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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亦翻身坐了起來:“179,快掃描逐哥,快,冰雹這麽大,我很擔心他。”
“宿主請安心,顧文逐目前一切正常。”
“顧文逐到了地裏。”
“顧文逐在給小苗兒鋪竹席。”
“顧文逐的手背都被砸青了。”
“顧文逐的鬥笠被掀翻了,他又撿起來戴上。”
“顧文逐踩到冰雹摔倒了。”
夏亦聽着179的現場報道,一顆心七上八下,緊緊揪起。
“他鋪好了,在回家。”
“馬上進院子。”179持續播報。
夏亦長長舒了口氣,一顆心也落了地。
顧文逐進了院子,在回廊上脫掉了鬥笠和蓑衣,拍拍外衫上的雨水,再跺跺腳走了進來。一進門視線就望向坐在竹榻邊的夏亦,夏亦也正定定看着他。
夏亦眼睛還有點泛紅,對顧文逐溫聲道:“逐哥你過來一下。”
顧文逐不知道他要做什麽,也依言走了過去。
夏亦又道:“手伸出來。”
顧文逐伸出了手,心裏有點疑惑。
他的手掌幹燥寬厚,面上布着一層薄繭。
夏亦吸吸鼻子,甕聲甕氣道:“手背。”
顧文逐雖不解其意,但還是把手翻轉了過來。
夏亦伸出一根白嫩嫩的指頭,輕輕撫過顧文逐手背上的淤青,低着聲音問道:“疼不疼?”
顧文逐一愣,被夏亦觸碰到的半邊身子頓時像過了雷似的又酥又麻,連忙飛一般收回手,向屋外走去。走到門口時,又頓住了腳步,頭也不回地說了聲:“不疼。”再伸腿跨門。
跨出房門的時候趔趄了一下,差點被門檻絆倒。
“179,逐哥不知道還被砸到哪裏,路都走不穩了。”
夏亦看他這副樣子,心裏不免有點擔憂。
過了一會兒,顧文逐又進了房,手裏還端着一瓶藥油。他走到榻前,端個小凳兒坐到夏亦面前道:“把鞋襪脫了,腳放在榻邊。”
這一看就是要給夏亦被傷了的腳腕做推拿。
夏亦念書的時候也崴過腳,被樓下的老中醫推拿過,深知其中痛苦。眼見顧文逐又要拿他腳下手,不由得內心驚懼,惶惶不安。
“逐哥,逐哥......要不我們就別管了,不管的話過一段時間它也會長好的。”夏亦苦苦哀求道,但是顧文逐絲毫不為所動。不擡眼看他也不回話,徑直旋開藥瓶,垂着眼簾等着。
可以說非常的鐵石心腸。
眼見拖不過去,夏亦委委屈屈地脫掉鞋襪,把慢吞吞地把腳擱到了顧文逐的大腿上。
顧文逐正在往手心倒藥油的動作一頓,接着又若無其事地繼續倒油。
夏亦的腳又白又嫩,圓潤的腳指頭,指甲蓋像是幾個粉粉的小貝殼。把褲腿輕輕推上去點,現出了腳腕。現在腳腕已經腫了起來,青紫一片,被白生生的小腿映襯着,顯得分外凄慘。
顧文逐把倒了藥油的手輕輕附在那片青紫上。
眼見夏亦身體随着一抖,然後眉頭緊蹙,眉心那顆紅痣鮮豔欲滴。睫毛低垂,扇子似的撲簌簌顫動着,一排小白牙輕咬住了粉紅的嘴唇。
顧文逐的手開始順着腳腕用了一點力道輕輕上推。
餘光注意到那張帶着驚怯微微泛白的臉,不禁心底起了幾分憐惜。唉,畢竟是個孤苦的哥兒,就算他平日裏做法再過火,也只是想找個依靠。
“啊!”随着一聲沖破屋頂的慘叫,那張臉瞬時猙獰變形,五官扭曲,嘴巴大張。
顧文逐都能看到喉嚨頂上随着音波在震顫的小舌頭。
“痛痛痛痛痛痛!啊——痛痛痛!”
“狗*的冰雹-----我艹啊------”夏亦眼淚鼻涕橫流,還不忘高聲嚎叫。
“啊-------老子要死了------不推了------”
顧文逐:......
在掀翻屋頂的嚎叫和咒罵聲中,終于推拿結束。顧文逐黑着臉收好了藥瓶飛快地離開,簡直不想在這屋子裏再多呆一秒。
夏亦奄奄一息地癱在榻上,渾身是汗,眼角還有淚光閃動。
“179,還有比這更痛的嗎?”
