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總統你為什麽這麽神
金軒的小飛碟也和他本人一樣炫酷,外殼刷着刺瞎人眼睛的塗鴉,據他自己說那是野獸派的“簪花仕女圖”,不過巫承赫一根仕女毛都沒Get到。
小飛碟沿着雙子城外環轉了小半圈,停在一家漂浮餐廳門口,這家餐廳是一艘巨型飛艇改建的,漂浮在雙子城上空,以順時針的方向緩慢移動,每十二個小時繞全城一周。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可以俯瞰整個阿斯頓大學,視野開闊,白雲悠悠。
位子是提前定好的,難得侍者沒有挑剔金軒的着裝,恭敬地将他們引到了位子上。金軒替巫承赫拉開椅子,侍候他坐好,自己才坐在他對面,道:“這裏是‘陳福記’中華餐廳的分店,環境很有趣,菜品也不錯,天氣好的時候能看到整個雙子城。我提前一個月定的位子,今天正好排到。”
“陳福記”雖然是聯邦第一黑幫社團,但明面上也經營着不少正當生意,包括賭城、游樂場、餐館等等。巫承赫點開餐桌上精美的全息菜單,瞬間被上面那些數不清小數點的菜價吓飽了——這尼瑪是開飯店還是搶劫啊?陳苗苗你家簡直是無良的土豪!
還好今天殺馬特請客,不用他掏錢。上菜之前侍者先上了酒,金軒給他倒上酒杯,道:“來,算是晚到的接風酒吧,這是低度數的果酒,不過你還是得少喝一點的好,免得被罰站。”
罰站已經成了他的黑歷史,巫承赫無奈苦笑,舉起酒杯與他相碰:“謝謝。”
菜品一一上來,賣相極為精致,巫承赫嘗了兩口,道:“不如你做的好吃。”這是良心話。
金軒得意挑眉,道:“那還用說?也不知道你上輩子積了多大的德!”
巫承赫翻眼睛,道:“應該是做了多大的孽吧。”
金軒勾唇一笑,道:“我可以把這當做是撒嬌嗎?”
巫承赫:“不!你可以當成我在詛咒自己!”
金軒呵呵一笑,不再跟他鬥嘴,問:“學校呆得還習慣嗎?我聽說國防部長巴隆家那兩個敗家子經常找你麻煩?”
消息很靈通嘛,莫非他還布了眼線……巫承赫無所謂地搖頭:“還好,都是些小學生的小手段,就是比較煩人。”
“唔,他們倆你最好離遠點。”金軒低聲道,“雖然這兩兄弟智商不高,但他們的母親巴隆夫人非常厲害,是現任向導學校校長。”
聽到“向導學校”這四個字,巫承赫心裏不由得咯噔一下:“她是向導?那為什麽沒有留在國防部長身邊?”
“不,她是個普通人,向導學校的歷屆校長都是普通人。”金軒道,“只有普通人才能毫不留情地管理向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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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承赫想了想,不得不承認是這個理兒,換成異能者,可能被向導引誘,換成向導,可能會對同類産生同情心,普通人反而更安全。
“所以離他們遠點沒錯,萬一驚動了巴隆夫人,可能會給你帶來麻煩。”
“我會注意的。”巫承赫鄭重點頭,其實來之前他見過一次艾娃,艾娃曾經托他去向導學校探視莫妮卡,他推說不熟悉地形,拒絕了。他下意識地就排斥那個地方。
金軒不想在他們的第一次約會上過多地談論這種話題,只一提就揭過去了,轉而說些笑話逗他開心。巫承赫承他的情,也沒有再說下去。
午餐結束,侍者撤下餐盤,給他們換了甜點和水果。巫承赫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見冰激淩香蕉船,十分稀罕,一個人就吃了一大半,直到金軒怕他吃撐了,硬把剩下的半只拖到自己那邊,才悻悻放下勺子。
“怎麽這麽貪甜食呢?”金軒吃着他吃剩的半只香蕉船,嘆息道,“真想變成香蕉船好了。”
他聲音很低,但餐桌之間離的很近,旁邊的人還是聽見了,對巫承赫露出善意而戲谑的微笑,有個女孩還沖他頑皮地眨眼。
巫承赫臉皮其實挺厚的,但天生在這方面特別腼腆,一下子就臉紅了,斥道:“大庭廣衆的你給我收斂點!”
