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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時已經将近十點,小巷子裏燈影綽綽,靜谧祥和,說話聲也顯得大起來。
顧轸問沈蹊:“害怕嗎?在這種幽深的小巷子裏夜行。”
沈蹊:“我還挺有歸宿感的,小時候外婆家也住在還未拆遷的老樓房裏,旁邊也有紅磚瓦房,夏夜供電不足時,偶爾會停電,大家便都出來乘涼,一時間還挺熱鬧。”
顧轸不解地問:“可是你們家不是在省會城市麽?也有這麽偏僻的地方?”
沈蹊訝異着:“真是過慣了富貴生活的公子哥兒,即使是現在,北京有胡同,上海有弄堂,廣州有城中村,我們那個二線城市,十幾二十年前還不能有小巷子了?”
顧轸被一通鄙視,說道:“也是哈,一時沒反應過來。”
經過某家小雜貨鋪門口時,一條大狗騰地站了起來,朝二人汪汪狂吠。
兩人被同時吓了好大一跳,沈蹊尚還好,知道這種地方的狗都會拴鏈子,否則那狗早撲過來了,顧轸這個大男人,卻一下子緊張得跳了起來,下意識地兩手抓住了沈蹊纖細的胳膊。
“啊,有狗!”顧轸大叫着。
大狗的狂叫之聲響徹胡同夜空,聽起來确實駭人,可是,他至于被吓得拽住人家的胳膊嗎?怎麽說她才是需要保護的那個女生吧!
雜貨店的老板呵斥了一通大狗,狗叫聲才停下來。
沈蹊趁着燈光,無語地看向顧轸。
見他确實吓得不輕,不像是裝出來的,又看了看他緊緊拽着自己胳膊的手,皺着眉頭說:“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怕狗?”
顧轸這才放開手,尴尬了一會兒,平複好心情,說道:“可是,真的很可怕啊!而且你不能有性別偏見……”
“嗯,總之你是個需要保護的小公舉就對了。”
顧轸不好意思地道:“你還挺鎮定的哈。”
“我不鎮定能怎麽辦?”
吓得跟你緊緊抱在一起,瑟瑟發抖?
沈蹊在心裏吐槽,可是吐槽到這句話,又覺得非常不妥。只好繼續裝作什麽也沒有發生,朝前行去。
回到公寓,沈蹊坐在飄窗上,看向窗外。
她所在的樓層有些高,眺望城市的夜景正正好,原本心中裝滿了許多情緒的,但是看完夜景後,一點一點地被她放空了……
洗了個澡之後,沈蹊繼續翻閱起劇本來。
次日,楊心怡幫忙收拾行李,突然說:“表妹,要不,去看一下張錦川吧。”
沈蹊還在翻閱劇本,不解地問:“怎麽,我媽交代你的?”
“也是也不是。”楊心怡說,“電影總要上映,那一巴掌之後,時不時還有人搬出來說事兒……”
“讓他們說罷,我确實打了他,還不讓人說了麽?”
這位影後說話風格一慣如此,楊心怡只好換了套說辭:“我聽說只有張錦川的大女兒去看望他,他的二兒子、小兒子,都沒有露面。二兒子可是唐修澤哦,知名網絡公司的CEO。”
“他們看或不看,”沈蹊看着楊心怡,突然微笑,“雨我無瓜。”
楊心怡終于忍不住說了句:“是與你無關,但與你的基因有關。”
沈蹊突地沉默下來。
小時候,她對誰都十分疏離冷漠,楊丹萍教育她的時候,沒少被她氣個半死,有次氣急了,便說:“沈蹊,你骨子裏真的跟你那個沒良心的爸是一樣的,是個冷血動物。”
從小,她便想親自看一看,自己這個冷血爸爸是什麽樣的,自己是不是真的跟他一樣。
由于天生就是吃這碗飯的,考上影視學校,進了娛樂圈後,她有幾次接觸他的機會,但都是遠遠看着,從不近前打招呼。
直到去年接拍的這部親情電影,前來談合作的人說由張錦川擔綱主角,盡管自己是個配角,戲份不多,但她還是讓經紀人接了下來。
在片場,她乖乖稱其“張老師”,向其讨教演戲的經驗,張錦川也表現得一副前輩大家的風範,誇她極有天分,是年輕一輩中有前途的……父女倆完全沒有“冷血”可言。
直到打完那一巴掌,消了埋藏在心中二十幾年的恨,此後再無聯系。
而今,表姐又提起基因一事。
沈蹊沉默半晌後問道:“明天一早的飛機?”
“是的,直達廈門。”
“下午出門,去趟醫院。”
楊心怡聽罷,張口結舌。
“你這是要去看張錦川?”
