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他想做個藥師（六）

郭煜晨眼神極亮，那模樣，就如同找到了什麽知己一般，恨不得将謝文涵直接拽走，然後與謝文涵大談特談三天三夜，

仿佛他的眼裏只剩下了謝文涵，其他人都看不見了一般，

郭煜晨簡單地交代了一下，把其他的少年藥師都交給周邊這些藥師們，然後興致勃勃地将謝文涵拽走了，謝文涵扭頭似乎還想要跟謝文寧說些什麽，但是郭煜晨一點也不想讓謝文涵與謝文寧接觸，愣是不給謝文涵說話的機會，直接把人拽走了。

當然，在外人眼裏，只會覺得郭煜晨對謝文涵口中的方向十分感興趣，從而進入了藥師的專注狀态，這更加可以體現出郭煜晨身為一個大藥師的專注和素養。

謝文涵願意将原主前世的發現說出來，自然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是那火毒藤的危害性很廣，它不會真的讓你傷筋動骨，但是非常讨人厭，前世原主是被戰場上更多更傷筋動骨的事情絆住，再加上一時間在研究火毒藤的時候走了不少歪路，所以在最後才想到火毒藤真正的方向，只是那時候原主突然離世了，

這一世原主雖然沒有上一世的記憶，但是如果在自己沒有辦法現在就将這個攻克成功、卻可以将這個方向告訴其他大藥師，讓他們少走歪路早日攻克火毒藤，原主定然也會願意的。

而火毒藤，更是謝文涵一個很好的僞裝，在直播這種場合，他的性情大變自然會引發讨論和懷疑，但是只要他拿出合理的“證據”，吃瓜群衆們就會自動地為他填補一出可歌可泣的大型魔幻劇情，還能自動将所有的邏輯鏈條補充完整，順便将所有的bug都給抹除，最後就能給出一份“合情合理”的答卷。

而現在，謝文涵就給了他們這麽一個“證據”，他是因為沒日沒夜的研究火毒藤，并且沒有什麽成果，所以才精神萎靡、暴躁易怒，現在他找到了方向，有了一定的成果，不再沒日沒夜只想着火毒藤，也有了休息和睡眠的時間，自然就與以往不同了。

兩個人的身影漸漸消失不見，直到再也看不到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大家的直播間才在那一瞬間爆發出劇烈的讨論聲！

“謝文涵……竟然有這麽厲害的嗎？”

“我剛剛去哲爾尼學院的論壇上看了一下，謝文涵在毀容前确實是個十分厲害的學神，在藥劑上面十分有天賦，幾乎每個老師都誇過他，學院論壇上現在還有不少帖子回憶謝文涵毀容前的輝煌呢……”

“不只是這樣啊，藥劑學的學生們都知道，藥師不是那麽好當的，這門非常考驗天賦和能力的，學生們不挂科都難，更別說跳級什麽的了，這麽多年都沒有聽說過藥劑系的學生們有跳級的，但是這一次，卻出現了一個傳說——謝文涵！他跳級了！！而且不止一次！”

“卧槽原來你們都在翻哲爾尼的學院論壇啊！我這裏也看到了，謝文涵足足跳了三次級！！在毀容之前他還跳了一次級，他的專業老師還說他以後一定會在藥師界留下舉足輕重的一筆。卧槽這個評價簡直太可怕了，就跟高高那位郭姓大藥師的評價一樣可怕！！”

“我的天——！謝文涵的天賦這麽強悍嗎？郭姓大藥師剛剛的話，我都當安慰在聽，畢竟謝文涵毀容了，那位大藥師或者是想安慰一下謝文涵呢，沒想到……是真的嗎？”

“我我我我……我也以為是安慰的！”

“我也是……我根本沒當真……大藥師拉走謝文涵的時候，我只以為是給謝文涵解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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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呀……那我們這麽多日一直謾罵的……其實是一個很有可能成為大藥師的天才？哦不對……不是很有可能……應該是板上釘釘……我現在收回之前說的話還來得及嗎？”

