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撂倒敵人後,威廉笑嘻嘻地跑到力場球邊:“艾爾莎,我們自由啦!”
艾爾莎不明白他的所指。威廉指指羅拉,又指向遠處——另一方向的觀禮席上,一個紅發女人背着砍刀、端着步槍,正在指揮其他血族的行動,他們似乎準備從空中長廊垂下繩索,以解救木架和沉寂之塔上目前還幸存的人。
紅發女人看到威廉的動作,也對這邊揮手致意,威廉卻茫然地回過頭:“其實我想指的不是她,是其他同族……那個女的是誰?”
“那是凱特,”卡爾對遠處的凱特揮手,“我和她一起來的,還有克裏夫和……”
“克裏夫又是誰?”
艾爾莎打斷他們的對話:“威廉,難道……現在你們不受‘律令之牙’的限制了?”
威廉興奮地點頭:“昨天切爾納說他有辦法救我們,之後還會有人來帶我們離開。”
羅拉插話:“等等,既然我們自由了,那就意味着‘律令之牙’沒用了?我聽說那個镯子好像根本摘不掉啊,難道是切爾納的手被、被切掉了?”
“不……”艾爾莎輕輕搖着頭,“就算切掉他的手臂,最多也只能讓他不再繼續感染別人,卻不能讓已經受感染的血族恢複正常……”
“那他是怎麽做到的?”
“他……”艾爾莎剛說一個字,突然停下了。她發現遠處有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現在背對着她,和長廊上的血族們站在一起,過了一會兒,他看向這邊,做了個獵人們常用的“我沒事”的手勢,又轉回身繼續和別的血族交談。
“亞修?”艾爾莎眼中的的驚訝大于驚喜,“他……還活着?”
卡爾回答:“其實他也不算還活着了。我很抱歉……”
艾爾莎還沒說什麽,羅拉驚訝得跳起來拍向卡爾的頭:“什麽?你幹的?”
“不是我!”卡爾委屈地大叫,“怎麽會是我?我的意思是我很抱歉得這樣告訴她!”
“你們別鬧了,”威廉第一次像個年長的血族一樣說話,“你們看,他們……這是要幹什麽?”
他指向觀禮臺較低處。在亞修·布雷恩的帶領下,十幾個血族和他一起站在距離進入血池一步之遙的地方。"
艾爾莎說:“他們要去破壞法陣。法陣中心有一個仍在跳動的心髒,只要毀了它,法陣就會被迫解消,殘存的怪物死去後就不會再以其他形态重生了。”
“那他們為什麽要脫衣服?”在威廉發問的時候,動作快的血族們已經跳了下去。
卡爾倒是馬上就理解了這個問題:“我覺得是因為這池子太惡心了。事情結束之後洗個澡很舒服,而洗衣服很煩……”
“可是這裏哪有地方洗澡?”
“呃……村子裏又不是沒水。”
“就算有水,這麽多人來得及洗澡嗎?”
“就算來不及認真洗,随便沖沖總可以吧?”
“可是随便沖沖并不能保證沖得很幹淨,最後還是得粘在衣服上啊?”
“總比衣服全浸進去好……”
“既然如此,我建議他們出來後就先別穿衣服了,我們又不怕冷,不穿衣服又能怎麽樣?”
卡爾絕望長嘆一聲,看向威廉的“主人”:“艾爾莎女士,您的保镖怎麽突然這麽多話?我印象中……他從前不是這樣啊?”
