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認錯書
除夕之夜合家守歲,城北牢獄門外的長街上空廖廖不見人影,尤顯得冷清。更夫急着回家抱孫子,敲一計響鑼,懶懶吆喝一聲“小心火燭”,便打着哈欠回去歇息。夜色下爆竹煙花漸漸熄隐,一晃兒的功夫那天邊就又蒙蒙亮了起來。
該起床了。
小別勝卻新婚,連時辰也好似過得比平常要快,明明才把身子捂暖忽然的又要分開。
暖帳內兩具年輕的身體緊密擁摟着,女人柔軟的發髻枕靠在男子硬朗臂膀上,纖白食指兒摩挲着他精致下颌上的淡淡胡茬,只是噙着嘴角不說話。夫妻間吵完架後似乎總比往日要恩愛上許多,便是一個眼神的你來我往之間,都好似有股道不出的嗔癡愛怨在流淌……只那當事的人兒,卻對這情愫渾然不覺,不知此事的情形已然與一對真正的夫妻不無二致。
那若有似無的輕觸只把人心中撓得軟軟綿綿的,舍不得與她分開。沈硯青把鸾枝指頭含進嘴裏,磁啞嗓音貼近她嬌俏的鼻翼:“要走了?…每回你在身邊,總是特別的暖和。平日裏一個人睡着,到了天亮腿腳也依然還是涼的。真不知這牢獄,要受到甚麽時候。”
說起這個鸾枝就生氣,本來每日熬着湯藥給他補給身體,腿上已經康愈了許多,忽然又進了牢獄,那病程便又給生生地落下了。
鸾枝忿忿撅起小嘴,把手指抽回來:“那還不是你活該,自找的罪受。怕是老天爺也看不下去你氣我,罰你在這吃苦頭呢。”
只話才說完,莫名又記起城門口那個叫四爺的公子之言——“不過,他既惹得你不痛快,便繼續關在牢裏吃吃苦頭也好。”眉頭不由又皺起來,不知這奇怪的男人到底何許人也。
一只灰鼠從牆洞裏竄出,拖走地上的半個饅頭溜回洞裏過年。那西嗖聲響,擾得沈硯青眉峰微凝。下颌抵着鸾枝臉頰摩挲着,見她雙頰粉暈,恁得可愛,忍不住掖着她的下巴,缱绻舔-吻她一雙嫣紅的唇-瓣:“在想什麽呢,可是還在想那個玉娥?…這些日子讓你受委屈了。原是我的失誤,等出去後定然好好補償你,把這件事兒忘了可好?”
那鳳眸濯濯,眼裏的寵溺遮藏不住……這原是個工于心計的現實的男人,他愛你時恨不得把你疼得柔情似水,恨你時卻恨不得把你傷至體無完膚。也不知将來與他翻臉的那一日,他是否會化作那傳說中的惡魔鬼叉,只把她逼至懸崖?
鸾枝睫毛微微一顫,只是忽略去沈硯青的癡凝,凝着眉頭道:“誰有閑工夫恨你?…在想那個四爺呢。這人好生奇怪,先頭在畫鋪裏打聽你,後又調查我背景,連阿娘給我起的小名兒都被他探去了。昨日在城門口遇見,莫名又囑咐我,只說此番皇上之意不在沈家,讓你不要輕舉妄動,他日必能保你平安……唔…”
話還沒說完,腰上就被沈硯青用力一握。
“那四爺是誰,無端端打聽你做什麽?…幾時叫得這樣順口了,竟連梨香也把他叫做‘故交’?”沈硯青捏着鸾枝的下颌,好看的鳳眸中燃起一抹冷冽。
那獨占的瞪視,只看得人無端脊背涼涼。
曉得這家夥又在霸道吃醋,氣得鸾枝以牙還牙,伸出指頭也在沈硯青的腿側還了一計,怒笑道:“你還好這樣問我?當日若不是在畫鋪門口恰好聽到他與老板對話,我哪裏曉得那雲藏畫師與月歌乃是一唱一和的佳人對才子……哼,你倒提醒我了,下回顆要好好謝他一謝才是。”
沈硯青便想起之前斐老板提過的“大人物”,因想起那人物尤其對鸾枝雪地洗衣的背影感興趣,不由又凝眉打問:“那人生得甚麽模樣?可還有說過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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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枝不明所以,也有意氣氣沈硯青,偏措辭道:“二十三四歲,劍眉深目,眼睛尤為明亮,玉樹臨風的,反正比你生得好看。只說你若還讓我不痛快,便讓你繼續呆在牢裏吃吃苦頭。”
當今四皇子喜愛游山歷水,為人很是低調,從不拉幫結派,只兢兢業業替皇上辦差,今歲正好二十三四年紀,莫不是他?…然而鸾枝不過是個南邊貧苦小戶人家的女兒,他一個皇子無端端對她感甚麽興趣?
