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通宵未眠,情緒和體力都維持在難捱的某個節點,林故若霓虹燈一點點熄滅,朝霞覆蓋上整座城市,終于下定決心。
她決定再給自己半個月,學着一點點從容磊身邊抽離掙脫。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總是遭殃的。
長時間緊繃的那根神經斷掉,林故若昏睡過去,再睜眼,自己已經延誤了中午的航班。
應長樂冷靜地遞給她杯咖啡,“我為你買了晚上八點那班直飛的,理論上我們還可以吃頓飯再走。”
林故若嘆氣,“你醒了為什麽不喊我?”
應長樂反問,“比你早醒半小時,你鬧鐘呢?”
“……”林故若敲着腦袋不得不接受現實。
這事就怪容磊,別的誰都不怪。
她昨天和謝雷唠容磊,然後就顧着思考人生,給訂鬧鐘的事情忘記了。
林故若直接穿着寬大的棉質睡衣上飛機。
舊金山直飛南平十二個鐘頭,她買的頭等艙自帶床褥和娛樂設備,艙門關起來就成一個小宇宙。
眼罩戴好,毛毯一裹,誰都不愛。
林故若覺少,早上睡過一會兒,現在便怎麽樣都睡不着了,她閉着眼強迫自己處于黑暗裏,算是在進行某種逃避現實的行為。
開始是心無旁骛的數羊,後來不知為何,腦海裏一直是容磊的畫面,就改數容磊。
“一只容磊、兩只容磊……七十九只容磊。”林故若的呼吸漸漸均勻,人放松下來,遁入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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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覺得自己能睡完過半航程,實際上并不能夠。
林故若突然手指發力攥緊被角,直挺挺地做起來罵了句,“遲早殺了容磊。”
她罵娘之前是夢到了的高二那年籃球賽的場面。
一中全年級十二個班,抽簽兩兩對決,層層角逐之後掙冠軍。
初賽抽到了組籃球隊都費九牛二虎之力的文科班,贏是板上釘釘的事,沒什麽大看頭,林故若嘴上說着不去,實際上還是去了,帶着水。
少年容磊扣籃時會高高跳起,反手三分球時,場下觀衆都呼吸都随之一窒,接着籃球從框裏落地彈起,又是鋪天蓋地的叫好聲。
舉手投足間都帶着欲,掀起球衣下擺擦汗時會露出勁瘦的腰線,肌理分明卻不突兀,是少年人獨有的,林故若總能聽見文科班的女生小聲讨論他腰很好。
然後容磊接了別人的水,林故若站在人群外冷漠地看着他,轉身就走,順便把水扔到了垃圾桶裏。
喜歡他的人實在太多,林故若從來沒告訴過容磊那天她也曾站在人群外,不夠後來她場場都去。
不同的是別人高聲喊,“加油!”
她偶爾在容磊看過來的須臾,開閉嘴唇用唇形讀,“減油!”
雖然沒看清給容磊遞水的女孩子長相,但是個雙馬尾。
雙馬尾是吧。
林故若扯下眼罩,映入眼簾窗外的景致,飛機正在飛躍晨昏線。
後面是一片昏暗,前面則是白亮的,林故若趴在窗邊,看雲層厚密如布幕,天際昏暗和光明的交彙處由橘紅色暈染開來。
最終飛機駛入白晝,雲朵擁簇着浮在空中,天地浩大,豁然開朗。
林故若很喜歡坐飛機,她喜歡在雲端的感覺,聲落時能聽到風聲再耳側轟鳴,一切流速都很慢,有天大的的事情都要等這次飛行結束再做考量。
直到日光刺眼,不可再視,林故若才慢吞吞地拉下半截窗板,喊空姐随便點了幾樣喜歡的菜式。
等菜的間隙,她發了條朋友圈,配圖是剛才飛躍晨昏線的景致。
配字的指向不算明确,不過這次林故若沒有分毫的猶豫,打完就發。
[早已望不到舊時青雲。]
容磊秒贊,接着發了消息過來。
狗比:[醒了?]
你若:[沒醒,你跟夢裏人說話呢。]
狗比:[行,知道你夢裏想我,我就放心了]
你若:[爬,不聊了,飛機上wifi貴。]
狗比:[應長樂沒你身份信息,她找我要,所以你現在這班是我給你訂的,我怎麽記得這個航空頭等艙wifi免費?]
你若:[你記錯了。]
狗比:[可以,是我記錯了,所以等會兒你想吃點兒什麽?]
你若:[不吃,減肥。]
狗比:[懂了,那我看着安排就行]
林故若沒再回複,容磊也沒再發過來什麽。
倒是那條朋友圈在短時間內被贊了許多條。
林故若無奈:[國內好像是上班時間,你們摸魚?]
