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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綠其實知道裴措怎麽想。
只不過她堅定地認為, 一個品性良好,感情真心的21世紀新型男青年,是可以輔佐喜歡的人高考完成, 順利“登基”的。
濮正誼曾經跟她說過, 男生追你的時候才是對你最好的時候,所以千萬別太快答應, 要好好考察,好好享受。
——但鹿綠确實不是因為這個才非要保持單身貴族的身份的。
她只是覺得, 當初裴狗虐她虐的那麽慘, 現在好不容易風水輪流轉,農奴翻身把歌唱了, 要是她被哄幾句就暈乎乎地回心轉意,那也顯得她太沒有立場了吧。
這中間必定要經歷些什麽契機才能立住自己的威信。
所以鹿綠決定, 等高考完,她從南極看完企鵝回來, 要是裴措還能保持初心,她就跟他正兒八經地試試看。
如果裴措堅持不了。
行。
那拜拜吧。
她知道找到一個喜歡又各方面适合的對象不容易。
但是她又不是非得要找對象。
女人一旦有了對象, 結婚生孩子養孩子婆媳矛盾......反正什麽雜七雜八的都來了。
所以,如果一開始就發現弊大于利, 那她一個有才華有顏值有錢財的白富美, 為什麽非得要談戀愛?
——抱着這樣的心理,鹿綠的心态維持的很平和。
人的生活嘛, 只要自己願意給自己找事情做,總是會有忙不完的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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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的不說,近在咫尺的,比如教室牆上挂着的高考倒計時一百天的日歷,就已經被越撕越少了。
這段時間, 哪怕是鹿父鹿母這樣天天謀劃着賣女兒搞家族聯姻的無良父母,都難得沒有去給她增添新的壓力。
可能是需要她的高考成績去光耀門楣吧。
說起來,最近鹿父鹿母和鹿赤的關系居然開始出現了緩和。
也能理解。
反正鹿赤這個“接班人”已經做出了成績,那他們順勢低一低高傲的頭顱也沒什麽。
一方有心恢複邦交,一方主動遞出臺階,關系緩和的簡直不要太順利。
有時候,鹿赤如果有空,還會回家來一起吃個飯。
對此,鹿綠表現的很淡然。
沒有什麽不滿,也沒有什麽嘲弄,更沒有什麽欣慰。
她就像接受春天過後夏天會來,太陽下山天會變黑一樣,極其平淡地接受了這樣的變化。
但因為她的過分平靜和自然,反倒讓鹿赤感到有些不安。
小哥兒不止一次地開口說,鹿綠,你想要怎麽樣,你希望哥做什麽?哥都答應你。
鹿赤從來都是小心翼翼地對待這個妹妹。
雖然平時相處時,表面上看着大大咧咧,動辄數落,但是鹿綠稍微的一個哭臉,一句抱怨,一次沉默,都會讓他如臨大敵。
好像是什麽青春期敏感又中二的少年。
可能是小時候她縮在牆角罰站時的無助模樣實在讓人印象太深刻。
導致這麽多年過去,在鹿赤心裏,鹿綠仍然是那個強忍眼淚不敢吭聲的小可憐。
但是鹿綠自己心裏清楚,她已經長大了。
尤其是高三這一年,經歷了太多的事,看見了太多的“世面”,她變得無比強大。
所以——
“哥哥,你是你,我是我,以前不是一母同胞,以後也總會各自成家立業,你都是這麽大的大人了,要學會接受這種個體的疏遠。”
小姑娘在餐桌對面沖他揚起唇,把油條一整根紮進豆漿裏,語氣輕松又愉快,“你沒必要把我看得太重要,也永遠不要把我放在你自己前面。否則不管是對你,還是對我來說,都是一種負擔。”
“我只是......”
“我明白你的意思。”
鹿綠毫不在意地揮揮手,“不過我現在早就不在意那些啦。裴措跟我說過,這個世界上,有的父母子女就是緣分淺,既然已成定論,就要懂得接受。誰規定這世上所有的家庭都一定要相親相愛父慈子孝的呢,是不是?”
“......只要你自己能想開就好。”
“我想的很開了已經。”
她把油條一點一點撕開,“親子關系嘛,幼時撫養,老來贍養,因果循環,很正常。說到底,這麽多年,他們也沒少我吃少我穿,還供我上學,法律上該盡的義務都盡到了,有多少我以後換多少就是了,這種不摻雜感情的純物質交易,最輕松最公平不過。”
......
鹿赤怔怔然望了她半晌,而後艱難又酸澀地點了點頭:“嗯。”
哪裏來的公平呢。
被帶來這個世上,在最懵懂無知最需要照顧的年紀,被冷落,被诋毀,被壓迫。
那麽小的一個孩子,就要承受那些莫須有的罪名和無由來的傷害。
要是稍微再脆弱點,說不定整個人生都要被毀了。
然而到頭來,卻還要“公平地”償還那些物質付出。
這樁交易,從一開始就沒有平等過。
他叼着油條,佯裝自然地轉移了話題:“你跟裴措現在還有聯系?”
“啊?當然有了,他只是回京城了又不是去外太空了,為什麽會沒有聯系。”
“我的意思是,他這個人狡詐的很,你可千萬不要被騙了。你現在這個年紀,自己好才是真的好,懂不懂?”
小姑娘咧開嘴:“裴措知道你在背後這麽說他嗎?”
“嘁,老子愛說就說,還管他。”
話雖然是這麽說,但不知道為什麽,鹿赤竟然下意識地心虛了一下。
他只好又轉移話題,從包裏掏出兩個精致的盒子:“那什麽,你眼光好,幫我選塊表。”
鹿綠打開盒子一看,是兩塊女表。
“你要送誰?合作方還是長輩?”