沈硯青默了默,他自己本就是個斂藏之人,曉得一個人若是一勁的低調,那人的心思便越發危險。當下鄭重對鸾枝叮囑道:“這人不簡單,日後須記得離他遠遠的。若再叫我知道你見了他,看我如何罰你。”心中莫名有些酸意,不由掌心輕撫鸾枝的臉頰,在她唇上缱绻一咬。
痛得鸾枝情不由衷弓起身子。
她的身體原是軟-熱曲腕的,腰兒細細一握,沿着盆胯圓-潤延展,手摸上去就好像是山巒起伏一般,軟軟-顫顫的,只把中間一條細細的臀-壑緊密勾芡。沈硯青忽然想起昨夜把鸾枝扳至半跪,兩手握着她的臀-峰,從後面入她的情景,一瞬又覺得哪裏猛然難受起來。便把鸾枝嬌-滿的身子在胸膛上裹緊,勻出手揉上她胸前的軟-嫩:“你這樣的惹人,真讓我不放心……答應我,以後除了我以外的男人,都不要與他說話可好?”
昨夜本就被他吃得盈盈酸-脹的茹兒,被揉得越發的痛-癢-脹-熱,鸾枝臉頰不由泛起紅暈。天曉得這個男人哪裏學來的層出不窮的花樣兒,…一肚子的壞水。只一想到昨夜那些出離尋常的動作,心裏頭便都是羞窘,用力推搡着沈硯青的胸膛:“可惡,我在同你談正經事兒呢!你又打岔…”
“別動……”沈硯青嗓子忽然一瞬間喑啞。
鸾枝這才察覺腰-腹處不知何時又抵上來一杆-硬-熱,便不敢再動,只咬着下唇怒道:“天都亮了,牢頭就要下來,你若要再鬧,今夜我就不來了!對了,這次回去,我想把玉娥送走,你可會舍不得麽?”
沈硯青亦曉得時間不多,便努力掖着湧-動的欲-念,凝眉擡起頭來:“我也在與你談正事,你好好地又提她做甚?”
鸾枝不高興了:“還說對她沒有感覺,怎生得我一提她你就不耐煩。我不過是想,那玉娥既是曉得祈裕甚麽秘密,祈裕怕不是和紅街的生意也有關。他既心中有鬼,未必不會弄走玉娥,來個毀屍滅跡。到時候你告了太監,卻拿不出證據,虧的還不是你?不如趁早讓孟夫人把她帶去衙門,也好保她人身安全。”
恨恨掃了沈硯青一眼,掙紮着坐起身子穿衣。
還生氣呢…哦呀~,好一個小妒婦。
沈硯青滞滞地看着鸾枝,好一會兒,勾起嘴角戲谑一笑:“沒想到你竟有如此心計,真不知甚麽時候我也會着了你的算計……你說的我昨夜本已考慮,一會便準備讓牢頭大哥捎信與孟大人,叫他去府上領走玉娥便是。不過你既如是說,我再修書一封與祖母,把玉娥一事對她解釋清楚,免得她老人家糊塗,又反過來為難你。”
鸾枝這才滿意了,嗔惱道:“這還差不多。只怕她趁我不在,又不知怎麽把老太太哄得雲裏霧裏呢。你現在就修,我要你修兩份,一份寄回去,一份認錯書我藏着。他日若再要氣我,我就貼在院子裏,讓大夥兒都來看看你這個出爾反爾的小人!”一邊說,見沈硯青一雙鳳眸只是濯濯潋滟地盯着自己,便扭過頭去不理他,不依不饒。
沈硯青卻愛極她這副自然不作的模樣,只覺得分開了幾日之後,感情忽然有些與往日不同。心中竊喜,面上卻只皺眉道:“認錯書?…哪個男人肯給女人寫這個,傳出去豈不是成了妻管嚴?我不寫。”
鸾枝聞言,頓地就要伸手撩帳子:“随便你,反正是你的自由。聽說京城裏過年極為熱鬧,那游龍戲珠我還沒有見過呢,今夜定要與春畫去看個夠!”