于是收到了若幹條:[公司我家的,爺摸魚,是為了讓下屬別那麽神經緊繃,這說明什麽?說明我是個好老板。]
這群損友,還是和容磊一起爬吧。
着睡衣、趿人字拖登機,等林故若再從盥洗室出來,整個人都煥然。
栗色長發被紮成雙馬尾,妝容以粉橘色為主色調,眼影疊了閃,像是落日的餘韻,臉頰暈了淡淡的粉。
左耳是星月,右耳是懷抱珍珠的小白兔耳環。
空姐微笑着和她打了個照面,正準備進去收拾下,就發現林故若又非常迅速的拎着化妝包退了半步回去。
她是畫好精致的全妝才出來,唯一忘掉的事情,是口紅忘了拍散粉加固,現在水潤閃亮固然好看,但親起來就未必了。
****
OM會議室裏氣氛凝重。
陽光從落地窗邊撒進來,肆無忌憚地落在男人寬闊的肩膀上翩跹。
容磊掃過掃過牆上的挂鐘,反手曲指骨敲了下桌子,“你還有最後七分鐘,如果依然陳述不到這個ipo的盡職調查情況,那我建議你和你部門同事多開幾個夜車,集體反思下為什麽進度能慢成這樣。”
“容總,你聽我……”正在彙報的那位同事滿頭大汗,想要解釋三兩句。
容磊掀眼皮,淡淡道,“六分五十秒,明天晚上八點之前,我要看到這家公司完整的盡職報告。”
在做報告的同事沒能講完最後的六分鐘,容磊提前宣布散會。
他大步邁出會議室,看不見身後有人終于松了口氣。
剛才做報告的是新來投行的實習生,在校成績佼佼,尚沒有習慣這樣的高壓,神情頗為失落。
有年長的,來旁觀這場會議的上級過來拍了拍實習生的肩膀,安慰道,“他沒針對你的意思,你總要習慣這樣的節奏,投行和江湖一樣,從來不相信眼淚。”
投行每周的工作以一百個小時打底,加班和通宵開夜車是算在薪酬內,把事情做到最完美是基礎值,稍有不慎就葬送職業生涯。
然而重壓之下,仍有源源不斷的新鮮血液湧入這個行業。
“以後真的會好起來嗎?”實習生頹然自問,他已經連續兩天每天只睡四個小時不到,精神在某個崩潰的臨界點。
“這個我給不了你回答,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成勳誠懇答,指了下容磊離開的方向,“但我可以告訴你,你們容總是我徒弟,兩年前他從風投行業轉入投行,開始是不被看好的。”
成勳講得很慢,說起得意門生,滿是自豪,“入行之初我帶他的項目出了問題,團隊內有內鬼,我們一行八個人在酒店套房,把手機扔進保險箱上鎖,只持筆記本電腦,開始新的會議。”
正午的陽光非常暖,銀色Lykan hypersport駛在開往機場的路上。
小實習生聽到了一個很短,卻足夠鼓舞他堅持走下去的故事。
“我們從算數開始、到項目方案書、評估模型、然後每個人輪流做彙報,那場會議足足持續了三天,68個鐘頭,才完成新的報告。每個人都在挑戰自己身體的極限,容磊堅持撐到了最後,還全部核算了一次,大家忙完這票睡醒紛紛前往醫院打點滴,那天我看到容磊的眼神,就知道他的決心,後來證明他的确行。”成勳說到結尾,臉上挂着笑意。
****
容磊不需要手持任何東西,他站在哪裏,就自成一道風景線。
定制西裝熨貼的包裹清隽挺拔的身型,袖口以絲線襯了暗紋,淡金色胸針熠熠生輝,桃花眼潋滟而溫柔,正目不轉睛的凝視着出口。
氣質冷淡,全然将周遭窺看的視線屏蔽掉。
林故若穿鮮豔的紅裙子,大片裙擺剪裁的不規則,随步調搖曳,露出白皙勻稱的長腿。
為容磊分擔了另一半的視線壓力。
她還沒出來時遠遠就看到容磊了,不過更招她眼的是容磊左側躍躍欲試,正準備上來搭讪他的女孩子。
林故若在心裏罵了句,‘狗男人,在哪裏都招蜂引蝶。’
随後眉眼含笑,一步一步地走近容磊。
容磊站在原地不動如山,單手抄着兜垂眸看她,薄唇緊抿。
林故若最見不得他這幅正經人模樣,幹脆的甩手,把行李箱立在一側,伸手去扯他的領帶,軟着音喊,“我沒人接,哥哥這麽好看,不如送我一程?”
正準備搭讪的妹子臉色驟變。
“行啊”,容磊挑了下眉,桃花眼微眯,戲谑道,“不過我這人從來不做賠本買賣,白送人的事情我是不幹的。”
林故若眨眨眼,無辜的講,“我不是那種差錢的人,你多少錢一個鐘,我先包半天的,不過我們得先談清楚。”
他們之間原本還隔了些距離,林故若緩慢的用虎口纏繞着領帶貼近,近乎整個人都貼附在他胸前,“是包了以後,幹多久的事情都行嗎?”
