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梅畫哼着歌背着手悠閑自在地漫步而行,絕佳的視力直擊自家厚實沉重的大木門被暴力敲打的呱唧呱唧響,這簡直是肉與與木的瘋狂博弈,也不知道門外的人有什麽感覺?瞧這樣子還練成鐵砂掌了不成?又挑眉暗贊虧着這大門結實堅固,不然依照門外人的功力恐怕再來幾下就得給拍散架了。

那人還不斷地嚷嚷,大聲喧嘩,梅畫斜眼掏掏耳朵,露出一個惡趣味的笑容,走到門前拿起門栓後周身氣勢一變,立刻風一樣的閃到一邊,只見眼前跳出一物極快的一晃,一個綠影嗖的一下飛了進來,速度之快的差點摔了一個狗啃屎!

估計那人也沒想到敲個門就能讓人心驚肉跳,如此丢人,将将止住步子站直身體之後臉上已然失了血色。

劉芬芬被這突如其來的巨變來的一出吓的心理撲通撲通跳,但是當他看見梅畫面無表情若無其事地站那時,立刻忘了還在顫抖如篩的心肉肉,登時氣的頭頂冒煙,他嗓音尖利,仔細聽還能發現他的輕顫,

“艾奇家的,你什麽意思?你想害我我啊?你也不打聽打聽我是誰,我是你二叔麽,你怎麽能害長輩?哎喲我的……”

梅畫平生最讨厭別人拿手指着他,又見這人空口白話的撒潑耍賴,一秒鐘冷了臉,唰的一下打掉他的手,聲音無比平靜卻如冰碴子一樣鋒利,

“你是誰?滾出去,再拿手指着我,我就給你剁下來!”

劉芬芬本要照舊哀嚎的話被梅畫豪不留情的暴力的堵在嗓子裏上不去下不來,憋得滿面通紅,舌尖僵硬,還有剛才被他蠻橫打掉的手,一陣陣發麻,再配上對方眼中的狠戾,立時站在那呆愣不動了。

現在正是太陽西斜家家準備做晚飯的前夕,路上都是來回走動串門回家的鄉鄰,方才劉芬芬那麽旁若無人地大動靜敲門已經吸引了好幾個人的關注,這會兒更是招引的大家駐足停留,好奇張望,幾乎每個人都心想:讓你劉芬芬再橫再欺軟怕硬,再目中無人,哼!怎麽樣,這會被一個小孩子治住了吧,活該!

一大一小好像都沒見到門口的看笑話瞧熱鬧的人,繼續‘深情’對望,劉芬芬這會兒雖然心還吊着,但也順了氣,對自己說輸什麽也不能輸了氣場,他裝模作樣地理了理衣服,下巴高臺,氣焰鼓起來,

“怎麽進了我艾家門連家裏的長輩也不認得,虧你還是大家出來的,我看也不怎麽樣,要不然怎麽能官配呢?”

他到不敢直說梅畫家裏犯了事,畢竟那是朝廷下發辦理的,其實他就想拿這件事臊臊梅畫的臉,讓他在村裏如過街老鼠,只能藏匿的黑漆漆的屋子裏,任他欺壓,也讓他知道他現在不是什麽少爺公子,既然嫁近來了就得守規矩,即使他們分了家又如何,他還是艾奇的二叔麽,到哪也錯不了,是小輩就得孝敬!

梅畫不動聲色的打量這眼前這個人,絲毫沒把他放在眼裏,個頭頂多一米六,身體略微發福,圓臉圓眼,長的好看的也就屬那個鼻子了,但是得單獨拿出來,要是配在一起還真醜的人神共憤。

梅畫并沒對這個二叔麽的話有任何心緒起伏,這種下面子的小伎倆就跟毛毛蟲一樣,看着讓人惡心卻并不會害怕,餘光見到門外湊熱鬧等八卦人,梅畫心裏一笑,面上卻不顯,徐徐地轉個腳步面對幾人朗聲說道,

“各位麽麽大家好,我梅畫自嫁與夫君艾奇後因着身體不适一直未在外走動,更因昨日撞壞了腦袋對自己的過往不甚忘記,日後梅畫若有說話不當之處,還請各位麽麽不要挂懷,我心思所想并無任何輕慢無禮之處。”

簡單的一句話把自己交代的清清楚楚,人家說了是不記得了,不認得了,不是有意見到對方後裝清高不理人,再加上梅畫的言行舉止大方得體,神色清明,他這坦然爽利一舉動瞬間得了周圍人的好感。

再說梅畫本就長的好,而且還未及冠,如果不是官配必然不會在這個年齡成親,更會不嫁到他們靠天吃飯的鄉下來,周圍人自己家裏也有相同年齡的哥兒,簡單的對比一下,心裏立刻柔軟的化了成一堆水。

