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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在妖獸林中遇到當時重傷的風烈陽。

莫長憂面不改色的從風烈陽身邊走過,原想着置之不理,結果卻被風烈陽一只手捉住了腳腕——風烈陽那時已然是金丹後期了,莫長憂顯見是掙脫不開風烈陽的,即便風烈陽已經閉着眼睛昏死過去。

莫長憂氣急,卻也不敢真的砍了風烈陽的手。幾番權衡之下,莫長憂只能安然坐在那裏陪着風烈陽,甚至為了這位金丹真人不會在醒了之後将他滅口,還将自己為數不多的丹藥,全都給風烈陽灌了下去。如此二人間有了因果,這位真人便不能真的殺了他了。

莫長憂的丹藥雖然只是練氣期丹藥,然而卻也幫了正在與腦袋裏的奇石奮鬥的風烈陽的大忙。風烈陽因此将奇石控制在自己的腦袋裏,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因而醒了。

但是,風烈陽也因着奇石所待得位置,心智退化到七八歲的稚童一般。

風烈陽的母親千幻道君找到風烈陽的時候,風烈陽正因着第一眼看到的是莫長憂,而巴着莫長憂不放。

風烈陽會受重傷,并且腦袋裏會有塊奇石,都是因千幻道君和人鬥法,風烈陽一心幫着母親而受傷的。也因此,千幻道君才會正巧趕來,找到兒子,也因其天生靈目,一眼看穿了莫長憂的純陰體質。

莫長生聽到這裏,眉頭蹙得很緊:“既然這樣,那麽就是哥哥誤打誤撞救了烈陽真人,按着修真界的因果之道,哥哥又為何做了爐鼎?即便是千幻道君識破了哥哥的爐鼎資質,哥哥以這個秘密換因果,豈不是正好?”

莫長憂笑容苦澀,搖頭道:“一開始的時候,千幻道君的确對我和顏悅色,并未為難于我。甚而,在我提出千幻道君幫我保守爐鼎體質的秘密的時候,千幻道君還送了我能遮掩體質的玉佩。”

莫長憂的爐鼎體質固然會受到一部分修士的觊觎,可是對于一些心懷大道,顧及因果,期盼有一日能渡過最後一道天劫,飛升上界的修士來說,莫長憂的爐鼎體質可有可無。對千幻道君來說,無論如何,莫長憂都誤打誤撞幫了風烈陽,就是放他自由又何妨?

然而這一切都在千幻道君給風烈陽查探身體,并且發現風烈陽腦袋裏的那顆奇石也早就開了靈智,一旦取出,就會引發天劫,而風烈陽的修為正好到了金丹後期,奇石的天劫來了,就很可能将風烈陽原本到達金丹圓滿期才應當來的元嬰天劫一起引過來的時候改變了。

“千幻道君愛子心切,心知烈陽真人心智有損,是不可能連續打坐十天半月,以此提升修為,所以就這麽留下了哥哥?讓哥哥做烈陽真人的爐鼎,烈陽真人通過采補之道,以此提高修為?”莫長生問道。

莫長憂搖頭:“不。千幻道君并未強迫我。她只是将烈陽真人當時的情形講出,然後……我便自薦枕席,自請做烈陽真人的爐鼎。”

莫長憂驕傲是驕傲,然而在元白真人的事情之後,他卻更加的識趣。

那日,千幻道君明明半句威脅利誘之言都沒說,明明絲毫元嬰道君的威壓都未釋放,可是莫長憂就是知道,若是他不自己提出來,而是讓千幻道君逼迫着做了烈陽真人的爐鼎的話,那他就半點自由都沒有了。主動提出,或許還能因着識時務而得到一部分的自由。

甚至烈陽真人恢複心智之後,或許他還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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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能自薦枕席。

千幻道君重視因果是不假,可是她的愛子之心,卻足以讓她無視因果。

千幻道君那日聽了莫長憂的話,果然放心了不少。待回了宗門,替莫長憂打發了元白真人,就找了一步九轉功法,給了莫長憂,讓他修習。當然,除此之外,她還着人打聽,打算将莫長憂的血脈至親也接到逍遙宗,放到眼皮子底下看着,以防莫長憂作怪。

“所謂的九轉功法,其實便是一部爐鼎功法。”莫長憂将自己的衣領掀開一點,露出鎖骨上的一朵花型刺青,“修煉每進一階,就要将全身功法消耗掉,然後再從頭開始修煉。每一階,都要如此修煉九次,才能真正的進一階。”

