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天衍術法自不會錯, 你安心去罷。”單噩随口補刀, “找身體時小心點就好。”
“大仙人你不再指點兩句麽, 你這樣說我很怕啊。”單姜把臉捏完,再拿手機和爺爺拍了個自拍, 放大檢查, 嗯, 很像,一般人看不出來。
“不比當年, 此地天機晦暗,能看出這些便可了。”單噩坐在棋盤邊,神色清雅恬淡,宛如月光下靜谧的蓮池, 讓人心生撫慰。
“頂着你的臉, 那男人不會對我有什麽非分之想吧?”單姜還是覺得不妥,“要不然,我綴在他們身後跟去便可,何必冒你身份, 必多此一舉。”
他可不是爺爺那種視紅顏白骨如無物的人種,看了爺爺傳來的記憶,綿教裏的頭頭簡直就是在比誰更奇葩, 讓他靠近都很為難魚啊。
“這些小輩, 段位不高,還輪不到我舍身相飼。”單*負心人*噩并不覺得哪裏不對,而是對孫子細心教導, “得不到便最好,既然得到,又能珍惜自幾時?你不是想知曉更多消息麽,與綿教一同,便能知曉更多。”
姜魚終于覺察出一點不對:“爺爺,你還沒死心啊?”
這分明還想将他從忘情道上引啊,不怕邵渝回來撕了他?
“我太清術法,總不能失了傳承,”爺爺語調淡然,聲色如常,“你與邵渝配合無間固然是好,但事有備選,方可行得,你如今道途迷茫,不如回到正途,再入仙道。”
這些日子他細細觀察,孫子終是被姬雲來的渡厄法劍傷及道心,那人劍意中萬千天魔意念惑心惑情,這才一劍斬出太清歷代積累的仙靈,神魂也不穩定,無法再恢複正常修為。
但只要阿姜重立道心,這次遭遇對他反而是一次涅槃重生,他将不再是以仙靈入道的僞仙,而是如刑道主那般的真仙。
邵渝所悟道途雖好,可惜年輕根基太淺,走的是一條未知路。
“原來如此,”姜魚瞬間領悟為何會有危險了,他微微一笑,“爺爺,以人道修仙道,我覺得,在做人方面,我一條魚還有很多要學,這坑,應該是不會跳的。我先走了。”
單噩看他飛快離開,輕嘆一聲,将手中白子落入盤中,那黑子已經被白龍絞成一片空白,但在角落,又有一處新的黑子自然出現,聚斂成勢。
“到底是天道眷顧,還是其勢難擋?”單噩凝視着棋盤,“倒是又看不清了。”
天衍之術,便是偷取天機與此世天道對弈,動蕩之中,固然有大氣運者可被命運推動,無往不利,但也有一種人,卻是本身太過無雙,反可推動世界前行,連天亦不能阻。
前者如風帆,借勢而行;後者如渡輪,逆勢而上。
上一次,他遇到後者,一敗塗地。
這一次,他好像又遇到了後者,一個還未長成的後者。
他又落下一子。
棋盤卻久久未出黑子,周圍空氣變得無比安靜,連一絲風也無。
單噩略疑惑,他的天衍之術,還未曾出過如此的狀況。
下一秒,棋盤呼啦一聲掀翻,糊了他一臉。
“……”
單噩平靜地将棋盤歸位,放回棋子,仿佛剛剛的命運的巴掌從未打下來過。
在讨論了一些時間後,大家決定快去快回,邵渝勢單力薄,又已經上了船知曉秘密,自然只能一起去。
他只能安慰自己見機行事,畢竟路上還有許多鬼怪攔路,再說了,這幾些人數量有限,哪怕直到那裏,第一波也最多挖半塊骨頭,連根魚刺尖都帶不走——這麽看來,大也是很有好處的。
“我家後邊這口井原本就連接地下水脈,十幾年前,由于靈氣變化,地下的水脈也起了變化,”酒姑娘将他們帶到了後院,“好在,這裏除了我,只有鬼魂能進。”
“那我們要怎麽下去?”慕江好奇地問,“我的飛機可以下水……”
