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問分數
“喂?”錢玉琳出聲道,“有什麽事情嗎?”
錢玉琳直接按下了免提,故而蔣問識也能聽見聲。
“阿姨您好。我是路且燃,蔣問識的朋友。”路且燃辨認了音色,便根據估計稱呼着,很是禮貌的樣子,“如果方便的話,我能和他私聊嗎?”
錢玉琳将手機往前一攤,單手指向手機,用動作征求蔣問識意思。
蔣問識還是接過來手機了。
錢玉琳對這些也不感興趣,轉頭就去忙活自己的了。
聽見對面在呼喚名字,蔣問識應了一聲,或許是才剛病愈,聲音依舊是沙啞着的。
“你怎麽回事?”路且燃擔心地問道,有些略顯急迫樣子,“發生什麽了?”
蔣問識推測他可能是在說那個“?”的短信。
“那個……”蔣問識回答道,“不小心發錯了。”
幸虧路且燃沒再追問發短信的用意。
要不然蔣問識一時半會兒也編不來。
“給你打了好幾個電話,你都沒去接,你是出什麽事情了嗎?”路且燃的語氣很柔和,全然沒有指責的意思。
這番便更讓蔣問識鼻塞起來。
心裏像有些酸脹,并非不好的情緒。
好像就算白往靈山跑一趟也是值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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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蔣問識先回複道,“就是發燒,睡地久了,現在好了。還沒來得及回你。”
“好好躺着,多喝點水,按時吃藥。”路且燃叮囑着,“乖兒,聽醫生的話。”
我不想聽醫生的話,蔣問識想着,我只想聽你說的話。
或許是生病前後的人,都會比平時脆弱一點。
蔣問識的語氣不自覺地帶了些撒嬌的意味。
“我藥已經吃完了,我都快要好全了。”蔣問識說道,“我都已經這麽聽話了,你是不是應該表揚我?”
“好,寶兒,誇誇你。”路且燃難免有些失笑。
只這一句話的功夫,蔣問識心裏便熨帖了。
“你們高考完了?”蔣問識道,“題還算順手嗎?”
話音剛落蔣問識便後悔,現在這都幾號了,這不全都是廢話了的嗎?
“前些天高考完了,不知道順不順手,說不來什麽感覺。”路且燃沒有笑話他,反而很正經地回答,“不管題會不會,連蒙帶猜的,反正空填完了。”
剛高考完沒過多久,網上就有流傳真題。
蔣問識因為生病,耽擱了學校課程,跟岳班請假時候,便主動去請纓着,練了這年高考題。
這屆出題人頗有名聲,角度出得刁鑽古怪,題目以偏難險而著稱。
尤其是數學大題,計算量超标很多,更不用提壓軸題,就連前面基礎題,也得算好長時候。蔣問識自己卡時間做,最後竟險些沒做完。
理綜卷子沒沿用前幾年的題型。
物理多選出了好幾道計算,每個題起碼算兩個選項。大題直接是翻了個順序,原先一直練習的,反而出得很簡單容易的。後面是一道綜合性極強的題目,連着好幾小問占去了很多分值。
化學的知識點出得很碎,東一榔頭西一棒槌的,也并不在總結的常考點裏。實驗題的延展性太過了,幾乎才剛卡到所學範圍,極其考驗思考力創新性。
生物是最好上手的,只有遺傳題費勁,蔣問識直接沒去做,理綜的時間也不夠。前面的大多都是記憶性,就是出得實在太細致了,總有些專業術語記不清。
蔣問識的英語一向不是很好,大概算是個比較拖分的學科。這恐怕得從小時候講起,在蔣問識上初中之前,根本就沒接觸過英語。
當時劃分片區的時候,蔣問識被分到的小學,條件欠缺到人手不夠,英語是體育老師教的。說實在的也算不上教,只給他們放些原版動畫片,然後抄寫個幾遍單詞課文。
燕南安的家長給她報了班,撺掇着蔣問識也一塊上課。錢玉琳像是有些猶豫,說先去考慮個幾天來。
夜裏蔣問識便發現,錢玉琳翻出梳妝盒。那裏面躺着戒指項鏈,是外婆當初給的陪嫁。錢玉琳想拿去變賣。
蔣問識聳拉着眉眼,身杆卻站得筆直,他去攔住了錢玉琳。
“娘,我不報。”蔣問識當時還帶着小奶音,态度卻是異同尋常的執拗,“我不去上輔導班,我自己能去學好。”
本來也沒多少閑錢,這件事也就此作罷。
直到上初中的時候,兩極分化明顯得嚴重。蔣問識的其他科很是靠前,唯獨英語簡直就是吊車尾。
費了好大一番功夫,從音标字母開始,早上四點起來讀書。到初二下冊的時候,已經能從四十多分,穩定到一百往上了。
英語的底子,蔣問識确實,算不上多好。一瞟過去好多單詞,竟然都算超綱詞彙。憑借着經驗和語感,做下來後算了分數,也只有一百二出頭。
語文的閱讀有些奇怪,竟是出了一篇散文,和一個隐喻類小短篇。不像原來練的類型,答都不知道寫什麽。