“大概是吧,具體要看我心情。”容磊抿唇笑,伸手卡住她盈盈不滿握的腰,俯身在耳畔沉吟,“怎麽沒皮死你。”
林故若理直氣壯,“那我當然。”
她沒有能夠持有歪理變白,容磊堵住那張粉唇。
熟悉的沉香木氣息裹挾着入侵唇舌,林故若睜着眼去承這個激烈的吻,給容磊熱切的回應。
周遭來往旅客頓成布幕,整個世界在此刻停滞不前,只有貼着的這個人是真實存在的。
機場可能要比婚禮的殿堂見證了更多真誠的吻。
過去許多次他們都在機場送別或者是接人,對此輕車熟路,可這吻實在太長。
林故若眸裏是湖光水色,嗚咽到容磊不忍心再欺負。
可每每到容磊有松開的意向,林故若總是會吸口氣再度親上去繼續。
明明在懷中,被擁着,體溫的熱意又傳遞過來,不知為何,林故若總是怕。
她下定了決心,那麽從見面這一刻開始,每次接吻和親密,都已經實在做最後的倒數。
林故若貪戀于此,開始懼怕每個親吻太短,不夠往日回味。
“嘶。”林故若蹙眉倒吸涼氣,手搭在他肩頭不輕不重的捏了兩下,抱怨道,“容磊你屬狗嗎,怎麽咬我舌頭!”
容磊勾唇看她,壓低了聲音,溫柔回,“其他地方我還少咬了嗎?”
“……”林故若緋紅的臉頰瞬間更上了一個色號,她松開扯領帶的手,後退兩步,氣鼓鼓的朝着出口走去。
容磊笑笑,拉過她留下的行李箱,大步追上去,和她并肩而行。
空出的那只手刻意的蹭過林故若的手臂,林故若尚在鬧別扭,甩了兩下,她往旁邊靠去躲容磊接觸,容磊就跟着往那側移動。
最後林故若不情不願的和他牽手,十指緊扣,親密無間。
記仇這種事林故若太擅長,哪怕只是很輕的咬過舌尖,都會嘟着嘴不肯說話。
容磊根本什麽都不知道,他什麽錯都沒有。
可林故若想要多親一會兒,再多一會兒,到底被中斷。
“容磊。”林故若喊他,“我想吃烤鴨,可不想去店裏吃了。”
容磊颔首,“我去給你買。”
林故若忽然停下來,容磊不解的随之駐足。
她說下去,“剛剛在飛機上看雜志,我突然想去看海上的日出了。”
“多大點兒事。”容磊嗤笑,“我手邊有個案子,月底能夠結束,然後年假陪你去。”
南平沒有海,最近的海在臨市。
踏入社會之後他們有各自的事業,精力和時間被工作占據大部分,陪着彼此的出游要精打細算。
林故若開始說昨天回國,于是容磊昨天下午請過假。
她睡過頭誤了機,可容磊還是來接了。
休息的時間明明很少,依然願意承諾陪她去看見過幾次的海上日出。
林故若從小的人生信條是,做事情不要求取悅他人,但一定要取悅到自己。
她喜歡,所以可以借醉荒唐,寧願在一起糾纏不清。
和容磊兜兜轉轉這小十年光景,得到了無微不至的寵愛,沒什麽再可以算清。
林故若終于展眉解頤,空着的哪只手去揉容磊的腦袋,“你頭發紮手,別再剃寸頭啦,留長吧。”
“怎麽,看膩了?”容磊漫不經心地問,“想看你男人留什麽發型?”
林故若沉思,認真道,“不然就光頭吧,我想看看你光頭夠不夠帥。”
“……”容磊阖眸片刻,仔細腦補了下自己光頭的模樣,眸色晦暗。
奈何林故若杏眸圓睜,一副期待。
他舔了下後槽牙,“真想看也行,但總要付出點兒代價。”
“不。”林故若搖頭如撥浪鼓,“我突然不想了。”
容磊痞笑,“這由不得你。”
林故若把手攥得更緊,左腿向前踢,示意容磊跟着看下去。
鞋子和裙子同樣是紅色系,一條金屬系帶扣着纖瘦的腳踝,跟高且細。
林故若吹了口氣,威脅道,“我這一腳下去,你可能會殘疾。”
容磊立刻添油加醋,大有生怕她不踩下去的意思,“哎呦我的天吶,你趕緊踩,不踩不是中國人,踩完我光明正大,賴你一輩子。”
林故若睨他,氣急敗壞,“容磊你要臉嗎?”
“不要,下個話題。”容磊趁林故若不注意,偏頭在她臉頰蜻蜓點水的掠過,低沉的嗓音磨過耳廓,“去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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