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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頓飯吃得非常開心融洽,大約是同學們被莊籍的那些簽名卡收買了,而且和莊籍在一起,很難開啓他不喜歡聽的話題,所以本來還有人打定主意想要莊籍的聯系方式的,最後居然沒有一個人問出口。
在散場離開後,不少人才回過神來,心想在莊籍面前,真是難以不受他的影響和掌控,本來還攢了很多娛樂圈的八卦想要向他打探的,最後居然一個問題都沒問出來,看來人的氣場的确是非常奇妙。
一頓飯,夏榛和莊籍一句話也沒說。
夏榛已經将這頓飯結賬,算是他請,大家一一表示感謝,最後就先走了。
夏榛在後面,走出會所大門,不知道莊籍是有意無意,正好在他前面兩步。
錢清已經開了車在會所大門口等他,莊籍要上車前又回頭看了夏榛一眼,在猶豫了片刻之後,說,“喝了酒,你不要自己開車回去。”
十年之後,他對自己說的話,居然是這一句。
不過這卻讓夏榛本來有些躊躇的心變得堅定了起來,莊籍此時對着自己沒有戴上那應付剛才那些同學的面具,他是真在關心自己。
夏榛是這般堅信的。
夏榛說道,“司機有事走了,如果你方便,順便載我一程吧。”
說這話,自然就是故意要和莊籍拉攏關系的意思,就看莊籍是不是真的願意和他拉攏關系了。
莊籍笑着說,“說什麽方便不方便,你怎麽變得這麽客氣了,上來吧。”
夏榛在心裏也笑了,走上前去。
莊籍居然打開了車門,像護着女士上車一般地請他上車,夏榛愣了一下,莊籍只是看着他笑,那雙黑幽幽的眼睛,真像別人說的那樣,裏面如同蘊含着漫天星光,讓人無法拒絕,只能沉淪。
夏榛只得讓莊籍護着上車了。
他以為莊籍會去坐前面的副駕駛位,好在莊籍跟在他後面上車了,坐在了他的身邊。
錢清認識夏榛,也知道他的身份,原因是之前夏氏旗下家具的那個廣告,錢清從莊籍的經紀人嚴立穎處聽到他的抱怨,“怎麽就在這個廣告上死心眼,那個夏榛,不是你的高中同學嗎,去找他拉一下關系又怎麽樣。三千萬的代言,白白讓給了雲枚。”
錢清作為莊籍的助理,比起經紀人嚴立穎更向着莊籍,怎麽說呢,莊籍被嚴立穎帶出來後,其實已經不聽她的話了,再說,莊籍在公司也占有相當分量的股份,很多事可以自己做主。
當然,莊籍從來不當面和她鬧難堪,但他不想做的事,嚴立穎已經很難讓他做了,而嚴立穎手裏又有好幾個別的藝人,對莊籍也不會全心全意,不時會這麽抱怨他幾句。
錢清則是莊籍的死忠,雖然他是簽的公司的合同,卻更向着莊籍,這大約也是莊籍用他且比較信任他的原因,當然,莊籍也絕沒有虧待他過。
所以,他當時就幫莊籍說話了,“莊哥找夏董吃過飯的,夏董答應得好好的,之後卻不知怎麽沒成。”
嚴立穎便道,“現在夏奕博又說不上什麽話,夏氏的太子是夏榛,以後夏氏是他的。而且,聽說他們還有意投資電影,何總的意思,也是要和夏氏打好關系,再說,即使不是這樣,多條路子,難道不好。”
當時莊籍其實很想發火,最後卻忍了,用了略帶調笑的語氣道,“又不是沒有別的廣告,只能指着夏氏吃飯了嗎。我又還沒過氣,難道已經不是我挑廣告,是廣告挑我了。我是你帶出來的,穎姐,連你都這麽想我了?”
嚴立穎無話可說了,收起了唠叨。
錢清認認真真地開車,雖然好奇夏氏集團的這個太子,卻并沒有回頭去看他,甚至沒從後視鏡裏觀察他。
有第三人在,夏榛也不好和莊籍說什麽私密的話題,只是問道,“最近很忙嗎?”