“上面那幾個是智障吧？人郭煜晨是什麽人啊？他現在還是一個年輕的大藥師，之後的前途不可限量！還安慰？還造假？我的天，你們這是在侮辱大藥師的尊嚴！”

就在各個直播間都極為大聲地讨論的時候，謝文寧的直播間裏突然傳來這樣的聲音。

“我是哲爾尼學院的學生，沒錯就是藥劑學，沒錯我跟謝文涵同年，其實曾經我們是同學來着，不過後來他跳級走了，一路在學校聽說他的輝煌，後來得知他毀容還非常惋惜，之後謝文涵迅速堕落，我們都以為他就這個樣子了，畢竟在藥師這條路上，天賦很重要，卻也有比天賦更重要的東西，而謝文涵已經把這些東西都丢掉了，”

那個學生頓了頓，似乎在整理自己的感情，謝文寧的直播間裏不知不覺之間都停了下來，大家安靜地聽着他講話，

“他有一年多都沒有來學校了，這一次在這個直播節目上看到他我還很震驚，一開始我都是在謝文涵的視角上去看這一切，但是後來發現他真的不行了，曾經那麽光芒萬丈的人，現在還不如一只魚眼珠子，暴躁、易怒、不識人心，反正哪裏哪裏都讓人讨厭，他再也不是那個讓人仰望的存在了，他早已經自暴自棄，堕落的讓人惡心，讓人難受，讓人想沖上去暴打他，于是我離開了謝文涵的直播間，就來到了謝文寧的直播間，一度還真的非常喜歡謝文寧，但是現在，我知道我錯了。”

“在謝文涵铿锵有力地說出那一系列的話的時候，我就知道，那個光芒萬丈的謝文涵從來沒有死去，他只是暫時的蜷縮起來，他或許痛苦過、迷茫過、掙紮過、自暴自棄過，常人經歷重大打擊之後會出現的一切他統統面對過，但是他并沒有離開，即使燈火搖曳，那般搖搖欲墜，他也還在活着，只不過活在最隐秘的地方。”

“我沒有想過我竟然可以親眼見證這一切，見證他從如何光芒萬丈、讓人厭惡迅速堕落為一個人人喊打的存在，而後，他又從這人人喊打厭惡的堕落者重新爬到高峰，他其實并沒有放棄自己，也從不以那些疤痕為恥，只不過沒有人會聽他說，沒有人會給他機會說，所以他只能忍受這一切，在心裏默默為自己加油鼓勁，他帶着面具，沒有人知道他心裏多麽痛苦，就如同沒有人知道他其實多麽堅強而勇敢。”

“他沒日沒夜地研究這一切，讓我突然想起了，曾經在他的直播間裏，有人怼他這種垃圾還能來節目直播？真是不自量力。”

“從來不理會直播間謾罵嘲諷的他第一次憤怒低吼，那麽用力地說‘又不是我想要來的’！”

“當時所有人都在譏笑他，包括我，都覺得他裝傻賣乖，讓人惡心，但是現在，我仿佛明白了那一句話。”

“他沒日沒夜地研究火毒藤，并不希望有人來幹擾他，卻被送到這個節目裏，他自然也是不甘和憤怒的，卻沒有辦法離開。”

“他對着謝文寧發火，我也可以理解，他是那麽光芒萬丈的傳奇，卻為了救謝文寧而成為地上的淤泥，任誰都可以踩踏他、辱罵他、惡心他，如果是我，我也會遷怒的。”

“但是現在，他站起來了，他活過來了，他如同以前那個光芒萬丈的傳奇一般，哪怕在淤泥裏千爬萬滾，他還是站起來了！”

“他講藥師精神，他講勳章，他講榮耀，我從一開始的譏諷不屑到後邊的羞愧難耐，我終于明白了我和他的差距，不只是在天賦上，更是在心。”

