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莊籍睡得脖子疼,坐好之後就伸手揉了揉頸子,又把頭發撫順,看了表之後發現居然要九點了,不由震驚,問夏榛,“我居然睡了這麽久。你怎麽不把我叫醒。”

夏榛笑了一下,沒答。

莊籍伸手揉了揉夏榛的腿,說,“是不是壓麻了。”

夏榛的腿的确是麻了,不過再被莊籍那麽揉下去,都要硬了露出醜态來,他趕緊抓住了莊籍的手,說,“好了好了,我下車走一走就好。”

莊籍把手拿開了,說,“随你。”

夏榛将電腦關了,收起來,說,“是不是餓了,吃晚飯吧。”

莊籍說,“好。”

要下車的時候,夏榛伸手按住了他的一只手,莊籍詫異地回頭看他,笑問,“做什麽。”

夏榛猶豫了一下才說,“沒生氣了吧。”

莊籍漂亮的桃花眼裏是深沉的顏色,随即,他在默了兩秒鐘後笑起來,說,“我生什麽氣,倒是你,你沒生氣了吧。我真只是開開玩笑,以後不會了。”

夏榛抓着他的手腕,觸到上面帶着涼意的手表,說,“我不會真和你生氣。你也不要。有什麽事,就最好說開。我不想我和你之間,存在芥蒂,明明心裏已經存在問題,面上卻還應付。”

莊籍要開門的手拿了回來,說,“嗯,好。所謂好朋友,即使吵架了,也還是會好,是不是這樣。”

夏榛笑了笑,說,“是的。以前你也說過這話。”

莊籍道,“那現在還是和以前一樣的。人變再多,有些東西,還是不會變的。我相信這個。”

夏榛說,“是。”

這裏是一棟商業大樓的地下停車場,兩人從車裏出去,司機和保镖都在等兩人,好在莊籍的助理已經被他打發了,不然等兩人的人只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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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籍架了一架平光鏡在鼻梁上,稍稍改變了一下樣貌,才和夏榛上樓。

這裏的樓上有一家會員制的餐廳,夏榛定了位置,兩人上去,就直接進了餐廳包廂。

菜都是點好的,兩人坐下後,慢慢就開始上菜了。

夏榛看莊籍每樣菜都是淺嘗辄止,便問,“現在還要節食嗎?”

莊籍說,“嗯,不好吃太多。其實我是比較容易胖的體質。”

夏榛看着莊籍,驚訝,“你是容易胖的體質,從沒見你胖過。”

莊籍說,“我幼兒園的時候就挺胖的。再說,我很少健身,不像有些人那樣,每天都要去健身,煉出一身肌肉。男人一到三十,要是不注意,就容易發胖。哎,我也到這個坎上了。”

夏榛吃着魚肉,審視了莊籍後,說,“其實你長胖也沒什麽。反正我不介意。男星也和必須保持身材的女星一樣節食,還真可憐。”

莊籍說,“怎麽什麽事到我身上就開始可憐了。人要是連自己的身材都控制不住,那還能做什麽事。我要是發胖,那肯定就難看了,我的粉都要轉黑了,事業就完了。我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麽……”

莊籍說着,微微垂下了眼皮,長眼睫毛閃了兩下,說,“也就我這張臉了。”

夏榛說,“大家都說你演技好,你是實力派的演員,不是嗎。”

雖然夏榛不喜歡莊籍做演員,但現在還是開始安慰他。說一個演員只有一張臉,他覺得不是誇贊,所以要安慰他。

莊籍點點頭,說,“是的。比起謝斐,我的演技也只有更好的,但賴不住我比他長得帥太多,反而被他壓在下面。”

夏榛完全沒鬧明白莊籍的邏輯,不過他倒是知道謝斐的,謝斐現在是國內很有名的一線男星,拿過影帝的大獎的,夏榛看過他演的電影,覺得的确不錯,人長得也帥,英氣勃勃,和莊籍的俊美,是兩種不同的感覺。

夏榛不知道該怎麽接話,只好說,“只是機遇問題而已,是金子總會發光,你若是想拍電影,要投資,我給你投。”

莊籍含笑看他,道,“你這話夠意思!好!不過,你完全沒弄明白我想說什麽,這根本不是機遇問題,那是因為我長太帥了,臉壓住了演技,別人認為我戲路窄,好電影都不找我,找我的都是些什麽爛片啊,簡直讓人生氣,以為我是因為演不了大熒幕才不去拍電影嗎!”

夏榛在無語之後,說,“那是沒辦法的事,你媽把你生這麽帥,有什麽辦法。”

說完之後,兩人對視一眼,都開始笑。

莊籍不再吃飯,只是稍稍喝點湯,說,“你變得幽默了很多嘛。”

夏榛說,“哪裏哪裏,小弟不過是受你熏陶才有今日。”

莊籍,“……”

莊籍不再和他開玩笑,端着酒杯和夏榛碰杯,喝了一口後慢慢說,“的确是必須轉型了,不然連吳虞那種人,都能在背後說我混得差,才一直拍電視劇。現在我還好,還年輕,偶像劇也能接,而且還演得出嫩的感覺,要是像某些人四十歲了,還在演偶像劇,那就會被人嘲笑死了。”

夏榛說,“你也不要這樣自我貶低,你不是以歷史劇見長嘛。”

莊籍說,“歷史劇叫好的根本不叫座,太沉重暗沉了,除非像那些騙小姑娘的清穿劇。再說,拍陳導的戲,基本上是友情出演,雖然是演男一號,片酬只夠吃飯生活給助理發工資,還累得要死。”

夏榛說,“那你幹嘛總和陳導合作。”

