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管家慢悠悠地給三位小姐倒上熱茶。

“原定于第七天的神聖日你們還記得嗎?”

“這一天原本應該為蛇神獻上祭品——也就是失敗的繼承人。不過我倒覺得這一天永遠不會來了。”

“當然不會來了。”大小姐在心裏冷笑,“因為我們還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

她們興致勃勃地讨論:“我們什麽時候能回去呢?”

“應該快了吧,瑞伊的仆人不是去找她了嗎,我覺得明天,最遲後天,我們就能回去了。”

“我再也受不了這鬼地方了,連聚會的地方都沒有~”

真正的小奴隸一言不發地用鏟子鏟着壁爐的煤灰,就像一個機器人,聽到了幾人的對話,耳朵才微弱地動了動。

驀地,他嘴角彎了上去,從壁爐裏掏出一捆繩子。

火從宅邸中騰空而起的時候,大部分人都在寧靜的美夢中。

這幾天夜晚安靜地有些過分,他們早就失去了警惕心,以至于聽到房屋倒塌的劇烈聲響,他們才驚醒過來,慌張穿上衣服逃竄。

薛曲檸自己都還沒逃出去,他站在火中,發現自己似乎并不能感覺到熱度,皮膚也沒有被灼傷,地上那群人似乎也沒有痛苦的感覺,他們只是更加恐懼了而已。

看來這種火焰的确只會灼燒靈魂“有罪”的部分。薛曲檸微不可查松了一口氣,雖然他把這裏當游戲,他們雙方也只是成王敗寇的關系而已,但是他并不想真的當劊子手。

不幸的是,火焰能燒穿房頂,還能破壞其他物品,這個宅邸是徹底不能用了。

他愧疚了一秒鐘,然後試圖走開,手剛剛碰到門把手上,陰冷和黏膩的感覺就從他背脊爬了上來。

被盯上了。

他估計,如果自己想要離開這個大廳一步,甚至只是表現出這個想法,身後那位“仁慈”的神就會把他像餅幹一樣嚼下去。

“……我透個氣。”他收回手,冷靜回答。

神明沒有實體,但是它所在的地方仿佛造成了空間坍塌,只剩下扭曲的色塊;它用眼睛端詳了他一會兒,冷漠的蛇目中看不出任何情緒。

片刻後,一小條扭曲的色塊延伸出來,替他打開門。

【好】

薛曲檸往門外走了兩步,發現祂真的沒有阻止,似乎真的相信他單純打算去透個氣。

【你會回來的。】扭曲的蛇影靠近他,嘶嘶吐着蛇信子,【我知道你要從哪裏出去,我就在這裏守着】

【我等着你自願踏入我的牢籠】

薛曲檸:“我要是會自願,我早就當海王了……”

他話還沒有說完,門外突然伸出一只手,将他用力帶了出去。而他剛剛離開門的那一瞬間,門被重重阖上,他額頭上滴下一滴冷汗。

就剛剛關門那動靜,誰相信這是一個木門?恐怕他的腿都會被夾斷。

“你真是……”身後的聲音咬牙切齒,“你怎麽能用人的思維去想祂?你想死嗎?”

“赫?”他一轉頭,看到了一個完全意想不到的人,驚了。

“你不是……”薛曲檸眼神瞟向門。

“你猜到了?”赫依舊漂亮地不像人類,在火光中尤為如此,如果一定要用一個詞彙來描述他,薛曲檸大概會用愛與美之神。

和裏面的怪物完全是兩個極端。

“裏面的東西不完全是我。”赫用力抓住他的手,逐漸收緊,“一定要避開祂。”

墨綠色的瞳孔收縮,因為情緒波動而變成了一條豎線,仿佛兩塊美麗的寶石。

薛曲檸:“你到底是什麽人?”

