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徐期沒有同意。
分手最忌諱拖泥帶水,他不能再給江硯希望,也不能再給自己反悔的餘地。
他簡單地回了兩個字:“不了。”然後在等車的站臺邊站了一會兒。他的手垂着,手機在手指間搖搖欲墜,握得不緊,可能只要一個驚雷,手機就會被震落。
他容許自己喘氣的時間向來不長,兩分鐘後,他重新把手擡了起來,叫了一輛的士。
一路上,他都刻意不去留意自己的手機,手機振動了幾次,他也沒有去查看是什麽消息。車窗開了一點點縫隙,帶着濕意的空氣斜着被風送進車裏,徐期呼吸了幾口,沒能讓自己昏沉的狀态得到些許清明。
從高鐵站到租房的車程二十多分鐘,這過程似乎很久,卻也好像一下便過去了。徐期提着行李下了車,先在樓下的停車點檢查了一下自己的電動車,然後才上樓。合租的人在客廳放着廣播,徐期和他點頭問了個好,最後進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原本已經習慣了的空間,闊別了幾天,忽然之間又變得十分狹小,逼仄得令他有點兒透不過氣。
可能是因為一路坐車,也可能是因為天氣不好,他才會覺得這樣難受,這樣大腦發脹,胸口發悶。
徐期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決定什麽都不做,躺下休息。
這個租房的環境不算好,徐期向來不喜歡,但這次他難得地睡得很沉,一直到睡飽了,睡足了,他才被手機的鈴聲吵醒。
房間裏沒開燈,他迷迷瞪瞪地摸到手機,猝不及防地被手機的光刺到了眼睛。他不适地眯了眯眼,晃了晃腦袋,屏幕上顯示的字他沒有看清,只是憑着習慣點了接通。
“徐期——”
電話裏傳來熟悉的聲音。
江硯的周圍有些許嘈雜,不過他的聲音仍然十分清晰。徐期還處在剛醒的蒙眬中,沒有回話,只聽見他在對面笑了笑:“我在上次的酒吧,可以來找我嗎?”
大概花了半分鐘,徐期才回答:“下午已經拒絕過了。”
拒絕了他的告白,拒絕了複合,拒絕了與他再有可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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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硯應該是聽到了這句話,但他表現得像是沒有聽到。他沒有徐期預想中的傷心與難過,相反,又笑了笑,嗓音裏帶着一點醉意,自顧自地說:“我在這兒等你。”
“我不會去……”
話還沒說完,江硯又說了句:“我等你。”
電話被挂斷了,這是他們重新聯系之後江硯第一次挂他電話。
徐期從床上坐起來,看了看窗外。屋內一片黑暗,屋外倒是燈火通明,細雨在路燈與霓虹燈的光中織出一片密密的雨幕。
下雨天,他讨厭在下雨天出門,更何況時間竟然已經到晚上十點了。
他深呼吸一口氣,打開了燈,在房間裏來回踱步。他把自己的睡衣拿出來,下午睡覺的時候沒有穿,現在睡醒了倒是換上去了,穿了睡衣就是不能再出門的意思了。他有點餓,畢竟睡了好久,下午也還沒吃飯,于是他又去廚房燒了開水,開了一盒方便面泡着吃。
方便面本就不好吃,徐期心不在焉,食不知味。
轉移注意力的手段太過拙劣,沒能有多少成效。吃到一半,徐期最終還是放下了叉子,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起身重新換了衣服。
江硯還是坐在上次的那個位置,徐期到時,他剛喝完一整杯酒,手邊還擺着三杯。
徐期在他身後站了一會兒,沒有出聲,眼看着他又灌下一杯,這才開口:“江硯。”
酒吧內燈光陸離,放着慢搖,江硯緩緩地轉過頭來,見着他了,笑着沖他搖搖手裏的酒杯。
“上次你明明說,再敢用同樣的手段找你,就讓我自生自滅。”
他又喝下一杯,可能是喝太多了,還小小的打了個嗝。他沒有發酒瘋,甚至沒有任何失戀的人應有的失态,這反而讓徐期更感到反常。
徐期閉了閉眼睛,對他說:“別喝了。”
“可是我點的單還剩一杯。”
江硯的手指在最後一杯酒的杯沿上轉了一圈,垂着眼眸,在迷離的燈光下,看不清他的表情。許久後,他将杯子向一邊推了推,道:“替我喝一杯吧。”
徐期說:“我是騎車來的。”
“我也是開車來的。”江硯撐着下巴,微微地笑,“我給你找代駕,至少最後陪我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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