“嗯,随便去看看。”
楊心怡扯笑一下:“那我去安排安排。”
李少平載着她們到了醫院。
而醫院外,姚倩安排媒體的朋友早已經做好了準備。由于這家醫院十分知名,停車場小,車位也不多,外來車輛基本不讓放進。附近能停車的地方也少,所以家屬去醫院時,大多在院門外下車,車子再開走。
沈蹊下車後,一群記者圍了過來,一時間□□短炮全都對準了沈蹊。她懶得喬裝,披散着頭發,穿了一條破洞牛仔闊腿褲,一件白色襯衫,戴了幅墨鏡就大步向醫院走去。
好不容易穿過擁擠的記者人群,來到了住院部的大廳,楊心怡不禁抱怨:“跟姚倩說了,只要找一兩個記者就行了啊。”
沈蹊道:“影帝中風住院,他的子女、前妻、緋聞女友又這麽有名,媒體收到料後,還不得駐紮在這兒……”
“話雖如此,也太多了。”
不過這些記者還算有操守,知道病房裏不能随便拍攝與喧嘩,沒有再跟進來。二人很快來到了張錦川所在的病房外。
這是個高級單間病房,除了小邱守着,還有一個護工阿姨在幫忙照看。
小邱原本在病房裏,被楊心怡叫了出來。
小邱一出病房,見到是沈蹊過來了,又驚又喜。
謝霖律師的保密工作做得還是很不錯的,起初小邱根本不知道沈蹊是張錦川的親生女兒,是最近張錦川自己告訴他的。
不知道實情時,小邱也對沈蹊沒有什麽好感,那天他可是在片場親眼目睹過,可是知道實情了,又覺得情有可原。
小邱打着招呼說:“你好,沈小姐。”
沈蹊淡淡地看了一眼小邱,冷冷地說:“我想單獨見見張錦川。”
小邱眨了眨眼,她稱呼自己的父親,是直呼其名的!不過想想也是啊,二十幾年從未喊過爸,不叫名字叫什麽?
沈蹊走了進去,把病房門關上并反鎖。
張錦川正躺在床上,嘴巴歪斜着,話也說不太圓,半個身子還癱着,治了這些天,起色微弱,也讓他覺得人生無望。
起初聽謝霖說自己的三女兒找到了,他還有些激動,可是一聽到沈蹊就是自己的三女兒,又忍不住血壓上升。
見沈蹊傲然而行,來到床尾,高冷傲慢的眼神睨向自己,冷漠的表情全無溫暖,他的血壓又開始往上升起來。
在娛樂圈裏見了太多的美女,他連自己的親生女兒都沒有認出來,确實沒有什麽資格做父親。
現在仔細觀察,隐隐覺得她是有些像自己的,也像楊丹萍。
父女倆就這樣對視着,兩人都沒有開口說話。
良久,沈蹊才緩緩啓齒。
“那一巴掌,是我故意打的。”
“我知道。”張錦川歪嘴回道。
“你別想太多,我過來看你,并不是要跟你和好。”
張錦川長久地“嗯”了一聲,似乎在表達“我也知道”的意味。
沈蹊又沉默了起來,她實在不知道應該跟這位生父說什麽話。
“你媽,好嗎?”張錦川問了一句。
其實只要不提媽媽還好,沈蹊可以用一慣的冷漠臉盯着他,沉默一陣就轉身離去。但是一提到媽媽,沈蹊的火氣就又開始往上蹿。
你也配提我媽嗎?
沈蹊用了很大力氣,才把火氣壓了下去。
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平靜地轉過身,說道:“我走了。”
父女倆雖然對視了十來分鐘,實際上說話只有幾句。
出了病房門,沈蹊誰也沒有理會,徑直朝電梯處行去。
楊心怡跟上去。
小邱疑惑地看着沈蹊,又望了一眼病房裏的張錦川,最終還是選擇進了病房。
楊心怡問:“你們說了些什麽啊?”
沈蹊沒有回答,而是從随身包包裏翻出了墨鏡戴上……
晚上回到家,顧轸看到微博上的新聞。
#張錦川中風#、#沈蹊看望病中的張錦川#的兩個TAG全都上了熱搜前十。
顧轸笑。
你們啊,終究還是太年輕。
Too young too simple啊。
誰能想到沈蹊看望的是自己的親爹,打的也是自己的親爹。
雖然不知道沈蹊在病床前是怎麽跟親爹交流的,但是顧轸能想象得出來那個畫面。
她向來清冷如雪山上的優昙花,淡漠如同佛前的一朵蓮。
仿佛什麽事情都能寵辱不驚,雲淡風輕。
那年初次相見在劇組,他剛放聖誕假,從國外回來,一時貪圖新鮮去跑龍套。
有一場戲是在雪中圍攻打鬥的戲,十幾個黑衣人在追趕男主角,她穿了竹青色的鬥篷,立在白雪皚皚中,宛如一株翠竹。
顧轸便是黑衣人之一。
那個畫面便永遠在他腦海中定格,再也無法忘懷。
此刻看了看新聞中拍到的照顧,光線太暗,還滿是水印,無法看清她的容顏,但是顧轸想象得出,她是如何的清麗絕倫。她看向生父的眼神有多冷漠,言語有多冷淡……
顧轸不假思索地,撥通了沈蹊的電話。
“今天見到你爸了?”
“不要跟我提那個字。”沈蹊回。
“雖然你不想,但這是事實。”顧轸笑着說,“你沒有對他老人家進行打擊報複吧?他的嘴本來就歪了,被你氣一下,豈不是更加歪了?”
“……你也能拿他取樂,可見對他也不是真的關心。”
“看來我拿他取樂,你心中不悅了。”
沈蹊翻了個白眼:“懶得跟你說,睡覺。”
“別挂,我問你,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廈門拍電影了?”
“有何指教?”
“協調綜藝拍攝檔期。”
“工作的事,請找我經紀人。”沈蹊冷靜地說,本來這種事,也由不着他來詢問與協調,一個大老板要是連這種小事也要管,這個公司也要完了吧。
雖然她知道他是沒話找話。
“這麽公事公辦,一點兒溫度都沒有,那我跟你聊私事啊……”顧轸還想再調侃時,對方已經把電話挂了。
顧轸悵然一嘆:“果然是個冷美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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