莫長憂指了指他他鎖骨上的有了五只花瓣的刺青,“我在練氣圓滿已經來回修煉了五次了,再輪回四次,方才能築基。待築基之後,烈陽真人從我這裏吸收的靈氣就會變多,如此,待到我修煉到築基三層時,烈陽真人便能夠達到金丹圓滿期,到那時,烈陽真人腦袋裏的奇石就能取出,而他自己也可以渡元嬰劫……我便自由了。”

“所以,阿弟,莫要為我擔憂。這九轉功法雖然麻煩,可是它卻沒有心魔劫。我将來若能結丹,只要度了雷劫就成了。”

莫長憂将事情一一告訴了莫長生之後,忽然捉起了莫長生的那只有着蛟龍刺青的手臂道:“修士身上是不可能有胎記的,就算曾經有,洗髓丹洗髓伐骨之後,也該幹幹淨淨的了。阿弟,這蛟龍刺青,是誰給你的禁制或者主仆契約?修真界裏,我從不曾聽說還有蛟龍存在。”

莫長生愣住。

他記得很清楚,這蛟龍刺青,的确是從他出生就跟着他的。

剛出生時他看不大清楚東西,只能看到手臂上青糊糊的一團,等到越長越大,這蛟龍胎記卻是越來越清楚了。甚至越來越不像是胎記,而像是刺青一般。

“娘說,我生下來時就帶着它了。”

“洗髓時它也沒掉?”

“沒有。”莫長生想了想,“我覺得,洗髓之後,它反而更清楚了。”

“豈會如此?”莫長憂想不太明白,譬如他鎖骨上的花型刺青,其實是修煉九轉功法的結果,莫長生明明就像是個普通孩童一般長大,又怎麽會有人在他身上動手腳呢?

莫長生看了莫長憂一會,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麽,道:“哥,你有法器麽?那種,用不着的攻擊性法器?”

莫長憂不知所以,卻還是給了莫長生一把尋常的飛劍,然後就看到莫長生忽然退後幾步,拿着飛劍就往自己肚子上戳!

“長生——”

再然後,莫長憂就不可置信的看着那把飛劍碎裂開來,而莫長生依舊完好無損。

莫長生拍了拍手,将隐隐散發着光芒的蛟龍刺青遮住,便看着莫長憂道:“哥,我不知道這蛟龍刺青到底是什麽。可是,從小到大,算上方才那次,這個蛟龍刺青,已經護了我三次性命了。我雖不知這究竟是誰給我的,但是,我心中卻莫名覺得,給我這個刺青的人……”

莫長生一頓,“絕無惡意。”

☆、氣運

莫長憂沒有料到莫長生這樣篤定的相信那個蛟龍刺青對他無惡意。

只是莫長憂到底心虛。

畢竟十五年前,是他不顧老父老母的苦求,硬是來到了修真界。也是因着他當年的離開,才有了莫長生的出生,有了莫長生小小年紀便開始撫慰照顧老父老母和兩個幼弟;而如今,也是因着他的緣故,莫長生才會這麽早早的被帶離家鄉……莫長憂縱然是莫長生的同胞哥哥,可是,他卻也因着心虛而無法幹涉莫長生太多。

“也罷。”莫長憂妥協道,“既然這蛟龍刺青暫時沒有傷到你,那麽就暫且罷了。畢竟,以你我如今的實力,想來也阻止不了那個給了你刺青的人。”

就如同,他明明可以修煉普通功法,依靠純陰體質飛快的修煉進階,如今卻只能被安排修煉了從未有人修煉到金丹期的九轉爐鼎功法,甚至還不得不照顧誘哄着一個将來清醒之後,很可能翻臉不認人的性情暴躁的烈陽真人一樣,沒有實力和靠山,他們的命運,就只能任由他人揉捏。

“我身在內門,能讀到的藏書閣的書籍較多,會為你找這方面的記載的。”莫長憂說完,擡頭看了還蹲在山頂的風烈陽一眼,就讓莫長生帶他去了竹樓,然後小心翼翼的取出一面冰長方形的光滑冰塊,讓莫長生将手放上去,然後輸入靈力,“這個可以檢測你的靈根長短粗細,以此來挑選合适的功法修煉,還可以……檢測你是否有特殊體質。”

