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明彰連夜趕了回來,到府門前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管家急忙迎了出來,接過他手裏的馬鞭子,遞給一邊兒的小厮。

明彰一邊兒往裏走,一邊兒道:“潇潇做什麽呢?”管家有些為難的道:“姑娘一早去了井水胡同,後來跟着小王爺去了郊外一趟。”

明彰一聽,收住步子,厲聲道:“怎麽伺候的,我走之前不是吩咐下了。”

管家苦着一張臉道:“ 香兒說,姑娘自己要跟着小王爺走的,死活不叫他們跟着,硬是打發他們回來,去的鎮遠侯府封家二爺的別院,只一盞茶功夫就出來了,然後就進大雜院尋陳姑娘去了,一直待到這會兒不見回來,奴才使人去接了三回,姑娘說,姑娘說……”說着瞧了明彰一眼。

明彰的臉色有些白,極力穩住心神:“姑娘說什麽了?”

“姑娘說她再不回來了,親事只當沒有,讓狀元爺另擇名門淑女為配。”

明彰頹然倒退了兩步揮揮手:“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容我想想。”

潇潇家裏的四幅扇面,他是瞧過的,故此在風雅居一見到那幅西塞風雨,就驚出了一身冷汗,明彰不傻,回鄉之時,只顧着尋潇潇了,倒未理會這些,過後想想,時家那場火真真失的蹊跷。

若未見着這幅西塞風雨,或許還說得過去,既見了這幅本該付之一炬的畫,就說明當夜有人從時家竊了出來,既竊了畫,便極有可能縱火。

想到此,明彰急忙問王卿這畫從何處得來,王卿道:“說起來也巧,前兒在萃華樓吃席,正遇上個上樓兜售古畫的,想來知道那天去的貴人多,想賣個好價錢,本來我只是湊趣,卻不想倒得了件寶貝,給了他兩千兩銀子,買在手裏,真真撿了大便宜。”

明彰忙問那賣畫之人的形容,王卿道:“穿的倒體面,模樣兒……”說着瞧了明彰一眼道:“我這裏先給明彰兄陪個不是,免得明彰兄怪罪,那賣畫的生的有幾分明彰兄的影兒呢。”

便王卿如此說,明彰當時也未往自己親舅舅身上想,在京裏尋了一日,未尋見賣畫之人,越發心驚肉跳,若說圖財縱火,定是事先計量好的,不該只偷畫,時家便比不得大富大貴之家,也頗有家資,若圖財,自是不會沖着畫去的,如此說來,這人本就是為着縱火,順便偷了畫出來。

能幹出這樣事兒的,首要一個要識得這畫,若換個莽夫,恐讓他拿,也不知哪幅值錢,二一個,此人一定去過時家,熟悉時家的格局,才能縱火之後全身而退,而這樣的人,算起來屈指可數。

若不是圖財縱火,那定然跟時家有仇,卻潇潇一家心地良善,便時叔叔有些不通世情,也未曾與人結冤,又怎會遭人縱火,這縱火之人定然另有不可告人的目的。

潇潇三口僥幸活命,之後誰又發難?想到此,明彰忍不住皺眉,他不想懷疑自己的娘,但他娘的種種作為,的确脫不開嫌疑。

他娘一貫不喜潇潇,若不是父親跟自己一意堅持,這樁親事早給他娘退了,他娘不止不喜潇潇,連帶的也不喜潇潇的娘,即便如此,明彰也無法相信,他娘會為了退親而縱火,他娘不可能做出如此喪盡天良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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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明彰始終不踏實,這才回去了一趟,他不信,但他提起縱火之事,她娘閃躲的神情,明彰差點兒就站不住了,若他娘真做下此等事,自己跟潇潇……

想到此,明彰遍體生寒,他扶着炕桌站起來道:“娘,您給兒子一句實話,潇潇家的那場火……”

他話沒說完,周氏就尖聲道:“就是我,時家那母女都該死,該死,她們是狐貍精,就知道勾引男人,蘇慧蘭那賤人勾引了你爹,還讓她閨女勾引我的兒子,把你勾的,連娘都不認了,我就是恨啊,恨啊,她怎麽沒跟着她娘一塊死……”

“娘……”明彰再也忍不住,吼了一聲:“潇潇是我心愛的人兒啊,這輩子我只愛她一個,做下這樣的事兒,您是不是也不想要我這個兒子了。”

周氏一愣,仿佛回過神來,急忙道:“明彰,明彰,娘是胡說的,胡說的,沒有的事兒,娘怎麽可能去縱火,怎麽可能去害人,蘇慧蘭,你別來找我,別來找我,不是我,不是我……”說着伸手扯了自己頭上的發髻下來,直勾勾盯着明彰嘻嘻笑了一聲:“蘇慧蘭,你贏不了我的,贏不了……”從旁邊兒的針線笸籮裏抄起剪子來咔嚓咔嚓攪了自己的頭發。

明彰急忙上去奪了他娘手裏的剪子,折騰了一晚上,才算把他娘安撫下,明彰已經精疲力竭,比身體更疲累的是心,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出了這樣的事兒,自己跟潇潇又該何去何從。

