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這麽一大早,誰會到這裏來按門鈴,夏榛十分奇怪。
一邊拿過房子的中控面板,一面對莊籍說,“你趕時間,快洗漱去吧。”
門鈴還在響,莊籍點了點頭,但沒離開,問了夏榛一句,“不會是你女人來了吧,這樣抓奸在床,對我生恨,去網上黑我,怎麽辦?我要不要躲起來?”
雖然問“要不要躲起來”,但莊籍神色平靜,姿态帶着早晨起來的慵懶性感,一點也沒有着急的意思。
夏榛不知道莊籍這又是在打趣自己,還是真的那麽想,他在這種事上完全不是莊籍的對手,最好的做法,自然只能用最嚴肅認真的态度應對,以免莊籍是真那麽想的,造成誤會。
夏榛說,“我根本沒有女朋友,你快洗漱去吧。”
莊籍對他笑了一下,這才去了浴室。
夏榛從中控上開了門口的視頻,站在門外的是個一身黑衣的少年,少年穿着稍稍緊身的黑T恤,上面一個大大的骷髅,下半身則是一條黑色牛仔褲,臉上帶着年輕人特有的倔強和輕狂。
少年長得很帥,和夏榛有些許相像,但是面孔稍稍比他瘦長,是個有些尖的下巴,便更多了精致和秀氣,沒有夏榛的男人味,但多了少年特有的精致嚣張,讓人一見難忘。
他一臉不耐煩,不斷地按門鈴,非把它按壞不可的模樣。
夏榛看到他,一大早起來的那些遐思欲望,全都退去了,他開了聲音連接,說,“夏樽,你一大早到我這裏來做什麽?”
夏樽聽到他的聲音,說,“你不是說你回B城辦事嗎,我過來看你啊。”
夏榛一面下床,一面說,“你會想到來看我,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你是不是又闖了什麽禍,要我去幫你解決。”
夏樽右邊耳朵上打了五六個耳洞,上面的鑽石耳釘在門外的光線裏閃着光,他的手插在褲兜裏,一副放蕩不羁的模樣,說,“沒有,哪裏有闖什麽禍。老大,你能不能把我想好點。”
夏榛已經到了門口,把門打開了,夏樽要進屋,他卻守在那裏,穿着睡衣,頭發還有點亂,腳上踏着拖鞋,手按住了夏樽要往屋裏沖的身體,說,“好了,說吧。把事情說清楚。”
夏樽惱道,“哥,你什麽意思,不讓我進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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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榛道,“把你闖了什麽禍說清楚了,我讓你進。”
夏樽對着他翻了個白眼,“說了沒闖禍就沒闖禍,你怎麽這麽想我。”
夏榛板着臉一副黑臉包公的模樣,道,“我不這麽想才怪了。你哪次想到我的時候,不是要我去幫你解決問題。欠了一大屁股債啊,和人打架了,得罪了人,差點被人弄死……”
夏樽的臉上總算不再只是之前那種臭屁的表情,他露出了一點心虛,說,“這次真不是的。”
夏榛正松了口氣要讓他進去,夏樽就一下子推開他的手,連鞋子也沒換,沖進了屋子裏,嘴裏說道,“你屋裏是不是有女人,所以才不讓我進來。”
夏榛惱道,“胡說八道什麽。你給我站住,要是真有,那也是你嫂子,你橫沖直撞,到底有沒有一點禮貌。你今年多少歲了,二十一了吧,你腦子裏都是豆腐渣嗎。”
夏樽本來要往他的卧室去抓奸,聽他這麽一說,直接站在了當地。
“哦,是哦。不好意思。”他這才反應過來,夏榛是個嚴肅的人,又不會随便找女人亂來,要是他房裏真有女人,那就該是自己嫂子,他這麽大了,沖進哥哥的房間去抓他和嫂子的奸,他腦袋是被驢踢了嗎。
于是灰溜溜跑到門廳将鞋子換了,換鞋的時候,才看到了另外一雙皮鞋,鞋碼比夏榛的要小,他驚訝地盯了那鞋子一眼,又看向夏榛,夏榛明白他看到了什麽,說道,“換好鞋進去吧。”
夏樽指了指那雙鞋子,“原來不是女人,是男人,對嗎?”
