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倩女

三人又回到傀木邊,那顆傀木并沒有什麽不一樣,可悟淵清楚,內裏的東西,已經變了,只得匆匆打開傀木最內的一個空門,傀木被打開,立刻飄出一股類似檀香和荷香的木香,将冥界所有的鬼都吸引了過來,但卻不敢靠近,只在附近徘徊。

傀木打開之後是一面昏暗的鏡子,照映出三人模糊的身形,鏡子裏是三具沉沉睡着的人,悟淵愣住了,裏面的三個人不是別人,是安寧,域谌,還有,南海的宥璠。

傀木的最裏面是一面可容納萬物的虛洞,還是他偶然間得知,他敢說,除了自己,根本沒有其他人知道,可如今不僅有人知道,還在自己眼皮底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将三個人藏在這裏,膽子和謀略的大膽,讓人不得不心生寒意。

安寧控制不住自己的上前,魂魄鑽入鏡子裏,進入自己的身體,重新睜開眼時,安寧已經将所有的東西都想起來了,眼光裏盡是冷然,揮揮手,将域谌和宥璠的肉身也帶出來,卻發現宥璠的肉身居然緊貼住傀木,只得把域谌先帶出來。

域谌雙目緊閉,臉色蒼白,額頭上淡藍色的印記尤為明顯,安寧揮揮手,那印記消去,卻發現他的胸膛有一處,衣服軟軟的耷拉在上面,安寧僵了下手指,最後還是翻開了衣襟,心髒的那個位置空洞洞的,安寧扯開衣服,将整個胸膛露出來,整個胸膛是極為詭異的圖案,用血摻着岸阕山的朱砂畫成一個類類似陣法的模樣,看這走勢,最重要的一個印記應該是心髒的那個位置,如今連着那塊皮膚不見,只剩下一個空洞。

“這?”悟淵蹲下,凝着眉細細察看起這詭異的陣法圖案,連煥易也跟着蹲下,看着那蒼白的臉出神。

悟淵和煥易兩人面面相觑,悟淵看安寧面無表情的看着那個洞,心裏終于肯定了那個可能。

煥易則是接受不了,怎會這樣,在大似山的幻境中,就算最後在幻境裏死了,現實中也應該是可以活過來的。

除非,他本就是。

這一刻,煥易終于想起眼熟的向安是誰了。

安寧覺得心突然一滞,手指僵住不能動,連思考的能力都作廢了。

良久,将喉嚨湧上來的腥甜和作嘔的意思全部吞下。

安寧站起來,悟淵不說話,煥易也不敢說話,只見她一臉冷漠,冷聲讓悟淵将宥璠從裏面移出來。

悟淵與傀木神識一體,他融入樹裏,傀木自動将宥璠剝離開,帶着宥璠的肉身,悟淵将他們帶到一個房間裏,兩人合力将域谌和宥璠的肉身搬放在床上。

安寧召喚出示吾劍,那些纏在劍上的樹根立馬脫離劍身,前呼後擁的想附在宥璠身上。

安寧雙手合握,默念着口訣,手掌凝起一陣光,那些樹根急急抖動着,鱗片全部脫落下來,最後一絲絲一縷縷如煙一般的東西慢慢飄散出來,重新組合着魂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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宥璠臉色蒼白的很,魂魄進入他的身體之後很久都沒醒,查探了他的神識,是魂魄不能融合,正想着要不要先把他帶回南海,煥易從袖兜裏掏出一個鏡子。

現全鏡。

“這怎麽在你這裏。”

“帝子知我歸位,交托時順便交給我的,他說,現全鏡在凡塵浸染多年,早已通曉凡塵一切,給我用正合适。”

安寧點點頭,之前因為韻桃一事,将他留在了南荒,想來是外祖父給予兄長的,其實就算兄長不給煥易,現全鏡,也只會封印了,放在泰梓宮的。

現全鏡除了能看天下事,還能現魂魄,掃清魂魄之污,現下宥璠魂魄不能融合,何嘗不是離體太久,魂魄已經不幹淨的緣故?

