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公元前5500年

旅行團并沒有像古達囑咐的那樣, 馬上離開神廟的倉庫。

一群年輕人幫着受了點兒輕傷的庫辛打掃倉庫去了。而伊南則打了點兒清水來,幫庫辛将手臂上擦傷的創口都清洗了一遍。

她故意說話, 引庫辛分心,不讓他去想那些痛苦的傷口。

“庫辛,你是哪裏人,多大的時候到烏魯克來的……還記得家鄉和父母嗎?”

庫辛茫然地搖了搖頭。

“我也不知道。”

“……我也不記得了啊。”

伊南并不灰心,細心地問了問,才發現庫辛并不像是古達所說的那樣,是從烏魯克勢力範圍之內的村莊“敬獻”給神廟的勞力。他說自己是年幼時被神廟收養的孤兒。

“關于你的家鄉, 你真的什麽都不記得了嗎?”伊南問。

庫辛搖搖頭,沉默了半晌, 終于舉起了自己一直攥着的那枚蘆葦, 說:“這個……大河, 河邊打魚的人, 水鳥……我有時深夜做夢, 能夢見這些。”

伊南也覺得有點兒氣餒, 這附近就有兩條大河, 幼發拉底河浩浩蕩蕩, 延伸入海。河畔哪裏都長着蘆葦,哪裏都可能是庫辛的家鄉——這信息,沒啥用啊。

伊南又問:“如果你離開烏魯克, 帶你去幼發拉底河畔走一走, 你能認出自己的家鄉嗎?”

庫辛搖搖頭, 過了片刻又突然點點頭。最後他說:“可是庫辛……從來沒走出過烏魯克。”

伊南一問, 才曉得庫辛從年幼時起, 就跟着之前的見習祭司在這裏工作, 基本上沒有離開過伊南娜神廟的範圍。

帶所有人回到旅店的路上, 伊南一直在默默思索。等到了地方,她偷偷去找杜木茲,小聲問:

“杜,你向我提過一回你的姐姐。你還記得她是怎麽走失的嗎?”

杜木茲大吃一驚,反問伊南:“你是怎麽想到這事的?莫非……庫辛他說了什麽。”

伊南搖搖頭。杜木茲稍微收斂了他的驚訝,一點點地回想:“我不大記得了,那時候我還太小——”

“我姐姐走失的那天,我只記得阿爸去請了村裏所有的人幫忙,大家直到夜裏了,都打着火把在村莊四周尋找。”

“阿媽陪着我,到後半夜了,我已經迷迷糊糊地睡着了。阿爸突然回來,告訴阿媽說姐姐丢了……他說,他說就當是敬獻給女神了,從此女神會庇佑她的。”

杜木茲突然轉過頭,緊盯着伊南,一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南,你是不是從庫辛那裏問到了什麽?”

伊南搖搖頭:“沒有實據。”

杜木茲卻越想越覺得有可能:“天那,我記得,我記得,姐姐走失的前兩天,村裏來過烏魯克的祭司……我看過他們身上藍色的袍子,那是我最後一次和姐姐一道在村裏玩……”

“南,你是說,我的姐姐,可能會在烏魯克,可能是見習祭司中的一員……像庫辛一樣?”

杜木茲握住伊南的手腕,越握越緊,突然意識到這希望其實很渺茫。他馬上松手,像是洩了氣一樣整個人軟了下來。

“我只是盼着你,知道這個可能依舊存在。”伊南小心地安慰。

她想過關于“見習祭司”的來源問題。烏魯克勢力範圍內有那麽多村子,多數村子都十分虔誠,就算貧窮,也不會耽擱了給伊南娜的獻祭。

而烏魯克發展到今天的規模,非常需要勞動力。他們從各地“招募”的觀禮嘉賓,會有一部分像古達那樣,留在烏魯克做祭司,但是這些人一般都養尊處優,讓他們幹苦活髒活累活,估計都是不肯的。