“——你以為我會這麽問。但我其實并不感興趣。”他的目光也沒有溫度,毫不畏懼地與赫對視,不躲不避。

兩人居然就這樣緊張對峙起來。

“一開始,你的出現就讓我十分疑惑,一個沒有過去的人,到底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我’的身邊,我查不到你的來歷,也找不到你什麽時候成為家族的仆人。”

“于是我又往前查,發現了非常有趣的事——你的出現可以追溯到農夫和公主時期。”

薛曲檸雙眸微眯:“你應該活了有一兩百年了吧?一直當女仆不虧嗎。”

赫:“原來你之前說大材小用是這個意思。”

薛曲檸點點頭:“只要你想,你完全可以當主人,但是你沒有這麽做,我猜你應該一直在保護某些人。”

“保護?”赫微笑,“想多了。”

房門突然被敲地咚咚震響,動靜之大,似乎下一秒就會把牆震碎。赫拉了一把他,低聲道:“跟我出去。”

薛曲檸皺眉:“這樣下去房子會塌。”

裏面還有人,他們恐怕逃不出去。

“你放心。”赫微微擡眸,一縷長發從耳旁垂下來,“過不了一分鐘,他們全都會逃走,永遠不敢再踏進這裏一步。”

薛曲檸妥協了:“好的吧。”

赫彎了彎唇角:“得罪了小主人。”

下一秒薛曲檸感覺自己騰空而起,他嘴唇動了動,最終為了逃跑效率而吃下了這個暗虧。

想當年他跑三千米,他豎着上的跑道,橫着進校醫院,一千米體側永遠在4分44秒徘徊。跑步一直是他這個死宅的軟肋。

所以他還是不拖後腿了。

赫将他帶出去後,兩人一時間沒人說話,最後赫先開口:“去哪裏?”

薛曲檸彎着腰喘氣:“往管家他們那邊走吧,去接人。”

他頓了頓,疑惑道:“你難道跟我一起去嗎?”

“你先換一下衣服吧,這套衣服不适合你。”赫盯着他身上的女仆裝,目光深沉。

“你穿着不挺好的嗎,怎麽就不允許我穿了?”薛曲檸奇怪道。

赫不知道從哪裏拿出一套男士裝給他,甚至試圖幫他換上,薛曲檸試圖用男女授受不親來拒絕,不過他突然想到一種可能,他打了個冷戰。

“答對了。”赫說,“我不是女生,我和你一樣。”

薛曲檸抖着手,連聲音都是抖的:“你是變态嗎?”

他絕對不是對女裝愛好抱有任何偏見和歧視。

而是他明明能感覺到,這人絕對不是女裝愛好者,反而成天以女仆的身份自居,看起來還頗為享受,一口一個小主人,玩地特別開心。

以他這十幾年的經驗來看絕對不正常。

他随便将披風披上,焦躁道:“不換了,先這樣吧。”

赫只好遺憾放棄。

果然,不多時,宅邸中的入侵者就全部跑了出來。

侍從護着王子離開,回頭看向宅邸的目光充滿恐懼。他們已經分不清這幾天是在做夢,還是他們真的出現了幻覺,亦或是看到了現實。

“殿下。”侍從聲音顫抖,“您覺得這一切……”

他仔細看過去時,卻發現殿下神情恍惚,卻根本不是為了怪物而分神,而是一種着魔似的狀态。

扭曲瘋狂的火焰似乎有直達精神深處的能力,将他內心深處那一點點欲.念放大到了極致,赤.裸裸擺在他面前。

甚至放大到了一種他害怕的地步。

【你根本不愛她】他聽見自己在耳邊說,【你只是不甘心那五十個金幣】

【和被玩.弄于手掌的屈辱】

“不是的。”他喃喃道,“怎麽可能。”

“殿下!”侍從大叫一聲,将他喊回過神。

他搖搖頭,雙目赤紅狀态比之之前更加瘋魔:“你們先走,把我的口信帶回去。”

說完,他一馬當先,朝着另一個方向追了過去,侍從仆人沒有一個人趕上他。

薛曲檸皺着眉,突然聽到身後的馬蹄聲:“他追來了。”

赫“嗯”一聲:“沒關系,他會繞開我們。”

薛曲檸詢問的目光看過來。赫解釋的時候,比另一個他更像冷酷的神:“他會陷入自己的臆想,永遠無法擺脫自己編織出來的噩夢。”

果然,馬蹄到了他們身邊的時候,赫将他攔在自己身後,拉斐爾赤紅着雙眼看了一會兒,就策馬走了。

“他會看到什麽?”薛曲檸問。

“不知道。”赫依舊沒有流露出絲毫憐憫,“大概是延續之前他最後悔,或者沒有完成的事吧。”

拉斐爾的确陷入了這樣的噩夢。

或者對他來說,這算得上美夢。

【名字叫瑞伊的女生跟他說,我可以跟你走,不過邪惡的巫師要抓我去試毒藥,只要你願意替我吃下那個帶毒的蘋果,我會親吻你,即使你陷入沉睡,我也會幫你把毒蘋果取出來,讓巫師知道我們是真愛】

