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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潇确實憂心她爹的病,回門那日瞧着還好,不過有些咳嗽,後吃了幾劑藥,倒見好,待過了中秋,自己跟葉馳去瞧他,才知又不好了,尋了張寶過去,瞧了脈只搖頭道:“當初就說這個病的根兒還在,若再反複,便難治了。”說太醫院有個邱太醫最善肺病,倒可請來一試。

這些話着實吓着了時潇,先頭她爹病的時候,她不知偷着哭了多少回,就怕娘去了之後,她爹也丢下自己一個人,如今雖說嫁了葉馳,卻一想到張寶說的話,心裏仍舊怕的不行。

如今跟以往不同,便她爹病着,作為定親王府的新媳婦兒,也不能常在他爹跟前伺候湯藥,雖葉馳請了邱太醫,又使了幾個妥帖的人去,到底不是自己,如今得了老王妃的話兒,時潇心裏頭一邊兒感激老王妃,一邊兒忙讓人備車,略收拾收拾出府往井水胡同去了。

雖如今貴為定親王府的小王妃,時潇出來也是能簡單就簡單,尤其是回井水胡同瞧她爹,不想弄得人盡皆知,故此輕車簡從,只帶了一個婆子,心裏頭急,便催着車把式快些,眼瞅過了前頭的長街,拐個彎就到了,忽聽車外一陣喧鬧。

時潇還沒來的撥開窗簾往外看,只聽見馬匹悲鳴一聲,馬車就失去了控制,飛快往前沖了過去,沖力使得時潇東倒西歪,時潇慌了,下意識喊葉馳……

跟在外頭的婆子,何曾想過會有這番變故,這條道來來去去也走不少回了,太平着呢,不想剛從後頭竄出個騎馬的野丫頭,到了跟前不知怎麽就甩了一鞭子,那鞭子竟甩到了馬眼上,那馬吃痛,發起狂性來,嘶鳴一聲甩了車把式,發狂奔去。

婆子慌的不知怎麽樣了,忽看見她家小王爺的馬從後頭上來,仿佛看見了救星,急忙喊了一聲:“小王爺,小王妃在車裏呢。”

葉馳如今是煩透了哈祿贊的妹妹塔娜,狗屁公主,簡直就是個野丫頭,根本就沒見過這麽瘋野的女人,九公主跟她比起來都可以稱為善良文靜,偏偏自從見了自己之後,就成天扯着自己跟他們兄妹玩兒。

哈祿贊也是,好歹是一國之王,雖說來大燕是娶媳婦兒順帶打饑荒,也不能說樂不思蜀了吧,瞅兄妹倆這勁頭,跟忘了自己是哈北國的人似的,成天在京城吃喝玩樂,騎馬射獵,沒點兒正經事兒幹。

害的自己這個被皇上指派來接待的,成天跟着他們兄妹晃,早出晚歸,連陪小媳婦兒的時間都沒了,他都好幾天沒跟媳婦兒吃飯了,再說,他老丈人可還病着呢,昨兒跟皇上說,頂不住了,要不去換人吧,皇上好言好語的說了那麽一番懇切之詞,讓他再陪兄妹倆幾天。

要是皇上來硬的,葉小爺脾性上來幹脆撂挑子得了,可皇上一這麽着,葉馳是一點兒詞兒都沒有,這不早上陪這倆逛了大半條街,然後塔娜就不幹了,說逛這些鋪子沒勁兒,不如去郊外跑馬射獵。

這丫頭是個說風就是雨,說去,不管不顧的上馬就往前沖,一邊兒還招呼自己追她,葉馳摸了摸箭囊,如果不是考慮到兩國的和平問題,他真想一箭射死這個禍害,追個屁啊,大街上橫沖直撞,回頭撞傷了人怎麽辦。

這麽想着,葉馳落後了一步,跟旁邊兒的哈祿贊道:“你別光顧着你自己,也管管你妹子,不怕你惱,你妹子這樣的,要是在我們大燕只有老死閨中的份兒,沒那個漢子想不開娶這位一位回去,不自己跟自己過不去呢嗎。”

半個月過來,葉馳跟哈祿贊已經混的極熟,這家夥跟他妹子不一樣,官話說得極溜,聽說他母親是大燕的女子,所以借着這點兒由頭,跟大燕算攀上了關系,進而還想娶一個大燕的公主回去當王後。

九公主定給了許明彰,萬歲爺就下旨封鎮遠侯府的封錦楓為安平郡主,擇吉日成婚,吉日也不遠就在三天後,在京城成了禮,再回他的哈北國去,所以,葉馳也算看到了曙光,只要哈祿贊一走,自己就有時間陪媳婦兒了,也不用再陪着這個瘋丫頭塔娜成天瞎跑了。

本來還想着,今天跟這兄妹去郊外跑了馬早點兒回去,看看能不能陪小媳婦兒去瞧瞧老丈人,他老丈杆子那個病可不大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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計量的挺順當,哪想到塔娜這瘋婆子會沖撞了他媳婦兒馬車,葉馳一見他媳婦兒跟前的伺候的婆子,心差點兒跳出來,再聽那婆子一說,險些吓死,心說,瘋婆子,要是他媳婦兒有個三長兩短,小爺弄死你全家。

打馬追了過去,卻晚了哈祿贊一步,哈祿贊一聽婆子說小王妃,就跟打了雞血似的,一夾馬腹就竄了出去,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媳婦兒呢。