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從小教起,把他們培養成為勤勞肯幹忠誠的勞動力。

這樣看來,像庫辛這樣的“見習祭司”,很可能是神廟從各地收養而來的孤兒,甚至是是“走失”的兒童,至于到底內情如何,已經不足為外人道了。

如果幸運,杜木茲的姐姐也許就活到了今天,也許能和杜木茲再次相見。但是對一個家庭的深刻傷害已經造成,無可挽回。

烏魯克的所謂“祭司”制度,急需改一改了——祭司們明明擁有類似“學校”的機構,卻沒有真正行駛“教育”之責;明明有等級和職務分工,卻毫無公平可言……更加不用提,那些見不得光的行徑。

伊南眼看着雙手捂臉,身體微微顫抖的杜木茲,心中憐憫,伸出手,輕輕地按着杜木茲的肩膀。

誰知這個年輕的牧羊人突然湊上來,跪在伊南面前,将臉孔伏在伊南的膝蓋上,嗚嗚痛哭,一時難以止歇。

伊南只能伸出手,輕輕撫着杜木茲那一頭柔軟微卷的棕色頭發,以示安慰:

哭吧,盡情地哭吧。

年輕人,将你的悲傷盡情宣洩——

而明天,我們還有希望。

隔天古達再來找伊南的時候,旅店老板告訴他:整個旅行團都出去了。

古達一路打聽,最後在庫辛管理的小麥庫房外面找到了伊南和她的人。

“你們這是……”古達驚訝不已。

“沒啥,就是昨天來麻煩了庫辛,今天來幫幫忙。”年輕人們都笑眯眯的說。

古達信了,覺得還挺高興:這樣,至少在新年慶典之前,神廟的庫房這裏能多幾個送上門來的勞動力。

“我昨天忘了問您,我那枚信物……是不是可以還給我?”古達頗不好意思地問。他昨天太興奮,直接沖出去向高階祭司報告去了,在為自己多添一份“功績”的同時,直接忘了這茬兒。

伊南問:“您完成了我拜托您的事了嗎?”

古達:“我完成……”

他突然反應過來,自從大家“不打不相識”那次開始,伊南可從沒說過,只拜托他一件事的。

……怪他沒早問。

于是古達再次謙恭地詢問:“您還有什麽吩咐?”

伊南笑着說:“這就最後一件了,我想您一定能做得到。”

“我想見一見烏魯克的‘巫’。”

古達将身體躬得更低:“您說對了!我确實能做到。”

“我今天來見您,就是來請您,進入烏魯克的神廟,去見一見巫大人的。”

伊南輕輕一拍雙手:“很好,看來我們想到一起去了。”

“那您請跟我一起來吧!”古達比個手勢,身體卻不動。

伊南好笑地一擡手,從口袋裏把一枚玉石雕琢而成的匕首遞給了古達。對方這回總算是學乖了。

見到伊南要走,杜木茲趕了上來:“南,讓我陪你一起去吧!”

伊南搖搖頭:“按咱們之前商量的,你和大家在一起,這樣我還能放心點。”

有杜木茲這樣一個腦筋靈光的,和年輕人們待在一起,伊南才會覺得全無牽挂。

杜木茲應了,目送着伊南離開。就在他們兩人快要走出庭院的時候,杜木茲突然提高聲音:“古達大人,千萬別忘了,你那天晚上所看見的!”

他是在提醒對方:伊南不是個普通人。

古達登時渾身打了個冷戰,留下一句:“放心,我絕不敢有所冒犯。”這才帶着伊南離開。

伊南緊随着古達,沿着長長的階梯,登上伊南娜神廟的臺基,穿過神廟跟前那些用本地稀有的參天巨木築成的巨大廊柱。

古達回頭瞅瞅,滿以為伊南會為這座雄壯偉麗的莊嚴神廟所震撼,誰知伊南卻只是漫不經心地随意看看,這裏點點頭,那裏“哦”一聲,甚至還有點兒挑毛病的表情。

他哪裏知道,七八千年前的古物,想要震撼伊南這樣一個現代人,古達實在有點強他自己所難了。

伊南的這份淡定再次觸動了古達,令這個祭司在心中大喊:果然——

他引着伊南,穿過供奉女神聖像的神殿,進入神廟的後花園。那裏是被布置得極富美感的一個小庭院:庭院正中,是一座小小的蓮池,一枚睡蓮正羞怯地開放。

蓮池四周,種植着葉片巨大的鳳尾草和虎皮蘭,入目是一片森森綠意。再加上不知哪裏傳來潺潺水聲,令這個小庭院顯得無比清幽。

伊南:這是古代勞動人民創造的傑作!

