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雙行
院子裏酒席擺了二十幾桌,村裏的人都來得差不多了,熱熱鬧鬧的。由于新娘子無父無母,住在掃葉山莊,于是便省去了前面亮轎,發轎等步驟,直接從過火盆開始,過了火盆就拜堂。
秋小風緊張兮兮的盯着東籬腳下,想要上去扶他,哪知道此人武功底子絕佳,如履平地地走到了秋小風跟前,一衆賓客看得目瞪口呆。
就聽見陳嬸兒低低道,“這算是個什麽事兒,接轎都省了,如何能舉案齊眉到百年?”
吳豆翠看着這新娘都和新郎差不多高了,一點兒也不登對,這新娘子又是個外鄉人,逃到本鄉來,估摸着也不是什麽好人。東籬慢慢走過去拉住秋小風的手,低聲道,“這些鄉裏鄉親都不太待見我呢。”
秋小風怕他不高興,連忙道,“他們不是這意思,你可別往心裏去。”
“秋大哥,這天有點熱啊。”
“嗯?”秋小風不太明白。
東籬伸手就把蓋頭給摘了。
“別、別掀開,不吉利啊!”秋小風撿起紅蓋頭又要給他蓋上去。
兩人磨磨蹭蹭不拜堂,王大廚有點着急了,對着一旁的主持道,“你快喊話啊!”
主持愣了,“這、這蓋頭,于理不合啊。”
“別管了,快喊話。”
“喊什麽?”
吳豆翠方才看清了這新娘子的容貌,只見這新娘子長得竟然十分的好看,特別是眼角微微上挑,帶着一絲別樣風情。狐貍精!
“一拜天地!”
秋小風一聽此言,一個沒留神,吓得“噗通”一聲就跪了下去,差點被夢衷逼着取妻的事還歷歷在目。東籬站着,往四周環視一遍,又低頭看見秋小風穿着一身大紅的喜袍,猥∑瑣地撲到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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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新娘子穿着一身鳳冠霞帔站在中央,身姿明麗,婉如冷焰。主持見着他遲遲不拜,又喊了一句,“一拜天地!”
東籬這才慢悠悠地跪了下去,伸手偷偷抓住秋小風的手,道,“秋大哥,拜了堂我們就是夫妻了。”
說着兩個人就磕頭磕了下去。
三拜之後,主持抹了一腦門兒的汗,“送入洞房。”
“秋大哥,宋雨仙不見了。”
秋小風驚,連忙站起來,果然瞧不見宋雨仙的影子,這場合宋雨仙怎麽能不來?秋小風思來想去,得出一個結論,“定然是宋雨仙怕受刺激,就不來了。”
東籬拉住秋小風就往房中走,秋小風就乖乖的跟了過去,把一種賓客晾在原處,邊走邊道,“我問過王大廚,他說他去找過宋雨仙,宋雨仙家中無人。”
“那又如何?他也不可能總在家中吧。”
“宋雨仙明知我們要成親,怎能不湊這個熱鬧?他若不是遇見了什麽急事非走不可,便是被人綁架了。”
“那、那怎麽辦?”
“今日歇息一晚,明日我們便到他家去瞧瞧。”
秋小風點點頭,跟着就踏進了房門。
一衆賓客默默低頭開始吃飯。
吳豆翠看見兩人進去,吃了飯沒兩口,心中有些不痛快。到了衆人吃過飯要散席之際,吳豆翠便嚷嚷着要去鬧洞房,一群年輕人也跟着起哄,到了新房門口,只見裏面亮着微弱的燭光,她伸手敲了敲窗子,喊道,“鬧洞房鬧洞房,晦氣邪氣全掃光!秋二哥你快開門啊!”
秋小風睡得迷迷糊糊,聽見這喊聲,給驚醒了過來,“鬧、鬧洞房?”
“小風,你就說是睡下了吧。”
“你怎麽不叫我秋大哥了?”秋小風疑惑道。
“你我成了親,自然不能用這麽生疏的稱呼了。”說着東籬伸手圈住了秋小風的腰,頭蹭在他的項窩。
“那我也換個稱呼吧?”
“嗯?”
“籬籬?”
“原上草。”東籬跟着接了句。
秋小風被噎住,問,“你多少歲啊?”
“你猜猜看。”
“十七?”
“那是我随口說出來騙馮度寨主的。”
“那你到底多少歲?”
外面敲門的聲音又響起了,“秋二哥!”