莊籍說,“我最初是他發掘出來的,做人總不能不知恩圖報吧。再說,他的東西的确拍得好。跟着他,可以學到很多東西。像這次這個于導,就拍快餐偶像劇,能糊弄觀衆的地方就糊弄觀衆,有些臺詞,我念着都起雞皮疙瘩,跟着他,什麽也學不到。吳虞每次都演這種東西,她那張臉,又整得像個模型,漂亮是漂亮,但很難讓人一眼記住,網上全是那種小錐子臉,看到她,誰能一眼分辨出她到底是誰,所以總投大錢擔綱主演,一直紅不起來。那是沒有特色。”

說到這裏,他就笑了一下,道,“不過她那幹爹還真是對她好得沒話說,一部部戲地花錢捧她。估計除了她那個幹爹,很難再找到人這麽舍得在她身上花錢了。所以,即使你有夏氏太子的名頭,人也不一定買你的賬。”

夏榛無語地看着莊籍,“怎麽又說到這個上面來了。”

莊籍趕緊打住了,說,“抱歉。不說吳虞了。說我。其實我也有這個缺陷,在屏幕上缺少特色。做偶像,一炮而紅的,就是要和誰都不一樣。又要能演活各種角色。有些人是演得差,難入戲,觀衆一眼就能看出來他演得差,這種演員大家都知道他差,很難捧紅;還有是演得好,一演就融入角色了,演什麽是什麽,很多老演員都是這樣的,讓人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是,觀衆只記得他演出來的角色,記不住他這個人,記不住他那張臉,所以只能叫老戲骨,不能成為大腕,要那種演得好,不是演員融入角色,反而是角色融入演員的人,才容易出名,大家記得住角色,更記得住這個演員,這才是真正的偶像實力派了。那種誰演了一個角色,還要觀衆進去猜他是裏面誰的,我可不認為這樣好。”

夏榛雖然對演戲一竅不通,但也聽得津津有味,問,“你的問題是什麽呢?”

莊籍說,“大家都只接受我貴公子形象,不願意接受其他。而且覺得我的戲路窄,只會演這種形象。讓大家形成了定性思維。導演制片也不看好我能演別的。我現在要做的,就是要打破別人對我的定性思維。我別的也都能駕馭,而且是我莊籍在駕馭角色,不是角色駕馭我莊籍,不要讓大家認可了角色,忘了我莊籍。大約就是這樣吧。”

夏榛簡直像是在聽報告會,屬下彙報得太好,他應該給予兩句認可的贊揚。

他說,“你對你自己和你的演藝路線這麽了解,且有規劃,一定可以成功的。要是我做演藝公司,有你這個演員,肯定能夠大賺。”

莊籍說,“那是當然,我本來就是我們公司的一哥,是搖錢樹。”

夏榛笑着道,“莊籍,我發現你成名後,就變得很自戀了。”

莊籍也笑了,說,“真正內斂的人,在圈子裏是沒大出路的,很多演技非常好,路子也有的,卻總是不能大紅,就是因為這個原因,他們覺得男人就是要內斂,這是優點。其實不然,太內斂了,誰記得你。所以,不管我演的角色多內斂,我這人不能太內斂了。要是連自己賴以吃飯的優點都拿來謙遜,不能好好展現,那還混什麽娛樂圈。”

夏榛道,“對啊,是這樣。”

夏榛便又說,“聽君這番話,勝讀十年書。你要是去拍電影,應該是能賺錢的,我到時候給你投資,我說真的。”

但莊籍卻擡手制止了他,道,“你說這話,我就承你的人情。不過,夏榛,還是算了,我不要你為我投資電影,只要與利益相關,感情就不純粹了,我相信這點,所以不想和你之間摻雜利益,你明白我嗎。”

夏榛有些驚訝,莊籍卻很認真地看着他,夏榛說,“但是作為朋友,在朋友有困難的時候,不伸手幫他解決問題,還算什麽朋友呢。”

莊籍道,“你這話有道理,但是我用不着。要是我自己太差,就不會和比我好很多的做真心朋友,其實朋友,我覺得也是要看門當戶對的,不然不可能心無芥蒂真正融洽地在一起。所以我不會要你這個幫助,我的問題我自己就能解決,而且會做好,至少不會拖朋友後腿。”

莊籍這番言論怪怪的,但夏榛不知道該怎麽反駁,不過倒是在想,高中的時候,他和自己做朋友,受到了很多不公正的待遇和閑話,所以才有這種想法嗎。

夏榛說,“那好,只要你有什麽需要幫忙的,但凡你對我說一聲,赴湯蹈火,我也會為你辦事。”

莊籍道,“你可真是個好男人,別處難找了。”

夏榛感覺他這話也怪,也不知道該怎麽回應,只得繼續喝酒。

飯後,莊籍詢問夏榛是住哪裏,夏榛說他在這裏有房子住,因為經常過來出差,便準備了自己的房子。

又問莊籍,“你呢?”

莊籍說,“我也經常上B城,所以買了套小房子,在這邊的時候可以住。不過太小,不好招待你。”

夏榛道,“如果你不介意,到我的住處去,怎麽樣。”

莊籍遲疑了一瞬後才道,“好吧。”

這一頓飯,讓夏榛覺得兩人像是交了心,他對莊籍多了很多了解,故而說話也更随便了,說,“你答得很勉強啊,上次我都在你家陪你,這次你不願意在我家陪我了?”

莊籍道,“哪裏的話。我可是被有些人傳言是gay,總和你出雙入對,被拍到了,怕是不好。”

夏榛說,“現在做明星真是毫無隐私,任人評說。女明星和男人私底下接觸,是緋聞,男明星和女人私底下接觸,也是緋聞,但連男明星和男人私底下接觸,居然也會成緋聞了。那你要怎麽辦?”

莊籍笑說,“去你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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