看到這座花園,伊南對那位神秘的“巫”,更多出幾分期待。

她随口問:“古達,你見過巫嗎?”

古達尴尬地搖搖頭,将食指放在嘴唇上示意噤聲。面對這麽個啥都不怕的女人,古達……他也沒什麽辦法。

終于他将伊南帶到了花園盡頭的一座小磚屋跟前,磚屋裏轉出一個穿着原色亞麻袍子的侍女。她見到古達,深深地拜下——這讓伊南意識到,眼前這位姑娘,也是一個“見習祭司”。

但是這名美麗的見習祭司并不與古達交談,而是直接轉向伊南,又是深深地一拜,然後徑自轉身,撩起小屋門上挂着紫紅色亞麻簾子。

古達躬身退下,伊南知道,這座屋子裏的人應該就是現在的巫了。

她毫不遲疑地邁步進屋,見習女祭司退了出去。屋外響起腳步聲,女祭司和古達一道退了出去。漸漸地那水聲再度成為唯一的聲響,整座花園,歸屬于伊南,和這座屋子裏的巫。

——這個時代的巫。

——巫師丹的繼承者。

伊南好奇極了。但是她眼前到處都挂着帳幔,伊南只能聽見對面有人在平緩地呼吸。

她本能地感覺,對方正在暗中觀察自己,甚至在考驗自己。

但越是這樣,伊南就越是要表現得泰然自若,沒事人一樣,甚至任意欣賞起這屋內的陳設。

早先她見過三個級別的祭司,淺藍袍子、寶藍袍子到深藍袍子,随着級別提高,袍子的青金石用量依次增加。

如今到了“巫”這裏,小屋裏的織物都成了清一色的紫紅色。

伊南看着連連點頭:她知道這種紫紅色的來源,應當是地中海東部海岸的一種海螺。在海邊為生的漁夫潛入水中,把這種海螺收集起來,從它們的殼內側收集紫色的粉末,作為染料。

這種染料非常稀有,一萬枚海螺才能提煉出小小一匣染料。它比青金石還要昂貴。

巫使用這種顏色,顯然比祭司們級別又高了一層。

“你很好!”

小屋深處,一個略顯疲憊的女聲響了起來。

“我今天請你到這裏來,是想問你,願不願意成為今年的聖女。”

伊南:猜中了!

她一早就猜到了這一代的巫,從不出面的巫,住在這樣優雅的花園盡頭,身邊由女祭司服侍的巫,應當是一位女性。

而她請祭司古達安排自己來拜見這位巫,正是出于同一個目的——她要成為今年伊南娜聖婚典禮上的“聖女”。

當然不是為了選個英俊多金的新郎和自己一起過小日子,而是借此機會,掌握足夠的號召力,讓烏魯克做出重要的改變。

但現在的問題是,巫和她做出了同樣的決定。

這就比較有趣了。

此前她故意展示實力,将兩輪車贈送給祭司,幫助庫辛想出燒制泥板的主意……伊南更多是為了身邊的年輕人們着想。這舉動究竟如何影響了巫和祭司們的決策,伊南并不完全清楚。

但很顯然,現在巫和祭司們很重視她。

想到這裏,伊南将雙手一攤:“我……有可能會不願意哦。”

她拒絕得模棱兩可,馬上聽見這個時代的巫輕輕地笑起來。

“你覺得你會和自己不喜歡的人‘結婚’,對嗎?”

伊南:……?我是來跟你講權術的,你卻跟我談愛情?