只能用現全鏡試一試,将魂魄提出來,再洗練了。

現全鏡正懸挂在宥璠臉上,現出宥璠魂魄在內掙紮着,安寧看了兩眼,擔心域谌,如今域谌只剩下肉身,心髒也不見了,若魂魄再丢了,他就只能等着肉身自行消散了。

安寧和煥易道,“你看着他,等他醒了帶回九重天。”

“好。”

拂袖将域谌的肉身收進荷包,安寧提腳匆匆往外走,悟淵正好走進來,見她神色匆匆,“安寧,你要回去了嗎?”

安寧微回頭,“嗯。這裏麻煩你多看顧。”

不等悟淵說什麽,人已經慢慢淡去了身影。

安寧最後是在魔界大琛山找到域谌殘留的魂魄,那時那黑影正将一股力洩出來,真好撞上安寧。

那黑影好像在壓制着痛苦,只見他彎下腰極力的想把嘴裏的東西嘔吐出來,三首貉安靜的趴在他的腳邊,遠遠的聞到安寧的味道,三首貉一下子爬起來,一只蹄子扒着地,中間的腦袋咧開一個露出尖牙的弧度,一副極兇狠的模樣。

黑影看見安寧找來并不慌張,好像早已知道安寧遲早會找來一樣。

夜晚并沒有風,卻還是将黑影寬厚的黑袍吹得飒飒作響,他人裹在那麽大的袍裏,似乎有些站不住腳,手一手捂住腹部,以一個半俯身的姿勢。

又有一些東西從黑影嘴裏吐出來,像一個氣泡,裏面是一些虛影,三首貉其中一個腦袋連忙用口叼住,看黑影并沒有再想吃的意思,興沖沖的用尖牙戳破了氣泡,嚼的咔咔聲。

示吾劍出,豎在三首貉的背部下一點,這裏才是三首貉的死穴。

安寧手一指,示吾劍落,三首貉還沉浸在吞下魂魄的興奮中,來不及躲開安寧的劍,也不知安寧的劍何時豎在背上,只痛苦的嚎叫,差滿地打滾。

黑影也亮出劍,劍身是青色的,劍身極長,劍柄上纏了一條青色的龍形。原是碧閱劍。

安寧腳下一動,腳下便出現了一朵都是梵文的蓮花。安寧也不懼那碧閱劍直劃開天際的淩厲,她走一步,蓮花也跟着移動一步,碧閱劍離安寧還有十寸距離的時候,碧閱劍怎麽也前進不了一步,劍身在震動着,最後只能被黑影召回。

三首貉背部被破開,他吞下的魂魄全部飄出來,安寧在這一堆不算多的魂魄裏找到了幾縷魂魄。

“他的魂魄呢?”

黑影見指着自己的示吾劍,泛着冷冷劍光,劍身上還篆刻着無數細密的梵文,黑影回過頭,“你不是已經找到。”

“這只是殘魂。”

“恕我愛莫能助。”

說完,極快的消失,安寧根本來不及喚示吾劍阻止他,看一眼開始消散的三首貉,拘在手心裏的魂魄再細細的一個一個察看,還是沒有。

攜着這幾縷已經無神無識的殘魂,找到一個還算隐蔽的地方,安寧試着将殘魂引進肉身,那殘魂如今無任何神識,無法容納進肉身,若不是再三确認過,安寧還以為找錯了魂魄。

安寧何嘗不知,現下域谌肉身被毀,丢失了心髒,就算魂魄尚全,進入肉身,也只不過是勉強維持着,一具沒有心的肉身,或者一個沒有心的人,怎護住三魂七魄?

安寧想了很久,外面淅淅瀝瀝的下起了雨,偶爾風夾着雨水飄進來。

安寧摸着域谌的臉,俯下身,唇貼上域谌早已冰涼的唇,聲音輕的似乎要散在風雨聲中。

“域谌,我帶你回家。”

“轟---”

雷聲大作,屋子裏是一片刺目的光亮,不知是雷光還是?