“我摸着自己的良心說，如果我是謝文涵，我會救謝文寧嗎？我不會。”

“我拍着自己的良心問，如果我遭遇了謝文涵所遭遇的這一切，從天堂掉到地獄，那麽我還能爬起來嗎？我真的不能。”

“如果是以前的那個謝文涵，一路順風順水，他讓我羨慕，讓我仰望。”

“但是現在這個謝文涵，他讓我敬佩！”

“發自內心的敬佩！”

“不是每一個人，從天堂掉到地獄，還能從地獄爬起來的。”

“我想，我要離開這個直播間了，我要回去謝文涵的直播間了。”

“大家再見。”

伴随着最後一個字，那個由光腦虛拟出來的身影終于消失在直播間裏，這個時候，他還能聽到直播間中那劇烈的争執聲，

“你們這也把謝文涵看的太高了吧？”

“什麽叫洗白？這就是洗白啊！這洗白手法666啊！”

“就因為一個完美品質的低級修複液，謝文涵就洗白了？這也太快了吧？”

“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麽了，說的這麽義憤填膺的，但是誰不知道謝文涵是什麽人品？寧寧被他救了一次就一輩子都是他的奴隸了？就應該任打任罵絕不還手？寧寧怎麽這麽倒黴啊？”

“在直播的時候謝文涵都不知道收斂一下，可見在其他時候他到底怎麽對寧寧的，寧寧這樣的日子不是過了一天兩天，而是整整過了一年兩年！一個個都站在謝文涵那邊說話，你們難道不能心疼一下寧寧嗎？這樣的日子我真的一天都過不下去！”

“可是如果謝文涵不救寧寧，現在毀容的就是寧寧，承受一切謾罵抵制厭惡的人就會是寧寧，那寧寧過的還不如現在呢！難道不應該感謝謝文涵嗎？”

“就是啊！如果不是謝文涵，那現在寧寧會是什麽樣子？他現在只是偶爾被謝文涵發火，但是如果毀容，可就不是偶爾了。”

“謝文涵那麽一個校園男神的傳奇人物，一朝毀容還不是被磋磨成那個樣子？更何況是寧寧？寧寧性子又這麽柔，還不知道能不能撐下來呢！”

曾經，一談起謝文涵，就是一片的抵制咒罵聲，大家都相當統一，極為厭惡謝文涵，恨不得活活把他罵死；

現在，再談起謝文涵，依然有人不把他當做一回事，厭煩他讨厭他，但是也有許多人為他說話，再也不是以前那種一面倒的狀态了。

他飄在直播間的選擇處，毫不猶豫地重新選擇了直播間，聽到光腦傳來的付費通知，然後投射到謝文涵的直播間裏。

“咚——咚——咚——”

他仿佛都可以聽到自己劇烈跳動的心跳聲，雖然他知道這只是光腦根據他們的精神力模拟出來的精神虛影，沒有心跳這一說。

謝文涵的直播間裏相當安靜，他小心翼翼地望了過去，然後便看見謝文涵和郭煜晨大藥師激烈的讨論聲，

那一瞬間，他突然明白了為什麽直播間裏鴉雀無聲了，

因為完全……完全……插不上嘴啊！

……也完全不敢打開嘴啊！！

“火毒藤的毒性在于腐蝕，這是藥師界公認的，我也沒有不承認腐蝕的毒性，但是，火毒藤的毒性是毒性，腐蝕是腐蝕，如果我們将它們分開呢？”

謝文涵仰起頭，目光隐隐閃爍着某種光彩。

郭煜晨微微蹙起眉，似乎在努力思考一般，他道：“……你的意思是說……？”