“有,宿主,如果你要生子的話。”
雨收風住,冰雹終于停了。太陽從雲縫裏照射出來,整個村子雲蒸霞蔚。周圍的青山被雨水洗過,更加的青翠蒼綠。
顧文逐扛了把木梯搭在房檐上,他要上去修補瓦片。這場冰雹把全村的瓦片都砸了個稀碎,家家戶戶房頂已經是千瘡百孔。如果不修補的話,晚上就要枕着月光睡覺了。
顧文逐順着木梯一趟趟上下。他要把碎瓦從房頂上丢到院裏,又要順梯下到地上來,把碼在院角的新瓦一摞摞搬上去。
太陽毒辣,地上的冰雹早化成水,熱騰騰地蒸發殆盡。顧文逐的汗不停流淌,因為家裏有個哥兒,他就沒有光膀子,衣服全濕透了貼在身上,顯露出了完美流暢的肌肉線條。
夏亦在榻下找到根竹棍兒,拄着一瘸一拐地來到了院裏。看到這副場景,他坐不住了。
人家主人都在辛苦地忙碌,作為一名吃白食的,你好意思還躺在榻上休息嗎?
于是,顧文逐在房頂時,夏亦就拎條凳子坐在木梯旁,端着涼茶拿着毛巾候着。
顧文逐下到地面,他就趕緊端上涼茶給他解渴,“快喝一口,別熱着了。”
顧文逐喝茶,他就在一旁搖着蒲扇扇風,“這速度合适嗎?”
顧文逐喝完茶,他趕緊接過碗,然後用毛巾去擦顧文逐額上的汗,還擔憂說道:“在房頂上小心點,別滑下來。”
顧文逐望着他笑笑道:“沒事,我注意着呢,你別呆着了,這兒熱,去榻上休息去,當心你的腳。”
“我沒事,我再去給你涼一壺茶水。”
轉身往廚房走的時候,夏亦突然咂摸出了一點其他的味兒來。
“179,這種場景這種對話,讓我覺得氛圍好像有點怪。”
“宿主,我沒覺得哪裏怪,你應該把你的注意放在種田上,不要成天想些亂七八糟的東西。”系統回答道。
從腳崴了以後,夏亦就很少去看自己的土豆苗了。田間小路太難走,怕再摔一次傷上加傷。還好有179天天掃描着,就像在地裏安了一個監控攝像頭。
“顧文逐去施肥了。”
“顧文逐去捉蟲了。”
“小苗兒越長越好。”
在家裏悶了幾天,夏亦無聊得慌。每天的盼頭就是日頭偏西時,搭個小凳坐在院門口望着,等顧文逐從地裏回來給他做飯吃。
顧文逐看他這幾天悶悶不樂,打算今天就不下地了,帶他出去透透氣。
吃過午飯後,顧文逐拿了一個魚簍出來,明知故問地對夏亦說:“我要去抓魚,你要一道去嗎?”夏亦眉開眼笑地連連道好,拄着棍子就要往院外走。
顧文逐一把拉住他,打開院門四處張望。面色帶着緊張,突然又縮回頭關上院門。等一陣腳步聲經過院子再逐漸遠去後,重新打開院門伸頭出去張望。
夏亦:......
顧文逐又等了一會兒,見左右都沒人了,趕緊回來快速到夏亦跟前轉身蹲下:“上來。”夏亦毫不猶豫,棍子一丢趴在了顧文逐背上。
顧文逐背着夏亦,一手提着魚簍,一溜快步出了村。
出村後只有一條道,左邊是山坡,右邊是小河。順着山道走了不遠就聽到了一陣歡聲笑語,那是村裏女人哥兒最愛洗衣服的地方。
聽到那陣說笑聲,顧文逐的腳步緩了下來,遲疑着站在了原地。
夏亦問道:“逐哥,不走了?”
顧文逐踟蹰了一陣,正要提步前行,就傳來李嬸兒的大嗓門:“所以我早就說了,王木匠和他寡嫂肯定睡了。你們想啊,哥兒漢子天天一個屋檐下......”
周圍的女人哥兒都大笑起來:“還是你眼光毒。”
顧文逐:.......
夏亦又問道:“逐哥,還走嗎?”他還真怕顧文逐就不去了,背着他又回去那個院子關着。
顧文逐道:“走。”
又看看周圍,斬釘截鐵道:“爬山走!”
夏亦:......
山路崎岖,顧文逐背着夏亦越爬越高,越走越遠 ......早就聽不到小河的流水聲,耳邊只有風過樹林的松濤聲和鳥叫。
夏亦忍不住提醒道:“逐哥,咱們是去抓魚兒。”
顧文逐汗涔涔地喘着粗氣道:“我......我知道,繞......繞過去,只有前面才有...下山的路。”
山林清幽,空無一人。顧文逐背着夏亦,踏在厚厚的落葉上,沙沙作響。
“逐哥,還有多遠?”
“呼......呼......快了......呼......。”
終于開始下山,等到了河邊都用了一個多時辰。
夏亦看着顧文逐滿頭滿身的汗,忍不住勸道:“逐哥,你去洗個澡吧,去那個石頭後面洗。”
見顧文逐猶豫,夏亦又補上一句:“放心,我不會過去。”
顧文逐:......
顧文逐洗完澡,赤着上身從石頭後走了出來,手裏拎着衣服。他不自在地走到夏亦面前,拾起地上的魚簍就往上游去抓魚。
夏亦看着他順着河流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直到結實的背影都模糊不清。
“.......179,逐哥還是不放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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