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我就這麽一個妹妹,沒的選...)

紀棠剛走出辦公大樓, 停駛在面前的是一輛黑色商務車。

平時宋嶼墨專用的,他沒來接,派了宋途過來。

“太太, 宋總訂了餐位,還約了人。”

紀棠坐在後座,漫不經心地聽着宋途彙報,解釋着宋嶼墨被公務纏身, 要晚到半個小時, 所以就讓他來接,一路上, 話都是讓宋途說了。

她頂多就是嗯幾聲,聽宋途繼續說:“宋星淵的事, 驚動了老宅那邊……宋夫人原本給他看好了一門婚事,對方是船王的女兒, 都被攪黃了。宋總勸宋夫人別折騰,說宋星淵還沒定性,讓他結婚,是在結仇。”

關于老宅內部八卦, 宋途遠遠比她了解的要深。

紀棠有了幾分興趣, 紅唇出聲問:“宋夫人就沒有提我嗎?”

宋途從後視鏡看了一眼紀棠, 先是慣例的吹捧了十幾分鐘宋嶼墨寵妻,等聽得讓人感到不耐煩時, 才步入主題說:“宋夫人說給你買了套珠寶,還說太太你現在忙着事業,都很少來老宅。宋總幫你應付過去了。”

這番話不知真假, 紀棠想認真看宋途的表情,只能看個側面而已。

車子行駛在半路, 暖氣溫度很好,不過因為開窗的緣故,吹久了冷風手腳就有點僵冷,紀棠濃翹纖長的眼睫下,視線看到一旁的男士西服外套,于是伸手拿了過來。

宋途那邊還在哔哔個不停:“現在整個老宅的人看到宋星淵的下場,都不敢明目張膽地議論太太在娛樂圈的事,真的,大家的反應都跟被迫看了一場殺雞儆猴的戲似的。”

他聲量不大,紀棠扯過西服外套時,不小心将旁邊一堆文件也扯了下來。

砸在腳下,亂七八糟着。

宋途聽見動靜,回過頭:“太太,,等會我來整理把。”

“沒事。”紀棠将西裝外套擱在膝蓋處,彎腰,伸手撿起了幾份文件。

她随便把文件的紙張整理好,動作慢悠悠着,同時問:“你繼續,看來老宅很多人不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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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途搖頭,哪裏敢點頭承認。

紀棠也無所謂,輕輕笑出聲:“你家三代都是替宋家做事,從爺爺那一輩起就索性改性宋,自幼跟老宅那邊的公子哥們很熟吧?”

這話沒毛病,宋途這次沒搖頭。

紀棠又問:“你們私下是不是還有群?”

“卧槽太太,你怎麽猜到的!”

“不然你天天跟着宋嶼墨身後,哪有時間去老宅聽八卦啊。”紀棠想給他一個白眼,唇角輕揚的弧度卻是笑着的,同時,發現高跟鞋腳跟還有兩頁白紙沒撿起來,彎下了腰。

宋途見都被知道了,索性說起了群聊的內容。

而紀棠原本還在笑,無意中視線捕捉到了撿起的白紙第一行。

幾秒內,她都沒半點動靜。

宋途當她在聽,繼續津津有味的講着:“太太我跟你說,我最受不了就是宋星淵對那個小明星就跟小迷弟一樣,有段時間天天給人打榜,還發到群裏刷屏。”

紀棠沒有笑,視線從第一行,落到了下一行。

字字清晰,上面标注着她幾月幾號某個時間段,開會了多久,午飯是跟誰一塊吃,以及參加內娛投資聚會時,是誰陪同,攜帶的藝人有幾個,在場有哪些大佬。

上面詳細到紀棠都沒有注意到的細節,應有盡有。

她沒有再往下看,将這兩張與那幾份文件放在一起,面色平靜地放回原處。

“太太?”

宋途見她半天沒出聲,重新回過頭來。

紀棠正在将西裝外套從膝蓋上拿來,輕描淡寫的說:“有點熱。”

後面,又說:“宋途,這段時間我忙着事業,每天也只有晚上幾個小時才能跟宋嶼墨相處,他私下,有跟你抱怨過嗎?”

宋途是宋嶼墨忠實的維護者,想也不想的說:“宋總一直都是很支持太太事業的!”

紀棠沒繼續問,紅唇輕扯笑了笑。

以前宋夫人就一再強調,宋嶼墨需要的不是事業女強人型的妻子,是一個能随時在家陪伴他,照顧他飲食起居,以及關心着他的完美合格妻子。

她表面上應付,實則內心很是厭煩要被宋夫人這樣苛刻要求着,像個提線木偶般,一步一步按着她安排來走。

紀棠更明白宋夫人對她已經不滿意到了,連叫她回老宅聽訓的心思都沒了。

她無意中發現宋嶼墨的車裏,竟然有比自己行程報表還詳細的資料時,那些被宋家支配過的回憶,重新被牽扯出來。

紀棠不想表露出異樣,只能用笑容來掩飾。

半個小時後。

她下車來到了一所高檔酒店,直達電梯到樓頂露天臺的餐廳位置。

宋嶼墨訂的地方,是六人座,環境幽靜,很适合吃飯聊天。

紀棠跟着宋途到的時候,隔着燈光下不遠的距離,先看見了簡晴也,以及她二哥紀度舟都已經到場,沒等漂亮的眉尖皺起,又發現紀度舟的對面,還坐着一位窈窕身形的清豔女人。

會以清豔這樣的詞彙,來形容第一印象,完全是因為對方長得像白色陶瓷般幹淨,又帶着一絲絲的純欲。

走近了,會發現她姿色中上,勝在一頭及腰的黑色長發,純黑那種,垂在臉側的幾縷發絲襯得肌膚玉雕過的雪白。

經過宋途在旁邊及時介紹,紀棠才知道這位陌生的女人,名叫善歌闌。

見到簡晴也跟她坐一塊,于是紀棠便給了個眼神,問:“宋夫人喜歡的?”

