12

“虎狼之詞算什麽?”林郡握住傅久九那根細白的手指,身體微微前傾,語氣裏冷意昭然:“我還會做虎狼之事呢,你不是比誰都清楚?”

他們的距離很近,額頭近乎抵着額頭。

林郡昳麗的五官在傅久九眼前被無限放大,完美到沒有絲毫瑕疵。

傅久九被美貌沖擊,下意識地舔了舔幹燥的嘴唇。

他的手太熱了,暖烘烘地裹住他的手指,讓他生出一種十分親密的錯覺來。

他的聲音低而沉,猶如混在樂聲中的鼓點,精準有力地砸在他的心窩,酥麻感炸得他心慌。

他不過只握住了他一根手指而已,他就這樣失态慌張,如果真的像夢中那樣……

傅久九吓得一激靈,強行終止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他用力掙了掙自己的手指,沒掙動。

心跳過快,口幹舌燥……

他語無倫次地想勸他講講道理,聲音帶了些沙,像沙瓤的西瓜:“學長,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林郡面無表情地看着他,眸色更深了幾分,壓得他喘不過氣。

“那就別講了。”他板着臉,冷酷無情地說。

傅久九靠在牆上,微微仰頭,與他對視了片刻。

片刻後,林郡将目光移到了他剛剛舔過的嘴唇上。

那雙唇上有着淺淺的濕痕,像是粉色的果凍,讓人恨不得一口咬下去,惡狠狠地。

傅久九忍耐了片刻,終于還是沒忍住,咬着嘴唇偏過頭去。

随林林那夥人似乎都很害怕林郡。

這麽一會兒功夫便已做鳥獸散,連招呼都沒打一個。

這都什麽便宜朋友啊?傅久九忍不住蹙着眉頭腹诽起來。

他正出神,頸間忽然傳來極輕的癢意。

那若有似無的癢意一路向下,最終停在他鎖骨處,變實了。

傅久九皮膚敏感,極度怕癢,立刻便往後躲了躲。

但林郡并未收回手去,他用指腹輕輕摩挲着那一小塊皮膚,半晌後問“這是什麽?”

“啊?”傅久九被他按着,一動都不敢動,他微微側着頭,修長白皙的脖頸拉出極好看的線條來。

嵌在其間的小巧喉結也随着那聲應答幅度極小地滾動了下,像一顆誘人的糖果。

林郡沉沉地看了他片刻,目光最終落在他鎖骨處那兩顆小小的草莓紋身上。

那草莓落在傅久九細白的皮膚上,莫名染上了一縷難以言說的色氣。

像鮮豔欲滴的草莓沾染了白色的牛奶,又像白色的牛奶頂端點綴了一顆粉色的紅豆。

……

操!

低垂的眼睫掩住了眸色,半晌後,他沉沉問道:“紋身貼?”

“嗯。”傅久九答,連呼吸都極力放的平緩。

林郡擡指将他散開的襯衣紐扣系上,掩住那點紋身。

扣到頂端那顆時,屈起的指節極輕地刮了刮他的喉結。

那股癢意讓傅久九心生恐懼,仿佛從接觸的那一點,直往骨髓裏紮,讓他忍不住驚慌失措。

急促的心跳中,他聽到林郡說:“走吧,送你回家。”

傅久九沒抗拒,也無力抗拒,像一塊黃油被林郡捂在手心裏捂化了一般。

林郡要搓要揉,要吸要吮仿佛都只能由着他。

傅久九在這混亂的,嘈雜的,被林郡牽着手走出燈紅酒綠的一剎那,忽然明白,自己當年那場崇拜與暗戀,其實剝開外在的光環之後,不過是見色起意而已。

好在,他不曾貪心,所以幸運地避開了命運高懸于頂的屠刀。

司機已在門口候着,見他們出來立刻下車打開車門,恭敬地招呼林郡:“少爺。”

然後又喚傅久九:“先生。”

這種不算熟悉的被人尊敬而恭維的感覺,讓傅久九的大腦清醒了過來。

他略點了點頭,彎腰上車。

那一瞬間,他感覺到林郡的手掌自然而然地護在了他的頭頂。

傅久九偏頭看過去,林郡背着光,面目模糊不清,手臂微微擡起,安靜地等着他的動作。

傅久九坐進去,林郡從另一側上了車,十分自然地拉下了前後車廂的擋板。

“給你發的信息看了嗎?”他問。

“還沒來得及。”傅久九說。

“忙着讓小哥哥點煙倒酒呢吧?”林郡的聲音又冷了,諷意滿滿。

像個刺猬,又冷又尖銳,但莫名地,傅久九竟覺得十分可愛。

大概是因為他那天說話的語氣太像傅言?有種寶寶氣?