“我、我們已經休息了。不用鬧洞房了。”秋小風裝作有氣無力地答道。
吳豆翠不信,站在門外不肯走,“別騙人啦,哪有睡覺不熄燈的?”
秋小風一時之間無言以對,“那、那是因為……”
東籬彈指滅了燈,房間一下子黯淡了下來。吳豆翠雙手叉腰站在門口,她四周的小跟班也自然堅守崗位,就聽見房中斷斷續續的喘息聲傳來。
“嗯……慢點……”
“……輕點,好疼啊!”
“……”
吳豆翠一下子紅了臉,冷冷“哼”了一聲,畢竟也是未出閣的姑娘,轉身就要走,卻見着跟着自己來的那幾個小夥子不挪步,顯然是鐵定心思聽牆角了。
“猥∑瑣!”
吳豆翠伸腿将那人一踢,那人疼得大叫一聲,沉重的身軀撲到了脆弱的門上,于是“哐”的一聲門就開了。
秋小風他明明什麽都沒做,就聽見美人變換了聲線厚顏無恥的呻、吟了幾聲,然後門外那群就發出了各種匪夷所思的嘆氣聲,他還在郁悶他永遠都不能反攻的悲劇人生,就聽見門被撞開了。驚得秋小風險些從床上滾下來。
東籬伸手拉住他,将被子扯掉一半,在秋小風耳邊道,“快壓住我。”
秋小風還沒明白這話的意思,就被一把抓過去,成了現在的姿勢。
由于東籬不能時時刻刻都縮着骨,此刻便恢複成了平常的樣子,若是被這些湊熱鬧的人瞧見了,指不定又鬧出什麽事來。這樣便能讓秋小風擋住他,又營造了兩人方才正在恩愛的假象。
秋小風被突如其來的驚喜沖昏了頭腦,正打算低頭親他,卻被伸手點了穴道,咧了咧嘴差點哭出來。東籬又解了他的穴道,“小風,你可不要作死啊。”
吳豆翠原本打算走了,門卻開了,于是咬了咬牙又繼續往裏走,邊走邊道,“秋二哥,我們可是準備了好些節目呢。”
燭火一下子被點亮,屋子裏又兩趟起來。衆人見着秋小風披着衣裳,美人伸手抓住秋小風的衣角,一副楚楚可憐樣子。頓時覺得這秋小風還真是豔福不淺啊。
卻見秋小風暴跳如雷地道,“打攪別人好事是要天打雷劈的!還不快給小爺滾出去!”
秋小風平時一副軟糯軟嫩地小包子模樣,此刻氣焰滔天也絲毫不比那些個惡霸差,吳豆翠被劈頭蓋臉的一罵,原本想起來的鬧新娘的戲碼都給忘了個幹淨,秋小風抽出桌子上的劍,揮了揮,再不走就別怪小爺手下不留情!”
衆人這才想起來,掃葉山莊不大不小也算個江湖門派,江湖上的人打打殺殺地可不會留什麽活口,頓時吓得撒腿就往外跑。吳豆翠被吓得最慘,撞到了桌子腿,扭了腳,被邊上那小夥子攙着,指着秋小風控訴,“你怎麽這麽不識好歹!我好心好意,你反倒——”
“這位姑娘難道是喜歡小風?因而對我懷恨有加?”
吳豆翠聽見那女子文弱的聲音又傳來,恰恰戳心戳肺,頓時惱怒道,“誰喜歡他!秋小風又傻又笨只有你才願意和他成親!”
又傻又笨的秋小風的心都塞住了。
“那姑娘為何如此锲而不舍?”
“本、本姑娘願意!你管得着嘛!”吳豆翠一跺腳,又忘記自己的腳受傷,頓時疼得龇牙咧嘴。
“既然如此,還請姑娘記住,秋小風早就是我的人了,請您以後離他遠點,切不可再招惹。”東籬似笑非笑地道。
“你、你——哼!”那姑娘自讨沒趣,轉身就要走。連忙有人去扶着她,畢竟那美人再美,終究也是別人的妻子,還是趕緊抓住現成的為好。
等到那幾人出去,秋小風松了一口氣。
“籬籬,你說話好霸道。”秋小風掀開被子一角鑽進被窩裏。
“吓着你了?”東籬伸手拉過秋小風,在他臉蛋上捏了一把。
“怎麽會,你這麽美,我怎麽會害怕。”秋小風理所當然地說。
東籬永遠也搞不懂秋小風怎樣把美不美和怕不怕聯系在一起的,就如同他永遠也不知道秋小風喜歡的到底是他這個人,還是他這張臉。
“睡吧。”
“不睡。”秋小風賭氣道。
“嗯?”