夏榛關了大門,怒道,“對個屁。有什麽事,趕緊說,我一會兒還要去公司,忙得很。你這麽一大早過來,就不可能是好事,不然你這時候還不知道在哪裏死睡。”
夏樽說,“你這是轉移話題。放心吧,你即使真和男人搞在一起,我也不會和你媽說的。”
兩人還在門口争執,飛快洗澡洗漱完畢的莊籍已經從夏榛的卧室裏出來了,他身上裹着浴袍,身姿纖瘦高挑,一邊擦着頭發,一邊往客房去,他的衣服在裏面。
夏樽進客廳看到了他,他當然是第一眼就認出了莊籍來,畢竟是大明星,電視裏每個時段都能看到他的身影。
莊籍也停下了腳步,看向了他。
兩人的目光對上,但一時都沒說話。
夏榛已經走到了夏樽的身邊,狠狠拍了一把他的肩膀,對臉色平靜眼神卻深沉的莊籍介紹說,“莊籍,這是我弟弟,你認識的,夏樽。”
又對夏樽說,“叫莊哥。”
夏樽一向桀骜不馴,剛才他一言不發,此時卻真表現出了一點馴服的尊敬來,說,“莊哥,沒想到你在我哥這裏。”
莊籍對他點了一下頭,臉上露出了一點笑意,“好多年不見了,你長大了。”
又對夏榛說,“從小孩子身上,最容易看到時間過得快。”
夏榛說夏樽,“他就是癡長,除了玩樂的本事,其他都沒什麽長進。”
夏樽對他橫了一下眉,心裏想有別的本事,也沒有作用,難道家業會給他哪怕一點嗎,夏家偌大産業,他可是一點繼承權一點股份都沒有的。
只有一份坐吃山空的教育和生活基金而已。
而家裏當家主母,也就是夏榛的媽媽,并不在乎別人說她苛待丈夫的私生子,對他從來沒有一點好臉色,而且也根本不管他,只按時給他生活費,要是他真在外面被人弄死了,她恐怕還會快意無比呢。
這個家裏,也只有夏榛對他好了。
而且,在父親過世時,也是把他托付給夏榛的,讓他好好照顧他。
最初夏樽有什麽事,憋着一股悶氣,是絕對不會找夏榛出馬幫自己解決事情的,後來發現只靠自己,那日子簡直太難熬了,所以傲骨實在抵不住現實的摧殘,向現實低了頭,開始和夏榛親近起來。
而和夏榛親近後,他發現有無限好處,因為夏榛是真寵他,雖然有時候也恨不得揍他,但真揍的時候卻沒用。
而且他也漸漸明白,一個沒有任何繼承權和股份的私生子,想要以後生活過得好,非得依賴夏榛不可,而有哥哥可以依賴,他為什麽不依賴呢。
夏樽對夏榛那其實不是謙遜的貶低之詞,無話可說。
莊籍進了卧室之後,夏樽才小聲說夏榛,“哥,你難道把莊籍弄上手了嗎。”
夏榛輕輕給了他的腦袋一巴掌,小聲道,“胡說什麽。我來B城,他正好在這裏拍戲,就見了一面而已,請他在這裏睡了一晚。”
夏樽“哦”了一聲,居然不再繼續就這事打趣夏榛。
夏榛去了洗浴室洗漱,夏樽跟在他身邊,手插在褲袋裏靠站在門口,說,“哥,事情是這樣的。我要去參加選秀,想讓你幫我打點一下,給我兩千萬的啓動資金,你看怎麽樣。”
夏榛聽他這麽說,在剃胡茬子的他直接轉眼瞥了他一眼,“選秀?選什麽秀?你不好好讀書,總折騰這些。”
夏樽說,“就是‘最佳男聲’。我想去做歌手和演員。”
夏榛聽他這麽說,簡直想揍他幾巴掌,“你又不是科班生,你會表演。”
夏樽挑了一下眉,說,“哥,你不要小瞧我。其實我也找了幾家公司,以我的形象,他們都想簽我,只是他們條件太苛刻了,我不想去。一個好的起點是很重要的,哥,你一定要支持我,要幫我。”
夏榛心想難怪他這個刺頭剛才對莊籍那麽友好尊敬,原來是這樣嗎。
夏榛說,“娛樂圈亂得很,以你的性格,進去了只怕過得更亂。我不會答應的。”
夏樽很不高興地瞪他,“哥!”