傅久九忍不住笑了笑,從衣袋裏摸出手機。

屏幕亮起來,“不如狗”三個字在最頂端,十分打眼。

傅久九手一抖,心虛地摁熄了屏幕。

“什麽事?”他偏過頭去:“直接說吧。”

好在林郡并沒注意他的動作,也沒為難他:“明天是回老宅陪我媽吃飯的日子,下午我接你。”

傅久九自外婆去世後,便一直一個人生活,與長輩的相處經驗貧乏得厲害。

林郡的母親?

那可是林郡的母親啊!他連想都想象不出會是什麽樣子,心裏怯場得厲害。

可是作為“傅久九”,無論是從禮貌還是與林郡的約定上,他都沒有理由拒絕這個要求。

“怎麽,傅小九?”林郡察覺到他的猶豫,秀挺的眉峰微微蹙起:“這才幾天,你連我媽也不打算見了?”

“不是。”傅久九忙說:“我只是忽然想起了點別的事情。”

然後又快速補充道:“去的。”

“想什麽了,”林郡問:“那麽出神?”

“我,”傅久九頓了下:“想到我媽媽了。”

傅久九最愛他媽媽了。

林郡的神色不可控制地柔軟了下來。

他剛要說話,電話響了起來。

屏幕上蹦出的名字,讓他臉上的神色不由地僵了僵。

“我錯了。”他接起電話來,聲音誠懇的要命,和面對傅久九的冰冷帶刺完全不同。

傅久九忍不住側目看了他一眼。

之後的很長時間內,林郡都沒再發聲,他濃密的睫毛垂着,似乎在認真聽那邊說話。

“再不敢了,”他抿着的唇角帶點笑意,不怎麽正經地求饒:“我遇到點着急的事兒,把您老人家給忘了。”

傅久九聽明白了。

林郡大約是和別人一起去不渡消遣,結果被他給氣着,将人忘在了會所,這會兒正在道歉。

他擡手将車窗降下一點來。

夜風很冷,透過那道窄窄的縫隙,将他的頭發吹起來。

傅久九深深地呼吸了幾下,看着窗外飛速掠過的路燈不再動了。

林郡邊講電話邊偏頭看他。

傅久九側着頭,他只能看到他一小點雪白的側頰,和一截白到發光的脖頸。

他的頭發有點長,蓋住了半邊耳朵,鑽石耳圈随着光線變幻發出幽微而閃爍的光來。

林郡的目光定在他的細膩白嫩的耳珠上,那裏的輪廓很美,鑲嵌上東西則更顯精巧。

他邊講電話邊情不自禁地伸手捏了捏那片軟肉,熱熱軟軟的像一汪溫泉。

心底最柔軟的那處驀地熱了起來,他連聲音都不自覺放軟了些:“請你吃好吃的還不行?”

指腹慢慢拂過耳珠,又順勢勾了一下那枚鑽石耳圈,将瑩潤的耳珠拉得微微變形。

耳圈輕微曳動着,那雙幽深眸子裏也漸漸漫上了點璀璨笑意來。

只是那點笑意還未及加深,傅久九便轉頭看了過來。

傅久九沒說話,可表情卻十分冷。

他雙唇抿着,表情平靜而淡漠,一雙琥珀色的眸子裏卻寒意流轉。

那是林郡從未見過的表情。

林郡怔了怔,被他眸中的情緒刺傷了。

講電話的語氣也不耐煩了起來:“路西野,你還有完沒完了?”

許是罵夠了,且又成功把人逼到了炸毛,路西野那邊果斷挂了電話。

車廂裏安靜了下來,只有兩側路燈随着車子前行,不斷閃進斑駁的光點來。

明明滅滅,朦朦胧胧。

或許因為那些光影,車流和人群都過于熟悉且親切的原因,傅久九眸中的寒意又慢慢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近乎溫柔的平靜。

窗外的風的确有些涼,不如這狹小空間的一點暖意更讓人有安全感。

他關了窗,板板正正坐了,那姿勢堪稱乖順。

林郡不動聲色地側目,去尋他臉上剛剛覆着的那層冷意,最終卻一無所獲。

仿佛那只是他一個人的錯覺,與傅久九,與這世界,都毫無關系。

他垂下眸子,視線從他臉上轉到他放在膝頭的雙手上。

那雙手自然交疊着。

右手尾指那顆小痣在昏暗的光線下微不可見,只被光影勾出一抹細軟的白來。

“傅久九?”林郡叫了一聲。

傅久九偏頭看過來,眸子平靜柔和,輕聲地:“嗯?”

光影斑駁地灑在他臉上,像一幅畫,安靜中透出些溫柔來。

林郡安靜地看了他片刻,帶着點疑惑和探究,又隐藏着一點別的什麽。

片刻後他說:“到家了。”

林郡的車子在小區登記過,可以自由出入。

傅久九打開車門,又偏頭向他道別:“謝謝學長送我回來,路上小心。”

林郡點了點頭,只是傅久九身體剛動,他又探手抓住了他的手腕,

他的掌心滾燙,眸色掩在暗影裏,深不見底:“我可以上去看一下傅小八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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