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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江元白長得膚色白皙, 俊美無俦,素日裏舉手投足間不經意露出的皮肉也都滑如細瓷,可眼前的場景讓陳懷柔有些震驚。
蜿蜒曲折的傷口從腰間橫亘到前胸, 看疤痕便知當初傷口不深, 下手之人應是想慢慢折磨他,故而沒有深度刺入, 只是如今遺留的紅紋像蛛網一般,密密纏繞着他腹部的皮膚,看的陳懷柔有些喘不過氣。
她的手緊緊攥着他的衣角, 眸色閃着水光,江元白伸手搭着衣邊, 從她手心抽出衣裳,繼續慢條斯理的整理衣裳。
他低着頭, 時不時擡眼看向陳懷柔,剛想開口說話,卻被陳懷柔一把拽開衣領,欺身壓了過去。
江元白本就虛虛坐着,後背沒有支撐, 陳懷柔發力太過突然,左腳絆在椅子腿,踉跄着拽着他領子将他連人帶椅壓翻在地。
耳風刮過, 江元白的手指護住她的腦袋, 只聽 嚓幾聲之後, 咚的一下,江元白眉心緊緊蹙起,下意識的弓腰顫了一下。
陳懷柔的手揪着一片薄薄的布料,布帛撕裂的聲音仿佛還在耳畔不斷回響, 她的眼楮往下一落,身下人的左肩露出一大片皮膚,幾乎轉瞬間,紅暈從江元白的臉頰騰的蔓延至小腹,他就像是只被煮熟的蝦子。
還是只被剝了殼的紅蝦子。
陳懷柔咽了咽桑子,舉着那塊布帛手忙腳亂的從他身上爬起。
“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她挺尴尬,目光盡量往外撇去。
江元白低眉看了眼自己的衣裳,本已束好的腰帶已無甚用處,半邊身子透心涼。
他扯過僅存的布料遮住胸口皮膚,啞着嗓音道,“那鄉君到底想幹什麽?”
陳懷柔瞥他一眼,不由得又吸了口冷氣。
若說有人折磨江元白在他腹上劃刀子,那他胸口的才真是致命傷,因着時間久遠,傷痕已經呈淡粉色,翻出的皮肉突出表面,看起來觸目驚心。
“你不是文官嗎,怎麽,考過武舉?”她笑了笑,扯得面皮難受,索性也不再勉強,只糾結着小臉眼中充滿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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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元白松手,頓了頓複又擡起眉眼,唇角的冷意就像此時的天氣,“難看嗎?”
陳懷柔沒料到他會問這個問題,愕然了半晌,便點了點頭,“是挺難看的,不過,外人只能看到你這張臉,左右身子是給你将來的夫人看的,她不嫌棄,也沒什麽大不了。”說完,又發自肺腑的安慰他,“不必在意,穿上衣服就跟常人一般,再說,你又不是靠皮相過活。”
本是尋常話,卻不知哪裏惹惱了江元白,陳懷柔一打眼,便看見他愈發陰郁的眸子,冷冷一笑,她摩挲着胳膊,想起身上還穿着周昀的大氅,便利索的解下來,往江元白身上一扔。
“你這傷是怎麽回事,得罪人了?”
江元白不語,只掃了眼大氅,便嫌棄的扔到旁側榻上,依舊露着雪白的肌膚,陳懷柔看也不是,避也不是,只得上前強行将大氅罩在他身上,胡亂一系,信口說道,“非禮勿視,別光着膀子,小心着涼。”
想起來什麽,陳懷柔恍然大悟,“你胸口,是不是替聖上擋了刺客一劍?”
江元白笑,眉眼卻依舊冷冷淡淡,“那一劍刺在這裏,”他往後一轉,嫌棄後脊的衣裳,陳懷柔這才發現,外表看起來儒雅俊美的江元白,渾身竟沒有個囫囵處。
一身上好的雪膚被傷的五花八門,有劍傷,刀痕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針紮似的小眼。
“那你是被人劫財還是劫色了。”陳懷柔站在他對面,居高臨下望着他微垂的睫毛,小扇一般顫了顫,甚是好看。
江元白沉默了許久,就在陳懷柔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江元白亦站了起來,将陳懷柔籠罩在自己的陰影裏。
他的氣勢太過強大冷冽,尤其他用那雙冷冰冰沒有情緒的眼楮注視自己的時候,陳懷柔只覺得他像羅剎一般,渾身上下不帶一絲熱乎氣。
“關你何事。”
我去!陳懷柔真是惡心自己突如其來的善心,對這種人,就不該同情憐憫,假裝看不到就好,呸呸呸,她覺得自己中邪了,舌頭都不聽使喚。
既是如此,她便開門見山,不再虛與委蛇耽誤時間。
“你跟司徒将軍是想通過杜興平查出當年幕後主使,為其翻案嗎?如果單純這樣,司徒将軍為何扣着大哥不讓他回來,大哥前途無量,司徒将軍完全沒必要為了翻案賭上他的仕途。”
“這是他自己的事,我想做的,只是将杜興平從兵部尚書的位子上拉下馬。至于司徒宏,查了那麽多年都沒有幕後主謀的線索,我不認為他現在會有頭緒。”
聯盟不意味着他要替司徒宏解決一切障礙,分析所有困境,他只是做他承諾的部分,旁的,一概不管。
“那大哥呢,大哥什麽時候回來。”陳懷柔不明白司徒宏的舉動,他完全是在拉着陳旌踏進泥潭,自己都脫身無暇,還要搭上他的孫子陳旌嗎?
