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真相與謠言
渾天局顯然是看準了眼下這個時機玉虛宗無論如何也無法拒絕這個要求,如今天下都在懷疑玉虛宗是否與魔族有貓膩,無數雙眼睛都盯着這裏。
但凡蕭之訪拒絕了,那“玉虛宗裏有鬼”就成了板上釘釘之事,所有潑上來的髒水就不是髒水了,而是“真相”!
千百條謠言鋪天蓋地而來,哪怕其中虛假的那部分假得離譜,但只要其中有一條乍看之下與“真實”搭邊,一切謠言就不再是謠言,而是“他們肯定有問題”。
玉虛宗早在兩月以前就徹底完成了宗門自查,他蕭之訪自然不可能放任魔族卧底存在的可能,莫說玉虛宗山門之內,連各地的明樁暗樁都被清洗了一遍,不留一絲破口。
這才叫真正的自查。
而渾天局所謂的自查,是他們安排人手的協同“自查”,屆時究竟要調查些什麽,就不是玉虛宗能防得住的了。
“玉虛宗自古為仙門表率,此次若能帶頭配合我局工作,天下玄宗自然也會因貴宗而做出行動,追随而來。另一方面,近日來糾纏貴宗的謠言定也會随之不攻自破。”陳鴻知還嫌蕭之訪心頭大火燒得不夠旺,又給他澆了一把熱油。
那火星子都快燎着掌教大殿那梁柱上的仙鶴尾巴了。
蕭之訪咬牙切齒露出微笑:“還請陳副首詳談。”
長這麽大從不曾被人威逼至此的蕭掌教,氣得道心都快不穩了,但是為了宗門安寧只能咬牙忍住。
心道,這陳鴻知不愧為渾天局的萬年老二,那局首不知更新疊代了多少位,唯有這位陳副局首數百年間屹立不倒,果然已經修煉成精。
然而兩人“相談甚歡”沒多久,蕭之訪忽覺腰間玉牌異動,随即神色一變交代左右一聲後,便向陳鴻知告罪離了席。
他用縮地成寸轉瞬回到自己的居所,在室內打上了一堆防人窺視的符箓,之後才于身前揮開虛鏡。
“阿柬!”
找他的人正是宋柬,只見宋柬半身染血,而那鮮血明顯都來自于他懷中的程佰列。
“師兄,幫我救救他!”
Advertisement
師尊竟還願意救我——意識的最後,程佰列的腦海裏只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蕭之訪當機立斷,對宋柬說:“帶他去東川郡,我馬上就到。”
東川郡的客棧大門緊閉,看起來像是久無人煙的模樣,宋柬待着程佰列站在大門外,恍然意識到這裏是詠君夫人的地界,而詠君夫人早已消弭在了侘傺山中,化成了停泊在深山裏的水霧。這裏顯然被巨大的結界所護,失去了主人的結界,旁人還能打開它麽?
宋柬已經打算好了要死馬當活馬醫地硬闖,卻不想那客棧的大門卻在他面前自動打開了。來不及思考更多,他将程佰列帶進去安置下來,蕭之訪随即趕到,他先以神識掃過宋柬周身,确定他未受傷才算安心,轉而看向程佰列。
“自斷心脈?他又在搞什麽幺蛾子。”蕭之訪不掩對程佰列的嫌棄。
“下手夠狠的,就沒想給自己留活路。”蕭之訪一邊用靈息成勾線,縫補程佰列破損的心脈,一邊說道。
現在已經鮮少有人知道了,玉虛宗脾氣暴躁的掌教大人,原是醫修出身,還是玄門千宗首屈一指的醫修。
估計也是因為脾氣太大,比起治病救人,蕭某人看着更像是要去取人狗命的那位。
宋柬頹然而立,對蕭之訪的話沒什麽反應。
蕭之訪百忙之中分神瞧了他一眼,恨鐵不成鋼的心思越來越重,恨不得自己親自拿上榔頭給這小師弟的腦瓜子好好敲上幾榔頭,看能不能手動把他給敲成鋼。
不然,把腦子裏進的水給敲出來了也行。
“說說看到底怎麽回事?這小子不還說只有他能護住你麽?怎麽先把自己給廢了。”
“我……”
宋柬的腦子一片混沌,他的記憶交錯複雜,時間線上更是錯亂地光怪陸離,他唯一可以确定的是,那些在甘城荒誕的過去都是真實發生過的,而不是他臆想出來的夢。
況且,佰列的反應……豈不就是最有力的佐證?
