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王微和李有財在房間裏密謀如何不被發現的毀屍滅跡的時候, 距離法門寺不遠處的一棟私人宅院裏,幾個身材窈窕頭戴面紗的女子正秘密的聚集在其中的一個房間。房間被布置得舒适且富麗堂皇,到處都陳列着昂貴且貨真價實的古董陳設,地上鋪設着動物皮毛制成的地毯, 房間的門簾全是用拇指大小的貓眼石串成, 在鯨油制成的蠟燭光照下反射着瑰麗奪目的光彩。

镂空的鳳凰牡丹紋香爐裏, 焚燒着最上等的百合香, 讓整個房間彌漫着一種淡雅的香氣,和房間裏肅殺的氣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房間裏坐着的幾個女子因為都被面紗遮住了面孔,所以看不見長相。但從她們的衣着來看,個個非富即貴,所用的衣料皆為一般人承受不起的昂貴物。坐在最上首的女子将兩只手擺在了桌上, 雪白的手指上帶着一枚巨大的寶石戒指,越發襯托得肌膚如雪, 潔白細膩。如果細看的話, 便會發現這枚寶石戒指的造型和中原一帶的風格大相徑庭,圍繞着寶石的戒托乃是一條環形咬着首尾的蛇。

而與她對面坐在最下首的女子正在瑟瑟發抖,即便是戴着厚重的面紗也能察覺到此刻她內心的恐懼。她身上穿着百花穿蝶圖樣的拖地襦裙, 正是眼下長安最時興的花樣, 胸口帶着一枚金燦燦的七寶璎珞, 上面綴滿了珍珠和翡翠, 甚至連微微露出腳尖的一雙繡鞋上也綴着龍眼大小的珍珠,可見出身非同一般。

卻不知為何她顯得如此的畏縮,就像是做錯了事情的小孩, 垂着頭連話都不敢多說一句。

邊上一個穿着青色衣衫的女子仿佛忍受不了沉重的氣氛,輕輕咳嗽了一聲,用有些嘶啞的聲音道:“大姐, 九妹只是一時糊塗,看在她還是個孩子份上,就饒了她這一回吧。”

話音剛落,另一個藍衣女子就不屑的冷笑道:“上次她自告奮勇要去做這件事的時候,滿口都說着自己已經長大,現在怎麽就又忽然是個孩子了?老五,知道你和九妹同出一源,可是不要忘了規矩。自從進了這個門,就別再談什麽家族血緣親情。”

青衣女子猶豫了一下,到底還是不死心,再次張口企圖說情:“大姐——”

“夠了。”

上首被稱為大姐的女子沉穩的道,顯然已經做出了決定,被喚做九妹的女子身軀猛的一抖,像是要坐不住的從椅上跌落到地。然而除了那名青衣女子動了一下,其餘的人皆是冷眼旁觀,無動于衷。

“三妹說得很對,本門從不講任何情面,只論對錯這一點,想必當初諸位姐妹進門的時候就已經被告知得很清楚。九妹,你濫用手中的職權,為了滿足一己私欲胡作非為,導致出現了不必要的死傷,甚至引起了王家和宮中的警戒,就沖這一點,我身為本代的門主,也不能輕易放過你。”

九妹顫抖着滑到地上,半跪着嘶聲哀求:“大姐,看在以往我也為本門立過不少功勞的情面上……”

大姐冷漠的搖了搖頭:“九妹,現在說這些不是顯得很可笑嗎。沒錯,你确實為本門做過不少事情,難道你沒有得到回報?別忘了,當初你在家裏被繼母逼得幾乎活不下去,是什麽讓你翻身一變,不但重新奪回了令尊的看重和寵愛,還獲得了正式的冊封,成了長安城裏有名的貴女,享盡了風頭和追捧。現在你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屢次犯了戒律,就為了讓那長樂公主身敗名裂不得好死……不得不說,你太讓我失望了。”

九妹頹然倒地,勉力用手臂支撐着身體,哀求的望去。但是在場所有的人都無視了她的絕望,其中不乏有幾個人正滿心歡悅的欣賞此刻她的狼狽。最後九妹凄涼的笑了起來。

“是啊,是啊,我讓大姐你失望了……可這能怪我嗎,我又不像大姐,天生的鐵石心腸。我、我也是個人啊,憑什麽不能有喜歡的男人。我只是喜歡他想和他在一起做他的妻子,長樂公主明明就是個本該死了的人,誰叫她擋了我的路!反正她總是要死的,我提前把她殺了又有什麽錯!”