莫長生畢竟是他親弟弟,雖是可能性不大,可是,莫長憂還是擔憂莫長生同他一樣,都是純陰體質。

莫長生大約也明白莫長憂在擔心什麽,他自己也不是沒有擔心,于是深吸一口氣,便閉目将右手手掌貼在了那面冰塊之上。

待他再睜開眼睛時,就見莫長憂正驚訝的盯着冰塊上的五根光柱。

那五根光柱,正是莫長生的五靈根投影在冰塊上的影像。

“咦?竟有四根靈根是相同粗細長短?”莫長憂看着冰塊上,代表着水火金土靈根的藍色、紅色、金色和黃色光柱一樣的長短,唯有代表木靈根的青色光柱高出一截,微微驚訝,腦海中依稀記得在哪裏看過或聽過這種靈根,但是他此刻卻是記不起來了。

“這意味着什麽?”莫長生有些忐忑,“我也是純陰體質麽?或者是純陽的可能性更大些?”他可是個男人,大約會是純陽?

唔,不對。哥哥也是男人,卻一樣是純陰體質來着。

莫長憂被弟弟逗笑了。

“都不是。只是普通的五靈根。”莫長憂摸了摸才十三歲的少年的腦袋,“純陰和純陽體質會引起他人的觊觎,可是,有這兩種體質的人,修煉速度卻遠遠超過尋常靈根。無需那般害怕。”

“只是五靈根畢竟是修真界公認的廢靈根,阿弟,”莫長憂忽然嚴肅了起來,“之前便罷了。如今門派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阿弟,都知道癡傻的烈陽真人會在護着我的同時護着你,所以……你便不能再躲在這個小山谷裏了。劣靈根想要證道,除了付出比旁人更多的努力,還有就是出山歷練,尋找機緣。你可明白?”

莫長生并非不懂,可是……

“我還想活着去見爹娘和兩個弟弟一面。”莫長生看向家鄉的方向,緩緩道,“尋找機緣,必然要以生命去博取,可是,我還在期望着,在築基之後,能回家看一看家裏人過得好不好,爹娘年紀大了,弟弟才只有三歲,他們如今雖然有人照顧,可也避免不了寄人籬下的尴尬。我總希望能早日在門派築基,然後回家瞧一瞧他們,将他們安頓好了,再來尋我的長生路。”

長生大道,何其誘惑?

莫長生前世是個普通人,在看到那些飛天入地,與天同壽的小說時,心中也免不了激昂慷慨,向往迷戀。

這一世他剛剛得知穿越的是修真界時,也未嘗沒有像長兄莫長憂一樣固執的離開家鄉,抛下老父老母,去追求長生大道的想法。只是莫老娘莫老爹對他的愛護是莫長生從未感受過的,兩個小小的溫溫軟軟的弟弟第一聲喚的都是哥哥,家人所給的溫暖和羁絆,讓莫長生沒辦法在老邁的父母、幼小的弟弟還未長大時就離開。

所以,莫長生原本是打算放棄這條路了。對他而言,能穿越一次,見識過這些,已然是很知足了。或許有一日,他一睜開眼睛,就又穿越回去了?或許,這些都只是他的一場夢呢?

只是這場夢着實太過美好,莫長生無法放棄,就只能放任家人對他的羁絆。

他不想死。

至少,在親自安頓好父母弟弟之前,莫長生真的不想死。

所以,若是為了築基而去尋找機緣的歷練,莫長生願意去做。但若是只是為了長生大道而去冒險……至少在見過父母弟弟最後一面之前,莫長生不願意。

很不願意。

莫長憂怔住。

長久之後,他才搖了搖頭,苦澀的道:“終究是我不孝。罷了,機緣什麽的再說。但是半年之後的門派大比,我希望你能參加。”見莫長生露出奇怪的神色,莫長憂才繼續道,“門派大比是分開比,練氣四層到練氣六層,練氣七層到練氣九層,練氣十層到練氣圓滿期,這樣分開來比。而且比試的不只是道法,更多的是氣運。”

“氣運?”莫長生很是詫異。

“正是氣運。這場比試的第一場,就是抽簽。簽子分為紅簽和白簽,每人一只簽子,抽中紅簽者就能入第二場比試。你說,這不是比氣運,又是比什麽?”莫長憂笑道,“這樣的宗門大比向來少有死人,畢竟,這不是純粹比武力的。這樣你可願意參加?”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莫長憂明顯是為他打算良多,莫長生自然沒有再拒絕的理由了。