“我也覺得他和從前不太一樣了……”艾爾莎笑起來。笑容讓臉蛋酸酸的,她這才意識到,自己大概有一個多月沒有真正地笑過了。說來也奇怪,現在有太多事情應該擔心:比如亞修身上發生的轉變,比如切爾納此刻的境遇,還有大祭司席上賽哈依的反應……明明還有這麽多令人不安的變數,她卻不再有半點焦慮,心裏一片明澈。
她擡起頭,望向高處的大祭司席。從這裏看不見上面發生的事,但她想象得出賽哈依的表情——他不會愧疚或悔恨,艾爾莎根本就沒見過他後悔的樣子,但是他會絕望,會恐懼。
大約是賽哈依十歲的時候,他第一次聽說了艾爾莎身上那些傷疤的由來。後來在他十二歲的時候,艾爾莎親口告訴他:我是被強迫才成為母親的,我不會怨恨你們,也不可能去愛你們之中的任何一人,但我很高興看到你們不必像我一樣被奴役。到了賽哈依十四歲的時候,他對艾爾莎說:我搞懂了一件事,留在這裏根本沒有任何意義,他們只是茍且求存、自我催眠,嘴上說是為了侍奉焚靈,實際上侍奉的只是自己。我們離開吧,我幫你。
在這幾次交談中,每次艾爾莎都能在賽哈依的眼中看到畏懼,還有一絲隐約的絕望。
她曾以為賽哈依和自己一樣,都在不斷抗争、不斷嘗試掙脫恐懼與絕望……現在看來,她猜得既對也錯:賽哈依和她一樣,确實一直在尋找更明亮的地方,但當他終于逃離黑暗之後,他投向的卻不是光芒,而是烈火。
==================
“這是怎麽回事……”哈桑盯着自己的手腕,又看看賽哈依的,“契約書怎麽了?”
看到那些血族的異常行動後,他無意間看向手腕,發現那條代表虛假契約的紅色血線不見了。賽哈依的契約書雖然還在,卻也已經不再緊貼皮膚,變得松松垮垮,成了一條平凡無奇的皮繩。
賽哈依一把扯掉契約書,攥緊雙拳。如果人類主人還活着,契約書卻失效了,那只能說明……是血秘偶死了。
血秘偶死了,“律令之牙”的持有者也死了。現在所有奴隸都重獲了自由,再也不用聽從任何人的命令了。
“你去找他……”賽哈依推了一把哈桑,“找到他的屍體……把骨镯拿回來。只要把骨镯拿回來,我們還可以找別的血秘偶,比如威廉……”
這次哈桑沒有遵從他的命令,反而抓住了他的手腕:“賽哈依,我們先離開這裏……”
賽哈依甩開他的手:“離開?你想去哪?大祭儀還沒有結束……”
“這根本就不是大祭儀!”哈桑對兄長吼道,“直到幾分鐘前,我還強迫自己相信你……我聽別人說了那麽多,但我不相信他們,我選擇相信你,因為你是焚靈之民中最優秀的魔女,而他們什麽都不懂……可是現在……你看,下面的那些是什麽東西?這是古制大祭儀嗎?死者重歸是獻祭的大忌,這代表神明對祭品不滿;以不死者獻祭也是極大的不敬,這代表愚弄神明……可現在這兩者全他媽發生了!有死掉的人又複活,有血族被殺死掉進這個血池……賽哈依,這要麽是一個毫無意義的古魔法,要麽是一場亵渎焚靈的異端獻祭!你選一個吧,你覺得應該是哪個?”
賽哈依沒有回答,只是看着眼前的一切發呆。哈桑一把摟住他,帶他匆匆下了樓梯,走進一片漆黑的交錯長廊。
“總之我們先離開,”哈桑在他耳邊小聲說,“我在房間裏藏了一個錨點魔法,它的傳送距離大約是五百多碼,從我的房間算起……這距離能讓我們離開山谷。我有輛車停在玫瑰峽谷景區,我們先到最近的城市去,然後我想辦法帶你去安塔利亞……”
賽哈依停下腳步,稍稍推開哈桑:“你……在說什麽?”
哈桑又把他拉近身邊:“我是說,我在安塔利亞有個住處,我……”
“你到底在說什麽?”賽哈依憤怒地盯着他,“你覺得我錯了,焚靈不會回應我了,對嗎?你想離開?你想放棄承諾過的事情了?”