雨越來越大,似是倒下來的,風嗚咽着,雷聲響着,窗被雨水翻打,風湧的推開,地上滴落了兩滴血。

一聲泣血的鳳鳴響起。

良久,風雨都歇了,露出一片清朗的星空,兩顆挨的極近的星星,有一顆已經暗了些許。

宥璠醒來之後,煥易把他帶回九重天,安寧幾天前從北荒回來之後便在四禪天,這幾天都沒有出現過,聽聞是受傷了,不過帝君和帝後,甚至帝子都三緘其口,讓衆多仙神愣是一點風聲都猜不到。

宥璠坐在廳裏,捧着茶杯,看着這雕梁畫棟的懸檐石畫,感覺如坐針氈,等了好一會,才聽見裏面有腳步聲傳來,宥璠立馬将茶杯放在茶案上。

那女子鮮少的穿一身深色衣袍,身旁的女官穩穩的扶住她走出來,宥璠跟着站起來,看見她的樣子的時候似是不可接受的呆住了。

安寧坐下,看了看宥璠,聲音很輕,“坐吧。”

宥璠吶吶的,“帝女,你怎麽。。。”

宥璠不知安寧是不是笑了笑,因為她的臉太過于蒼白,只看見眼睛裏的黑色,連眼角的花都徹底斂着,淡成如同勾勒出殘影之後又擦去了的印記。

“只是受了些小傷。”

知安寧不會答,宥璠不敢再問,兩人陷入了沉默,一個是不知從何問起,一個是不知從何說起,見重青進去幾回,一回捧着茶水,一回催促安寧快點回舍念溏泡着,最後,宥璠終于說起,只不過斷斷續續,想起一段說一段

“那時帝子和帝女的及冠及笄禮遍請六界,我們四海也在邀約內,我們南海,父親是點了我和菏青一起赴宴,可在途中路過大琛山,覺得時辰還早,便想在這裏等域谌一起去九重天的。”

“可等了許久都不見域谌,以為他是和魔君先行去了,我便也離開了,卻不想,大琛山原早已設下困龍陣法,我掙鬥一番不敵,便被擒住,魂魄便被一股黑影抽離出來。”

當時并未留意,現下想起,及笄禮那天,當真沒有看見宥璠。

“後來有一段時間他把我放出來,不過仍控制着我的意識,我只知我被迫與一個凡人結孕,之後便被鎖進了畫裏,眼睜睜看着他如何披着我的臉,做下那種喪心病狂的事!”說着,手狠狠捉住椅子,青筋盡露。

“可是後來我把你放出來了。”

“那時只是我的肉身,魂魄還在他手裏,也是那時他把我強行植在傀木中。”

怪不得那天認出了域谌,把他纏住,其實不是想傷害他,而是想保護他。

安寧将宥璠所說的話連起來,一切都很明白了,其實從一開始,安寧便懷疑宥璠了,怎會無端端出現在自己面前,說起域谌不是魔君之子的事來,這等隐秘,就算域谌再心大,再不當一回事,也不會和別人亂說,盡管是朝夕相處的好友,畢竟域谌在昆侖山懷揣着隐隐的自卑對昆侖山的一切都小心翼翼,怎麽會對宥璠如此吐露真心?

再有,大風和滌喬一事,現下想來,已經可以說是那黑影借着“宥璠”一手引導的,後來想到魔君想要一顆魔心,又立即緊張到正在凡塵的煥易,一顆天君的心,不比域谌的好?也沒猜錯,滌喬對煥易下手,可滌喬放手和放棄的速度太快,根本不是志在必得,任由安寧将滌喬帶回南荒,所以他的目的到底是什麽?

倘若是掩耳盜鈴,向安卻沒有出什麽錯差,安寧突然想到,從一開始,“宥璠”說魔君讓域谌入凡塵鍛造是因為要煉出一顆魔心給幼子,便是這個理由,讓安寧不得不小心的靠近向安,不讓他因為心生怨恨而五陰炙盛而生出魔心。

那時“宥璠”總是不時出現在安寧和向安面前,故意引導着向安,也故意引導着安寧,所以第三世時忍不住了,頻繁的出手和試探。

自己在凡塵時,和向安在一起時,那黑影總是纏着,若自己回了九重天或者在南荒,向安那幾年都是平安無事的。

原來,是想域谌對自己起魔心啊。

到底是什麽時候開始,将一切都計謀的如此完美,讓安寧看到有這麽一個人對她幾生幾世的情愫,然後對一個人心生憐憫,然後是歡喜,心甘情願的去走進這一場紛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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