金軒毫不在意地與那女孩對視,還得意地挑了下眉,見巫承赫有惱羞成怒的趨勢,才正了正神色,繼續吃香蕉船。
一陣腳步聲傳來,侍者領着另一對客人來到了他們側後方的位子,巫承赫背對着他們,發現金軒忽然臉色一變,接着便露出一個無奈的苦笑。
“噢,你在這。”一個低沉磁性的男聲略誇張地道,“我還以為你軍訓完了不回家,有什麽要緊事呢,原來是陪小朋友吃飯嗎?”
一個身形魁梧的男人走了過來,徑自拉開巫承赫身邊的椅子坐下。巫承赫吓了一跳,擡頭,驚悚地發現那人居然是總統!
“你好,巫先生。”金轍和全息投影上的樣子看起來沒什麽兩樣,只是因為真人具象化了,顯得氣場特別強大。
“你在跟蹤我嗎?”金軒沖哥哥翻白眼,拉開另一把椅子:“請坐,霍伯特,周末還陪着上司,尊夫人不會有意見麽?”
“她有八只貓陪着,不在乎少我這麽一個人形貓抓板。”霍伯特先生笑吟吟坐下來,道,“真對不起打擾了你們的約會,不過這都是你哥哥的主意,我只是奉命行事。”
“替我背點黑鍋會死嗎?”金轍毫不留情地指責發小,“國務卿的使命就是維護總統的權威,懂嗎?”
“別逗了,這是你的家事,我沒那個義務。”霍伯特掃了一眼金軒面前的甜點,眼睛一亮,拿起勺子就要挖:“噢,太好了,香蕉船,給我吃一點來。”
“走開!”金軒抱着香蕉船擋住他的手,“這是我的!”
“你都吃了一大半了,吃那麽多會肚子疼,讓給我吧。”霍伯特繼續伸勺子。金轍也湊上來,“唔,很久沒吃甜點了,我也來一勺。”
巫承赫囧裏個囧地看着他們,實在不敢相信全聯邦最有影響力的三個人,居然在搶他吃剩下的香蕉船!這世界還能更崩壞一點嗎?結結巴巴道:“那、那我再叫一份好了,這個,這個是我吃過的。”
“!”霍伯特和金轍不約而同以見了鬼的眼神看着他,半天才對視一眼,看向金軒:“你居然也會吃剩飯?!”
金軒的丹鳳眼眯了眯,假裝沒聽見,繼續吃香蕉船。
“請問,要為你們并桌嗎?”侍者等他們鬧得差不多了,走過來恭敬地問。霍伯特看向金轍:“看你咯。”
“他們都吃完了,再上菜豈不是占便宜?”金轍站起身來,“這種虧本的買賣我可不幹,走吧霍伯特。”
巫承赫忙站起來送他們離開。金轍和顏悅色地按住他的肩膀,道:“不用客氣了,金軒難得請客,你就好好吃他一頓吧。下次我請,你在小行星救了他的命,我還沒感謝你呢,改天,我叫秘書跟你約時間。”
“您太客氣了,其實不用的。”巫承赫忙推辭。金轍按了按他肩膀,道:“不不,這可不是客氣,在我心裏你對他簡直有再造之恩,比我這當哥哥的功勞都大呢。”說着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金軒:你懂的。
金軒垂下眼睑,手指抹了抹額頭,卻沒有反駁,算是默認了他的話。
“你們繼續,我和霍伯特還有事要談。”金轍給巫承赫一個和藹的笑容,離開了。巫承赫感覺身上的壓力消失,肩膀馬上垮了下來。金軒給他一個抱歉的笑:“我不知道他們會來。”
“沒關系。”巫承赫猜測他是被跟蹤了,于是這就意味着總統已經知道了他們的事情。
想想還真有點糾結啊……
午飯之後,金軒帶着巫承赫去了一趟市立圖書館,又去城郊動物園看了黑白滾滾,傍晚時分才将他送回學校。巫承赫玩了一天,臉紅紅的,夕陽下看起來特別可愛,金軒目送他進了宿舍樓,才依依不舍駕車回家。
金轍當上總統後,他們兄弟倆就從祖宅搬到了總統官邸,這是一棟獨立別墅,位于敦克爾星球的心髒地帶——軍政中心,上下三層,前後帶着漂亮的花園,整個官邸二十四小時都在嚴密的保護之下。
金軒進門,在玄關換了鞋,發現哥哥早就回來了,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喝酒。
“還以為你會留在外面過夜。”金轍給他倒上一杯紅酒,道,“不用陪你的小男友嗎?”
金軒接過酒杯,道:“你想多了,他還未成年。”
“唔,你還挺有節操。”
“我一向都有。”金軒坐到哥哥對面,道,“霍伯特告訴你的?”