大姐無動于衷,還是那個藍衣女子嘲諷的道:“看看,看看,這反倒還是我們不對了。本門的規矩,不得對男人動情,想來九妹早就忘了這事兒。唉,人啊,就是這麽得寸進尺,當初你哭哭啼啼跪着求大姐收你入門的時候,可沒想到過有這麽一天吧。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扶不上牆的爛泥。”

Advertisement

“三妹。”

藍衣女子說得正痛快,被大姐呵斥了一聲,頓時閉嘴不言。但從她微微搖晃的身形來看,她顯然是對九妹這般的下場感到無比的開心。

“九妹,別怪大姐心狠,是你違反了門規,所以大姐不得不處置了你。七妹,就交給你辦了。”

被叫到的七妹穿着一身葛衣,看上去仿佛是個出家人的模樣,從頭到尾她都默然不語,仿佛外界不管發生了什麽都不會影響到她的心境。聞言她也只是淡淡的點了點頭而已。

但九妹頓時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腳,倉皇的慘叫起來:“不,大姐!饒了我,再給我一次機會,我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但沒有人理睬她,連最開始試圖為她說情的青衣女子也是如此,她僅僅是不忍直視般的扭過了頭。

在大姐的帶領下,一幹女子紛紛起身離座,魚貫而出,房間裏只剩下了癱倒在地的九妹以及俯視着她的七妹。九妹的兩只手死死抓住地上的地毯,連精心修飾保養的長長指甲都因此斷裂了兩根,她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她想要逃跑,可是七妹的厲害她再清楚不過,僅靠她自己絕對沒辦法從七妹手裏逃走。

難道她真的就要死在這裏嗎?

不,不,她不甘心!

付出了那麽多,經歷了那麽多苦難,好不容易才爬到現在的位置得到了一點點榮光,她還想要嫁入高門,成為那個男人的妻子,讓全天下的女人羨慕嫉妒,她才十七歲,她不想就這麽死掉啊!

九妹發出了一陣既像是慘叫又像是哭泣的怪音,狼狽可憐到了極點。但是冷漠的目睹着這一切的七妹卻不為所動,低低念了聲佛號,漠然的道:“姐妹一場,放心,九妹,我會讓你死得很快,一點不痛。”

房門外的大姐聽到了九妹的哀哭,有些黯然的嘆了口氣,但她離開時的步伐依舊十分穩健,肩膀脊背挺得筆直,表明她完全不後悔做出了這樣的決定。

倒是青衣女子十分難過,默默的掏出一塊手帕,從面紗下面探進去擦了擦眼淚。一個穿着杏色衣衫的女子靠過去拍了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藍衣女子雖然心中快慰,不過此情此景,她也不好表現得太露骨,咳嗽了幾聲後道:“如此一來,長樂公主那邊的事情又交給誰來處置呢。”

一個黃衣女子接口道:“大姐不是說了,暫且不要輕舉妄動嗎,只要派人盯着她就好。”

藍衣女子輕哼道:“要我說,管他那麽多,雖然眼下還搞不清楚究竟事情的關鍵是不是那長樂公主,可她能這麽果斷的殺掉九妹派去的人,可見不是什麽好東西,死了也就死了。反正大姐那邊求得的神谕不是說得很清楚嘛,長樂公主本就該死在那場亂軍裏,讓她活下去,誰知道會不會引起天下大亂呢。”

“這些事情自然由大姐決定,三妹,慎言。”

黃衣女子淡淡的道。

藍衣女子輕哼一聲,雖然心中不服,可她到底還是閉上了嘴。盡管她一直都看那個滿腦子只想着男人的九妹不順眼,但有件事她還是很贊同的。憑什麽大姐就是大姐,高高在上,掌握了數不清的財寶和力量,卻只是整天藏頭縮尾的躲在暗處,口口聲聲說什麽她們只是要矯正歷史,看護正道。

倘若這些都是她的該有多好,別說是區區一個公主,整個李家江山又算得了什麽,完全可以呼風喚雨,為所欲為,甚至像是多年前的女帝那樣自立為帝,享盡天下榮華富貴,這也不是做不到。