兩人十年沒有聯系了,其實說些別的話題,說不定會更好些,但夏榛發現自己如願見到莊籍了,反而生了緊張,變得有點放不開手腳了,這對他簡直是不可想象的事。
只是這不可想象的事情,現在正在發生。
他昏頭昏腦地,就用這一句傻乎乎的話開了頭。
他一邊惱恨自己怎麽會變得這般不像自己,簡直有被莊籍的氣場壓制住的嫌疑,覺得自己不應該在他的面前顯出任何弱勢來,而且本來他也不是處在弱勢的位置上;但另一頭,他又想,莊籍會怎麽想自己呢,他覺得自己這話問得過于親密了嗎,還是覺得這樣随意一些才好。
而莊籍的情況,實在不比夏榛好多少。
剛才在包廂裏,他雖然談笑風生,心裏卻想,自己為什麽要和這些人說這麽多,說不定夏榛坐在那裏,覺得我成了個圓滑的人了,已經喪失了風骨。
夏榛一直不和自己說話,還板着臉,就是這樣想的吧。
他還是像以前一樣,瞧不上自己,覺得做演員的身上都是裹了一層爛泥的,他不屑和我結交。當然,要是在他面前保持自尊,他可能又會用當年說他的那句“窮人的自尊”來譏諷。
既然他這樣,我又何必要理睬他,讓他滾去清高自己的吧,不知人間疾苦的大少爺,這種人,根本不會明白他,估計也不屑去明白他。
雖然心裏這樣想,但最後還是邀請他上車了。
人的行為,怎麽會這般不受理智控制。
莊籍側頭看了看夏榛,說道,“哪裏會有閑的時候,今天能夠來參加同學會,是求了導演,将我的戲盡量湊到了一起,把今天下午和晚上空了下來,正好明天上午沒戲,可以在家裏住一晚,明天又要回劇組。”
夏榛道,“你接戲太多,都是在拼命,你少接點,多些休息時間不好?”
莊籍眼神裏就透出了一些詫異來,心想他有關注我嗎,知道我接戲多。嘴裏卻道,“我現在正在演藝事業的黃金時間,現在不拼命,什麽時候拼命?”
他的語氣裏帶着一絲諷意,似乎是在暗示夏榛不知別人的苦楚,只知道說大話,說完他就後悔了,心想我幹嘛和他說這個,簡直是神經病啊,讓他來瞧不起我嗎。
于是馬上就又接了一句,“你難道還有看我拍的戲嗎,知道我接戲多。”把那種尴尬的感覺趕走了。
這下輪到夏榛尴尬了,他從沒有看過莊籍的任何片子,知道他演的戲多,是因為之前送到他桌上的那份資料裏,将莊籍出演過的角色羅列了出來,看到他居然出演過那麽多角色,而且大部分都是主演,他怎麽會看不出莊籍的辛苦。
他本身就不大愛看電視電影,而且也沒時間看,還有便是他對看莊籍在屏幕裏和各種女人暧昧談戀愛一點興趣都沒有,別說看,就是想到,他就會滿肚子酸楚的怒氣,而且這種怒氣還只能憋在心裏發洩不出。
夏榛只好轉移話題道,“雖然現在是你的演藝黃金時間,但也不能不保重身體。而且大家都說你演技好,接片子求精不求多,不是更好嗎?”
莊籍聽他轉移了話題,就知道夏榛估計是沒有看過自己的作品的,他有一點失望,但更多也是釋然,心想沒看就沒看吧,也不求他看。
說,“求精不求多,的确是這樣。不過,做起來就太難了。”
到底有哪些難處,他便沒有再說。
兩人這麽一見面,怎麽變成了他的訴苦會似的,莊籍簡直要郁悶死。
正要将話題轉到夏榛身上去,夏榛已經說道,“有什麽難處,可以和我說說嗎?”
莊籍驚訝地看了他一眼,心想這是什麽意思,難道還要來幫我不成。之前夏氏旗下家具産品的廣告,他完全不考慮自己,現在又是什麽意思,莊籍不想想他是虛僞,但又的确有些犯堵。
莊籍說,“別說我了,說說你吧。你什麽時候回國的?”