“......女朋友。”
鹿綠擡起了頭,瞪大眼睛:“哦嚯,鹿赤你可以啊,神不知鬼不覺的。”
“是誰啊,我認識嗎?”
“大學同學,你沒見過。”
“有照片嗎?給我瞅瞅。”
“......她這周六回南省,要不要一起吃個飯?”
“周六我要補課。”
鹿綠晃着手,“給我看看照片先,我判斷一下她的風格才好給你選款式是不是。”
“K外周六晚上不是不上晚自修麽?”
鹿赤雖然很聽話地掏出了手機,卻還是很疑惑,“還是說現在的高三生真的這麽慘了?”
“誰說上晚自修了,我說補課,家教網課。”
“家教?嬸嬸給你請的?”
“裴措。”
鹿綠翻着“堂嫂”朋友圈裏的照片,“他給我補化學.....哇塞,這小姐姐長的真好看,還很時尚,鹿赤,你眼光不錯嘛。”
“裴措給你補化學?他那麽忙,哪來的空給你補化學!”
“可能是太愛我了吧。”
鹿綠不在意地揮揮手,“你放心,本天才一點就通,不會浪費他太多時間的。”
“誰擔心這個了!”
鹿赤苦口婆心,“你現在離高考就那麽幾天了,要專心學業,千萬不要被那些阿貓阿狗給的一點好處就騙走了,知道不?”
“這句話你剛才已經說過一遍了。”
小姑娘嘆口氣,“我說大哥,你不要老是把我當智障看好不啦。就裴措那種感情經歷為零的純情小男生,想要騙過我?癡心妄想。”
“裴措那種......感情經歷為零的純情小男生?”
“你不知道?......算了,本來也不能指望你這個鐵憨憨能搞到什麽消息,看男人啊,還是我在行。”
鹿赤只覺得這個世界很荒唐:“不是,你們現在這節奏,艹,以後裴措不會真要叫我妹夫吧?”
感情小老弟你還有這野心呢。
鹿綠笑了:“哥,我覺得,你與其擔心以後裴措會叫我妹夫,還不如先擔心一下,該怎麽叫我小舅媽。”
卧槽。
鹿赤陡然驚悚。
還真是啊!
按照裴措那個家夥的□□和□□程度,在妹夫和小舅媽之間,他肯定妥妥地選擇小舅媽啊!
他喊鹿綠小舅媽......鹿赤窒息了。
一直到鹿綠都把表選好把手機拍他桌子前背着書包去上學了,他還在愁腸百結地思考這個問題。
恨不得當個惡毒家長斬斷這對小“情侶”之間的青絲。
有些事情是不能細想的,一細想就會出問題。
就比如濮正誼,自從那天看完電影察覺出一絲不對勁後,她就一直在思考一個問題。
那就是:
林信然這小子是不是對鹿綠有意思?
如果有。
那這家夥潛伏在他們後桌充當好兄弟還跟她推心置腹探聽消息的行為——也實在太老謀深算了一點。
她是個藏不住話的人。
所以在觀察了幾天後,就沒忍住直接跟林信然問出了口。
男生抱着籃球微怔片刻,而後點了點頭。
哦,真是精彩了。
濮正誼知道鹿綠還有個處的很好的“追求者”,雖然至今她也沒從對方口中探聽出那個追求者的消息但是,從各方面的信息來看,林信然大概率是不可能有機會的。
而且,林信然算是鹿綠整個高中時期最好的男性朋友了,當年還幫他寫過情書帶着他逃過課一起揍過太妹和校霸小團體,那是妥妥的好兄弟情緣,要是讓鹿綠知道林信然對她有意思,估計三觀都會崩塌。
濮正誼輕咳一聲:“你不是要出國嗎?”
“是啊。”
男生撓撓頭,“現在都21世紀了,電子通訊和交通航線這麽發達,我覺得出國也沒什麽。”
“那你,呃,之前不是還喜歡謝琳鶴嗎?”
“那都是多久以前的事了。”
“......行吧。”
“你都發現了,是很明顯嗎?那你覺得我要跟她說嗎?”
男生顯得有些忐忑,“我本來想高考完再表白的,免得影響她考試的狀态。”
“......那倒不至于。”
濮正誼輕咳一聲。
我反倒比較擔心影響你的狀态。
鹿綠......應該不會。
她那種大風大浪裏走出來的情感mvp,至于被一個林信然擾亂心神?
不可能不可能。
——當然,雖然濮正誼是這麽委婉地跟林信然傳達這個意思的。
但她也萬萬沒想到,這家夥會挑了高考前一天這麽個良辰吉日,選擇去和女神表明心跡。
她要是知道,她估計......也就呵呵笑兩聲吧。
鹿綠站在校園門口,疑惑地望着他:“你瘋了?”
“我沒瘋,我說的都是真的。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
“我當然不考慮了。”
鹿綠只覺得匪夷所思,“我有喜歡的人啊。”
“啊?”
“啊什麽啊,大哥,快回家吧,別耽誤我事兒了,老子明天還要高考呢。”
她拍了拍男生的肩,“多餘的話我就不說了,你是個好人,祝你找到适合自己的幸福,拜拜。”
“......”
望着她的背影。
林信然握了握拳頭,大聲問:“能告訴我他是誰嗎?”
小姑娘朝後擺了擺手:“是個霸總。”
“我能知道為什麽嗎?”
“愛情沒有原因。”
“我究竟哪裏不如他?”
“沒他帥。”
“我會對你好的!”
鹿綠終于忍不住了:“你跟他媽老子在大街上拍抖音呢!行,我滿足你。”
她拉開旁邊蘭博基尼的車門,而後回眸一笑:“看見了嗎?這就是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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