想到了大姐手中掌管的那件流傳下來的寶物,三妹內心火熱無比,面紗掩蓋下的俏麗臉龐混合着野心以及欲望,扭曲成了可怕的表情。

而另一邊,在沒有化屍粉也沒有大力金剛指的前提下,最後王微采用了簡單粗暴的方法。她直接告訴法門寺的管事和尚看上了這個花瓶想帶回宮去。對方一臉懵逼不過卻沒法拒絕,只能堆起滿臉的笑容問要不要把另一個一起帶走。

“本來就是一對,殿下若是喜歡,貧僧就大膽将此物獻上。”

王微不置可否:“好啊,那就多謝了。”

她讓李有財找了兩塊布蒙在花瓶上,親自帶着幾個侍衛把花瓶擡上了馬車。至于這種可疑的行為會不會招來議論,王微就管不着了。反正沒人會相信花瓶裏塞着一具屍體。

其實她還滿心戒備,提防着那個暗中策劃一切的人會中途派人出來找借口查看花瓶,戳穿其中隐藏的秘密。但不知何為,這樣的情況并沒有發生。不知道是對方已經察覺到了不對,還是沒能找到合适的機會。畢竟,再怎麽樣王微還是個公主,一般人不太可能當衆攔下還檢查她的東西,那也太離譜了。

為了讓自己顯得不那麽可疑,花瓶擡走後,王微沒有立刻跟着一起離開,而是故意又拖延了一陣子,在廟裏逛來逛去,順便找了點理由跟主持閑聊。

言語間她刻意把話題引向了密道這方面,試探着這個看上去慈眉善目很有高僧氣質的老頭,想要打聽出他是否知道自己住的院子裏有那麽一條密道。

不過扯了半天,被迫聽了一耳朵的佛法因果,王微得知這位主持是三年前才到法門寺的,因為輩分高以及資歷深,在上代主持圓寂後被皇帝欽點繼任主持的位置。再加上法門寺原本就經過好幾個皇帝的多次擴建修繕,王微估計這位主持還真的不一定知道密道的事情。

當年女帝登基後為了穩固自己的皇位,狠下殺手,弄死了不少李家宗室,其中還包括了幾個她的親兒子,至于其他的孫子孫女皇親國戚更是數不勝數。不少王爺公主曾經被囚禁在法門寺,也許密道就是在那個時候偷偷修建出來的。

直到現在李姓皇族也沒承認女帝當年曾經殺過自己兒子一事,按照記載死掉的幾個皇子都是因為疾病自然去世。但是民間傳得沸沸揚揚,說得有鼻子有眼睛,女帝因此才在民間的風評非常不好。說到這個話題就比較敏/感,王微才不敢繼續深究,怕萬一不小心挖掘出了什麽內幕真相,那可就真的糟糕了。

想到好歹還可以問問那面鏡子,王微就沒有派人去調查那條密道,跟大和尚小和尚們周旋了半天,天色漸晚,她才帶着一幹随從驅車回城。

不料走了沒多遠,鄭桀就帶着一隊人追了上來,毫不客氣的截住了她的車隊攔在前方,鄭桀騎着他那匹高頭大馬徑自到了馬車邊上,笑吟吟的道:“殿下,天黑路險,就讓卑職護送一程可好。”

王微自然是帶了足夠的侍衛禁軍,可是這些人大多都是被挑選出來充當儀仗隊,根本沒有真正上過戰場。遇到鄭桀麾下那些殺氣騰騰的軍士,頓時就膽怯了,壓根兒不敢抵抗,眼睜睜的看着鄭桀大大咧咧的過來,伸手就要去掀開馬車的車簾。

梅兒和候信倒是非常盡職盡責的撲上去想攔下鄭桀,卻被鄭桀拎小雞似的直接就給弄開了。他騎在馬上,只是稍微彎腰,臉上帶着不加掩飾的嘲弄和高傲,就這麽直視着坐在車廂裏的王微,眉宇間仿佛是在說:你能奈我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順便一提,本文沒有任何武俠江湖元素,不存在什麽魔教組織。更沒啥真的玄幻要素,科幻倒是帶那麽一丁點。古代人看不懂高科技以為是什麽寶物也是可以理解的嘛。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