他喃喃問道:“師兄,我記得小時候你和慎若師姐不是關系很好嗎,為什麽你們沒有結為道侶?”
這問題問得蕭之訪虎軀一震,手上治療程佰列的動作都抖了抖,靈息化成的鈎子差點穿錯了地方。他難以置信地反問:“慎若那個母老虎?你是嫌你師兄我命太長嗎?”
“那除了慎若師姐呢,師兄你就沒想過要和誰結成道侶嗎?”
蕭之訪一個頭兩個大:“有你們這一幫人在就已經夠我受的了。你看你師兄還能有哪個閑情逸致找位道侶回來?”
蕭掌教這麽說着,自己也覺得自己這掌教做得有些可憐,心疼自己地暗自嘆了口氣,又道:“怎麽,你想找道侶了?然後你這大徒弟拈酸吃醋以死相逼地不準你給他找師娘所以才弄成這副樣子?”
宋柬睜大了眼睛:“師兄怎麽知道…”
“嗯?你真打算找道侶,開竅了?”這可稀罕了,蕭之訪心道。
宋柬搖搖頭:“不是這個。師兄,你怎麽知道佰列會拈酸吃醋?”
這還用問嗎?雖然很無語,不過蕭之訪面對宋柬一向很有耐心,好聲好氣地繼續道:“你撿回來這小狗崽子護食得很,平日裏看你的眼神就跟看肉骨頭似的,誰要打算把你給搶了去,還不得跟人拼命?”
“你我師兄弟五百多年,比他與你更親近難道不是理所應當?可這臭小子連我都不待見,遑論你要給他找師娘了。”
蕭之訪搖搖頭:“不過這以死相逼我倒是真沒想過,魔族構造果然同人族不一樣,這麽極端。”
“不是以死相逼。”宋柬輕聲說,不過他的師兄顯然不大相信。
宋柬一直知道程佰列是個比較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孤兒出身無依無靠,被動了一時恻隐的好心人領回山門,可有可無地養在外門。
雖說已經算是十足地幸運,但可惜他原在的那座山峰,本身師兄弟間龃龉就甚多,記名師尊又是個不管事兒的。
他本身又有天賦,小時候不懂得藏拙引來諸多嫉妒孤立,一直都活得像是個邊緣人。
因此入了白源峰之後多依賴自己些許,想多要些自己的偏愛,宋柬也一直将這看作是人之常情。
畢竟連貓兒狗兒都會圈地盤,更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呢。
宋柬并不介意對他好一點,再好一點。
只是不曾想,程佰列的占有欲會變了質。
他當時用守若劍指着程佰列的後心并不是一時沖動,可當他看見程佰列自己刺穿了自己的胸膛,他卻……依舊痛苦難當。
“他說,我打算殺了他,一劍穿心的那種。”
“怎麽可能,”蕭之訪說,“你這徒弟是不是練了什麽魔功走火入魔得癔症了。你對這臭小子還不夠好?我看你根本是就算要往自己身上捅個十刀,也不舍得劃破這臭小子油皮的主。”
宋柬無奈地勾了唇角,說:“在師兄你們眼裏,我有這麽寵他嗎?”
蕭之訪想說“何止”,但想了想宋柬一貫地做法,話音一轉:“你對你山頭上那只貓也挺好的。”
伴伴!
“方才我看到伴伴了,他和小平兒在一起。清河鎮流言四起,師兄,山門如今情況可還好?”
蕭掌教終于露出了老父親欣慰的笑意,千辛萬苦養大的崽還是記得自己家的了,這讓他已經很滿足了。
他搖了搖頭:“這些事兒你不用操心,都是你師兄我該負責解決的。”
“你呢,你和玄門千宗的三月之約只剩十餘天了,你打算那這臭小子怎麽辦?”