看不夠就不來了。
好個毒婦,幾時竟然學會了威脅自己。沈硯青冷冽勾起嘴角,曉得鸾枝這樣狠心的女人,必然是有膽兒不來的,她都可以把自己大雪天抛在冷水裏不管不顧,還有甚麽做不出來?
因怕被魏五那個臭小子聽去動靜、丢了臉面,只得捺着嗓子低聲道:“可惡,寫就是……待他日從牢裏出去,看爺如何輕饒你!不過我若是寫了,你須得告訴我你小名叫做甚麽?”
吃醋那個叫四爺的男人,竟先自己一步把鸾枝的從前打探清楚。
“好,你寫了我就告訴你!”鸾枝抿着嘴角,不肯善罷甘休。
沈硯青無奈,只得披衣下床,取了筆墨在書箋上信筆幾劃。清隽面龐陰沉沉的,表情很是不自然:“拿去!倘若被第三個人看到,你牆角的那張契約便也別想留了。”
分明遞出來,卻遞得萬般不情不願,只怕稍一個遲疑,便又要頓地往回收起。
鸾枝連忙刷地要了過來,眯眼一看,只見那上頭寥寥寫到:“認錯書 :吾妻枝兒,夫立誓未曾染玉娥半指,除你之外,對旁的女人亦全無興趣。今立此為誓,倘若半句欺瞞,甘願被你一生俘虜。”
那字體清風傲骨筆畫剛勁,十分的好看。可惜卻做着文字陷阱呢,瞞不瞞她,反正逗還是要把她圈着一輩子……好個狡猾的狐貍,幾時都不忘互相算計。
鸾枝吹把墨跡吹幹,折進袖子裏。曉得沈硯青極愛臉面,偏不高不低的戲谑道:“罷,好在我在乎的也不是你的誓言,不過是留着做個案底罷了……對了,我給你的信呢?末尾那顆桃子就是我的小名了。”
從來都吃定了這個女人,猛然之下卻被她拿去軟肋,這感覺真是不舒服啊…。沈硯青冷冽地勾了勾嘴角:“哼,你那螞蟻爬的醜陋字跡,看得人頭暈,早已經被我不知扔去了哪裏。”
“哎喲,少爺恁是個欠虐,一吃飽就不肯老實!”不遠處的大牢裏忽然響起魏五的嚷嚷,賊嘻嘻笑道:“少奶奶不要信他!我們爺最死要面子,那信他就藏在心口上呢,每夜睡前都要把那幾行字翻出來看上一看,硬說那是少奶奶寫給他的藏頭詩,說甚麽少奶奶夢見他、想他回去~~嘿嘿,爺您還別就不承認?”
……原來這厮一直支着耳朵在偷聽呢。
次次只把自己戳穿,什麽心思都被這女人聽去了,好個見風使舵的奴才……沈硯青蠕了蠕嘴角,臉色越發難堪,當下更堅定了要把魏五打發去外縣的決心。
鸾枝又羞又惱,哪裏曉得沈硯青這個平素冷然清傲的男人竟然也這般自戀,便把手探進沈硯青的胸口:“你這人怎的這樣可惡,我家裏頭窮,沒上過二年女學,哪裏曉得什麽藏頭詩?枉我好心提醒你,既是嫌我字寫得難堪,快拿來還我就是!”