“不是瞎子都看得出來。”金轍道,“在小行星上的時候我就看出你眼神不對,你從沒那麽溫柔地看過一個人,包括你親愛的哥哥我。”
“我沒有戀兄情結。”金軒翻白眼,“而且你本來就是個渣。”
“哈,你什麽時候跟巴隆夫人一個腔調了?”金轍笑着說,“她讨厭我是因為我N多年前拒絕了向導學校的所有向導,令他們學校蒙羞,你又跟什麽風?”
“懶得跟你說。”金軒道,“好吧既然你們都看出來了,那我只好坦白了,是的,我在情人節告別演出上說的那個人就是他,我留在加百列是為了他,現在當老師也是為了他。”
金轍嘴角的笑漸漸淡下去,沉默了一會,道:“他是漢尼拔的兒子。”
“他又不是漢尼拔。”
“你明白我的意思,別跟我擡杠。”金轍皺眉道,“那孩子看上去倒是很單純,有情有義,對你也有一定的感情,但他父親是漢尼拔,這一點很致命。”
“他只是漢尼拔的養子,十七年來統共才在漢尼拔身邊呆了半年多。”金軒辯道,“他們完全不一樣。”
“只要他跟他的姓,就和漢尼拔脫不了關系。”金轍沉聲道,“漢尼拔的野心,我非常清楚,從我二十多年前認識他開始,就知道他想幹什麽。真到了那一天,你和那孩子要怎麽相處,你們又要怎麽面對彼此的家庭?你打算将我這個總統哥哥置于何地?”
“哥哥。”金軒放下酒杯,道,“你相信我,真的到了那一天,漢尼拔要和全聯邦,全人類為敵,巫承赫不會站在他那一邊的,我了解他,他在民族大義上比我更值得信任。”
金轍詫異地看着他,良久道:“你對他的評價真令我大開眼界,或許我該重新評估你們的可能性。”
“你早該這麽做。”金軒道,“不過你不這麽做也無所謂,我就是放棄喘氣也不會放棄他的,我愛他,這輩子就這一個。”
“喂喂。”金轍被他如此極端的表白Shock到了,坐起身來,道,“好歹我是你的哥哥,養了你二十四年,你在我面前這麽維護一個外人,不是打我的臉嗎?我們還有沒有真感情了?”
“你的臉留給你的國會議員吧,比在我這能賣個好價錢。”金軒嗤笑一聲。
“好吧,你可真是傷了我的心,我本來還打算給那孩子發個銀星勳章,感謝他把你從邪路上拉回來呢,現在看來不必了,你已經把自己都給他發出去了,我不能再倒貼錢。”金轍無奈搖頭,道,“算了,兒女都是債,弟弟也一樣,你愛誰就誰吧。”
“謝謝。”金軒嘴角一咧,綻出一個由衷的笑容,無論如何,哥哥是他唯一的親人,這份感情能得到哥哥的認可,是對他最大的鼓勵。
“我仍舊不看好你們的未來,但我尊重你的決定。”金轍嘆息道,“我本來想給你找個向導的,畢竟……我們都是上帝造物的殘次品,需要一個強力補丁。”
金軒沉默了,他不能向金轍坦白巫承赫的向導身份,但想想金轍的獨身主義,他今年都五十多歲了,沒有向導,十年之內身體的各種問題都會顯現出來,到時候……
心裏一時間十分不是滋味。
“算了,反正你這個樣子,這輩子也別想爬到夠資格參加相親的位子了,算我想太多。”金轍将殘酒一飲而盡,道,“生死有命,随他去吧,能找到最愛的人,無論如何是福氣。”
他語氣略帶點酸澀,也許是喝了酒的緣故,金軒莫名覺得他今天有些奇怪,情緒很不穩定,道:“我扶你上樓睡覺吧,明天你還有很多會要開。”
“唔,我再坐一會,你去睡吧,不用理我。”
金軒頓了頓,站起身來:“好吧,別太晚了,畢竟你已經是個老人家了。”
“滾!別給我蹬鼻子上臉,老子還年輕着呢!”金轍笑着斥道,就在金軒踏上樓梯的一瞬,忽道:“那孩子很奇怪。”
“嗯?”金軒腳步一停。金轍仿佛在猶豫什麽,半天才道:“我覺得他很熟悉,好像在哪裏見過。”
“你當然見過,你們通過話。”
“不不,我不是說樣貌,是感覺,一種奇怪的感覺……”金轍皺着眉頭,緊閉雙眼,似乎在努力思考着什麽,喃喃道,“我不知道,我靠近他的時候,就覺得他周圍有一種奇怪的氣場,特別熟悉,但我确定我之前并沒有見過他本人……除了漢尼拔一家,他還有別的親人嗎?”
