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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雁忽然察覺到了自己這個從未過多注意過的未婚妻似乎悄悄的發生了變化, 疑惑之下想更多試探幾句。但王微卻已經不想跟他掰扯,比出了“打住”的手勢。

“說來說去,王大人就是不肯相信本宮的誠意,對嗎。”

王雁冷哼道:“實在是殿下劣跡斑斑, 叫人難以信任。”

王微也不廢話, 直接叫外面的李有財給她叫了兩個宮女, 撲紙磨墨, 思索片刻後當着王雁的面刷刷刷寫了一封信,等到墨跡幹透,便示意宮女交給王雁。

不得不說王雁這方面還是很有涵養,即便不知王微葫蘆裏賣的什麽藥,卻沒有拂袖而去, 而是耐着性子等王微寫完。他疑惑的接過信一看,上面清清楚楚的以長樂公主的口吻說她覺得和王家大公子合不來不願意下嫁, 懇求皇帝容忍她的任性, 下旨撤銷了婚約,理由就随便找個比如八字不合。

言辭誠懇,通篇沒有提到王家任何不對, 把錯全扛在了自己頭上。

“看清楚了是吧, 檢查好, 本宮可沒有寫什麽暗語。”

王微拉着臉毫不客氣的道, 劈手把信紙奪回來,還是當着他的面裝進信封按上火漆封好,随即丢回王雁懷裏。

“我若是叫人去送, 王大人一定又會懷疑在送信路上動手腳,我想你自然有法子将這封信以本宮的名義送到皇上手裏,之後的事情你自便。我想, 這足夠有誠意了吧。”

跟王家黏黏糊糊的扯了這麽些日子,王微也着實煩透了。就算不站在截然不同的立場,她也受不了王雁這個人的做派。

她站了起來,示意門口站着的幾個侍衛送客:“王大人慢走不送,希望婚約順利解除後,您別再動不動擺着一張欠債臉跑到本宮面前晃悠。還是那句話,我做得不地道,你們王家也沒多麽高尚,咱們互不相欠。”

她用上了最嫌惡的語氣和最厭煩的表情,相信這一次這位自以為是的王家大公子應該不會覺得她在玩欲擒故縱了。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很不高興,眉頭緊鎖,死死抿着嘴唇。王微心中冷笑,暗道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麽人見人愛的大寶貝,女人都得跪舔呢。

別說是嫁給他,就算是找情人,她也更喜歡蕭弗鄭桀那種類型的呀。

擲地有聲的丢下這番話,王微昂首闊步的回了內殿,自覺終于揚眉吐氣了一回。不過坐下冷靜一會兒後她就後悔了——該死,為什麽不趁機問問王雁那天晚上到底是怎麽回事呢,起碼他在現場啊。

如今王微心底最大的疑惑便是蕭弗到底跟公主是什麽情況。

最開始她真的信了皇帝的說法,以為是皇帝企圖搞他又找不到把柄,便和公主串聯一氣,給蕭弗設了個套,随便安了個罪名捉拿下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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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見到蕭弗本人,又親身體驗了長安城裏風雲變化,王微意識到有可能并非那麽簡單,裏面有什麽她不清楚的更深內幕才對。她甚至懷疑搞不好公主自己也被騙了,皇帝和蕭弗暗中有什麽勾結,不然的話根本無法解釋蕭弗至今完好無損的現狀。

先不說叛國這樣的罪名了,至少亂軍入城和私開城門放胡人入關,他身為直屬上司要背直接責任吧,居然就輕飄飄沒有問罪權當無事發生?皇帝再蠢再傻也不至于糊塗到如此境地。

另外,王雁說他親眼見到了蕭弗和公主衣衫不整的在禦花園裏幽會,這就更像是在瞎扯。不是王微看不起自己,就她這麽一個發育都沒成熟的小丫頭,也不是長得多麽的美若天仙傾國傾城,而且蕭弗早就娶過老婆,生了孩子,家裏還養着不少姬妾,二十多歲的貴族高門子弟,怕不是早就閱遍花叢身經百戰,然後就失去理性的在皇宮公然瞎搞,名聲臉面都不要了?