明彰在他娘屋裏坐了一夜,望着窗外漸漸亮起來,忽的想到,或許他可以瞞着潇潇,畢竟事情已經過去了,他們還有一輩子的日子要過,他不想,也不能失去她。

這個念頭一經冒出來,迅速就占據了他的全部心思,當務之急是先回京,找到他舅舅,那個賣畫的,不用說定是他舅舅,他娘能使喚的人也只有他。更何況,王卿也說了,那個人跟自己有些像。

明彰這一路都沒停下休息,就怕有什麽變故,終還是沒趕上,雖不知道葉馳怎麽知道這件事兒的,可以葉馳對潇潇的心思,讓他捏住了這個,又豈會輕易罷手,但潇潇,自己不能沒有她。明彰蹭一下站了起來,讓人備馬,直奔井水胡同去了。

井水胡同的大雜院裏,時家爹望了望女兒,又瞧了瞧,一會兒給自己倒茶,一會兒給潇潇端水的葉馳,從剛就沒閑着,去書館接自己的也是他。

時家爹暗暗嘆了口氣,心裏琢磨他閨女急巴巴讓葉馳把自己接回大雜院來,莫不是出了什麽事兒,想到此,時家爹道:“倒是怎麽回事啊,你這丫頭也不跟爹說個明白,要讓爹急死不成。”

時潇看着她爹忍不住悲從中來,眼淚滴滴答答就掉了下來,他爹沒怎麽樣呢,葉馳先心疼了,忙從懷裏掏帕子,掏出來一塊看了看,忙又塞了回去,重掏了一塊遞給時潇:“別哭了,回頭時叔還當你受了大委屈呢。”

時潇沒工夫搭理他,卻接了他手裏的帕子道:“你先去出去,我有話跟我爹說。”

葉馳有些可憐巴巴的望着他媳婦兒,見時潇眉眼冷冽,也不敢再磨叽,轉身出去,到外頭待着。

雖說給趕了出來,可葉小爺心裏還是美,為啥,還用說嗎,終于有戲了呗,只要他媳婦兒不嫁給姓許那小子,一準就是自己媳婦兒,卻也想聽他媳婦兒跟老丈杆子說什麽,蹲下身子往窗戶根兒挪了挪,貼着耳朵剛要聽,就見娟子叉着腰站在他跟前:“怎麽着,您小王爺這麽個尊貴人也聽牆根兒,就不怕傳出去叫人笑話。”

葉馳瞪了她一眼,心說這悍婆子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又沒聽她的牆根兒,礙着她什麽了,卻怕屋裏他媳婦兒知道,回頭又跟自己別扭,站起來走到槐樹下頭的木頭板凳上坐下,端着大碗滋溜滋溜的喝涼水,喝的津津有味的。

屋裏的時潇想一天了,這事兒該怎麽跟她爹說,周康是明彰的舅舅,火是他放的,可幕後指使的卻是明彰的娘,這一切她剛知道的時候,都受不了,更何況她爹。

她爹這一輩子過的簡單,即便家中失火,父女兩人相依為命,她爹依舊沒學會圓滑處世,讓良善簡單的爹知道如此可怕的事兒,潇潇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想了一天的結果是潇潇決定不告訴他爹,但又必須找個理由,畢竟出了這樣的事兒,自己是絕對不可能跟明彰成親了。

想到此,眼淚止不住滑下來,時家爹伸手擦了擦女兒的眼淚:“囡囡,受什麽委屈了,跟爹說說。”

時潇再也忍不住,一下撲在她爹懷裏,嗚嗚的哭了起來,哭的她爹手忙腳亂的抱着她,一聲一聲的喚她:“囡囡,爹的囡囡這是怎麽了?怎麽了啊?快別哭了,哭的爹心裏頭難受。”

時潇抱着她爹哭了一會兒,才從她爹懷裏出來,抹了抹眼淚跟她爹道:“我跟明彰不能成親了,您能不能不問我緣由?”

說着又滾落一串眼淚,時家爹這人雖說不大通世情,卻疼閨女,自小就這麽一個丫頭,能不疼嗎,小時候時潇一哭,明明很小的聲兒,還隔着兩層院子,她爹硬是聽見了,慌慌張張的跑進去抱着她哄,睡覺的時候,背着她,長大些,手把手教她念書寫字,請了先生教她畫畫,父女倆感情好的,時潇娘都嫉妒,常跟時潇爹說:“我瞧着你們父女倆過挺好,我倒成了礙事的。”

可見時家爹多疼閨女疼的毫無原則,今兒時潇這一哭,可把時家爹心疼壞了,閨女說什麽都應着,他閨女不是刁蠻愛耍小性子丫頭, 比誰都懂事兒,既不想成親,必然是有不能成親的原因,她不讓自己問,自己就不問吧!

想到此,給女兒擦了擦眼淚道:“好,爹不問。”

父女倆正說着,忽聽外頭咚一聲,娟子的聲傳進來:“葉馳你瘋了,沒事兒打我們狀元郎做什麽,這可是我們家的上門姑爺,座上貴客。”

“ 什麽上門姑爺狗屁,喪門星還差不多,小爺打的就是他……”說着又是一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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