除非司徒宏不得不留下大哥。
關于這個原因,陳懷柔絞盡腦汁也想不明白。
“他回不回來,與我無關。”江元白是打算冷酷到底,言語間盡是不耐煩的情緒,與剛進門時判若兩人。
今夜馮謙出事,杜興平必然會全力護着兒子杜念遠,而杜興平與靖國公又都是貴妃和二皇子的人,如今兩人必然會因馮謙之死生出巨大嫌隙,乃至鬥個你死我活。
馮謙是靖國公府獨苗,他死了,靖國公怕是要一病不起。
二皇子陣營亦會因為兩家敵對而被強行削弱,那他與大皇子鬥來的優勢也會蕩然無存。
此消彼長,只是不知朝堂上誰長誰消罷了。
有一點陳懷柔确定,這次得利的皇子,便是江元白傾心扶持的那位。
“今夜我就不該回來,不過還是要多謝你的提醒,我會跟杜家保持距離,唯有一點,你不準動杜幼安,她跟杜家沒什麽幹系。”
“杜幼安?”江元白仿佛聽到什麽可笑的話,譏諷之意溢于言表,“豢養門客滿足自己私心的人,仗的難道不是杜家權勢,用的難道不是杜家的銀子,沒有人是無辜,她也不例外。”
“你若敢動她,我就跟你拼命。”
撂下這句話,陳懷柔便氣勢洶洶一腳踹開房門,騎馬回了沛國公府。
秋娘從門外進來,撥了撥燻香,将另外一盞雕着纏枝牡丹花紋的香爐抱到江元白跟前,熟稔的從腰間取下一條布滿銀針的帶子,抽出最長最粗的那根淬火消毒後準确的紮入江元白後脊穴道。
滿滿的,有根斷掉的針從江元白肩胛骨浮出,針頭帶着鏽跡,觀外形似入骨多年。
“公子,應是最後一根了。”秋娘嘆了口氣,熄掉香爐後,夾起斷針靠近火苗,打量了少頃,她又将針湊到自己鼻間,“這針上有股味道,除去血腥味以外的特殊氣味。
能潛伏在你體內多年,卻依舊香氣不散,我還從未見過如此厲害的香。此人必定在南疆待過。”
江元白将身子裹得密不透風,自秋娘進門後,他的臉色便一直沒有緩和。
當年那些人,都得為曾經的事情付出代價。
若不是怕打草驚蛇,若不是為了将冷眼旁觀暗中操縱的人引出來,他何必等了數年。
逍遙這麽久,也該嘗嘗報應的滋味。
江松進門,秋娘抱着胳膊退到外室,他俯下身子,低聲在江元白耳邊禀報,“杜念遠回府後沒多久,方鴻卓便暗中從側門去了杜家,統共在杜家待了兩個時辰,出門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江元白笑笑,指尖摩挲着柔軟的領口,上面沾染了陳懷柔的體香,他低眉細細想了少頃,知道方鴻卓的狐貍尾巴終究藏不住了。
聖上喜他不争不搶,不涉黨争,他數十年如一日的僞裝着獨善其身的形貌,不到關鍵時候,又怎會輕易表明立場。
前一陣子方凝出事,二皇子在與大皇子的争鬥中明顯呈壓倒性優勢,這刺激了方鴻卓的神經,令他快速為自己選定新主。
馮謙死了,方鴻卓便要為着二皇子的勢力,周旋好靖國公和杜家的關系。
他那張臉,還真能颠倒黑白。
江元白擺了擺手,江松身子更低一些,“透些消息出去,讓靖國公別被蒙在鼓裏,自家孫子死了,總要弄清楚真相。”
杜念遠回府後,杜興平必然第一時間着人毀滅證據,尤其是那兩個美人,她們親眼目睹了杜念遠将五石散扔給馮謙,馮謙吃下沒多久便墜樓身亡。
若是被靖國公知曉,鐵定拼着最後一口老氣也要與杜家鬥個你死我活。
窩裏亂,比旁人動手更為致命。
夜裏起了風,零星飄起年後的第一場雪來。
京城的冬,往往積雪化淨,新雪趕至,房中燒的旺盛的炭火 啪響着,窗角的香早已滅掉,漆黑的床前,銀白的光透過窗紙映出淺淡的烏白。
江元白睡得極不安穩,他雙眼緊閉,兩手緊緊攥成拳頭擋在身前,他時而焦慮,時而輾轉咬牙,像是做了噩夢,額頭出了許多虛汗。
沉重的夢境仿佛将他困在其中,明知道是假的,情緒卻跟随着夢中的場景不斷緊張害怕,就像多年前的事情再度發生,胸口的刀痕還未愈合便又叫人不懷好意的挑開。
那一雙手握着鋒利的刀柄,刀尖割破他的肉,慢慢劃出血珠子後,又狠狠往下一紮,他痛苦的吟出聲來,刀尖兀的一提,刀刃橫壓下來,順着他腹部的曲線勾畫出殷紅的鬼魅。
他想喊,嗓子如同被人緊緊掐住,無數道漆黑的影子同時附着過來,将他按在床上,無邊的恐懼讓他的身子越沉越重。
他根本掙不開束縛,在虛無缥缈的夢境裏,他甚至看不到一個可以求救的人。
窗外的風 噠 噠拍打着窗戶,找到機會後,便争先恐後的透過縫隙鑽進房間,江元白的後脊被風一激,整個人霎時醒轉過來。
他猛地抓住衾被坐起,睜眼,那些無形的影子随之消散,他大口的喘息,直至恐懼感蕩然無存。
“啪啪啪”門被叩了兩聲,他扭頭,警惕的端量着來人身形,确認是江松後,他啞着嗓音緩慢的坐直身子,“何事?”
作者有話要說︰??咖啡我都不敢喝了,心中砰砰砰跳的厲害,我去躺平了,都早點睡啊。
關于男主,這幾張會慢慢解開他的秘密,別急別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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