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初見即永生...)

茫茫雪地裏, 路過提着行囊的行人都用看傻子的眼神對不遠處那兩人行以注目禮。

趙紀寧捧着桑白的腦袋前後左右仔細查看了一遍,不掩焦急,“怎麽突然就暈了,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

“等等等...”桑白被他晃得眼睛疼, 連忙擡手制止,盯着面前的人認真道:“我現在已經沒事了, 就剛剛暈了一下。”

趙紀寧一把松開手,從雪地上站了起來。

他雙手叉腰,氣惱瞪着桑白, 餘怒未消, “你接下來給我安分一點,不然我現在就把你送回去。”

火車站就在後頭,桑白這麽聽他一說,立馬收斂,一點兒也不敢放肆。

“我一定會乖乖的。”她忙不疊地點頭保證。

趙紀寧伸手把她從地上拉了起來, 桑白拍幹身上雪沫子,兩人往清幹積雪的大道上走去。

腳下一步一個雪印子,像是小學時學得那篇關于雪地的課文,“小雞畫竹葉,小狗畫梅花, 小鴨畫楓葉,小馬畫月牙。”

她畫得是小腳丫。

趙紀寧回頭,看到桑白盯着自己腳下, 臉上還有些戀戀不舍, 似乎不想這麽快離開, 他眉間一凜,立刻伸出手去拉她, 桑白被他抓住了手腕,往前一扯。

“好好走路。”

“我在好好走着...”她嘟囔着說,氣勢稍稍有點弱了,畢竟是有前科在的人。

趙紀寧在車上就提前訂好了民宿,因為擔心桑白的身體,房間是雙人間,有兩張床。

門一關上,房間就變成了一個封閉的私人空間,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兩個孤身的男女獨處,趙紀寧略微有點不自然,悶頭收拾着行李。

桑白完全沒有一點感覺,她和趙紀寧共同生活了這麽多年,彼此間什麽模樣都見過,她甚至無比自然地在房間裏轉了一圈打量,不忘點評。

“環境還不錯。”她說着習慣性去推開窗往外看,外頭凜冽的風夾雜着雪花飄進來,暖意融融的屋子頓時襲來涼意,桑白忙不疊地關上,打了個哆嗦。

“好冷。”

她脫掉外套麻溜地掀開被子鑽進了床上,完全沒在意房間裏還有一個同齡男生存在。

桑白哆哆嗦嗦掏出手機,自言自語,“我得給家裏打個電話,和他們說一聲安全到了。”

她這一系列的操作讓原本還有幾分不自在的趙紀寧早已把方才那點忸怩抛到腦後。

他把兩人衣服外套挂好在櫃子裏,拿出洗漱用品。

“我先去洗個澡,你休息一下,等精神好了再出去。”

“我現在就挺精神的...”桑白在撥號,聞言頭也不擡說,趙紀寧沒理她。

坐了一夜火車,渾身仿佛都沾着車裏的濁氣,他想起什麽又看向床上那人一眼,蹙眉,“樂白,你不洗洗就上床嗎?”

“我脫外套了!裏面是幹淨的!”

“.........”

行吧,反正也不是和他睡。

這個念頭一湧起,立刻被趙紀寧自己迅速打消。

魔怔了。

當地人說,這裏雪景最好看的地方在城郊的一處山裏,爬上去,連綿起伏的山巒城市盡收眼底,底下大片林子被雪覆蓋,運氣好還能看到出來覓食的雪狐和松鼠。

桑白一聽,原本昏昏欲睡的腦子都振奮了起來,她沒睡多久就被趙紀寧從床上叫起,此時正是犯困的時候,裹成一團耷拉着眼皮精神不振,一聽到雪狐松鼠,眼睛蹭的亮了。

那處算是一個不大不小的景區,有直達的班車,酒店附近就可以乘坐。

兩人買了票上車,把靠窗的位置留給桑白,趙紀寧坐到她身旁,霧蒙蒙的玻璃外映出了模糊的影子,是北方城市特有的光禿樹杈還有冷調藍的清透天空。

大巴車平穩行駛,半個小時後駛出了城區,路面變得不平整,開始晃晃悠悠,桑白雙手插在身前手套裏,被這輕輕晃動搖得更加昏昏欲睡。

午後陽光從玻璃外打進來,落在她身上帶了層毛茸茸的暖意,桑白閉着眼身體随着車子節奏搖晃,慢慢意識下沉,車身突然朝左邊劇烈傾斜,她的頭随之靠到了趙紀寧肩上。

清新溫暖的氣味湧入鼻間,桑白找到了個舒适的姿勢,安心不少,徹底睡去前一秒,她迷迷糊糊想着,酒店沐浴露的香味還挺好聞的。

果然...愛幹淨的男生更讨人喜歡。

......