夏榛臉上一點笑容也沒有,他抹了須後水,斬釘截鐵地說,“說了不行就不行。”
夏樽惱怒地盯着他,不再說話。
夏榛不再理他,将頭發也收拾好了,他就準備出門,夏樽攔着他,不讓他走,夏榛道,“你再鬧,我讓人把你綁到內蒙的礦上去,讓你十年出不來。”
夏樽怒得想打滾,但已經二十一歲了,實在不能再撒潑耍賴了,只能緊緊扣着夏榛的胳膊不讓他走,在外面朋友圈子裏一呼百應大哥風範的他,此時卻要哭了的模樣,又倔強又可憐,“哥啊!你不能這樣對我。你就幫幫我嘛。你也想要我去好好幹出一番事業來對不對?你看我沒有任何繼承權,而且不允許進公司做事,以後我能做什麽,你說,我以後能做什麽?拿着那筆生活費,像清朝的那些遺族一樣,每天養鳥鬥蛐蛐嗎。我進演藝圈,我肯定好好幹,我自己喜歡這個,一定幹出一番事業來,讓你刮目相看。”
夏榛其實是個十分心硬的人,只對很少數人心軟,而且他已經做下的決定,并且是正确的決定,是很難讓他改變主意的。
他一把拽開了夏樽的手,說道,“我還不知道你,你做得下來才怪。你以為演戲那麽容易那麽簡單嗎,你根本受不下來那份苦。去選秀也是胡鬧。”
夏榛說完,已經走出了洗浴室,夏樽追上去拉他,“哥,你總要給我一次機會!”
夏榛回頭瞪了他一眼,“沒可能。”
夏樽氣得拽上夏榛房裏牆邊的一個水晶裝飾就要朝牆上砸,夏榛停下了步子,回頭板着臉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道,“你發這種脾氣,以為我不敢教訓你是不是。保镖就在樓下,我随時可以讓人把你送礦上。”
夏樽乖乖把那水晶裝飾放回了原位,氣得眼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夏榛嘆了口氣,道,“雖然我媽說不讓你進夏氏集團,但我以後不會苛待你,你明白的。你去想想,做別的,也可以,或者什麽都不做,你玩一輩子,我也養你。”
夏樽朝他怒喝了一聲,從他身邊擦過跑出去了,在外面差點和換好衣服收拾好的莊籍撞上。
他多看了莊籍一眼,然後飛快地沖到了大門口,像只無頭蒼蠅一樣要撞出門去,要出門的時候才發現自己穿着拖鞋,于是惡狠狠地換回了自己的球鞋,開門跑出去了,關門的時候還故意狠狠地關了一把,讓門發出了很大一聲。
夏榛從卧室出來對上莊籍疑惑的眼神,就說,“他總有那麽多奇思妙想,不要管他,他過個幾天,就會消停,然後又有別的想法了。”
莊籍真沒有多問,說道,“我去片場了。”
夏樽道,“沒讓阿姨來做早餐,我們出去吃吧。”
莊籍說,“我去片場吃,錢清有買給我,不然我要遲到了。讓一大群人等我,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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