“打個比方，你吃個水果，這個水果又甜又脆，脆是因為果肉本身的原因，就是脆，它就這麽長的就是脆，但是甜，是跟這個水果的糖分有關，同一品種的水果，這個又甜又面，另一個又甜又脆，還有一個可能就是脆但是不甜，影響因素是不一樣的，所以選擇調查的方向也應該是不一樣的，懂嗎？”

郭煜晨緩慢地……緩慢地點了點頭。

“而我們對于火毒藤的了解，一直是将火毒藤的毒性和腐蝕性放在了一起，我們一直覺得是火毒藤的毒性過濃而衍生出來的腐蝕效果，所以一直找不到答案，但是萬一，火毒藤的毒性和腐蝕性根本不是一體的呢？火毒藤的毒性和腐蝕性其實是分開的呢？”

直播間的觀衆們聽得雲裏霧裏，什麽毒性腐蝕性啊？什麽分開不分開啊？怎麽又扯出水果來了？謝文涵到底想要說些什麽啊？

“但是火毒藤的毒液本身就帶有腐蝕性啊，”郭煜晨蹙眉，“火毒藤的毒液本身就具有一定的腐蝕性，但是并沒有它自爆的時候産生那種濃烈腐蝕性那般可怕，但是腐蝕性還是有的，而它自爆的時候會将自己體內的毒液在一瞬間迸發出來，所以毒液的濃度含量非常高，腐蝕性濃烈一些，也是合情合理的。”

謝文涵笑了起來，然後他道：“那為什麽自爆産生的腐蝕性和它毒液的腐蝕性，是一個腐蝕性呢？”

郭煜晨楞了一下，下一刻，他的眼眸一瞬間就亮了。

“其實很簡單，我們收集一下它自爆産生腐蝕性以及他毒液的腐蝕性，做一個對比不就好了？”謝文涵裝作不經意地說道。

郭煜晨的眼眸一亮再亮，這時候卻露出有幾分苦惱的樣子，“火毒藤自爆所産生的腐蝕性并沒有什麽容器可以裝瓶，所以也沒有什麽備份，這……”

“你面前不就有嗎？”謝文涵心平氣和地說道。

郭煜晨楞了一下。

謝文涵指了指自己的臉頰，心平氣和道：“火毒藤造成的毀容是徹底而全面的，自然就是因為整容手術不成功，每一次植皮手術之後，火毒藤就會再一次發揮它的腐蝕性，重新腐蝕皮膚，所以不管做多少次手術，最後依然會變成這個樣子，”

謝文涵淺淺地笑了起來，“你知道火毒藤自爆而産生的強烈腐蝕性，可以從哪裏獲得了嗎？”

郭煜晨楞了一下，下一秒，他的眼眸中滿是亮光，他大笑着撲上去，一把摟住謝文涵，輕而易舉地将謝文涵抱起來轉了幾個圈，大聲喊道：“——啊啊啊啊你真棒！！！”

謝文涵嫌棄地推開他，咬牙道：“——放我下來！！”

郭煜晨大力地拍着謝文涵的肩膀，笑的一片陽光，然後拉着謝文涵就準備開始試驗，

謝文涵知道自己的實力，他才剛剛接觸藥劑，即使有原主上一輩子的記憶，現在還做不到融會貫通，但是打打下手引導引導方向還是可以的，而且看大藥師的藥劑制作也會給他帶來不一樣的感受，也能進行一定的學習，于是就點頭同意了，

郭煜晨興致勃勃地推門叫人送設備，一邊極為遺憾地說道：“可惜我慣用的那些東西都不在，現在也只能湊活湊活了。”

郭煜晨那迫不及待的樣子簡直驚呆了一衆人，而謝文涵的直播間在這麽久的沉寂之後，終于炸了！

——大藥師要制作藥劑了！！！

——謝文涵的直播間裏可以直接收看郭煜晨大藥師制作藥劑啊！！！

大家奔走相告，不一會兒，這個消息就傳遍了！

一時間，謝文涵的直播間裏瘋狂湧入了無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