哈祿贊的騎射相當厲害,尤其他坐下那匹馬,更是日行千裏的汗血寶馬,就算葉馳跨下這批烏雲追雪,跟哈祿贊的馬一比,那也靠不上邊兒。

所以,哈祿贊先一步追上馬車,待他的馬越過驚馬,抽出腰上寶刀,手起刀落,馬頭落在地上,馬車終于停了下來。

葉馳趕上來的時候,哈祿贊已先一步推開車門,時潇以為自己今日必死無疑了,不想卻忽然得救,驚慌未定之際,只見車門開處,一雙綠幽幽的眼。

時潇還沒來得及看清這人的臉,這人就給拽開了,接着她看到了葉馳,一看到葉馳,時潇終是忍不住撲了過去,葉馳一把接住她帶到懷裏柔聲道:“不怕,不怕啊,有爺在呢 。”

過了會兒,時潇才定了定心神,想起這可是大街上,即便夫妻,如此公然摟抱也是不妥的,忙從他懷裏出來,剛要問他怎麽在這裏,卻一眼看見地上一半的馬,直覺胃裏一翻,哇一下吐了出來。

葉馳可吓壞了,忙吩咐得祿去備轎,半抱半扶着他媳婦兒離那馬遠些,見旁邊兒有個茶棚子,索性扶着他媳婦兒進了裏頭坐下,招呼掌櫃的要了杯茶與她漱口,又掏出帕子給她擦了擦唇角。

兩人這種動作在家裏早已司空見慣,葉馳就樂意伺候他媳婦兒,得祿都納悶,他們家小爺要說也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主兒,以往也沒見伺候過誰,就是老王妃,大不了端端茶,捶捶腿的就了不得了,如今可倒好,舉凡小王妃近身的事兒,都讓他們家小爺攬了過去。

本來王妃跟前該配幾個丫頭伺候的,可小王爺說不用,後來得祿瞧這意思,終于明白過來,是不用,伺候小王妃的活兒都讓他們家小爺搶了,丫頭來了也是閑着,故此,小王妃院裏,一個丫頭都沒有,近身伺候的,除了他們家爺就是兩個婆子,雖說有些不合規矩,可瞧小爺跟小王妃這恩愛的勁兒,得祿倒覺得,沒丫頭更好,省得憑空生出許多事兒來。

得祿是看慣了,別人可沒見過,尤其哈祿贊兄妹,認識葉馳也有半個月了,哪兒見過這樣的葉馳。

兩人見面第一天,在崇仁帝的慫恿之下,哈祿贊就跟葉馳就以比武為名,真真兒的打了一架,之所以跟葉馳走的近,也是這一架生出了些許英雄惜英雄的意思。

這是崇仁帝私下裏跟葉馳說的,葉馳卻一眼看透了皇上,撇撇嘴道:“皇上不就是手癢癢了,自己不能上去,就讓我上去揍那小子一頓,給他個下馬威嗎,省得姓哈的小子,野心膨脹,胡思亂想,進而生出不該有的想頭來。”

一句話倒把崇仁帝說樂了:“怎麽着,讓你替朕上去,你還委屈了不成,你說你給朕添了多少麻煩,從朕這兒掃走了多少好東西,養兵千日,用兵一時,這裉節兒上,你要是讓哈祿贊給收拾了,別說你的臉,朕的臉都讓你丢光了,得了,你也別委屈了,你瞅瞅朕這兒什麽東西是你中意的,朕讓你挑一樣兒回去。”

葉馳一聽,就想起他家老丈人來,他老丈人如今越病越想起之前的事兒,前兒他抽空過去,老丈人拉着他的手,一個勁兒說時家的傳家寶,心心念念就是那四幅祖上傳下來的扇面兒,說一直好好的傳了幾輩兒,偏到他手裏燒了,趕明兒九泉之下都沒法兒見時家的祖宗。

他老丈人就是固執,其實皇上賞的研山銘跟珊瑚筆架圖,不比那扇面子寶貝啊,可那是兩回事,葉馳這會兒想起他家老丈人,又想起宮裏如意館那些糟老頭,聽說臨摹個古畫什麽的,個頂個的能 ,就是看不見都能臨個八,九不離十。

媳婦兒家那四幅扇面兒,自己從許明彰那混賬短命的舅舅手裏得了一幅,許明彰後來又送來一幅,剩下的兩幅要是能讓如意館的糟老頭們,臨出來個真假難辨的,好歹也能安一下老丈人的心。

想到此,葉馳就跟崇仁帝說了,啥都不要,就讓如意館畫兩幅扇面子,崇仁帝倒是應了,說話今兒也差不多了,葉馳還想着今兒進宮往如意館瞅瞅去,要是得了,給老丈人拿過去,沒準一高興,病就好一半了。

不想老丈人的病還沒好,寶貝媳婦差點兒出了意外,想起剛才,葉小爺就後怕,不是自己正巧趕在這兒,哈祿贊當機立斷斬了馬頭,他媳婦兒……

想到此,陰沉沉瞪了塔娜一眼,偏偏塔娜是個沒眼色的,在茶棚外用不熟悉的官話喊:“葉馳,走啦,跟個女人蘑菇什麽。”

見葉馳不出來,跺跺腳跑了進來,伸手就來扯葉馳,葉馳早不耐了,一下甩開她:“滾。”

塔娜哪兒見過這樣惡狠狠的葉馳,吓得倒退了兩步,仿佛才發現葉馳懷裏的女人,臉色一變,擡手一指時潇:“你就是葉馳的王妃嗎,我們哈北國有個規矩,兩個男人若看上一個女人,就決鬥,贏了的才能做那個女人的丈夫,我喜歡葉馳,咱們倆也比試比試。”

塔娜鳥語混合官話,加上旁邊兒趕過來的通譯,時潇終于弄明白了,這個哈北國的公主看上葉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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