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良藥

羅翰本就是練氣期圓滿的修為,身邊還有靈寵修羅蛛,打起莫長生和裴十三的主意來,一點恐懼之心也沒有。

他甚至一面攻擊裴十三,一面再想,莫長生得到的丹藥究竟是什麽呢?莫非是築基丹?就是不知者莫長生手裏有幾顆築基丹,是不是足夠他下一次築基之用了。

裴十三一力當先,擋住了羅翰的攻擊。

而莫長生則在與修羅蛛纏鬥。

初時,兩人都處于純粹挨打的狀态,裴十三的修為和經驗都比不上羅翰,而莫長生的練氣五層的修為,顯然也打不過和羅翰修為差不多的修羅蛛。

不過幸好那只修羅蛛仿佛是受了傷,本身靈智又不高,因此在莫長生接連丢了幾張爆裂符,并趁機以陣盤和陣旗布下了簡單的困陣之後,莫長生暫時得以喘了口氣。

“大膽莫長生,竟敢困我的靈獸!”羅翰見狀,就要擺脫裴十三去将修羅蛛從困陣中救出來。

裴十三的七殺斧随即而至,竟是擋住了暴怒中的羅翰的去路。

“快殺了那只死蜘蛛!”裴十三擋住羅翰的代價就是接連噴出了兩口心頭血,儲物袋裏的符箓不要靈石的朝着羅翰丢了過去!

莫長生原本就打算先殺修羅蛛,再去幫裴十三的。于是當即給自己貼上了隐匿符,爾後執起血梧桐木弓,手持三支分別為火、冰、雷屬性的弓箭,朝着修羅蛛就射了過去!

三支弓箭,透着隐隐的紅、白、紫色光芒,直直的穿透了修羅蛛因為被困陣所困、暴躁的露出的最脆弱的腹部!

修羅蛛口吐蛛絲,猛然一聲尖叫,頹然倒在地上,巨大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着。

莫長生見狀,悄悄離開原先站的地方,再次拉弓,又一次射出三支弓箭,修羅蛛眼睛天生看不清東西,通常是靠神識感知危險,然而莫長生一貼了隐匿符,修羅蛛就感知不到莫長生的位置,因此腹部再次中箭,氣息越發微弱起來。

修羅蛛仿佛已經沒了什麽戰鬥力。

可是莫長生仍舊不放心。

他并沒有因此而現出身影,或走到困陣裏繼續将修羅蛛殺死,而是稍一猶豫,就從儲物袋中取出一只練氣期的高階冰凍符,以靈力祭之,朝着修羅蛛丢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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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羅蛛待要反抗之時,卻已然晚了。

莫長生的修為的确比修羅蛛低了許多,可是莫長生用五靈符箓術畫出的符箓,卻與修羅蛛同等級高,在修羅蛛重傷之時,将一只碩大的修羅蛛凍成冰塊,卻半點不費勁。

莫長生将修羅蛛凍成了冰塊,眼看着修羅蛛氣息消散,這才撤掉困陣,直接将修羅蛛丢到了儲物袋裏。

而另一廂,羅翰驟失靈寵,修為因靈寵契約而有所減損。可是羅翰年歲比裴十三大,歷練經驗也豐富,因此一時之間還是羅翰占了上風。

莫長生站在一旁想要幫忙,卻發現修為的差距讓他根本無法找到空當,末了只好開始砸符箓。

在把羅翰砸得一時忙亂時,就立刻塞了一疊符箓給裴十三:“砸!今天不是他死,就是咱們兩個把命丢在這裏了!靈石什麽的,只要活着就能繼續賺!”

于是在莫長生故意将羅翰的儲物袋用一張風行符給砸飛了之後,沒有了丹藥補給的羅翰,很快就被符箓攻勢給砸死了。

莫長生和裴十三甚至來不及高興,立刻打掃了戰場,将羅翰的屍體用火球符焚毀,儲物袋裏的法器和表明身份的東西都丢到,這才貼上了隐匿符和風行符,趕在了太陽落山之前,離開了這片妖獸林,返回了宗門。

一路之上,竟也安穩。

他們走到莫長生的洞府小山谷前的時候,正巧看到了站在那裏等着他們的白衣青年。

莫長生怔了怔,才道:“你來了。”

反而是裴十三冷哼了一聲,對着莫長生道:“我先進去了!你別和這忘恩負義的人待太久!”

裴十三口中的忘恩負義之人正是莫長憂。

莫長憂聞言無奈一笑,卻也沒有反駁,只是在裴十三進了小山谷之後,上下打量了一番莫長生,才皺着眉頭道:“你殺人了?”

莫長生從儲物袋中取出了進小山谷的玉牌,打開了小山谷的陣法,一面走進去,一面道:“不是第一次,放心,不會做噩夢的。”

莫長憂一頓,就跟在莫長生身後走了進去。

莫長生和裴十三身上都帶了些血腥味,他們還沒殺過幾個人,因此也不知道遮掩,這才被莫長憂一眼看穿,當然,他們走的這一路上,大概也被很多人看出來了。

不過這樣也好。

莫長生和身後的莫長憂走到了小竹樓裏,招呼莫長憂在一樓坐下,這才上樓換了身衣服。

那些人知道他和裴十三會殺人,大概就會少打他們的主意了。

莫長生這樣想着,想到莫長憂還在樓下,也不好晾着莫長憂,自己在樓上沐浴,就只好下樓,取出靈酒靈果,與莫長憂說話。

莫長憂手執酒杯,不知該如何解釋這些日子以來,他為何始終沒能親自來見莫長生的事情。

好在莫長生并非真正的十幾歲的少年,心中大概也明白莫長憂不能來見他的原因,多少也猜得到莫長憂能争取到現在這個來見他的機會許是也費了不少功夫,于是也不在這些事情上糾結,只從儲物袋裏取出一只青花瓷玉瓶,倒出一顆外表極普通的丹藥出來。

“兄長嘗嘗,這顆丹藥味道如何?”