排除王雁說謊的可能,王微更傾向于蕭弗是利用這件事來掩蓋更可怕的秘密,而皇帝那邊也心知肚明。

至于這個秘密是什麽,原來的公主也許知道,也許不知道,看皇帝吞吞吐吐的态度實在難說。但問題在于王微肯定屁都不知道……

“如果這是一本狗血小言,那倒是簡單了,肯定是因為蕭弗被人下了藥,公主正好撞見,兩人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之後又因為彼此心中都有得不到的白月光,公主肯定是王雁了,蕭弗……呃,大概就是他死掉的老婆。随即兩人展開了一場死去活來的虐戀……”

想了半天苦于毫無任何信息,王微苦中作樂的自我開解。

算了,反正渣爹和蕭弗我都不信,随便他們說什麽企圖玩弄花招我都不會上鈎,搞不清楚就搞不清楚吧,以後總有機會知道的。不過今天我終于知道公主叫什麽名字了。”

想來公主應該是叫李容,字臨月。

因為這事兒王微不由得再次想到了自己穿越的事情,越發的納悶。要說穿越後最大的心願是什麽,那必須是回家。哪怕是在這個時代當皇帝她也不高興,皇帝都頂不過現代自由的生活。沒有網絡手機衛生巾空調電腦的時代,根本沒有靈魂。王微覺得,要是現在能回去,哪怕天天和她家那個仇人一樣的媽朝夕相對,那也宛如天堂。

可是正如同她根本搞不明白自己穿越的契機,她當然找不到任何關于穿越的線索。什麽系統空間發布任務的老爺爺統統沒有,唯一讓王微覺得帶着點科幻色彩的,還是她那面無意中得到的鏡子。

可惜她研究來研究去,翻遍了一切能找到的史料記載,差點把鏡子都拆了,還是找不到任何相關的線索。那個神出鬼沒的道士也跟煙霧似的消失了蹤影,讓王微想當面問個清楚都不行。

如今一看,她和原本的公主好像更是沒有任何關聯,所以說,她到底是為什麽穿越的啊?

想到此處王微就長籲短嘆,郁悶不已。無數次早上醒來的時候她都不敢睜開眼睛,默默的許願,希望能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狹小的卧室,躺在那張席夢思床上。可惜每一次都失望了,現在王微已經不再這樣做。

她夢游似的站起來,無視梅兒詫異的視線,一直走到梳妝臺前,把一個個盒子挨着打開,撫摸着裏面琳琅滿目的珠寶首飾,這種時候只有黃金寶石才能稍微給她帶來一絲溫暖。可是一想到歷史上記載的長樂公主最後的下場,哪怕現在好像情況已經逐漸好轉,王微還是完全高興不起來。

“梅兒,有酒嗎,找出來陪我喝幾杯。”

對于她突兀的要求,梅兒沒敢勸說,因為她看出來公主的心情十分糟糕。梅兒自然不知道王微煎熬的真正理由,她以為肯定是因為剛才和王大人正式決裂,公主才如此的傷心。

唉,也是,畢竟王大王子那樣的夫君,哪個女人會真的不想要呢。

梅兒堆起笑臉,親自去找了幾瓶梅子釀成的酒,又令廚房做了些下酒的小菜,陪王微吃吃喝喝,說了不少笑話逗王微開心,結果反倒是被王微半醉下滿嘴胡亂開車搞得面紅耳赤。想到之前公主還公然說出了迎春樓這樣的詞彙,梅兒心中好生憤怒,殿下跟陳玉厮混以來,果然是被他教壞了。

王微的悲傷來得快去得也快,睡一覺後又滿血複活,開始精神十足的蹦跶——畢竟生活還得繼續嘛。

和王雁鬧得不歡而散,但結果好像似乎還不壞,因為王家終于開始接待來訪的賓客,誠國公也放出風聲說病情大好。王微覺得這算是王雁做出的示好,便也沒有繼續端着架子,從善如流的從宮裏派了禦醫去王家,又以皇帝的名義賞賜了不少補品藥物,算是對外面流傳王家要悔婚以及宮裏刺客和王家有關的傳言做出了回應。