其中就有一位穿着土黃色長衫的面色紅暈的男子端着針線筐向前走了兩步,摸摸梅畫額頭上的一片青痕說,

“這孩子,一定吃了不少苦,一看你這身段氣質我們還有什麽不曉得的?咱莊稼人沒有那麽多事,你才來不要緊,慢慢的大家就熟悉了,心裏也別有什麽負擔。”

他這一帶頭說,其他人也都紛紛開了話匣子,“是呢,之前我還說怎麽一直不見艾奇家的,行了,這回算是知道了。”

“哎喲這孩子,怎麽磕的啊,你看看,這多俊的一個哥兒啊,以後可得好生注意點,真叫人心疼啊。”說完還拿手絹拍拍胸口。

梅畫這裏得了大家的誇贊,不驕不躁,泰然自若,他這處世不驚的樣子更是俘虜了一衆慈母的軟心腸,幾乎每個人都圍着他說長道短,講東講西。

過了會功夫,人群裏有個眼尖的人白楞一眼還站在院子裏的趾高氣昂劉芬芬,輕蔑地撇撇嘴,他們對梅畫好言好語,對他可就不會這麽輕易放過,大家都是一個村子住着的,誰家的事都知道個半斤八兩,更何況他又是那麽一個藏不住話愛顯擺的人,當即扯開了嗓子:

“哎,我說艾奇二叔麽,剛我們說話你也聽了個*不離十,你呀也是老大的一個人了,別難為一個孩子,什麽着急打緊的事也值的你急頭白臉的,就算梅畫剛來嫁進你家沒生得感情,可艾奇那是你大伯哥的孩子,不看生面看佛面,有話好好說,你看把孩子吓的。”

說完還煞有介事地摸了摸梅畫跟雞蛋青一樣滑嫩的小臉,心道,這得是什麽山珍美味才能養出如此皮光水滑的小哥兒啊。

“就是,你家是娶媳婦了還是嫁哥兒啊,不過要真是喜事那也跟人家梅畫有啥子關系?頂多是去你家喝喜酒,可瞧你那剛才那破鑼嗓子,真是一點長輩的禮數都沒有,你這一嚷嚷咱村裏就別想心靜了。”不是他愛埋汰人,實在是這人就像是一直在糞坑裏住着,看見的人都想呸呸幾下。

“你們!”劉芬芬怎麽也想不到一刻鐘不到的功夫門外的人都幫着這小崽子,一個個的不顧情面的讓他下不來臺,心裏如打氣筒一般光提氣卻撒不出去,知道今兒是讓這小子耍了一道,心裏納悶怎麽前些日子屁都不放的一個人怎麽就轉了性了呢,不過沒時間琢磨了,緊緊袖子裏的拳頭,硬着頭皮嘴角扯開說,

“哎呀,剛是我太着急了,主要是我當家的不是快回來了呢,我着急做飯,這不就是過來摘兩顆菜的事兒,你瞧瞧,還惹下不是了,行了,沒事沒事,關上門我們都是一家人,有什麽說得說不得的,”劉芬芬嘴皮子也溜着呢,停頓一下立刻轉移話題說,

“小畫我得趕緊着摘菜,等下次二叔麽再來找你說話啊。”說完就往院子裏走,誰知剛邁出一步就被人拽了後腰帶,劉芬芬嘴裏咒罵一句,艱難的露出笑容回頭說話,卻被梅畫搶了先。

“二叔家沒種菜麽?”

“哎,你這孩子還真磕傻了,可不是麽,我家院子裏養着雞,真分不出功夫來收拾菜。”

梅畫安安靜靜的點點頭,正義凜然地說:“鄰裏相幫本就正常,熟話說遠親不如近鄰,說的就是這麽個理兒,更何況,是二叔家呢?我家院子裏菜多,二叔麽想要就多摘點,哦對了,差點忘了個事,二叔麽,我們家炒菜的油沒有了,你也知道我這病了一個月,家裏的銅板都花光了,就是這兩日吃的飯也是大哥送過來了,我想着一會兒去二叔麽家倒半罐油吧,禮尚往來才不失了親戚厚道。”梅畫心裏陰測測的想,想占我便宜的人還沒出生的呢,這次不讓你出血也都讓得你吓掉半條命!

劉芬芬本來脹氣的心瞬間塌了下去,眼睛瞪的跟玻璃球一樣,油和菜的價錢能比麽?他們家自己都舍不得吃油好麽?還半罐!他一滴都不想給!

禮尚往來個屁!

反應過來後立刻火燒屁股一樣扒開圍觀的人,嘴裏吵吵,“哎呀我忘了我家雞還沒喂,我先走了。”回家先藏油罐子!

周圍瞧熱鬧的人看見劉芬芬差點摔倒的背影立馬回過神來哈哈大笑,還有人邊笑邊罵,梅畫至始至終都不曾說過一次過分無禮的話,單單這份鎮定就贏得了這些人的好感,臨走前有人讓他別在家憋着勤着出來串串門,梅畫一一笑着答應了,等人不見了他才關上大門挂上門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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