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二十聽者有心

衆目睽睽之下，觀止有一些些尴尬，他站在高臺上看着下面各種打量的眼神，總有點感覺自己像是被介紹的貨物般，讓他渾身都不自在，身為一個只呆在家裏的死宅，說實話，他對這樣的場面還真有點适應不良。

好不容易挨完這段介紹，觀止便急急忙忙地跑下臺去了，在臺上杵着，實在有點……丢人現眼。

“哈哈，小夥子是害羞了……”

“嘿，小夥子不要跑，嬸子給你介紹伴侶，保證給你找一個和你一樣俊俏的新人！”

“要不來我家吧，老婆子我的孫子還單着呢，哈哈。”

觀止跑過去的時候，他穿過的人群中發出一陣陣善意的調笑，周圍的人都調侃這個羞窘的年輕人，誰讓他那麽腼腆呢，哈哈。

觀止在人群中東張西望地找蘇論千，這些人太熱情讓他有點不知所措，他還是找到師父為好，起碼有個人可以幫自己頂着。

“真是一個俊秀的年輕人，那是蘇藥劑師的徒弟？”倪牧笑眯眯地指着快步躲進人群中的觀止問道，臉上帶着點好奇，一點也看不出他剛剛才跟蘇論千不歡而散。

栖梧村的代表——岩長空已經發言完畢，祭祀也已經主持完了，現在在臺上的是赤草村的村長原簡雙，他正拉着幾個年輕人向臺下的衆人介紹，看着那些年輕稚嫩的臉，顯然這批人也是赤草村今年剛進入預備成年期的年輕人。

岩長空作為這次秋收祭的主要負責人之一，自然要負責陪貴客，所以陪倪牧和褚言的任務就落到了他身上。聽他這麽問，岩長空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因為有魂力的關系，大家的視力都挺好的，村長一眼就看到了觀止羞紅着臉在衆人的調笑中跑開。

村長看到這幕，不由露出了笑容：“孫老板你說的是那個年輕人啊，對，那是我們村蘇藥劑師的徒弟，名叫觀止，你別看他年紀小，他挺能幹的，連我們蘇老弟，哦，就是蘇藥劑師那麽挑剔的人都對他贊不絕口。”

褚言和倪牧都對村長稱他們是商行的老板，倪牧是孫老板，褚言則說自己是多寶閣一個分店的經理，倒是沒改名換姓，依舊稱自己為褚經理。

說道自己喜歡的優秀小輩，村長就有些停不住嘴了：“觀止這孩子可不止長得俊，本事也是一等一的，不止制藥上面有天分，他種田也不在話下，他種的菜啊，看起來就是比人種得水靈，吃起來也是又香又甜，好吃得不得了。嘿，依我看，觀止種的菜絕對是上等，魂力含量要比普通菜高多了！哈哈，孫老板你別不相信，我雖然沒什麽見識，可是這大半輩子不是白活的……”

能得到這些跟蘇論千有關的信息，哪怕是無關緊要的日常信息，倪牧也十分歡喜，愛屋及烏，對于觀止，他也挺喜歡的，村長這麽絮絮叨叨地說着他也半點都不煩。

褚言在旁邊陪着，聽着這一段零零碎碎的話深感無語，要是有認識倪牧的人看到這一幕，估計也不敢相信這就是那位日理萬機的伊森公爵，帝國最年輕的九級魂師之一！雖然褚言對這些廢話實在沒什麽興趣，但也不好丢下倪牧獨自離開，只能心不在焉地陪着。

俗話說，說者無心，聽者有意。褚言聽到魂力含量高，心裏一動,雖然村長一直在誇觀止，但他是不怎麽相信的，幾個月前，觀止在魂力殿測試的結果是患有嚴重的魂力殘疾，那時候他的魂力也不過是區區的二級魂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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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他還奇怪為什麽蘇論千會選這麽一個徒弟，就算農村裏沒什麽人才，可也不至于要一個魂力嚴重殘疾的二級魂力者作為徒弟啊。現在他倒是有點明白了，要是觀止真像岩長空說得那麽好，種菜有一手的話，那麽他種的藥材質量也應該不錯，對于一個藥劑師來說，高質量的藥材是十分難得的事，要真是這樣，蘇論千收這麽一個徒弟也不是不可理解了。

褚言回想了一下自己這幾個月來收到的魂藥質量，覺得自己多半猜到了真相。那株雲華是珍惜藥材，偌大個多寶閣，褚言也就只有從蘇論千手裏買來的那一枝。蘇論千因為某些原因，已經很久沒有動過手制藥，估計手生得很，他要是為了練手，陸陸續續地制造了許多比較基礎的魂藥也不奇怪。

褚言手下的人檢查時發現觀止送來的一些基礎魂藥的藥效十分好，褚言原來還以為蘇論千的制約技術經過那麽多年又有所精進，現在看來應該是藥材的問題。

如果這樣的話，蘇論千的這個徒弟，多寶閣是一定要争取過來了，哪怕他終身沒法進階成為高級制藥師也沒關系。就憑他種出來的那些藥材制造的，比普通魂藥的藥效要高上幾分的魂藥，就足以讓多寶閣對他禮遇。這要是運作得當的話，多寶閣将會多一個新的招牌，大大提升自己的競争力。褚言眼神微眯，遠遠掃了一下那個有些腼腆害羞的年輕人，心裏已經有了決斷。