“我自己也試着做了。”蔣問識接着說道,“今年确實比較奇怪。”
“看命吧,憑運氣呗。”路且燃像是不在乎,“有學上就去上,沒學上也不要緊。”
“你大概能得個多少?”路且燃話鋒一轉,像是很感興趣般。
看上去要比對他自己的上心多了。
“有些主觀題不好去估分。”蔣問識不知該不該說,“大概也就個剛過630的樣子。”
路且燃在對面笑,似乎吹了聲口哨,“再低100分我都不嫌少。”
蔣問識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他似乎本來是想安慰路且燃,可路且燃壓根好像不當回事,
“還不錯的嘛,好好幹,等你的消息。”路且燃甚至還這般鼓勵他。
蔣問識并沒有覺着“還不錯”,現在只擔心路且燃怎麽樣。
總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路且燃可能會有點懸。
蔣問識特別不喜歡這種感覺,甚至覺得比自己考砸還讨厭。
摻雜着一些緩不過來勁兒的難過。
可是路且燃還根本不當回事兒的。
于是難過中又有一點莫名的生氣。
即沒有什麽立場,也沒有什麽道理。
可蔣問識就是控制不住地生氣了。
實際上蔣問識很少發脾氣的,他不喜歡做無謂的事,把別人和自己分得格外清楚。
蔣問識不胡亂插手別人的事情,故而也很少去與人起沖突,與其說是禮貌倒不如冷漠恰當。
因為不在意,所以無所謂。
只要不是格外地沒眼色,非得往他跟前去湊的話。他對于大多數人,都是不冷不熱,不鹹不淡的态度。
所以蔣問識越發地覺得自己不應該生氣,是正在氣頭上硬生生憋着悶心裏的話,識便發覺自己不受控制地更氣的了。
簡直能在線表演一個被氣脹起來了的河豚,或者是幾欲被吹爆快能去竄上天飛的氣球。
于是蔣問識挂斷了電話,甚至幾乎沒有經過思考。
蔣問識以前從來不會這樣做的,無論與哪些人談話,他始終都是最後一個離開的人。
例如他一般都是被對方挂斷,這樣才保證談話進行完全,這樣的收場才比較講禮貌。
蔣問識很不習慣現在的狀況,他覺得自己這樣子失控太多。
一個人怎麽能這樣随便把玩另一個人的情緒呢?
蔣問識不想再與路且燃閑扯聊天了。
當蔣問識意識到這點之後,路且燃那邊已經發來短信。
“?”
兩個“?”遙相對望,頗有些喜感的了。蔣問識覺得,可能是在報複。
拿這個“?”來報複上一個“?”。
或許只是報複他先挂斷電話。
“誤觸。”
蔣問識發送了過去。
只簡潔有力的兩個字,就連句號都透露冷漠。
可路且燃像是沒明白似的,竟是又打了一遍過來的了。
“不方便。”
蔣問識挂斷了之後,又發送了一條信息。
看了一眼窩在沙發看電視的錢玉琳。
蔣問識又補加了一條信息發送過去。
“家裏有人在休息。”蔣問識又添了一句,“我還有單詞沒背。”
“你去你去你去。”
路且燃這般地回複他道,讓蔣問識覺着更不好了。
六個字還重複了三遍的一句話,他竟然還能自我攻略地,感覺出來那麽一點寵溺的味道?
太可怕了,蔣問識想着,這可不行。
于是蔣問識趕緊劃走頁面,有仿佛怕有人看見,欲蓋彌彰地換了軟件刷題。
好似他是急着刷題才沒有再去回複路且燃的了。
刷題軟件有着海量題庫,有以套卷形式呈現的,也有分題型知識點顯示的。
蔣問識一般不在上面做大題,只刷上一些選擇題而已的了。
也沒什麽重要的原因,大題打上去有點麻煩,中途被打斷也很費勁。
平常的作業已經完全夠使,估分也用不着這兒的卷子。
所以他一般只刷選擇,做得比較快,靈活性也強,被打斷也就一題的事。
主要還是刷選擇對複習知識點的作用比較顯著。
快,狠,準。
也不像單順着通知識點那樣,不僅乏味還沒技巧性的了。
蔣問識進入狀态之後,一次性刷了100道理綜。
之後看卡的用時長短,覺得還算是差不多的。
起碼刷題的壓迫緊張,讓他沒有精力,去再多想路且燃的事。
蔣問識喜歡簡潔明确的答案,而不是一些模糊不清的句子。
在錢玉琳的建議下,他選擇了理科之後,能适應理科的原因。
蔣問識想從路且燃那裏,直接得到是或者不是。
而并非讓他一個人在這兒漫無目的地瞎胡亂猜。
蔣問識不喜歡亂猜,他害怕自己會猜錯。
出于對自己保護的目的,蔣問識做出了一個決定。
等路且燃去上了大學之後,只要刻意着去疏遠,終究會各自生活斷了聯系。
沒什麽大不了的,蔣問識對自己說,沒什麽大不了的。
作者有話要說: 沒什麽大不了的。
因為你斷不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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