沈硯青卻又不肯還了,凝着鸾枝泛紅的臉頰,見她不像是撒謊,不由又有些失落和沒面子。只把鸾枝的手在胸口捂住,指尖勾出來一只墨玉雕琢的玲珑硯臺小墜,沉着嗓音道:“原來你叫作阿桃。不過既然給了爺的,斷沒有拿回去的道理。你把這個拿去就是。”
鸾枝卻不肯要:“這是什麽?一個破石頭,不能吃不能喝的,我才不要。”
長階上傳來牢頭懶散的腳步:“天亮了,該出去了啊——”
長長的嗓音,帶着睡腔。曉得時辰已到,沈硯青便不再逗-弄鸾枝,只把她白皙的手背在唇邊一吻,挑眉笑笑道:“是我多年的賣畫所得,你只須拿着它去錢莊,掌櫃的自會給你兌換銀子。京城裏不比州縣狹隘,但見着什麽喜歡的,只管給自己買了就是……還有你爹娘,家中缺些甚麽,也只管買了寄回去。我二嬸是個開化之人,妹妹們也是極好的,你去了府上,她們自然會帶你去游逛。”
鸾枝驀然有些無措,一下又塞了回去。這感覺就好似那丈夫把每月的垧銀交與妻子打理家中事務一般,只讓她覺得不習慣,不願與沈硯青繼續這樣一步接一步的把距離親近。只是迫自己冷心冷腸道:“你們沈家有吃有喝的,哪裏還能缺了一個姨奶奶的花銷。這廂一給我,莫不是給老太太打臉麽……平日裏只說我貪愛錢財,就不怕我一下子全把你花光?”
沈硯青卻把鸾枝心思看穿。然而她越躲,他便越發的要進攻……她既這樣躲他,便是她害怕了,她害怕失了她的心,再沒有了回頭的路。
偏把鸾枝纖腰一攬,一枚小墜兒掖進了她的袖子,難得正經一笑道:“花光再賺就是。你既跟了我,在我所能觸及的範圍內,我都盡可能不會讓你再受委屈……只要你真心與我過日子,爺自對你比自己都要好。”口中說着,修長的手指把鸾枝衣襟一顆顆扣好,見裏頭嬌-滿的胸脯上點點青-紅,盡是昨夜被他疼-寵的痕跡,心中只覺缱绻不舍,便在她雪白鎖骨處輕輕一咬:“晚上早點來。今夜須穿我買的那件衣裳……不要撒謊,我曉得你帶了的。”
潋滟的鳳眸噙着了然淺笑,那磁性嗓音低沉,熱氣吹在人肌膚上,連心中也莫名的泛起暖意。
鸾枝紅了臉,羞惱地背過身去:“誰帶了?那衣裳難看死了,我可不愛穿…”
“少奶奶,那襖子奴婢帶了的,就藏在車座下的箱子裏呢。”一擡頭,卻看到梨香春畫笑嘻嘻紅着臉站在牢門外。
曉得這兩個丫頭必然把什麽都聽去,不由臉頰越發泛紅,頭也不回地頓步出了門檻:“走了……不理他。”
出了地牢,頓時一陣接一陣的鞭炮聲響起。大年初一,每家每戶都争着起早呢,都不想自家的第一道炮仗比別人家的晚了時辰。
天已然蒙蒙亮,一股清晨的凜冽寒風鋪面而來,鸾枝緊了緊袖子,忽見牆角下三五個人押着一個犯人向這邊走來,那犯人着一襲寬松白衣黑褲,看起來背影清瘦高挑,與沈硯青很是相似;領頭的是個着錦衣的四五十歲男人,正壓着嗓子道:“就在下面,快快換了他就走。莫要被旁人發現了,回頭不好與主子交代。”
喑啞啞的嗓音,雖不是十分清楚內容,卻無端聽着人發悚。鸾枝連忙搡身一閉。那三五個人便推着犯人進了牢子。
只覺得腦海中好似有什麽一晃而過,然而仔細想想,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因又想起這是第一回去二老爺府上,不能失了禮節,便着老程整理了下禮物,一路只往城南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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