莊籍早知道夏榛是兩年前就回國了,而且已經接手了夏家好幾個産業的事務,但既然夏榛就沒有看過他的戲,他當然也不會知道夏榛是什麽時候回來的,現在在做什麽。
夏榛倒是老老實實地回答道,“前年就回來了。”
莊籍笑着瞥他,似乎是在說,你前年就回來了,卻不聯系我啊,有種調笑的責怪之意,他的眼神裏的這種親近,倒讓夏榛高興了,說,“以後多多聯系吧。”
莊籍道,“那是巴不得的。聽說你們夏氏集團也想投資電影。”
夏榛道,“是有這個意思。”
其實根本就沒有定,因為這是夏奕博提出來的,但會不會通過還另說,除非夏奕博自己掏錢去投資。
不過夏榛卻不好說沒有這個意思,因為莊籍是帶着一種打探的姿态的,要是他說沒有這個意思,莊籍肯定就非常失望了。
但莊籍并沒有就電影的事多說,又道,“我們何總很看重這件事。”
他說的話總是只有半截,但那眼神卻表達得很清楚,有種我以後要仰仗你的意思在。
夏榛是真的懂了“會說話的眼”這句話的意思,莊籍的眼睛就會說話,但對此,他既高興,又不高興。
高興是莊籍對他言笑,眼睛簡直像是在挑逗他;不高興,是他知道,莊籍應該也是這樣和別人說話的,說不定他三叔就是這樣被莊籍吸引住的呢。
他三叔并不能說是同志,只是性生活上非常不檢點,看到漂亮的就會弄到手上,現在四十多歲了,也沒有要定下來的意思,一直在游戲花叢。
這也是夏榛不是很喜歡夏奕博的原因之一。
兩人說了一路,總是說幾句又轉移了話題,夏榛沒有問莊籍被傳的緋聞是真是假,莊籍也沒有問他是不是真和某某女星糾纏不清,而且私生活過分精彩,他們都避開了這一方面的話題,心裏大約是希望,就想他是比較好的吧。
錢清開車将夏榛送到了他的住處樓下,夏榛住在世紀清華裏,他下車的時候對莊籍道謝,說自己住在頂層。
莊籍和他道了別,看他進樓裏面了。
夏榛是一個人住,近四百平的躍層大房子,進了屋之後,他突然一驚,然後就懊惱起來,心想自己剛才是不是犯傻了,他怎麽忘了應該邀請莊籍上樓來坐一坐呀。
夏榛覺得自己在莊籍面前,看到他的笑容,人就變成了傻子。
他惱恨不已,連事情都沒法做了,只得去健身房裏跑步,在跑步機上,他忘我地跑了一個小時,整個過程,他的大腦裏簡直像在回放電影,将同莊籍見面以來的所有場景所有言語一遍遍地播放。
洗澡之後,他躺在床上,又突然想到忘了将電話號碼告訴莊籍了。
夏榛嘆了口氣,對自己道,睡吧睡吧,明天一整天的事呢。
他告訴自己不要為莊籍着魔,這樣子真不像他。
但要是這種告誡有用的話,世界也就和諧了。
錢清将莊籍送回了住處,他住着清水山莊的別墅,這裏面的別墅,現在價格不會低于一億,雖然早幾年買的時候沒有這麽貴,但莊籍一個才剛剛二十八歲的男星能夠買下自己住,就可見他的經濟能力。
其實錢清覺得莊籍已經夠有錢了,但莊籍就像鑽進了錢眼裏一樣,現在還是拼命接戲,接廣告,是公司裏最賺錢的明星,比廣告多的女星的收入還多。而且他還做了不少投資,據錢清所知,這些投資都很賺錢。
就是這麽一個財迷,之前居然對失去三千萬代言不以為意,錢清是有些驚訝的。
莊籍并不喜歡別人侵入他的空間,但為了體恤錢清的工作,在工作十分繁忙的時候,錢清是和他同住的。
莊籍住着二樓,錢清住在一樓的一間客房裏,他是不允許上二樓的,再說,二樓有指紋鎖,他也上不去。
莊籍洗完澡,躺在床上,明明已經非常累了,卻睡不着。
他只好翻身趴在柔軟的枕頭上,将整張臉埋在枕頭裏,幾乎要窒息的時候,他才側了側臉,但即使這樣,也無法将夏榛的面孔從自己的腦海裏驅趕出去。
是什麽時候開始喜歡夏榛的,莊籍自己都不大記得清楚了。
和他關系好是一直以來的事,為什麽會關系好,也想不起來了,似乎是他一出現在自己的生命裏,兩人就是好朋友了。
意識到對他有不一樣的感情,好像是有一天和另外幾個同學一起去電影院看電影,裏面有隐隐約約的床戲,周圍發出幾聲口哨聲,而他這時候轉過頭去看夏榛了,他發現夏榛居然紅了臉,目光躲閃着,也看向他。
兩人一對視上,同時尴尬了。
其實這有什麽好尴尬的,要是是現在的莊籍,不可能會尴尬。
但他那時候的确非常不好意思,只覺得渾身的熱氣都湧到了腦袋上,不僅讓他腦子裏一團漿糊,而且也定然讓他同夏榛一樣滿臉通紅。
尴尬過去了,他的心跳依然很快,而且再也平靜不下來。
後來,他明白自己愛上了夏榛。
但喜歡上好哥們這種事,卻是沒法說出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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