對面的帳幔後面,那個綽綽的人影站了起來。她的身形非常美麗,線條十分優雅,看起來相當年輕。

“我成為巫已經有二十多年,像你這樣的女孩子我見過很多。”

“美麗,多情……心有所屬,我猜得對不對?”

伊南想了想,點點頭。

如果真說她心有所屬,那麽她的對象就是燦爛迷人的美索不達米亞文明。巫這麽臆測她的心思,實在是将她看得太低了。

“放心吧,孩子!‘聖女’只是一個幌子,能夠真正代表伊南娜女神舉行聖婚,将那份人間最真摯的歡愉獻祭給神明的,只有巫。”

巫撩開了挂在眼前的帳幔。伊南馬上聞到一股香氣——說實話,這和後世廚房裏能夠聞到的氣味比較接近,伊南飛快地辨認了一下,茴香和肉桂的香氣相當明顯,好像還有點兒孜然。

等到巫來到伊南面前,她這才看清了巫的面貌。

巫是一個保養良好的女人,身材之曼妙,連她這樣的年輕人都有點兒自愧弗如。她同樣披着一件紫紅色的亞麻長袍,亞麻布纏繞過她的前胸,僅僅遮蓋着她的左臂,令她整條塗滿了香精與油膏的右臂袒露着。

縱然面貌姣好,巫的眼角還是出現了魚尾紋,黑色的頭發之間也隐隐有些白雪的痕跡。

“我有點明白了。”伊南馬上說。

她已經能聯想到聖婚典禮的場景:美麗姣好的聖女,身邊并肩站着從人間遴選出的新郎,在典禮上觀禮的嘉賓大聲的祝福聲中,并肩走向他們新婚的洞房。

新房裏四處是帳幔垂懸,燭影輕搖,光線暗淡——聖女和巫的接力已經完成,頂替聖女與新郎成就聖婚的,其實是經驗老到的巫。

難怪聖婚總是能夠順利進行——原來其中一方不是新手啊!

“原來如此。”伊南唇角挂上會意的微笑,讓對方馬上明白她明白了。

“不過我還是不明白,你身為巫,你應該是這個世界裏最接近神明的人,您應該明白典禮的意義,從這樣的儀式裏,您能得到什麽呢?”

居住在伊南娜神廟之後的巫,至少是烏魯克這座城裏最有權勢的人。她肯定不缺魚水之歡,但又為何執着着要以美麗清純的少女為餌,吸引俊美多金的年輕人,在聖婚典禮上如此行事呢?

“你不懂。”巫突然嘆了一口氣。

“如果沒有聖婚典禮,烏魯克就不會是今天這個模樣。每年由‘聖典新郎’的候選們向神廟進獻的祭品,幾乎要占到所有獻祭的一半左右。是神廟最大的財源。”

原來是為了重要的財政收入。

“除此之外,在金星升起時舉行神聖婚禮,男人與女人的完美結合,這也是凡人得以感知伊南娜女神的唯一途徑。”

伊南頓時傻眼愣在原地:“……感知神明的唯一途徑?”

原來以荷爾蒙與多巴胺主導的行為,在這個時代竟被認為是“感知”神明的途徑?!

伊南一度真的想向丹尼爾申請“倒帶”,她真想把過去那1400年重新再捋一遍,看看這原始的神明崇拜是怎樣發展出這樣奇葩的理論的。

不過,這并不是個例。在其他文明之中,也有出現過借助這種方式“感知”神明的祭祀儀式①。

只不過讓伊南最傻眼的是,這個巫想要感知的“神”——就是此刻站在巫對面的自己。

就……更離譜了。

巫的雙眼微微眯着,仔細審視伊南的神情,想知道她的驚訝是不是真的。

“現在的烏魯克面臨一些非常棘手的問題,在這個時候,我別無選擇,我必須讓自己感知到伊南娜女神的心意——讓她指引我們下一步該如何走。”巫見到伊南已經有些被打動,趕緊趁熱打鐵。