畢竟,就算莫長憂沒說,莫長生心中也明白,他們兄弟兩人已經和元白真人結仇了。莫長憂身邊有烈陽真人護着,元白真人輕易占不得便宜,而莫長生卻是元白真人可以随意拿捏之人。

若是莫長生在這次氣運大比中能勝出,那麽一向只挑選那些無依無靠的低階修士欺負的元白真人,或許就只能更換目标了。

兩人就此談妥,莫長憂想要再給莫長生一些陣法、靈石和丹藥,莫長生不肯接,言道莫長憂已經幫了他很多了。莫長憂無法,只好留下幾本關于陣法的書籍——上面有他試驗後的心得,承諾每個月都會來看莫長生一次,就離開了。

莫長生站在山谷裏,看着言行舉止猶如孩童的烈陽真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後不顧莫長憂的想法,扛起人就踩着飛行靴離開的背影,雙拳緊緊攥起。

莫長生原以為,元白真人估計真的是被烈陽真人打怕了,至少在短時間內,沒有出來尋莫長生的麻煩。

然而又過了幾日,莫長生在地裏的靈谷、靈麥還有靈藥成熟之後,出門一趟,打算去采買些東西,然後再去仆役處雇了人來給他采收時,才知曉元白真人這次需要的二十七個練氣初期修士全都吸收完了,只有五個人活了下來,丹田靈根盡廢,比凡人還要虛弱,其餘二十人,全都死了。

而元白真人也閉關了,想來是在“消化”這些外來的靈氣。

莫長生面無表情的在小茶館裏聽完了這些“小道消息”,付了茶錢,起身先去了內門和外門交界處的執事總堂,領取這幾個月的月俸。

發放月俸的執事弟子原本動作慢吞吞的,還使勁的給莫長生使眼色,大約是想讓莫長生乖覺一些,自己獻上靈石上來,結果在莫長生報了姓名之後,那執事弟子的動作立即利索了起來。

“長生師弟有四個月沒來取月俸了。”執事弟子想來是想要笑一個的,但是一張長臉板着的時間太長,笑着比哭還難看,“這是全部的月俸,師弟查探一番。”

然後執事弟子就遞給了莫長生一個儲物袋。

莫長生也沒客氣,人家讓他查驗,他就真的查驗了,總共是一百六十塊下品靈石,一萬六千顆靈珠,十二瓶凝神丹、辟谷丹和補靈丹,每一樣都沒少。

莫長生清點完,就打算把東西取出來,儲物袋還回去,結果就見那執事弟子沖他擠眉弄眼:“師弟就這麽拿着走就行啦!省的來回倒騰的麻煩!”

莫長生莫名其妙的被人塞了儲物袋,他想要賄賂一瓶辟谷丹回去,結果人家堅辭自己不能受賄。

于是莫長生只能将柳芙蓉在莫家村給他的那個儲物袋放在了執事弟子的長桌上,飛快的離開了。

因果因果,連千幻道君這樣的元嬰道君都盡量避免,他一個小小的練氣修士,又豈敢貪戀一個小小儲物袋的因果呢?

那執事弟子瞪着長桌上的儲物袋,呸了一聲,才不甘願的将儲物袋收了起來。

領了四個月的月俸,莫長生一下子就“富”起來了!

就算不是大富,也算是小富一場了。雖然,或許他只能小富不到一天的功夫,這些靈石就要被他給花掉了。

莫長生拿着這段時間他畫的符箓,鼓了鼓勇氣,就打算去坊市賣掉。

或許,除了靈藥,他還能通過畫符來掙靈石,每天都用靈石來修煉?