秋小風翻身壓在東籬身上,眼睛大大如銅鈴,“我不想睡。”
“那我睡了。”說罷便不再理他。
秋小風不高興了,伸手按住東籬的肩膀,低頭就對着那薄薄的唇咬了下去。東籬屈膝一頂秋小風的肚子,順勢右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擰,秋小風痛呼出聲,淚眼婆娑,“我、我錯了。”
東籬伸手捏住秋小風的下巴,似笑非笑地道,“等你武功比我厲害了再說吧。”
秋小風把他的手拍掉,一頭埋進被子裏,“魔教真可怕,連男寵都這麽厲害。”
“笨。”東籬把秋小風拉過來,圈緊懷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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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王大廚炖了一鍋雞湯端給東籬,秋小風眼饞得眼睛都瞪直了,剛伸出筷子,就被王大廚敲痛了手,“小少爺,這不是給你吃的,你也該體諒體諒人家新婚夫人啊。”
秋小風欲哭無淚,昨夜才被打了,手還疼着呢,罪魁禍首卻被當成菩薩一樣供着,頓時心中的怨念直沖九霄。
東籬夾了一個雞腿送進秋小風的碗裏,溫溫柔柔地道,“小風。”
王大廚欣慰極了,老淚縱橫地道,“真是蒼天有眼啊,小少爺你以後可要好好對待夫人啊。”
秋小風啃着雞腿,又轉頭瞄了一眼淺笑着的東籬,渾身上下打了一個冷顫。
“王大廚,你這幾日看見宋雨仙了嗎?”秋小風問。
王大廚想了想,“沒啊!這孩子三天沒見人影了,也不知道去哪兒了!”
秋小風心裏咯吱一下,懸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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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雨仙同秋小風告別,一路悶悶不樂地回了家,卻瞧見了讓他更加心情糟糕的大事。
一個人。
一個男人。
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要死不活地倒在他家門口!
宋雨仙心說還好娘出去竄門去了不在家,不然還不得被吓個半死。
宋雨仙蹲下,伸手試了試這男人的鼻息,雖然微弱,但還是有用的,這男人胸口附近有一道很深的劍傷,若是現在送去大夫家,恐怕更要耽誤了病情,況且還不知道這貨能不能搬動,若是挪動一下就死了,那就是他殺的人了,可不太好。
宋雨仙是熱心腸,又想要救他,又想不到辦法,急的團團轉。要是秋續離在也好啊,雖然比不上那個恭正琏神醫,卻也算是個半吊子的大夫。說起來,要是去找秋小風?
也不好,秋小風和那個匪夷所思的美人在一起,指不定又會牽扯出什麽不尋常的事情來,若是再被鬼宗抓去了,他可虧大了!
忽然摸到當初恭正琏給的那藥粉,說以備不時之需。神醫給的,應該不是什麽不好的東西吧?說不定是救命用的!
宋雨仙也不知道怎麽用,上面也沒字,幹脆分成兩份,一半兌水,一半外敷。他一邊想着,一邊暗自誇自己絕頂聰明。
宋雨仙皺着眉頭,将藥粉灑在傷口處,那人動也不動一下,像個死人。宋雨仙又扶住他又想要給他喂水,只是這人昏迷不醒,水是灌一點就漏一點,宋雨仙又有點着急了。
愁眉苦臉的看着碗裏的水,心說,自己又不是秋小風那個喜歡男人的,救人嘛,喂個水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想罷就自己喝了一口,覺得這水還真是甜的,于是就一不小心一口咽了進去。看着還剩半碗的水,嘆了口氣,再來吧。
宋雨仙一手攬住那人的肩膀,低下頭就封住了那蒼白幹裂的嘴唇,舌頭撬開齒冠,将水緩緩喂了過去。
等到半碗水喂完,宋雨仙才稍微放下點心。
他慢慢把這人拖到了床上放平,眼見這人臉色好轉,心說這神醫的藥還真是管用啊!
宋雨仙又打了水來把這人包紮了一下,将那破破爛爛的衣服還沾着血跡的那些剪下來,沒成想擦幹淨了,還是個美男。宋雨仙又自負的想,雖然是美男,但還是比不上自己的千分之一。随即嘆了嘆氣。
等到了第二天,這人便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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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