事實上，褚言只猜對了一部分,他收到的魂藥品質好是因為裏面的藥材，那藥材是觀止用魂力和翠乳細心培育的，質量當然好，褚言這個沒猜錯。但那些基礎魂藥卻不是蘇論千做的，應該說，那些魂藥大部分都不是蘇論千做的，他要練手也不用拿這些基礎的魂藥練，這些他早已經了如指掌了，褚言的多寶閣之所以會收到那麽多基礎魂藥是因為蘇論千看自家小徒弟實在是困窘，特地教觀止做這些基礎魂藥賣錢。

基礎魂藥用的藥材不多，處理起來也簡單，這些魂藥的制造甚至不用太多魂力輔助，熟能生巧就可以了，這些魂藥以觀止的區區二級魂力也是能做的。藥材也能賣錢，只是相比起魂藥來藥材的附加值太低，與其賣藥材還不如賣基礎魂藥，哪怕是觀止業務不純熟報廢許多藥材也沒關系，總體來說還是魂藥比較賺，順便也可以讓觀止練練手。

這段時間因為蘇論千一直在幫多寶閣用那棵雲華制造雲華願——一款由七級魂力進入八級魂力沖關時用的輔助藥水，根本沒有時間和精力做其他魂藥，于是多寶閣裏面的基礎魂藥大多都由觀止制造。如此制造了幾個月以來，觀止的基礎已經打的非常紮實，基礎魂藥不說達到大師級水平也小有成就了，這對觀止來說又是一個意外之喜。

這廂，除了褚言是聽者有心之外，還有另外一個人也注意到了村長這番話。

廣場上人多，一般來說，同一個村子裏的人都湊一起，馬宏璋他們自然也不例外，當時他們正站在村長後面閑聊。村長說得興起之餘聲音也高了幾分，原本大家都不會注意到別人的交際圈子，但馬宏璋素來小心眼，又和觀止有仇，聽到村長提起觀止的名字不由豎起耳朵。

俗話說，時也命也，這也是觀止運氣不好，正巧命犯小人。聽到村長說觀止種的菜好吃，魂力含量要比普通菜要高時，馬宏璋突然心裏一動，忽然想起網上的一個帖子來。

他平時喜歡上網逛網頁，前段時間看到一則消息說空青城附近有一個人種菜很厲害，菜裏的魂力含量達到了八成以上的水平。這話一出有許多人不信，把其斥為無稽之談，發帖的人不服，雙方還掐了一陣子，讓這帖子在小範圍內火了一把，馬宏璋因為帖子裏提到了空青城，還特地關注了一番，今晚村長一提，馬宏璋立馬想起了這茬。

他看着在遠處正靠近蘇論千說話的觀止，心裏冷笑一聲，不過是一個初級藥劑師的小徒弟而已，有什麽好狂的？

想到這裏，他幾乎迫不及待地要離開秋收祭的會場，回家上網回複那個發帖子的人，那個人發了五千幣懸賞要收集關于這個種菜人的信息，不管觀止是不是那個人，馬宏璋都決定把這條消息發給那個人，是就最好，那小子倒黴的同時自己還有一筆賞金可拿，要不是也沒什麽，反正惡心的是那小子，誰讓他真的不同凡響，種出魂力含量超高的菜來呢？哼，不過是一個魂力嚴重殘疾的二級魂力的臭小子罷了，也不知道那些人的眼睛是不是被屎糊了，居然那麽看重他！

“嘿，馬宏璋，你去哪裏？秋收祭不可以提前退場的，你媽剛剛還說要帶你去找你赤草村的姨，你姨可是媒婆，興許他們是想給你找對象，你現在還是要走？”魏然叫住他，跟他說清楚。魏然的年齡在這一年齡段裏是最大的，他對村子裏比自己小幾歲的小孩一向挺照顧，現在也就剩他們幾個年長一點的青年還沒有徹底厭棄馬宏璋了。

“不了，我肚子有點疼，先回家了，等一下見到我媽你幫我跟她說一聲。”馬宏璋不耐煩地擺擺手，揮開魏然拉住自己袖子的手，轉身往廣場外走去。哼，難道要找一個農村的伴侶，然後再生一個魂力天賦低的後代？馬宏璋嗤笑一聲，自己可是四級魂力者，過幾年修煉到五級就可以離開農村了，誰還想呆在這個閉塞愚昧的地方？!

原來站在一堆的，見魏然被馬宏璋甩開手魏然卻還想再叫一聲，李涵清忙拉住魏然：“你沒看見他那種不耐煩的态度啊？你理他做什麽？這種眼高于頂的東西也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看不起這個瞧不起那個的，看見他我都覺得膩歪！”

李涵清邊說邊撇撇嘴，顯然對馬宏璋很是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