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何以消融
肩膀上溫熱的濕意讓于澄的反擊停了下來,男人的脆弱就像一塊大石壓了下來,這人可以可以冷酷,唯獨是脆弱是不可能出現的。
于澄這麽認定着,即使和這人只有幾個照面,卻像認識了很久。
闵晹抱緊他的力道就像是燒紅了的烙鐵,卻又誠惶誠恐的怕把他弄痛,他的恐慌在真正确定懷裏溫暖的時候安定了下來。溫順的像一只沉睡的獅子,幾十年了,他的心髒除了會痛會引起抽搐外就沒有其他感受,但此刻,被填滿了喜悅,會興奮的跳動。
“就一會……我保證。”擔心于澄的反抗,他補了一句。
當兩人回到客廳,和廚房一樣的情景,所有電視機都定時播放着他的電視劇,難道真的是他的影迷?
“你臉上的燙傷……”于澄沒有将剩下的話說下去,但屋子裏的兩個人都知道他在說什麽。
闵晹是不敢相信,甚至連身體都在微微顫抖,“你……要幫我上藥?”
完全洩露了他的受寵若驚,也許從上輩子到這輩子,都沒有這樣的驚喜過,以前是沒機會,開始到最後兩人與其說父子到更像仇人,這輩子,他就像只過街老鼠般的躲避于澄,只敢在沒人知道的暗處默默望着,現在,是第一次,于澄主動提出接近他。
闵晹奢侈的希望,這一刻可以久一點,再久一點……
無七看着闵晹像個小學生一樣,端端正正的坐在象牙椅上期待的望着于澄,即使那眼神那神情是多麽的隐晦,卻不代表無七看不出來。那個陰森黑暗的人物似乎只是昨日黃花,頓時覺得有點丢臉,難道Boss忘記了一開始對于澄采取的陌生人态度麽,不就怕被于澄看出端倪,去了一趟水池回來,看Boss的狀态,這到底該有多心疼于澄,全然選擇性失憶一開始對于澄冷漠的模樣。
“對。”并沒注意到闵晹的異狀,而是接過無七準備的藥箱,徑自坐上椅上,将箱子打開尋找需要的藥膏和棉簽。
兩人離的很近,一開始那劍拔弩張的氣氛随着這樣的距離消散了些,對于今天被莫名憤恨沖昏頭做出這樣不理智的試探,于澄并不後悔,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這樣遠遠不夠,但錯了就是錯了,他無法否認今天的過于激烈的行為。
闵晹臉上那幾顆水泡這樣近看越發涔人,在臉上格外醒目,将棉簽沾了些藥膏塗了上去,輕輕的塗抹,卻對上闵晹散着暖意的眸子,那股柔軟的暖意通過那根小小的棉簽傳遞到心底,蕩漾起淺淺的漣漪。
但不論是誰被這樣的眼神盯着幾分鐘都會不自在,闵晹的目光就像要将他全身包裹在一個世界裏,密集的程度讓于澄有些窒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手中的速度。
這個時候他到寧願闵晹一開始對他的态度,他反而自在些,這麽想着于澄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他這是什麽奇怪的想法,難道這人不害他還不習慣了,不害他……慢慢咀嚼着這幾個字。
什麽樣的人有能力帶他出那場拍賣會,只有兩個可能性,一是這個人将自己買下了,所以才有他醒來的那一幕,将自己當作禁脔。但現在不是古代,沒有什麽賣身契,就算買了又如何;另一種可能就是,他和江蕭認識,這一連串事情都是自導自演,結合之前在凱撒會所的事情,這并不是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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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他沒多世故,這一世雖然重活了,卻不代表就能和這群不知根底的人周旋,但以前那麽多次的經驗告訴他不少道理,不要相信所有表面看到的。
于澄的思維将闵晹的所作所為陰謀化了,他潛意識逃避最大的可能原因,只是認為闵晹所圖的必定很大,不然何必在他面前伏低做小,雖然他并不認為這樣一個看起來什麽不缺的男人會需要他做什麽用。
闵晹一直目不轉睛的望着于澄幹淨的面孔,當然發現了于澄的異樣,但兩個各懷心思的人都不可能猜到對方的心裏。
擡頭,狀似漫不經心的問了一句,“您貴姓??”
注視着于澄的眼睛,如同被雪篩刷過的天空,清冷而幹淨,他的心一下子陷落在最柔軟的地方,曾經在他們還是父子的時候,于澄也用這樣的眉眼望過他,他低低的回道:“姓元。”
這一世,他姓元。
于澄的心突然緊縮了下,眼神卻越發冷靜了,他決定用第二種可能性來猜測,“江蕭和我說,有一個人一定會救我,想必那個人就是元先生了!”
闵晹可怕的表情還是那樣冰冷陰霾,卻似乎有什麽變了,剛才望着于澄的陽春三月的眼神瞬間變了,他的手慢慢收緊,一根一根慢慢的陷入手掌中,發出猙獰的骨節磨戳聲音,駭然的氣息布滿他的臉,江蕭!江蕭!!!
沒人注意到房間內無七瞬間煞白的臉,這下桶破天窗了!這件事真要追究起來,他也有責任,選擇隐瞞而沒讓闵晹知道,不禁有些驚異的望了眼于澄,太小看這人了!那句話本來只是試探,卻坐實了一個事實,那就是江蕭和闵晹是認識的。
“他還說了什麽?”闵晹淡淡的問,前一刻的怒意被收斂入內,如果迸發出來是否更為可怕。
“沒了。”多說多錯,于澄已經得到了自己要的答案,聲音宛若冰雪,銳利的目光毫不畏懼的對上闵晹,“那麽元先生可以給答複了,我已經平安回來。”
果然是一夥的,狼狽為奸,還期待他的感謝?簡直太可笑了,于澄氣的兩眼發黑,這一切的恥辱他不堪忍受,但讓他氣瘋的是因為這一切讓他回憶起前世!
于澄的眼睛剔透的好似任何謊話都能讓人無所遁形,闵晹有幾百種方法讓于澄相信自己和江蕭是陌生人,但他卻不打算辯解,“今天的事,我會給你一個交代。”
這是他的承諾,必然會做到。
這句話簡直正中下懷,于澄綻放起一絲澄澈的笑容,笑意卻沒有達到眼底,“不需要,我只有一個要求。”
不要回答,不要答應他!闵晹在腦中不停這麽提醒自己,但當他看到于澄乍然間綻開的笑容,顧盼傾顏的魅力,和闵晹埋藏在心底最深刻的記憶一樣,美的另他心顫。
“好,你說!”他知道自己,無法拒絕面前人的話。
“這輩子,都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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