“不,沒有了,他的母親和外公都去世了,他母親的前夫也死了。”金軒心裏不禁擔心起來,巫承赫是一個向導,向導身上總有某種奇怪的氣場,普通人看不出來,連一般的異能者都很難注意到,但有些五感敏銳、經驗豐富的超級異能者,是有可能有所察覺的。
毋庸置疑,金轍就是這種人。
“大概是我喝多了吧,沒什麽,你去睡吧。”金轍揮了揮手,示意他快滾。金軒心頭諸多疑問,但巴不得他放下這個話題,立刻一溜煙地跑了——萬一他的小向導人見人愛,導致金轍老孔雀開屏,那就囧了,他到時候是揍還是不揍?
心裏揣着事兒,金軒一宿都沒睡踏實,早早就醒了,出去跑了一會步,回家的時候發現金轍已經去上班了,地下室的門虛掩着。
總統官邸地上三層,地下也有兩層,最下層是避難所,可以抗輻射、抗地震、防海嘯。即使在與外界失去聯系的情況下,其中的自循環系統也可以供一個活人生存半年左右。地下一層則是總統私人的工作室,堆放着金轍從小到大各種各樣的收藏,還有他做的手工。
金軒不知道他大半夜的去地下室幹什麽,一時好奇,便推開門走了進去。好幾年沒用,這裏散發着淡淡的黴味,但通風機開着,顯然金轍剛離開不久。金軒坐在手工桌前的椅子上,發現桌面上擺着好些古老的書籍,一沓一沓泛黃的資料,還有好幾個昆蟲标本。
霍伯特說過,金轍有一陣特別瘋狂地收集和研究各種拟态生物,還去找過量子獸是拟态生物的向導,但這愛好自從他出生以後就被擱置了,這麽多年,金軒很少見他再碰這些東西。
時隔多年,為什麽在昨天見過巫承赫以後,他又想起翻這些東西了呢?
金軒想起昨晚他最後那番話,覺得事情有些蹊跷,将桌上的資料翻檢一番,一個念頭驀地跳進腦海——會不會金轍的獨身主意并非出于自願,而是迫不得已?會不會他曾經也遇上過一個讓他癡狂的向導,卻因為種種原因失去了,沒有跟他(她)在一起,所以才不得已選擇獨身到死?
有這個可能!異能者大都極為專一,一旦對某個向導産生占有欲,就很難移情別戀。古中國的一首詩可以完美地诠釋這種特性——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異能者就是這樣苦逼的一種存在!
一想到他變态的哥哥并不是一個喜歡去向導學校調戲無辜的老流氓,而是一個癡心等待獨守半生的情聖,金軒瞬間覺得整個人都燃了起來——老金家都是蛇精病,他不是一個人!
不過想要弄清楚這件事可不容易,金轍這個人太腹黑,太圓滑,等閑不會讓人發現他內心的秘密。對待這種大Boss,必須打持久戰,從細節入手,才有可能找到蛛絲馬跡。
金軒暫時把這件事放在一邊,将桌上的資料大致整理了一下,從裏面挑出與女神蝶及其向導相關的資料,用個人智腦掃描了下來——巫承赫就快成年了,他得研究研究,想辦法在成年期內照顧好他的小向導。
向導的成年期一般在十八歲左右,之所以說“左右”,是因為它很少就是十八歲生日那天,提前或拖後幾個月都是有可能的,所以十七歲半到十八歲半之間的這一年,都是危險期。
快要成年的向導們,會不同程度地産生一些類似生病的狀況,比如嗜睡、長期低燒、反複腹瀉等等,有些特別嚴重的甚至會卧床數月,需要專門的醫生治療。
從金轍收集的資料看,量子獸是拟态生物的向導,也叫隐性向導,他們的成年期一般反應都會比較大,尤其量子獸是女神蝶的向導,因為毛毛蟲要進入第三态,也就是蛹态大約一個月的時間,這段時間他們的身體會變得非常虛弱,反應遲鈍,抵抗力下降,有些女孩子甚至會例假不調,連續失血導致休克。
男人不來大姨媽,這一點不用擔心,但巫承赫本身就瘦弱,成年期如果疏于照顧,很可能落下病根兒。
金軒不由得想起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情形,他的小向導蜷縮在冰箱裏,奄奄一息,像一只即将凍僵的羚羊,真是要多慘,有多慘。
這一次,可不能讓他受這種罪了!金軒悄悄握拳,發誓必将小男友照顧得妥妥的。
完全是二十四孝老公給老婆伺候月子的節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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