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袁沐非一直在這家俱樂部打球,有自己的專屬球杆。

傅久九則另挑了一根重量襯手的,動作和袁沐非幾乎同步,慢條斯理地擦着球杆。

常青則坐在旁邊的茶座觀戰。

說不緊張是假的,但小孩兒很有禮貌,最終下決定之前也是經了自己同意。

說實話,時尚雜志和品牌之間,歸根結底也只是互相合作而已。

嚴格來說,談不上誰求着誰。

只是AG目前正由中端向高端轉型,大家都盯上了這塊肉而已。

NF作為時尚雜志三巨頭之一,争取與最好的品牌和産品合作并為之付出努力的确無可厚非。

只是,就算沒有AG,NF也不缺乏合作夥伴就是了。

常青想開了,看這場較量的心情便輕松了起來。

傅久九握杆,彎腰,架橋,瞄準,擊球,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

随着一聲清脆的撞擊聲,球旋轉着落入袋中,他緊抿的唇角終于露出一縷笑意來。

“不錯嘛。”袁沐非贊賞道:“玩幾年了?”

“不到兩年。”傅久九換了個位置,重新瞄準。

他之前其實只打籃球和網球,因為林郡的關系,更偏愛網球一些。

之所以打桌球,其實和現在的目的一樣,是為了拿下AG。

原世界裏,他和袁沐非也是在球桌上架起了交情,并一舉拿下了AG一大半的宣傳份額。

前兩局兩人有來有往,各有千秋,比分一直咬得很緊。

原本輕松的氛圍也因此變得愈加緊張起來。

最初兩人還會偶爾交談兩句,後面便已無暇顧及其他,只将目光定在了球臺上。

只是越往後走,與久經沙場的袁沐非相比,傅久九經驗不足的劣勢便愈加顯露了出來。

比分一點點拉開,以至于明眼人都能看出,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

只是傅久九并沒認輸。

相反,他的表情更加嚴肅了起來,嘴唇抿成了薄薄一線,對每一球都極其認真。

相對于傅久九的嚴肅認真,袁沐非則輕松了許多。

他氣定神閑地握着杆,看年輕人為每一球努力拼殺。

眼裏不由露出些欣賞的神色來。

随着最後一球落袋,袁沐非把球杆擲于臺上,笑道:“年輕人還是嫩了點。”

傅久九也把球杆放下,他的額角沁了一層薄汗,神色卻很放松,含笑對袁沐非道:“願賭服輸。”

袁沐非點點頭,又給了他一點面子:“不過只打了兩年,已經很厲害了。”

“我當年,”他略想了想:“可能還沒到你這水平。”

傅久九眼睛彎了起來,真心道:“謝謝,這場球打的特別開心。”

常青也忙起身,趁熱打鐵道:“袁總,要不要再下樓喝杯,放松一下?”

“不了,今天還要回家陪孩子。”袁沐非擺擺手:“具體能不能合作,我們改天再談一次。”

常青看了一眼傅久九,傅久九對她默默搖了搖頭。

常青便笑道:“恭敬不如從命,那我們這邊就等着袁總的消息了。”

袁沐非點點頭,沒再說話。

走了兩步後才又回頭對傅久九說:“小夥子球品不錯,下次再約一局?”

“好啊,”傅久九笑起來:“正好想向袁總請教。”

袁沐非離開後,常青和傅久九又重新回到了那家咖啡館。

已經是晚飯時間,他們兩人各自點了一份甜品,搭着咖啡聊了一會兒。

算是不怎麽正式的一場面試。

傅久九先向常青道歉:“不好意思常編,今天是我擅作主張了。”

“沒關系,”常青也實話實說:“其實我也沒有更多辦法了,畢竟AG跟《尚品》合作太久了。”

傅久九了然點頭,沒再就此發表自己的意見。

“不過,”常青說:“你好像對袁總特別了解?”

“那倒沒有,”傅久九笑笑:“只是湊巧在俱樂部打球遇到過,他的球技很好,我印象便十分深刻。”

常青點點頭,接受了他的解釋:“不過,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次不成功,可能會影響你的面試?”

“那如果成功了呢?”傅久九含笑問。

常青怔了怔:“你覺得有把握?”

傅久九沒把話說滿:“一半一半吧。”

不過就他對袁沐非的了解,的确是比較有把握了。

因為原世界裏,他也沒能贏得了袁沐非。

雖然袁沐非說他贏了才會給他們份額。

但事實上,沒有人不想贏。

尤其是袁沐非這樣白手起家的商人,他的勝負欲比一般人會更強。

贏要遠遠比輸會讓他更愉快。

而想要達成合作,必須雙方都很愉快才行。

兩人點到為止,沒再繼續就這件事深入讨論,而是進入了面試的正題。

題目是現成的,就AG目前正在轉型的中高端飾品部分做一個最佳的選題。

然後根據選題策劃拍攝方案,選擇拍攝人選,以及架構文稿內容。

由于工具不夠齊備,傅久九通過口述外加繪畫,初步完成了面試。

這都是他最熟悉的工作,即便他刻意隐藏了部分實力,依然讓常青感到驚豔。

而且,面對袁沐非時他寵辱不驚的态度,也讓她十分欣賞。

談起時尚品牌來他也朗朗上口,各品牌的優劣,特點,以及未來流行趨勢,幾乎沒有一樣能難得住他。

“讓你做助理編輯是不是太屈才了?”常青笑着說。

“不會,”傅久九謙虛地說:“現在不過是紙上談兵,實際操作上我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

常青對他很滿意:“如果錄用的話,可以立刻上班嗎?”