“‘只剩十餘天’……”宋柬的指腹點在了自己的太陽穴,三月之約還剩十多天,他失魂之後至今與程佰列相處兩月有餘,加起來便是完整的三個月。
那麽那些錯亂颠倒的日子又究竟是什麽時候?
宋柬一生居于白源峰上,除了這一次他甚至未曾出過山門——因有師尊當年的訓*,下山便是劫數到來之時……
那他究竟還會有什麽時候去過甘城,到過那座用秘境織出的小院裏?
“是啊,只剩十餘天了,”蕭之訪還以為宋柬是因為當初那事至今還沒有結果才會發愁如此,“怎麽樣,去了桐雲千山這麽久,你這徒弟到底是怎麽回事,可又查出些什麽來?”
宋柬回憶起這段時間,把程佰列告訴他的那些都轉述給了蕭之訪。
蕭之訪無奈問道:“你就那麽相信他嗎?”見宋柬沒反應,他又道:“罷了,你是他的長輩,小輩們都是做長輩的欠的債,你就權當是還債罷。”
蕭之訪任勞任怨地當了半天人肉裁縫,終于将程佰列破了大洞的肉體修補完畢,他說:“還好這臭小子沒有直接用魔息自爆,他要是那麽想不開地把自己的心髒炸成了渣渣,你師兄我就算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他。”
“不會的。”宋柬輕聲道。
蕭之訪也不知道宋柬這句“不會的”,是指程佰列不會那樣殘暴地自殺,還是說自己不會救不起一個死得那麽慘裂的人。
他也懶得糾結,只說:“宗門裏這段時間确實不太平,你也不必着急回來,你徒弟這樣子也不便回魔族地界,還是待在這裏養傷好。話說回來,我們都已經在這兒杵了這麽久,詠君那個堪比周扒皮的女人怎麽還沒出來,”他邊說邊解下自己腰間的錦帶,遞到宋柬手裏,“她來了就把這個給她,在這兒住個十來天肯定是不成問題了。”
宋柬沒收,他說:“不必了師兄,詠君夫人沒了。”他把侘傺山的事情也都告訴了蕭之訪。
“你說什麽?”蕭之訪皺起眉,後露出些許悵然。
“這才過去了多少年,那一輩人怎麽說沒就都沒了……”
宋柬入門太晚,對上一輩的事情都不甚了解,他問道:“詠君夫人是師尊的朋友。師尊之所以會指引我去侘傺山,是因為我的劫數在那兒嗎?”
“老頭子說的話一向沒邊沒際,他說十分你聽個三分差不多算敬敬孝心就得了。真信那老頭子說的做什麽,那老家夥都死多少年了。再說大劫這種東西誰命裏沒有一個兩個的,別放在心上。”
“天下人都還不知道詠君夫人不在了,沒人敢擅闖這裏,你就和你徒兒在此待着,待我手頭上的事情解決再來尋你。”
“師兄。”宋柬牽住蕭之訪的袖角,後只說,“你注意安全,別太勞累。”
蕭之訪像小時候那樣拍了拍宋柬的肩膀,“你也是。還有,別老想着別人,有擔心別人的閑心也好好想想你自己。”
他說完便趕回了玉虛宗,而蕭之訪走後,整個東源郡的空氣都好像沉寂了下來,空氣裏還有長久無人動彈的腐朽味道,混合着新鮮的血腥味,叫人只覺得呼吸困難。
程佰列渾身的血該流了有一半,整個人寂靜地躺在床榻上悄無聲息,臉頰與嘴唇俱是蒼白的甚至泛了烏青。
就像一塊了無生機的玉石。
宋柬坐在床榻旁,将腦袋擱在程佰列臉側,靜靜地看着自己的這位大弟子。
那些随着記憶乍然而起的恨意,像潮水,來得快去得也快,一日功夫罷了,宋柬的心緒似乎已經不再為那些所牽縛。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