莫長生想了想,自己就笑了出來。

☆、玉簡

一百六十塊下品靈石聽起來很多,拿在手裏也沉甸甸的。

可是,莫長生已經答應了莫長憂去參加宗門大比,那麽就必須要買上兩件趁手的法器——最起碼,一件攻擊性法器,一件防禦性法器,這卻是必須的。

莫長生猶自記得他和裴十三第一次進了坊市店鋪,那裏的每一件法器都要價值上百塊下品靈石,他如今只有這麽些靈石,除了買法器之外,還要用來填補小山谷的陣法,用來零零碎碎的買些他自己畫不出來的高階符箓……如此想來,他的确是太缺靈石了。

而符箓一道……

莫長生雖然在修煉的這幾個月裏每天都自己畫符,以此來消耗全身靈力,爾後再通過修煉提高修為,可是,他畫的符箓都用在了他的靈田上,唯一沒有用在靈田上的火球符,莫長生其實也不知道其品質到底是高是低,到底能賣出個什麽價錢。

莫長生在心中為自己鼓了鼓勁,便拿着符箓進了一家專賣符箓小店。

一進店裏,就有夥計上前來招呼他:“仙長可是需要什麽?”夥計顯然是個不能修煉的凡人,隐蔽的打量了一眼莫長生之後,又滿臉堆笑道,“或是有符箓要出售?不拘數量多寡,小店都收的,都收的。”

這個夥計着實是讓人讨厭不起來。

莫長生便道:“是低階的春風化雨符、花草除蟲符和火球符,不知店家可是收購?”

夥計一聽就笑了:“當然!小店就是做的符箓生意,高階低階各種符箓都買都賣,仙長的符箓,我們當然是收的!”

莫長生放下心來,就見夥計招待他在前廳坐下,便去叫店裏的掌櫃,也是唯一能便是符箓品階的修士來查驗符箓了。

掌櫃的來的很快,看到莫長生僅僅練氣三層的修為也沒說什麽,只道拿來符箓瞧瞧。

莫長生便将他畫的符箓每樣取了三張出來,一一放在櫃臺上。

莫長生畫符用的是最普通的黃紙和朱砂,因此一擺出來,和店裏的那些用了獸血和獸皮畫的符箓一道比着,高下立見。

莫長生神色微赧。

他畫的這種低階符箓,大概是這店裏收的最差的符箓了吧?

結果那掌櫃的卻是“咦”了一聲,将莫長生的符箓放在手心裏,仔細感受了一下符箓裏充沛的靈氣,才道:“雖然是低階符箓,但是靈氣充沛。一般的用普通黃紙和朱砂畫的低階春風化雨符和花草除蟲符,只能勉強在一畝靈田內使用,靈田中心處,自然是能得到充分的水和除蟲,但是邊緣處,卻偶爾無法顧忌。”

掌櫃的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眯着眼睛打量莫長生:“我看小兄弟骨齡才堪堪十幾歲,竟也能畫出這般符箓來,很好,很好!只是不知,除了這三種符箓,小兄弟還畫了其他符箓沒有?我們這店裏,可是哪一種符箓都收呢。”

莫長生這下真的尴尬了,只好道:“掌櫃的過譽了。小子只是熟能生巧爾。畢竟,小子從開始畫符,就只畫這三種符箓,從未畫過其他符箓。所以能将這三種符箓畫好……也只是勤能補拙爾。”

“只畫這三種?”掌櫃的卻是莫名的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然後那掌櫃的就神神叨叨的轉身就去了內室。

莫長生:“……”他只好看向那個夥計。

夥計苦了下臉,知道自家掌櫃的這樣,顯然不是他一個普通人能去打擾的了,于是就只好自己收了莫長生畫的符箓。

幸好因着方才那掌櫃的誇了莫長生幾句,夥計也知道莫長生的符箓不錯,于是便按照正常的收購價高了一層的價格收了符箓。

“低階的春風化雨符和花草除蟲符,都是兩塊下品靈石一張,火球符是三塊下品靈石一張。仙長要是覺得價格合适,咱們也好算錢。”

莫長生回憶了下自己在坊市的其他店鋪曾經看到的價格,想了想就同意了,結果親眼看着那夥計将三種符箓一一數好,卻看着他不給靈石。

“可是有何不妥?”莫長生問道。

夥計笑眯眯的拿出一枚玉簡來——不是莫長生這些低階修士常見的書本,而是玉簡,可以放在眉心,以神識閱讀的玉簡——然後道:“仙長可知咱們這片大陸喚作什麽?”

莫長生不出聲,盯着夥計不動。

那夥計便自顧自的道:“五靈大陸!據說咱們這片大陸始建初期,就是按照金木水火土五行而建。而随着五行大陸而産生的,還有曾經笑傲修真界的五靈功法,五靈符箓,五靈陣法,五靈……”

莫長生嘴角一抽,直接打斷了夥計的話:“你不會要說,你手裏這枚玉簡,恰好就是五靈符箓吧?”

