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故人
莫長生一心想要幫原先的小金蛇,現在的惡龍恢複智商,卻不知這條路有多麽難走,而那惡龍,又有多麽的不配合。
當然,說不配合也不太合适,應該說,是蛟龍大人是實實在在的智商不足,手裏拿着莫長生用來提升或者說開放他的智力的九連環等東西,卻除了暴力的把東西解開的法子之外,再無其他的辦法了。
蛟龍大人一方面急得抓耳撓腮,生怕他的長生會失望,另一方面,卻又心知肚明的知道長生的目的,能夠實現的幾率實在太小了。
他是笨,不是傻。笨一點,比常人反應慢一些,可是這不意味着他努力将某個問題想上個一整夜,還想不通答案。
可是,該怎麽告訴長生,這樣的法子,其實一點用都沒有呢?
蛟龍大人化成人形,趴在心上人的床邊,苦惱地思索着這個麻煩的問題。
不過他并沒有苦惱太久,就看到莫長生慢慢睜開眼睛,從睡眠中醒來了。
“你怎麽在這裏?”莫長生一睜眼,就看到那個一直想和他發展伴侶關系的惡龍,又故意袒胸趴在他眼前,心情很是不好,“你若無事,就去擺弄那些小東西,老實盯着我作甚?”
蛟龍大人心說,那些小東西既煩心又瑣碎,哪裏有你好看?他心甘情願盯着他的長生看。
可是話到嘴邊,蛟龍大人以他妖獸的直覺,認為一旦将這些話說出來,他的長生大概會更加憤怒。于是蛟龍大人只“哦”了一聲,就蔫蔫的站了起來,靠在一邊,繼續看着莫長生不說話。
莫長生:“……”
都是大男人,莫長生其實并不介意在同性面前換衣衫,但是吧,眼前這惡龍明顯對他有不一樣的心思,莫長生小心眼難得發作,着實不樂意讓這惡龍看到他換衣衫的情形。
“你去外面等着我罷。”莫長生深吸一口氣,道,“別忘了化成小金蛇,昨天我們說好的了。”
蛟龍大人自然是沒有忘記這件事。
只是事到臨頭,他還是有些羞澀的看了莫長生一眼:“現在就化成小金蛇麽?”
莫長生不覺有異,微微颔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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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後,然後莫長生就看到這惡龍站在他面前,開始将身上唯一一條亵褲的帶子給解開了!
白色的亵褲滑落在地上,露出男人精壯結實的身體。
莫長生呼吸一滞,剛要防備,卻見那個一絲不挂的男人沖他一笑,再然後,這男人就驟然消失,他定睛看去,才發現那滑落在地上的亵褲之上,躺着一條小小的小金蛇。
莫長生:“……”他就知道!那條惡龍,随時随地都不忘勾引他!就算是智商落下平常人一大截,也不妨礙那惡龍想盡法子的來勾引他!
“長生長生,那我先出去啦!你……慢慢換衣服。”一下子從兩足直立行走的男人,變成了小金蛇的蛟龍大人,“嘶嘶”叫道:“我在外面守着,不會有人來偷看你的!”
他的長生,怎麽能讓旁人白白看了去呢?
蛟龍大人這樣想着,雄赳赳氣昂昂,頂着小小的身體,就爬到門外,驕傲的守着了。
莫長生眉心一跳一跳,俊朗的面容竟有些猙獰——他先前還覺得那惡龍智商有問題,可是為何方才那一瞬,他突然會覺得,那惡龍其實一點都不傻呢?