莫長憂接過丹藥,打量了一眼,并不識得這是什麽丹藥,只因是莫長生所給,就毫不猶豫的将丹藥吞了下去,然後皺了皺眉道:“雖是入口即化,卻帶了苦味。現下口中,苦澀無比。”他執起酒杯,想要用果酒的酒味将苦味壓下,不料,“還是苦,連酒都成苦的了。”

莫長生卻支着腦袋笑了:“苦口良藥。兄長且受着罷,這苦味,約莫要持續些日子。”

兄弟二人相視一笑,原本的隔閡亦消散不見。

莫長憂緩緩說了這些日子以來的事情,說到紫煙道君待他極好,數不盡的丹藥靈果往他那裏送,甚至親自指導他重新開始修行。

“我的壽元無多,師尊的壽元也……許是同病相憐,師尊待我,竟比待幾位師兄師姐都要好。”莫長憂含笑道,“師尊連她開始布陣以來的所有布陣心得,都複制了一份與我。我聽說,就連大師兄,也不曾得到師尊結嬰之後的陣法心得。”

莫長生一聽就笑了:“那兄長可莫要辜負紫煙道君的好意才好。”

莫長生聽莫長憂又說了些紫煙峰上的趣事,見莫長憂這些日子以來着實過得不錯,眉眼間盡是悠然,忽然問道:“那個烈陽真人……可還有打擾兄長?”

莫長憂眉心一擰,随即含笑道:“無妨。烈陽真人……也是稚子之心,終究無辜。何況,千幻道君的師尊濟遙靈君前幾日剛剛出關,烈陽真人和千幻道君如今正在靈君身邊盡孝。”

莫長生聽着這名有點陌生,疑惑道:“濟遙靈君?”

莫長憂颔首道:“如今修真界元嬰期以上的大修士越來越少,就是偶然有之,那些靈君也通常閉門不出,苦練修為,因此尋常弟子幾乎并不知情。我也是偶然得濟遙靈君一見,前幾日又聽烈陽真人提起,這才知曉濟遙靈君之事。”

莫長生若有所思:“不知這濟遙靈君是何修為?還有,元嬰期以上的大修士都稱作靈君麽?濟遙靈君當日為何要見兄長?”

莫長憂被莫長生接二連三的問題問得不得不打起精神來,竟也不再憂慮烈陽真人一事:“元嬰期以上的修士我們平日根本無緣得見,雖然我聽說還有其他的叫法,不過,靈君是最基本的尊稱,若是你實在不知該如何稱呼,就稱作前輩或仙人都可。至于濟遙靈君的修為……”

莫長憂微微一頓,“濟遙靈君正是煉虛圓滿期的修為,十年前開始沖擊合體期,可惜失敗。前幾日才出關。濟遙靈君正是十年前見的我……濟遙靈君那時是想要打消千幻道君的想法的。”

只是千幻道君當時口頭上答應的極好,然而濟遙靈君一閉關,莫長憂還是要繼續之前的生活。

“我還聽說,”莫長憂再次嘗了一口入口就變得越發苦澀的果酒,慢慢道,“濟遙靈君這次沖擊合體期失敗,是因其靈獸妄想反噬為主。濟遙靈君雖然制服了那個靈獸,卻也因此壽元無多。估計,就在這一兩個月了。”

莫長生将濟遙靈君的名字記在心底,和莫長憂又飲了幾杯酒,便抵足而眠,直至翌日清晨,莫長生就要趕莫長憂離開。

“這個是給紫煙道君的。”莫長生從青花瓷玉瓶裏又倒出了一顆丹藥來,“紫煙道君若是看得上,就送予道君。若是看不上,兄長再拿回來還給我。”

莫長憂接過丹藥,看莫長生一副迫不及待要趕他走的樣子,頓時哭笑不得,将他先前送過來一次的儲物袋給了莫長生,這才被莫長生親自送回了紫煙峰上。

莫長憂有心想請莫長生也去他的洞府坐一坐,奈何莫長生跑得極快,腳下踩着一只奇形怪狀的黑臉盆,一眨眼就消失無蹤了。

莫長憂是重新修煉的修為,才堪堪練氣一層,是絕不可能追上莫長生的,于是只能搖了搖頭,想到莫長生的囑托,雖然不覺得一位元嬰期道君會看上一個練氣期小修士贈的丹藥,尤其還是一個道君不喜的人贈的丹藥,但他仍舊拿了玉牌,在紫煙道君洞府前求見。

紫煙道君顯見是很滿意這個關門弟子的。

莫長憂一求見,紫煙道君就停止了修煉,打開洞府陣法,放莫長憂進來。

紫煙道君的住處,說是洞府,實則是一座精致的宮殿,紫煙道君正是在正殿見的莫長憂。

她一見之下,就覺莫長憂面上的早衰之相驟然消散了。

“咦?”紫煙道君仔細打量了莫長憂幾眼,驀地提高了聲音道,“長憂你可是服下了什麽東西?”

莫長憂不知其意,兀自将莫長生給他的那顆丹藥拿了出來,雙手奉上:“長憂昨夜正是吃了這個。這一顆,是舍弟拿來孝敬師尊的。”

紫煙道君幾乎是将那顆丹藥從莫長憂手裏搶過來的,聲音微微顫抖:“長、生、丹,竟然是長生丹!竟然……”

良藥苦口。

竟是真的。

莫長憂心中,竟不知是該喜,還是該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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