那座山不高,有纜車直接到半山腰,然而還有一段山路要徒步而行,爬上去仍要費一番功夫。

桑白如今的體力難以負荷這樣的運動量,讓原本就困難的路途越發艱辛。

臺階上的雪都被草草清理過,只是路面早已又結了層薄冰,有些地方還是原始的山路,在兩旁雜草掩映下能看到底下褐色泥土。

趙紀寧本想在半山腰上看過景色便可以了,可桑白堅定地要往上爬。她不遠萬裏來到這裏,臨了臨了,沒有打退堂鼓的道理。

山上沒有幾個游客,不一會就看不到蹤影了,大約走了十幾分鐘,桑白已經到了體力透支的邊緣,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腳下沉重得難以提步。

陡峭小道上,趙紀寧站在前面朝桑白伸出手,把她拖上來後,沒有松開,緊緊拉着她往前走。

兩人都戴着手套,隔着兩層厚厚毛線,彼此的觸感已經被淡化得只剩隐約輪廓,桑白看着他凝重的側臉,有心開玩笑緩和氣氛。

“我們這樣走在路上,被別人看到會不會誤會是情侶?”

她話一落,趙紀寧神色就僵下去幾分。桑白暗道一聲糟糕,他和她不一樣,在她心裏一直把他當成當初那個小孩,完全沒有辦法旖旎想法,但對趙紀寧來說,樂白只是班裏的一個正常女同學而已。

或許兩人這些舉動早已算是出格了。

桑白有些後悔,好在,沒兩秒後,趙紀寧就恢複如常。

他眉宇間神情淡淡,随意開腔:“誤會也總比你摔死好吧。”

“.........”

好的,是她多想了。

兩個人速度很慢,桑白幾乎是被他拖拽着爬上了山頂,他們上去時已近傍晚,四周空曠寂靜,風不知何時停了,偌大的世間好像只剩下山谷雪林,還有置身其中的她和他。

桑白本來在急促地喘氣呼吸,看清眼前畫面的那一刻,她不自覺放輕了聲音,屏住動靜,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浩大壯麗的一幕。

成片的雪林高低錯落綿延到視線盡頭,天邊被群山擋住,滿目的白呈現出從未有過的幹淨純澈,整個世界仿佛只剩下冰雪的顏色。

天空烏雲不知何時散去,最後一抹夕陽展露出餘晖,光從林間樹梢中穿過,金色和雪色交織,構成了另一種絕色。

桑白眼中不知何時盈滿淚水。

她胸口因為劇烈運動快要缺氧炸裂,嘴唇顫抖,手腳還在隐隐發抖,然而一切都抵不過眼前盛大壯觀的景色。

她的初雪,初見即永生難忘。

當晚回去桑白發起了高燒。

白天體力嚴重消耗再加上室外低溫,即便是全副武裝依舊無法阻擋冷熱交替,一冷一熱最容易受寒。

昏昏沉沉吊了大半夜的水,回到酒店桑白又裹着被子睡去,迷迷糊糊間,感覺有人在用濕毛巾輕敷她額頭降溫。這個晚上她過得難受,趙紀寧亦是圍着她忙上忙下,打車送醫院、挂號、繳費、守着她輸液,好不容易回來了,還在旁邊照顧她。

桑白眼角已經濕潤,她眼皮沉重睜不開,只胡亂摸到了頭頂那只手,微涼的肌膚,骨骼堅硬清瘦,一只手就可以輕輕松松的圈住。桑白緊握着他手腕,唇輕動,聲音幾乎微弱得聽不見。

“小寧,你去休息吧,別管我...”

“我已經沒事了...”

躺在那兒的人喃喃,整張臉都是因為高熱浮起的紅暈,卻還在這裏讓他趕快去休息。

她發燒了,連生病樣子都和另個人有點像,亦或者,天底下的人生病幾乎都是這個樣子,只是,他太容易在她身上尋到曾經熟悉的影子。

哪怕已經摻雜着陌生,支離破碎,還荒謬至極。

桑白燒在第二天早上褪去,她醒來時,床頭趴着一個人,趙紀寧枕着自己的手睡在上面,就這樣看了她一夜。

她輕輕動了動,不防他就這樣驚醒,趙紀寧揉着眼睛坐起,嗓音是裹着睡意特有的沙啞。

“你醒了,燒退了嗎?”他極其自然朝她伸出手,掌心覆上她額頭停留兩秒後又松開,平靜的面容下卻似乎輕松了口氣。

“幸好不燒了。”

“對不起。”桑白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覺得自己是個麻煩。

“我們回去吧。”她對他出聲。

回程買得是快車票,雙人座,八個小時。

桑白又在酒店休息了一天才動身,雖然燒已經早退,但病後的身體始終不如剛來時那般生龍活虎。

列車哐當哐當行駛在軌道上,兩旁風景快速後退,桑白靠在窗邊,目光貪戀的捕捉視線裏最後一抹雪景。

她睜大眼,直到遠處隐約的白全部漸漸落在了身後,火車飛速行駛,經過了一個漆黑山洞,風景交替,再恢複明亮時,闖入的景色已經變成了雜亂色調。

“要不要睡一會?”趙紀寧在旁邊問,桑白點點頭,閉上眼。

列車仍舊在不知疲倦的行駛着,玻璃外從上午變為黃昏,車廂光線昏沉,不知過了多久,列車底下仿佛壓到一個小石子發出輕微的颠簸,桑白猛地從夢裏醒來,睜開眼。

她身上不知何時蓋了一件大外套,溫暖厚實,而自己正靠在趙紀寧肩頭,毫不設防。

兩人安靜無聲地依偎着。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