莫長生咬着牙将那惡龍前後的言行想了半晌,這才換了衣服出門,就一眼看到那惡龍化成的小金蛇,正對着一只九連環跳來跳去。
“走了。”
一人一蛇前後腳的出門。
蛟龍大人自然是期盼着能在心上人的手腕上有立足之地,奈何莫長生如今就算是不恐懼蛇了,卻也對着小金蛇的這個提議沒有半點興趣,只讓小金蛇遠遠地跟着他。
至于小金蛇會不會跟丢了,那就不是莫長生所顧慮的事情了。
小半個時辰之後,莫長生就走到了海邊。
海邊正停着兩艘十五六丈長的巨大的海船,海邊也圍了不少人,都在等着上船。
莫長生一眼就看到了天籁宗的那兩名音修,微微眯了眯眼睛,就走到了距離那兩名音修不遠不近的地方。
好巧不巧,這兩名音修的修為都不如莫長生,那名秦姓修士,正是與莫長生纏鬥不敵,輸掉了橫笛和月琴,進而害得莫長生深陷心魔之人;那名李姓修士,雖然修為不如莫長生,但也已然有了練氣十一層的修為,與莫長生修為高低,只在一線之間。
如果是單打獨鬥,莫長生自然有成算能贏過那名秦姓修士,可問題就在于這秦姓修士和他的師兄李姓修士,二人這幾日一直都孟不離焦,連單獨下手的機會他都沒能找到,此刻也就只好繼續緊跟二人,期望能找到機會,毫不猶豫的下手了。
蛟龍大人被迫遠遠地綴在後面,雖然也對那個害得長生被心魔所困的修士恨得牙癢癢,卻也明白那個修士此刻已經是長生的獵物了,他雖然恨,卻也沒打算動手,只擎等着看長生動手解決了這個獵物。
一人一蛇在彼此不知的時候,難得心有靈犀,有了一致的決定。
莫長生垂着頭,戴着帷帽,安靜的站在一旁。
他站的地方,正好能将那秦姓修士和李姓修士二人的談話聽得一清二楚。
“那個消息……應當是準确的吧?”
“誰知道呢?這麽多年,咱們天籁宗收了那麽多的假消息,可不也是沒法子麽?就算是明知那些消息很可能是假的,可是事關門派前程,咱們豈可不去?秦師弟,莫要抱怨了,無論如何,咱們這一遭都走定了。”李姓修士嘆氣道。
“可是我聽說,那地方極其危險,李師兄,要我說,咱們何必真的要親自跑一趟呢?師門收了這麽多年的假消息,開頭還會派金丹期的長老親自來尋找,可現在呢?就派了咱們兩個築基期都沒到的修士來,顯見是也不覺得這次的消息是真的,我們何不如……”
“師弟若不喜,那就自己回去好了。”李姓修士聞言,硬邦邦地道,“總之,宗門任務為上,你不去,我卻定要去闖上一闖!畢竟,師弟資質好,自然不缺那等俗物。可是師兄卻還想着能靠着這個任務,一舉築基!”
“你!”秦姓修士氣呼呼的喘了半天氣,沒再吱聲。
莫長生若有所思的看着這兩個天籁宗修士身邊,正不知不覺的圍了不少修士,眉心一擰,卻是不着痕跡的後退了幾步,有意無意,讓其餘想要靠近那兩名天籁宗修士的人,很快占據了他原先的位置。
莫長生挑了挑眉,忽然發現,就算他不自己動手,那名秦姓修士也能自己把自己弄死——雖然,他大概是想挖個坑,把別人給坑進去。然而這世上誰又是傻子呢?那個坑,還指不定是要埋誰的。
“咚——”
“請諸位道友上船!”
衆人只聽一聲渾厚的鐘聲,再往船上看去,就是一中年修士,正站在船上,拱手邀請他們上船。
莫長生的船票是跟着那秦姓修士後面買的,恰與那秦姓修士的艙位相鄰。在秦姓修士和李姓修士上船之後,莫長生才跟在衆人後面,也慢騰騰的上了船。
他先去看了自己的房間,見那房間裏只擺了一張床榻,一張小小的圓桌,還有兩把椅子,再無其他。微微挑眉,耳朵一動,聽到隔壁的人聲,莫長生複又關了房間的門,跟在那秦姓修士後面,慢騰騰的走到了甲板上。
只可惜莫長生有心跟在那天籁宗二人身後,卻不料早就盯上那二人的人着實太多,他很快就被人擠到了遠處。
莫長生倒也不着急了,站在甲板上,海風拂面,遠遠望着東方看不到頭的湛藍色的大海,心境越發開闊起來。
“練氣十二層?你和你那個哥哥,倒真真是好本事!”