宋途眨眨眼:“對啦!”

也難怪了,一向簡晴也在宋家是以宋夫人馬首是瞻,只要是宋夫人喜歡的,她肯定會想方設法的去接近。

除了她這個例外。

紀棠踩着高跟鞋走到紀度舟身邊坐下,忽略了宋途給她拉椅子。

她輕歪頭,在暖橘色的燈光下一笑:“二哥,好久沒見啊。”

紀度舟手臂懶散地搭在桌上,薄唇勾起弧度完美到不多一分:“長大了不少。”

紀棠最讨厭他那副溫溫和和的笑容,靠近許些,咬字極輕:“我可想你了。”

紀度舟才不被她的虛情假意騙到,怕是恨得咬下他的血肉,表面上,依舊斯文無害配合着,将修長手腕上的一串古董珠子遞給她玩。

幾乎從小都是這樣哄妹妹的。

紀棠毫不客氣地将它拆了,笑容很友好看着紀度舟穩如老狗的表情。

也就她清楚的很,沒準內心在滴血呢。

紀度舟喝了口牛奶,潤着嗓子說:“沒事,等會找你老公賠。”

對面,簡晴也主動插話進來:“二少和妹妹的感情真好。”

紀度舟一邊吩咐服務生那個盤子,将他的古董珠子裝起來,應付簡晴也,也是毫不改色:“我就這麽一個妹妹,沒的選啊。”

他說話風趣幽默,區區幾句就能哄得女孩子心情愉悅,又不顯得刻意。

簡晴也的視線流轉過來幾秒,絲絲勾入心般,又移開,高跟鞋尖輕輕點着地,偶爾,視線還是會回到紀度舟的身上。

不過都是停留一秒,在他察覺到看過來時,先移開,沒有忘記招待身邊的善歌闌:“歌闌,你有什麽忌口的嗎?”

宋嶼墨沒到場,所以主菜還沒上桌。

今晚的聚會一半是簡晴也提出的,她原本意思是想約宋嶼墨出來吃飯,随便找借口把善歌闌給帶上。而宋嶼墨得知後,破天荒沒有拒絕,卻加了紀家的兄妹進來。

簡晴也有意結交善歌闌,處處都替她安排周到。

但是善歌闌話實在太少,少也沒什麽問題。

只是一說話,難免會有點讓人冷場。

當她一問出來,善歌闌本就不愛笑,聲音很真實道:“我學中醫,忌口的食物太多,要照着我的習慣來吃飯,你們這頓飯可以提前結束。”

“……”

饒是宋途想當個工具背景,都差點沒被水給嗆死。

他覺得這位善小姐,話裏的意思很明顯是:“所以,我們可以提前結束嗎?”

在場的,也只有紀棠是在笑:“吃太油不利于女生減肥啊,晚上可以蔬菜沙拉嗎?”

簡晴也帶笑的表情都快僵了,見紀棠還笑,無形中感覺到是被挑釁了一般。

奈何善歌闌還敵我不分,認真地回複了紀棠的問題。

一聽可以吃,紀棠就想讓服務生将她的食物換成蔬菜沙拉,沒等人過來,一只男人骨節修長而分明的手先擱在了她的肩膀處,耳邊響起了宋嶼墨低淡的嗓音,是在跟紀度舟說話:“換個位子。”

紀度舟恨不得離紀棠遠一點,以免整頓飯飽受她的摧殘。

剛要有動作,立刻接到了紀棠一記含着殺氣的眼神。

紀度舟給整笑了,起身間,伸手去捏她的臉蛋:“這丫頭,還敢瞪你哥。”

紀棠一巴掌就過去,結果被紀度舟熟悉了套路,輕松躲過。

緊接着宋嶼墨就已經堂而皇之地坐在她身旁,很自然,伸出手臂半摟着她,旁若無人般低聲說:“抱歉,今晚沒去接你。”

他說着,幹淨手指還在繞着她的發絲,動作略顯得親昵無比。

紀棠沒接這話,對于宋嶼墨這種不會經常玩浪漫的男人而言,突然這樣反常,顯然是做給外人看的。

而在場,能稱得上外人的,只有善歌闌了。

她長睫輕擡,視線看向對面的兩個女人是什麽反應。

簡晴也低頭喝酒,故意叫人看不清表情,反而善歌闌就宛如水墨畫裏沒有七情六欲的仙子,對這些世俗的感情完全引不起好奇,她難得做了個皺眉的表情,對換到自己旁邊的紀度舟說:“麻煩你把手上的杯子放一放,拿錯了。”

這語氣,都快嫌棄到無法容忍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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