那個刺客還活着,被王微派人盯着,秘密的囚禁起來,以防不時之需,也算是王微針對王家的一個把柄。不過王雁既然敢出言威脅,多半他手裏也捏着不少公主的黑歷史,不說其他的,光公主和蕭弗幽會這事兒倘若被王雁抖出來,就足以讓王微喝一壺了。

但看王大公子那樣子,也不像是個願意公開自己被綠了的類型吧?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王微不會公開和王家對上,她現在還是太弱了,得罪不起王家那樣的龐然大物。

封閉了多日的宮門終于随着刺客一案落幕再次打開,王微立刻收到了無數命婦內眷請求進宮的帖子,估計都是想來打探風向的。正好她覺得時機差不多,便宣告不日将在皇宮裏舉行一次小型的宴會,招待諸多長安城內的女眷進宮做客,并且會在宴會上跟大家商量一件重要的事情。

為此王微也早就開始準備了,整理名單親自寫邀請的信函,采買相關物品,清掃出宴會的宮殿,忙得不可開交。長安城這段時間一直都人心惶惶,外面胡人又一直沒有退軍,雖說朝廷已經派出了軍隊,暫時被阻擋住了繼續前進的腳步,但卻還沒有能到達徹底剿滅的程度。

大家都知道,想要把胡人清除幹淨,單憑朝廷現在的軍隊是不夠的,必須借助節度使的力量。

眼下距離淪陷州縣最近的無非就是鄭王江三家,其他節度使即便是願意,但路途遙遠,遠水救不了近火。但就是這三家節度使一直為了獨占長安城遲遲按兵不發,還互相攻擊,拉幫結派,弄得整個長安都動蕩不安。

偏偏皇帝當初帶着諸多文武百官一起跑到了邺城,長安城裏能夠站出來說話的人沒剩下幾個,唯一算得上有話語權的李宰相又是個明哲保身的,帶着六部剩下的官員勉強維持着朝堂公務的運作,卻絕對不摻和進三家節度使之争。世家們可以抱團,剩下的勳貴大臣們,面對此種情形,心裏多少沒底。

不是沒人想過去迎回皇帝,可是皇帝堅持不肯回來,總不可能把他綁回來吧。大家都猜測皇帝是畏懼長安城裏三家節度使的駐軍,害怕回來後被玩一手挾天子以令諸侯的套路。

現在皇宮裏一直悄無聲息的長樂公主忽然要邀請諸多女眷進宮,盡管近來公主的流言不斷,說得一個比一個難聽,但身為被皇帝專程遣回長安的代表,長安城裏諸多達官顯貴宗室皇親還是很急于從公主那裏探聽到皇帝的意思,因此凡是得到邀請的人家幾乎沒有拒絕的,忙着置辦首飾裁剪衣服,一個個都生怕在這次宴會上被人壓了過去。

作者有話要說:有讀者私下問,為什麽全國那麽多家節度使,只有江鄭王三家在長安撕逼,其他只是看着。

那啥,前面說了因為他們三家地盤離長安最近,來得最快,占據了先機啊。

要考慮到古代的交通條件,數萬大軍千裏迢迢跑來搶權力,那糧草花費可謂驚人。再說你這邊帶着大軍出來,後面就被其他人抄了老家怎麽辦。

另外目前還沒到東漢末年那種情形,皇帝雖然弱,手裏還是捏着地盤和軍隊,又有大義名分壓着,除非幾家節度使聯合造反,誰先冒頭誰就立刻會立刻被群起而攻之。長安城的三家節度使争奪的也不是曹丞相的位置,就是想打壓其他勢力,逼迫皇帝不得不依仗,再來玩什麽驅除胡人迎回皇帝封大将軍封候封公當攝政的線路。

所以女主的處境也沒你們想的那麽糟糕啦。

但情況遲遲不改變的話,就真要國破家亡改朝換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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