哈桑搖頭:“我承諾過忠誠于你,信任你,而你也承諾過讓我參與古制大祭儀帶回來的榮耀,讓我親眼目睹焚靈的威儀……現在我明白了,你做不到,我們可能都做不到……但是賽哈依,我仍然是忠誠于你的!我……”
“住嘴!”賽哈依突然擡手一揮,大祭司權杖劃過哈桑的臉,在他左頰上留下一道血痕,“這次不成功,我就永遠沒有機會了……你應該知道,我沒有多久可以活了!焚靈給了我第二次生命,給了我與祂接觸的機會……祂還沒有放棄我,我怎麽能放棄祂……”
哈桑用力抓住賽哈依的雙肩:“你還有一點時間的,對嗎?我們是施法者啊,我肯定能找到讓你活下去的方法,你也相信我一次好不好?這裏太危險,我們必須走了!如果你真的還相信焚靈,就該相信也許祂只是想考驗你,你自己先安全了才有繼續侍奉祂的機會……”
哈桑話還沒說完,賽哈依突然念出一句短促的發音。鑽心的灼痛從哈桑的腳底升起,他痛得跌倒在地,發現一股紫色火焰正攀着自己的雙腿燃燒。他掙紮着遠離了賽哈依,念咒施法解消火焰,咒語成功地讓火勢逐漸變小了,而就在最後一絲火苗即将徹底熄滅時,賽哈依的念咒聲再度響起,他擡起雙手操控着火苗,讓它又猛烈地燃燒起來。
“如果焚靈不滿我的獻祭,我就繼續送祭品給祂!”賽哈依無視了哈桑的慘叫,恍惚地看着天空,“哈桑,去焚靈的地獄和祂相會吧,也許祂會懲罰你的不忠,但祂一定能夠原諒你的膽怯……”
“賽哈依,住手。”
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身後響起,賽哈依指尖的魔法立刻消失了。
即使他想繼續,也沒法忤逆扼住他靈魂的命令。
那聲音又補充說:“從現在開始,不許施法。”
賽哈依慢慢轉過身,一手扶着旁邊的立柱才勉強站穩。長廊的陰影裏站着一個人,他穿得平凡無奇,和外面那些游客沒什麽區別,身上卻散發着一種令人無法抵禦的威壓感。
那人緩緩擡起頭,摘下擋住臉的棒球帽,向前走了三步,站進了能被月光照到的地方。
可能沒有人能不畏懼他的面部——他的臉微微向內塌陷,面部特征幾乎不存在了,他沒有眼睛,沒有鼻子,取而代之的是血肉被攪碎再重組後形成的層疊瘢痕……這張臉上只有嘴還能被勉強辨認出來,那是一對薄薄的、蒼白的嘴唇,它曾經說出過各種不太有趣的情話,還曾經在賽哈依身上留下過溫柔而冰冷的吻。
“親愛的,好久不見。”克裏夫又向前了一步,賽哈依則不自覺地後退,“抱歉,看來我高估了自己的能力,我來晚了……你應該可以理解,畢竟我成了這個樣子。”
賽哈依盯着那張觸目驚心的臉,顫抖着跌倒在哈桑身邊:“克裏夫?你……你還活着……”
“當然。你未免也太看得起亞修·布雷恩了,他殺不了我。”克裏夫憑聲音走到賽哈依身邊,像邀舞一樣對他伸出一只手,“親愛的,站起來。”
賽哈依順從地拉着那只冰冷的手站了起來。克裏夫帶他來到長廊的護欄邊,扳着他的下巴,強迫他望向神殿廣場的方向。
“如你所知,我已經看不見了,不如你來告訴我,”克裏夫在他耳邊說,“好好看看,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賽哈依愣了幾秒,突然顫抖着失聲尖叫起來。
克裏夫微笑着,像對待悲痛的愛人一樣抱住他,讓他在自己懷裏痛哭,還輕輕撫摸着他的頭發。
廣場上的血池消失了,目所能及之處都已變回了平常的樣子,地面再也不帶一絲紅色。怪物倒沒有全都消失,所以有不少血族仍在忙着對付殘留的怪物,還有一些人大概是不擅戰鬥,就負責清點屍體和尋找幸存者。不少穿祭袍的人也還活着,他們傷的傷、昏的昏,有的在啜泣,有的在低聲下氣地和血族交涉,沒人反抗,也沒人祈禱。
滿月尚未落下,而焚靈從未降臨。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