那夥計立刻就笑了出來:“仙長好眼力!這五靈符箓是十年前一個把它當成傳家寶的落魄散修當在逍遙宗的當鋪,後來被咱們掌櫃的發現,又拿到咱們這裏來賣的。您看看這玉簡的質地,明顯就是千年以前制作的!絕對是真正的五靈符箓!您要買的話,只要您二十塊下品靈石就成了!”

莫長生自然是不肯買的,尤其是聽這個價格,就知道壓根不是千年前的東西。他只道:“麻煩結算靈石。”看也不看那所謂的五靈符箓一眼。

那夥計也不尴尬,只一邊慢吞吞的從櫃臺下面找靈石,一面有意無意的道:“仙長不買麽?那真是可惜了。要知道,五靈符箓和其他的符箓不同,據說只有五靈根的修士才能畫制。而且,用五靈符箓中記載的法子畫出來的符箓,其威力可是要比一般的符箓都要強很多來着!”

莫長生原本是真的沒打算上這個夥計的當的。可是,夥計那一句五靈符箓中的畫符法子只有五靈根的修士才能使用這句話,卻還是讓莫長生遲疑了。

于是盡管明知很可能是上當,莫長生還是買下了這枚五靈符箓的玉簡,然後再看了那些用獸血和獸皮畫的符箓之後,又買了不少獸血和獸皮,如此一來,莫長生這個原先打算來賣符箓的,反而成了要反過來給錢的那一個。

莫長生面無表情的給了這個看起來憨厚老實、半點都不會歧視低階修士的夥計五塊下品靈石,就立刻匆忙離開了。

——這夥計雖是凡人,可是每每向他推銷的東西,都是他心中猶豫要不要買的,再在這裏待下去,他還真怕自己還要買更多的東西了。

莫長生走後不久,符箓店的掌櫃就從內室沖了出來,私下一看:“人呢?那個賣符箓的小子呢?你給他多少靈石?”

夥計忙道:“掌櫃的,人已經走啦!我可沒給他靈石,只是跟他提了提五靈符箓,那個傻小子就真的買了那枚賣不動的玉簡啦!”

掌櫃的一皺眉,擺手道:“算了算了!出來行走,誰還沒吃過虧?就讓他吃這麽個小虧好了。還有你!別真把人家當傻子,他要再來,你不許再多嘴!”

夥計不太甘心的答應了。

當然他們還不知道,莫長生是不可能再回來這家店裏光顧了。

莫長生買了空白的符紙、朱砂,還有比符紙等級高一些的獸皮和獸血,再加上一枚十有八九是冒牌貨的千年前的五靈符箓玉簡之後,又買了他在花盆裏試驗種的比較成功的靈草的靈種,還有一些味道不錯的妖獸肉,就去了凡人仆役處。

仆役處的凡人,都是和逍遙宗簽了雇傭協議的,修士雖然可以支使他們幹活,但也不能侮辱或者讓他們幹白活。

莫長生已經來過這裏幾次了,這次過來,直接找了上次帶着人給他耕地播種的苗老五。

苗老五已經五十多歲了,從出生就待在逍遙宗,對逍遙宗的一些事情,比莫長生要知道的多了,給那些修士幹起活來也格外的幹淨利落。

“仙長可是有何吩咐?”苗老五早就把莫長生的事情打探了個清清楚楚,知道這一位比他孫子還小的仙人,可不是那些在仙門孤身一人的,這位小仙人,靠山可是硬着呢。

莫長生自然不知曉烈陽真人怒打元白真人一事,早就讓一些人把莫長生也看成了不可招惹的對象,只客氣道:“我的靈田該收割了,除了收割,還要脫谷,打稻……這一批糧食收完,還要接着耕種,這些……你可有時間帶着人來?”

苗老五忙道:“當然!當然!莫仙長給的報酬豐厚,咱們這裏不少人願意去幫忙咧!您住的地方老漢也知道,那老漢明天就帶着人過去?還是像之前一樣,幹活要快?”