“沒問題。”傅久九笑着點頭。

兩人又聊了幾句,常青并沒給傅久九肯定的答複。

他對傅久九不是不滿意,而是過于滿意了。

這樣的人,她既擔心會屈才,又擔心會留不住。

因此反而生出幾分猶豫來。

駕車回去的路上,傅久九接到了林郡的電話。

林郡聲音裏染了一層薄薄的酒意:“出來喝酒嗎,傅小九?”

“不了吧。”傅久九說。

林郡那邊沉默了片刻,耳機裏一片安靜。

這個點路上有點堵車,喇叭聲此起彼伏,過了片刻林郡問:“你在外面?”

“嗯,”傅久九說:“出來有點事兒,你呢?”

“我在不渡。”林郡說:“過來吧。”

他的聲音很沉,沒有強迫的意味,卻讓人無法拒絕。

傅久九猶豫片刻,又問:“你和誰在一起?”

“小野他們。”林郡說,又說一遍:“來吧。”

傅久九所在的位置離不渡并不遠,就算交通不算順暢,二十分鐘也就到了地方。

林郡他們照常在三樓。

除了路西野外,還有另外兩個人在。

一個是路西野帶的伴兒,狐貍眼,勾着股媚勁兒。

另一位是個眉清目秀的年輕人,傅久九沒見過,但大體猜了出來。

果然,林郡看到傅久九,便拉他在自己身邊坐下,然後向他介紹:“随星原,我發小。”

然後又向随星原說:“我對象,傅久九。”

傅久九向随星原伸出手,含笑道:“你好。”

“嫂子。”随星原叫了一聲,随後伸手握了,笑道:“小郡是不是把你藏着不讓見人啊?我們出來好幾次都沒見過你,要不是今天我硬纏着,真不知道哪天才能見上了?”

林郡看他一眼:“哪來的好幾次?”

随星原便對他吐了吐舌頭,十分可愛的樣子。

林郡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傅久九身上。

似乎因為喝了酒,他對他又重新柔和了起來,眸子裏含着點笑意問:“剛幹什麽去了?”

“有份很喜歡的工作,我想試一下,面試地點就約在了附近。”傅久九沒打算瞞他。

“面試?”林郡的眉心蹙起來:“醬油瓶子扶起來都能累到你,面什麽試?”

“哪有這麽誇張?”傅久九好笑:“我也會做飯的。”

林郡沉默了片刻,沒有反駁他,輕聲道:“嗯,你做的魚最好吃了。”

随星原笑道:“怎麽嫂子去面試,也沒跟小郡商量下?”

林郡聞言,面上雖不顯,可眼底的光芒卻微微淡了下去。

傅久九喝了口酒,笑道:“不一定能成,就試試玩兒。”

路西野笑着說:“獨立點挺好的,對吧,郡兒?”

“別聽他們瞎說,”林郡握了握傅久九的手,小聲道:“別出去受那些鳥氣。”

傅久九心裏忽然就很感動。

不僅僅是男男之間那種感情上的吸引,而是被家人籠住了關懷的溫暖感。

他看着林郡笑了笑,笑意裏帶了些溫柔與信賴。

林郡對這樣的眼神很沒有辦法,他探手揉了揉他的頭發:“真想試就試試吧,受不住別勉強。”

随星原打趣路西野:“你看人家感情那麽好,小野哥什麽時候能定下來就好了。”

“誰有他命好啊?”路西野笑着看了一眼林郡。

又說:“不過我這種對感情極度認真的人,肯定得千挑萬選才能定下來就是了。”

他這話一出,不僅随星原捂着唇笑了,連他旁邊那個男孩子也笑彎了腰。

只有林郡神色認真地瞧了他一眼。

結束的時候,林郡去了洗手間,路西野要送那個男孩子回去,便先行一步。

傅久九不确定随星原是否知道他和林郡現在的狀态,便先沒動,坐在那裏等着林郡回來。

卡座裏只剩了他們二人,随星原靠近了他。

他笑着,閑話家常一般:“聽說你和小郡離婚了?”

傅久九心裏咯噔一聲,面不改色地看着随星原。

一整晚他都能感覺到随星原對他掩飾得極深的敵意,這會兒沒了人,他終于露了出來。

他笑笑:“關你什麽事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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