【他答應了,陷入了沉睡】

【最終他也不知道瑞伊到底有沒有向巫師證明他們的真愛,因為他一直沉睡了下去,再也沒有醒過來】

巫師站在倒地不起的王子身邊,用憐憫的目光看着他。

右手拿着一個鮮紅的毒蘋果。

“我本來打算讓她吃的。”他搖搖頭,非常遺憾,“但是居然被你咬了。”

地上的人沒有說話。

突然,巫師眼中湧現出莫大的悲哀,似乎從他身上找到了同病相憐。

“她特別狠心對不對?”他仿佛在自言自語,“是這樣的……沒錯……你倒是讓我想了個好辦法。”

他洩憤一般咬一口蘋果,仿佛嚼的不是蘋果,而是人肉。

“我倒要看看她到底舍不舍得我死……”

在逃亡後的很長一段時間,瑞伊都和他在一起,他們甚至一起度過很多次生日,構思過在樹上蓋草房。

他們原本應該最适合永遠生活在一起。

薛曲檸兩人搶了兩匹馬,走到一半的時候,赫突然聽到有人追上來,于是轉身先去解決追上來的人。

薛曲檸則繼續走。不過在某棵樹下休息的時候,他突然看到前方樹下靠着一個人。

看背影特別像巫師。

他小心翼翼上前,謹慎靠近,在繞到前方的時候,突然看見他面前有一個明顯帶毒的蘋果。

蘋果上面有兩個缺口,髒兮兮地掉在地上。

發生了什麽不言而喻。薛曲檸再三确認了一下,他不是死了,而是睡着了,于是放下心來。

随後他不做停留,翻身上了馬,頭也不回地走了。

解決了兩個,還剩三個。

經過和管理員一番讨價還價,他得知目前已經拿到的基礎分是20分,此外三個角色退場額外加30,能讓剩下兩個角色退場可以拿到另外20分。

“只要你順利離開副本,有10分你是一定可以拿到的,還剩20分應該問題不大,畢竟這個副本都要爛了。”小女孩的語氣十分不耐煩。

薛曲檸:“我第一天來的時候你不是這個語氣,你當時還會用波浪號~”

小女孩特別憤怒:“請不要跟管理員套近乎!”

薛曲檸不逗她了,正色道:“為什麽是三個人?除了巫師和潔癖王子還有一個是誰?”

“洛蘭。”小女孩硬邦邦道,“他再也找不到可以親吻他的公主了,于是他永遠變成了青蛙。”

薛曲檸舔了舔幹澀的嘴角:“降低一點要求多好。”

何必在一棵樹上吊死。

小女孩:“咦,這不是你最期待的結果嗎?”

薛曲檸沒有接她的話茬。他擡頭,看向遠處慢慢走來的馬車。

現在依舊是晚上,時間停留在了第七天夜晚,不過因為月光特別明亮,倒也不會顯得特別黑暗,尤其是馬車的窗口透露出燈光,就更加難以忽略。

趕馬車的是管家,薛曲檸踢了踢馬,快速上前幾步。

“你們提前了一天。”薛曲檸問:“實際上我應該提前讓人告訴你們……宅邸暫時不能住人了,你們最近還是得先回領地。”

管家臉色有些發白,他垂着頭:“辛苦您了……”

“他呢?”薛曲檸腳下的馬打了個噴嚏,猶猶豫豫不敢靠近,他只能又踢一腳,“他沒有露餡吧。”

“是的……您讓他去和雙方的勢力談判……現在兩位貴族的勢力已經承認了那片領土的合法性……”

薛曲檸:“那很好啊,那一塊地就是我給他留的,算我兌現承諾。”

“他應該沒有跟回來了吧?”

管家感覺自己心髒在跳動,他保持鎮定,繼續閑聊拖延時間:“是您的功勞,如果您沒有震懾那群入侵者,他們背後的勢力也不敢擅做主張,否則他早就死了……聽說入侵者已經離開了?”

“是的。”薛曲檸騎着的馬又打了個噴嚏,他也突然感覺到了一絲怪異。

管家坐的太直了,而且幾乎一動不動。

“管家,”他遲疑着開口,“你的背受傷了嗎?”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