“水脈越向下越冷,最低溫度已經達到4k,卻沒有結冰,許教授來研究過,得出的結論是下方的水脈,可能是通向傳說的中的忘川。”謝部長在旁邊補充,“進入這裏,必須有特殊的密法,否則河水會将血肉溶解,只剩下靈魂随之流動。”
鳳閣主和邵渝等編外人員眼睛一亮,看着這有十幾個平方的清澈水面,就想見識一下這特殊密法。
下一秒,水面漣漪驟起,冒起了一個——潛水艇,不是那種軍用艇,而是科研用,像個大雞蛋的橢圓形潛艇,艇上刻寫着數千個符紋。
“這不修真……”鳳閣主失望。
“很現代了。”邵渝也有點失望。
“航天級隔溫技術,深潛抗壓,核動力運行——”酒姑娘打開頂艙,“我異能範圍有限,就是有點擠,大家将就一下。”
擠是真擠,鳳閣主,慕江,阿鷹,重周,謝靈均,酒姑娘,慕江、郝醫生、邵渝還有三個不熟悉的人擠在六個立方左右的空間裏,簡直連移動下都難,謝部長還假公濟私地和邵渝擠在一起,把想來拉進關系的鳳栖隔開。
一路向下,開始時大家的神念還可以蔓延到水中,随着下潛越深,能感應的範圍便越小,到後來,一但将感知探到艇外,便會有一種恐怖的吸力,幾乎想将他們的魂魄自身體中吸出。
“這個地方就很接近忘川本川了,河水會讓人神魂不穩,小心些。”酒姑娘低聲道,“我的異能是控制時間流速,在我的範圍裏,不會有事。”
但若出去了,她就管不了。
“那倒是很适合做藥,神魂出竅有一點有奇效。”邵渝想着學校裏那群心思重,成天就知道玩網絡手機的學生,學飛學法術特別積極,一到打座練氣時就各種心神不寧,三分鐘就要摸手機。
“這倒可行,”郝醫生點頭,“你提醒我了。”
大約過了一個小時,小艇上浮,衆人從水面走出,将工具停好,落到一處河岸之上。
便立刻看到了天際的巨大陸地海洋,還有那只幾乎占據大半天空的魚。
那種天空仿佛會随時墜落的恐懼感,讓人本能就感不安。
“我們要怎麽上去?”阿鷹左顧右盼,無盡天地間,都是蒿草大河,蔓延遠方,根沒看不到一個上天的路。
“這就是我們過來的原因。”郝醫生一臉冷漠,他對弟弟這次死活要跟來非常不滿,拖後腿,“找到上去的路。”
“你怎麽肯定就有上去的路,要是沒有呢?”阿鷹疑惑地問。
衆人的目光落到鳳閣主身上。
對方微微一笑,長袍揮灑,一處巨大宮殿就坐落于河灘之上,那宮殿雕梁畫棟,白玉為階,琉璃為瓦,仿佛白玉雕砌,內有庭院樓閣,水池假山,生生把這冥河之地襯得如同仙境。
邵渝多看了兩眼,眼尖地看到大門旁邊刻有一排小字“昆萊器峰十九處監制,保截至日期三七六二年,世界內使用,禁入虛空,低能耗新産品,備注:本品為飛來峰贈品,謝謝惠顧。”
漫步仙宮,邵渝感覺自己損失了一個億。姜魚當年到底掉了多少寶貝下來。
“大家随我上去……”鳳閣主話說完整整數十秒,那雲臺仙閣一動不動,穩若山石,沒有一點要上去的意思。
鳳閣主輕咳一聲:“這裏好像不太适合飛,我們另想辦法吧。”
“不錯,”謝靈均略有些失望,但還在他的預料之中,“我們研究發現,上方的魚頭處有一個異常節點,是屬于那裏與此地的空間空隙,只有找到這裏的空隙所在,就能直接到魚頭處開礦。”
阿鷹看那只大魚許久,再想到冥河無際,有些擔心地道:“這裏那麽大,要找多久啊,時間夠麽?”
謝靈均淡淡道:“必須找到它,哪怕等它自己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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