莫長生難得的好心情,很快就被人給打斷了。
他黑着臉轉過頭去,正巧看到了從前的熟人,他曾經出手救過一次的淩真人的後輩淩昀。
只不過,這淩昀雖然被淩真人千疼萬寵過一段時日,可是在“偶然”間發現淩昀竟然出手脅迫救命恩人莫長生,甚至很有可能是殺了他的好友一心看好的弟子楚陽的兇手時,淩真人對淩昀的态度一下子就冷淡了下來。一個忘恩負義,對自己的心上人都能出手斬殺的人,淩真人就是再傻,也明白這淩昀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懶得再多費功夫。
甚至在淩真人的大弟子蘇止媗,“偶然”經過淩真人的家鄉,帶來了一個比淩昀資質更好,卻脾性溫和,年僅六歲的淩家直系後輩時,淩真人就徹底不管淩昀,而是一心教導他的直系後輩了。
淩昀在紫煙峰的地位就此一落千丈。好在淩真人終究沒有剝奪他內門弟子的身份,修煉十年,淩昀好歹也修煉到了練氣十二層,在莫長生出門的半年前,提前出門歷練了。
淩昀原本打算好了要早早築基,令淩真人對他改觀,重新善待他。因此這十年裏一心修煉,将從前的懶散毛病改了個徹底。淩真人也的确在他出門歷練前,好好勉勵了他一番,淩昀築基之心更盛。
可是誰料到淩昀自己的修為到了,然而築基機緣卻不是那麽好找的。尤其是淩昀一心急着築基,心境歷練也沒跟上去,因此即便是比莫長生提早半年出門,淩昀此刻卻還是和莫長生一樣的修為。
莫長生和淩昀之間早有龌龊,聞言冷笑:“我與你之間的事情,與我兄長何幹?淩昀,十年了,難道你就只有這點本事,不是忘恩負義,恩将仇報,就是遷怒他人?”
淩昀卻是氣得滿臉通紅,怒道:“和他沒有關系?怎的沒有關系?恩将仇報我認,當初是我自己私心作祟,險些害了你;楚陽的事情……我也認,雖然老祖不肯信我的話,可我已然說了實話,殺楚陽,是不得已,卻也是我必行之事,老祖自己猜到了那件事,我無話可說。”
莫長生面無表情的看着淩昀:“既然你兩件事都認了,那還有什麽好說的?你現下怒氣沖沖的攔着我,難道還要在這船上與我為敵?”
莫長生四下一看,淩昀也随着他的目光一瞥周圍,卻見他們兩人周圍正有不少修士投來探尋的目光。
淩昀一滞,心知無論如何,他想在這船上找莫長生麻煩的主意是實現不了了。
他當即冷哼一聲,腳步往前一伸,卻是湊在莫長生耳邊道:“我與你之間的事情,本就說不明白。可是莫長生,父債子償,兄債弟償,你以為那個愚蠢的蘇止媗為何能突然聰明起來,跑去凡人界将那個小屁孩從淩家帶回來?還不是你那個所有人眼中,溫文爾雅、和善心慈的兄長出的馊主意?要不是他胡亂插手,我又豈會被老祖厭棄至此!”
淩昀的話還沒說完,他輕蔑的笑道:“你以為我為何要來東九洲?待我找到了萬噬蟲,回去交給烈陽真人的母親,烈陽真人清醒之時,指日可待,我就看你那兄長,到時候怎麽被烈陽真人折磨!”說罷,淩昀轉身就走。
莫長生一怔,卻是此刻才知道,當初他礙于淩真人不好對淩昀出手,莫長憂卻是心知肚明,一不做二不休,幹脆出手令淩真人徹底厭棄了淩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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