伊南卻想:烏魯克豈止是“有些問題”,簡直是問題很大。而最大的問題,恐怕就是眼前這個巫。

她頓時柔順地點點頭。

“只要您肯尊重我的意思,我自然也願意成全您的意思。”

聞言巫的臉上立即綻放笑容——她也是個極有姿色的女人。只是這麽一笑,令她眼角的魚尾紋更加明顯。

“那麽太好了,”巫那只柔弱無骨的右臂輕輕纏上了伊南的胳膊,她領着伊南向外走。

早先那個見習女祭司一直在外面守候,這時趕緊幫兩人撩開門簾。

巫引着伊南走出小屋,伴着潺潺的流水聲,沿着種有睡蓮的水池來到花園門前。

眼前有一大片藍袍子,由深到淺,漸變色排列得很好看。

巫的手臂上抹了相當數量的香膏,以至于伊南的鼻子正在被肉桂和茴香的氣味拼命荼毒。正當她使勁兒想忍住噴嚏的時候,巫突然高舉起伊南的左臂,并且冷然道:“各位,上前參拜。這是今年的聖女。”

祭司們看見伊南的容貌,已經知道她穩居聖女之位。之前見過伊南的幾個高階和中等祭司,此刻見到伊南都眼含敬畏。中等祭司古達更是膝蓋一軟,差點兒直接跪下。

所有人都向前邁上一步,随後齊刷刷地向伊南和巫拜倒。

跟着伊南身後的見習女祭司也低頭蹲了下去。

“蓋什提,送聖女去她的居所。”巫吩咐見習女祭司。蓋什提趕緊從巫手中接過了伊南的胳膊,小心翼翼地扶着她,帶她從神廟跟前離開。

“是個很聰明的女孩子。”

伊南離開之後,巫望着伊南和女祭司的背影點點頭。

“但也只是個聰明的女孩而已——”巫重申了一遍。

“那,我們的計劃——”

為首的高階祭司屏退了所有的低階祭司和中等祭司,連古達都被他遣走。為數不多的高階祭司環繞着巫。一片深藍的長袍之中,巫身上的紫紅色鮮豔得像是能跳出來。

“就按計劃好的去做。”巫果斷做了決定。

“可是……古達說的,他直覺那一位就是女神本尊。”高階祭司趕緊補充,“我覺得她也挺出奇的,與上古的巫流傳下來的描述相比,除了穿着不大像之外,其它都……”

巫聽見了,“哈”的一聲笑了出來。

“我提醒各位一句,這個世上,已經有一千多年沒有出現過真神了。”

“不過,管她是不是真的神明!眼看着烏魯克正要卷入與埃利都的主神之争。”巫的嘴唇抿出一條陰鸷的曲線,“如果她是真神,正好該她保護烏魯克這片屬地,才不枉了這麽多年百姓為她做的獻祭;如果她不是……那麽就把她交給埃利都人,以平息神明恩基的怒火。”

“我們的危機,就可以順利度過了。”

一群高階祭司這才想明白了巫的主意,齊聲贊頌:“還是您高明!”

伊南跟着那名叫做蓋什提的女祭司,來到了神廟東側一座單獨的小屋裏。

小屋裏的陳設很簡潔,屋裏幾乎是空空蕩蕩的,除了幾具盛器以外,這間屋子裏沒有多餘的裝飾,甚至還不如烏魯克城裏的小旅店。但是這屋屋角堆放着各種織物,一眼看去,竟然都是紫紅色的。

她這個“臨時工”聖女,看來享受的是和巫同樣的待遇。

蓋什提輕聲問:“請問您還有什麽需要的?”

伊南随口答:“我需要回去看一看跟我一起來的同伴……”

誰知她一回頭,正好看到蓋什提在自己身邊跪下,攥住了伊南的袍角,眼神焦急。只聽她小聲說:“美麗的姑娘,請您盡快離開這裏,盡快離開烏魯克吧。巫把你選做聖女只是想要利用你,她說什麽你都不可相信!”

伊南一頓,停下來看蓋什提的雙眼,所見是一片焦灼與真摯的同情。

哦豁……伊南想:這就,更有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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