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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還是有點關系的。”随星原看着傅久九,笑得意味深長。
傅久九很快明白他的意思。
他愣了一下,心髒像被誰狠狠揪了一下般,驟然一痛。
“林郡告訴你的?”他緊緊盯着随星原的眼睛,生怕錯過他一絲一毫表情般。
随星原沒說話,只是含笑看着他,只是那笑意變得意味不明了起來。
甚至像是帶了一點憐憫。
傅久九覺得自己問了很蠢的話,如果不是林郡告訴他的,他怎麽能這麽快知道?
林郡對他說,不要把離婚的事情告訴別人,因為他告訴了祁洛,他跟他生氣,那麽他呢?
傅久九沒再說話,把杯子裏的殘酒慢慢喝了。
随星原又說:“以後叫嫂子可能不太合适了,叫小九哥可以吧?”
“不過一個稱呼,”傅久九的語氣冷了下來:“随便。”
“其實有點遺憾。”随星原說:“一直都想見見你,不過沒想到是以這種方式。”
“哪種方式?”傅久九側目:“你‘讓’林郡叫我來的方式?”
“生氣了?”随星原眯了眯眼:“這樣就受不了了?可你對小郡做的那些惡心事兒怎麽算?”
傅久九的眉心蹙了起來,他不清楚随星原說的是哪些事。
是林郡對他說了什麽嗎?
他就這麽迫不及待地在他面前說自己的不是了?
或者,他以前真的對林郡做了很多很多很過分的事兒?
他可以向自己提出來,說他,罵他,報複他,都可以。
但以他們的關系,他不認為這是他在外人面前貶低自己的理由。
傅久九心底忽然漫起一縷很沉重的失望來。
他低頭點了支煙。
灰白的煙霧裏,他眉心微蹙,雙眸低垂,像是有些不耐,又帶了些不屑與好笑般。
他今天是去面試時尚編輯的,穿衣配飾都極用心,既有品位又刻意保持了低調。
這會兒帶了些冰冷的氣息,一張精致的臉掩在煙霧裏看不真切,更是招人得厲害。
無數道驚豔的目光,隐晦而好奇地投在他身上,如果不是随星原坐在旁邊的話,大約不少人要試着上前搭讪了。
傅久九對此一無所察,可随星原臉上的笑容卻慢慢褪盡了。
傅久九沉思了片刻,然後才咬着煙嘴吐出一縷白煙來。
他對随星原笑了笑,說:“我對他做了什麽,應該都輪不到外人來評價吧?”
“外人”兩個字,被他刻意咬得很重。
“這是我們夫夫之間的事情。”他繼續道:“希望你能明白。”
随星原的臉色變了變,但很快就回複了正常:“抱歉,是我多管閑事了,我只是想護着他。”
傅久九的煙抽到一半,看到林郡的身影出現在了遠處的拐角處。
或許是想找回場子,随星原又說:“我身邊有不少不錯的男士,如果小九哥有喜歡的類型,我可以幫你介紹。”
“麻煩了,不勞費心,”傅久九笑笑,把半支煙摁進煙灰缸裏:“那麽多的話,自己不用豈不是很浪費?”
他起身穿上自己的大衣:“我先回去了。”
“不等他了嗎?”随星原問。
傅久九挑眉一笑,琥珀色的眸子透出些諷意來:“你想讓我等嗎?”
随星原也笑笑,看着他沒再說話。
彼此心照不宣。
臨行前,傅久九又特意靠近了随星原一些:“你可以護着他,但夫夫間的事情你護得着嗎?”
随星原詫異地看他:“什麽?”
傅久九又壓低了一點聲音,露出鋒利的爪牙:“別人床上的事兒,你護得着嗎?”
“你……”随星原的臉驀地變白了。
傅久九留給他最後一個笑容,轉身離開了。
他喝了酒不能駕車,便到路邊等着打車。
深秋的夜風已經極涼,吹在身上,将林郡帶給他的溫暖都吹散了。
酒精随着夜風在血液中肆虐,給了他最後一點溫暖的保護。
他腦子裏一片空白,覺得自己什麽都沒有想,可又覺得什麽都想了。
他本來就只有一個人,也從沒覺得有什麽不好。
可現在,林郡來到他面前折騰了幾出之後,再和随星原站在一起,他忽然就覺得到孤獨了。
身後傳來了略微急促的腳步聲,一只大手随後搭上了他的肩頭。
傅久九回首,一頭撞進了林郡那雙幽暗深邃的眸子裏。
那雙眸子似乎有點急切,默默地注視了他片刻後,問:“怎麽沒等我?”
傅久九臉上覆了一層薄紅,路燈下雙眼也像隔了層什麽東西般,雲遮霧罩的。
他用指腹輕輕摩挲了一下他的臉頰,又問:“喝多了?”
林郡在傅久九面前生過很多次氣,有時候傅久九并不懂,甚至會覺得莫名其妙。
但他幾乎沒跟他較過真,因為就算是生氣,他也從不會刻意去傷害他。
很多時候他甚至會覺得他可愛,像個孩子一樣,生氣是一種表達方式。
可是現在,昏黃的路燈将他的目光暈染出帶着暖意的溫柔與關切,略帶一點薄薄的責備。
傅久九卻覺得很累,還沒有他生氣時讓他輕松。
這是這麽久以來,面對林郡時,他心髒最沉的一次。
沉到他一句話都不想說。
“沒有。”他說,聲音裏有些疲倦,略帶點沙:“你不用送人嗎?”