莫長生點了點頭,然後遲疑了片刻,道:“這裏有誰養過魚和兔子?最好是給其他仙長幫忙養過小妖兔和妖魚的。除此以外,我還要幾個木匠活做的好的。”

苗老五一聽就明白了:“老漢以前給仙人打理過妖兔園和妖魚魚池,雖然只是做些粗活,但也稍稍知道一些。不如老漢把收糧的活兒交給老漢兒子,老漢帶着人給仙長建妖兔園和妖魚魚池?仙長放心,那妖兔只要有草就能活,您只要布下一個讓妖兔沒法子打洞的陣法,妖兔沒了天敵,還有食物,下窩特別快!還有妖魚,只要有水草就成,其他的也不用多管!”

莫長生這才真的放心了。

他住的地方白白多出來了那麽多空地,前三個月沒有時間便罷了,這會子有時間了,莫長生還是打算利用起來的。

別的賺靈石的法子他不會,可是養靈草和妖獸這種不需要太多時間和技術含量的法子,莫長生還是打算認認真真試一試的。

“那就明日見。”

莫長生繞彎去看了看還在閉關的裴十三,見他還沒有開門,便留下了一張傳訊紙鶴,離開了。

他還要回去試試那個傳說中千年前的五靈符箓的玉簡,到底假的哪個份上了。

☆、僞靈根

莫長生是來到修真界只之後,才慢慢知曉,他如今待得這片廣袤無垠的大陸喚作五靈大陸,其地域之廣闊,比之莫長生前世存在的地球不知要大了多少。

而五靈大陸之外,便是看不到頭的海洋。

然而這世上并非只有五靈大陸存在,在看不到頭的海洋的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據說還存在着罕有人能到達的北荒,南林,西部沙漠,東九洲四處如同五靈大陸這樣的修真大陸。

或許将來有一日,莫長生會想要離開五靈大陸,遠渡海洋,去探究更遙遠的地方。可是這會子,莫長生還是對手中這個據說是千年之前的五靈符箓玉簡更感興趣。

玉簡的外層微微有破損,看起來的确像是很久之前留下來的東西。不過……千年之前?

莫長生唇角勾了勾,并不以為意。

很快回到了小山谷之中,将陣中陣上所缺的靈石補上,讓陣法繼續保持,然後他就回到了竹樓裏,出神想了些什麽,才盤膝坐在蒲團之上,然後将那枚千年之前的玉簡貼在了額頭之上,釋放出神識。

出乎莫長生預料的是,玉簡之中所記載的不是文字,而是圖像,更确切的,應當用他前世的話來說,是視頻記載。

沒有所謂的順序和挑揀,莫長生的神識剛剛探入,便看到一位須發皆白的老人,正站在諸多空白符紙之前,微微笑着。

“五靈門人人皆可入,然五靈功法、五靈符箓、五靈陣法等等,卻唯有混元靈根與僞混元靈根者可以修習。爾等有此資質習得此等功法,切記萬事随心,不可為惡。”

老人說罷,就開始徘徊在那些符紙之前,開始一一講解哪些符紙更适合畫哪些符箓,而這些符紙又當如何制作。

莫長生不太明白那老人說的什麽五靈門、僞混元靈根是何物,剛想抽出神識,卻發現他壓根無法控制自己的神識了。

莫長生不得而出,只能繼續“看”這個老人講課。

老人講課循循善誘,且每取出一張符紙,便親自為他們試驗如何利用五靈根來将符箓畫的更出色。

莫長生開始時還是一面擔心一面聽着,到了最後,他竟然真的聽了進去,直到老人講完符紙、符筆,末了又一遍遍的演示,教授了三種符箓的畫法之後,老人兩手合掌一拍——

“啪”的一聲,莫長生這才從這枚五靈符箓玉簡中清醒過來。

莫長生只覺頭痛欲裂,神識耗盡,當下吞下一粒補靈丹,将符箓玉簡收起,盤膝坐下,五心朝天開始打坐。

待到打坐完畢,莫長生才好受一些。

他擡頭看向窗外,朝陽正從東方慢慢爬上來。

莫長生站了起來,來回在竹樓裏走了幾遍,才安然坐下,屏息凝神,開始按照那枚五靈符箓玉簡裏教導的法子開始畫符。

莫長生畫的是火球符,老人教了三種符箓,其中之一就是火球符。而莫長生平日裏除了種田用的春風化雨符還有花草除蟲符,會畫的也就只有這一種符箓了。

玉簡裏教導的法子,和莫長生在求道谷學到的法子大致上并無不同,然而在具體細節上,譬如如何執筆,如何勾勒符文,卻是有些不同。

當然,最大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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