“小原啊,”林郡喜歡聽他說話的聲音,看他的眼神很溫和:“司機送他回去了,我當然送你。”
傅久九笑着點了點頭:“太晚了,別送了。”
他低頭敲了一支煙出來點燃,剛吸了一口又被林郡捏着煙把兒掐走了。
“別抽了,傅小九。”
傅久九沒跟他争,把手放進口袋裏。
風吹起他的額發,他微微眯眼看着路上的車輛。
林郡恍惚覺得,自己好多年沒見過傅久九站在路邊等車的樣子。
這樣子的他,倒像是回到了學生時代,讓人心熱,卻又有哪裏不太一樣,讓人覺得很遙遠。
傅久九盯着車流對林郡說:“我不抽,你也別送我。”
林郡将那支煙撚熄了,握在手心裏,又為傅久九将頰邊的碎發抿向耳後:“我看你上車。”
傅久九上車的時候,林郡依然小心翼翼地将手掌放在他的頭頂,微微彎腰護着他坐進去。
神情很認真地看着他。
傅久九忽然覺得眼眶有些酸澀,他沒回頭,彎着腰坐了進去。
車子駛出了很遠,傅久九回頭去看,依然能看到林郡挺拔的身影,站在深秋的夜風裏。
只是越來越遠。
兩天後,傅久九收到常青電話。
NF和AG的合作事宜正式提上了日程,常青問他下午有沒有時間。
因為袁沐非依然約了那家俱樂部,并點名讓傅久九一起過去。
這次是在俱樂部的包廂裏,也并沒有打球。
AG現在處于中端産品線往高端産品線轉型的關鍵時期,袁沐非并沒有太多時間能分出來。
所以既約了老球友在俱樂部打球,又約了他們在這邊談合作。
時間上正好無縫銜接。
袁沐非帶了随行工作人員,因為彼此都趕時間,合作的事情談得出乎意料得順利。
NF相關人員只要再到AG去一趟,簽了具體合作細則,整個流程就算完成了。
雖然并沒有拿到AG一半的宣傳份額,但這次打破了這麽長時間的零合作壁壘,也算小有所成。
結束時正好是下午下班時間,常青邀傅久九一起去咖啡廳喝了杯咖啡。
和上次面試時不同,這次傅久九的穿衣打扮都偏正式,給人一種十分可靠的感覺。
“這次十分感謝你,”常青笑着說:“不過雜志社的忙碌與勞累,可能超乎你的想象。”
傅久九含笑看着她,安靜地等待下文。
“我是想說,”常青笑起來:“可以馬上來公司上班嗎?”
傅久九點點頭,也笑了起來:“當然可以。”
這天正好是周五。
兩人約定好入職時間後,常青便先行離開了。
傅久九心情很好,工作搞定,意味着他回歸正常生活的路總算開啓了第一步。
只要重新回到原來的生活軌跡裏,林郡帶給他的影響,應該就會慢慢變小。
像以前一樣。
時間還早,他決定去俱樂部打會兒網球再回家。
他在前臺購買了棒球服,正選球拍的時候,兩個人從裏面走了出來。
因為太過紮眼的原因,傅久九一眼就看到了穿了一身黑色棒球服的路西野。
他轉過身,靠着吧臺招呼道:“小野哥。”
路西野走過來,身邊還跟着個男孩子。
初時傅久九以為是那晚“不渡”那個,因為有幾分像,同樣是妖媚的狐貍眼。
但走近了,他才發現不是。
“來打球?”路西野問。
“對,”傅久九笑:“好久沒打過了。”
“你這得有好幾年沒摸球拍了吧?”路西野說:“找個溫和點的陪練,記得先熱熱身。”
“嗯,你們這是結束了?”傅久九随口問道。
旁邊的男孩子現出了點欲言又止的神情來,路西野卻自然地點點頭:“嗯,結束了。”
傅久九進更衣室換了衣服,正拿着球拍熟悉手感做熱身運動的時候,一個年輕人向他走了過來。
那人的外貌十分出挑,傅久九沒和他接觸過,但卻認得他。
正是豪門争産的主角之一,秦家三少爺秦默彥。
秦默彥走近了,傅久九才猛地發現,原來他也是一雙漂亮到極致的狐貍眼。
比他見過的所有類似眼型都要漂亮的多。
只不過同剛才路西野身邊那個男孩子相比,秦默彥的眼睛極冷,黑的像墨,幾乎将狐貍眼的那點媚意盡數掩去了。
“傅先生。”秦默彥靠近他:“上次的茶還喜歡嗎?”
傅久九已經出過幾次烏龍,心理素質比最開始好了許多,他含笑道:“很好,謝謝。”
“那我拜托傅先生的事情……”
傅久九愣了愣。
秦默彥便笑了:“沒關系,本來也只是碰碰運氣。”
傅久九正要說話,電話又響了起來。
他說了聲抱歉,然後接了起來。
“小九,”電話是陳夢菊打來的,她的語氣随和自然:“今天再談談咖啡廳的事情?”
這一個多月裏,陳夢菊打過無數次電話,也找過他一次,但傅久九沒有松口過。
他已經有點不耐煩:“不是說的很清楚了?”
“那好吧,”陳夢菊無可無不可地說:“既然你不好說話,那我找林郡吧。”
傅久九的臉驀地沉了下去,語意冰冷:“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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