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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江硯就轉頭來看他了,一雙深邃的眼睛幽幽地凝視着他,臉上的笑也沒了。看了幾秒,徐期都被看得有點發毛了,江硯才冷不丁蹦出來一句:“你欺負我。”

“?”徐期腦袋裏閃過一個問號。

江硯的睫毛垂了下來,徐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毛病,他竟然從江硯的表情上看出了一絲哀怨:“你不能這樣亂說話。”

好吧,這玩笑是不能亂開。徐期摸了摸鼻子,說:“我撤回。”

他上了車,江硯發動了小電驢,用只比自動車快一點的速度慢悠悠地騎了起來。徐期心裏還在咂摸剛剛的對話,怎麽想那句“你欺負我”怎麽覺得不對勁。

這江硯幹得出下藥的事,有膽子把他铐在床上,甚至還敢拿自殘來威脅他,這樣的江硯轉頭竟然說他欺負人……

徐期又嘀咕一句:“我還能欺負得了你?”

江硯第一次載人,車速很慢,風聲也不大,兩人說話不用太大的音量就能聽清。他回答說:“你可以。”

“我喜歡你,但是你只是因為同情我、對我愧疚才和我在一起的。”

江硯用一種很平靜的聲音解釋說,“你不喜歡我,哪天對我的同情心沒了,或者覺得厭煩、不想再要這個負擔了,你就可以抽身離開,我也不能拿你怎樣。”

“你馬上要去B市,B市比這兒繁華,你要進入的又是模特行業,很容易就能遇見條件不錯的、可能會讓你真正動心的人。而我離你很遠,就算天天找人調查你,估計也用處不大。”

江硯的語氣不委屈,也沒有多大起伏,像在陳述一個自己熟知于心的常識:“我很怕這件事情發生,但我不能攔着你,也攔不住你。你拿這個事吓唬我,就是在數負我。”

徐期聽得一愣一愣的,回過神來了,心裏不是滋味,正色道:“你停車。”

車子已經到小區外了,江硯說:“不能亂停。”

“這又不是汽車,路邊随便找個地方停下。”

江硯這回就是不聽話,也不吭聲,依舊保持那個速度。徐期從後視鏡裏也看不到他的表情,分不清江硯是真心這麽想的,還是只是故意這麽說,好讓他心軟,畢竟江硯這種看起來又有心機但是又坦誠的人他沒遇見過第二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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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不可否認的是,不管江硯怎麽想,這通話都讓他覺得自己必須好好澄清。

只不過他多多少少還是有些別扭,不太願意承認,糾結了好半天,徐期才撇了撇嘴,說:“誰說我不喜歡你了?”

這話一出,本就緩慢的車速頓時歸零。

江硯拉了剎車,這反倒把徐期氣笑了:“你就等着這一句是吧,剛剛叫你停車你不停,現在給我亂停?繼續開。”

“可以再說一遍嗎?”江硯問他。

徐期兇他:“再說一遍?繼續開。”

江硯聽話了,雖然他要聽的不是這句。

小電驢又以鳥龜爬的速度行駛了起來,非機動車道裏,一輛又一輛的電動車從他們身邊經過,時不時還有自行車超過他們。江硯沒再說話,徐期也啞巴了好一會兒,才又開口:“我不喜歡你,就不會和你在一起。”

被蓋在頭盔下的耳朵有點熱——徐期已經很久沒這樣坦白過自己的內心了。他嘆了口氣:“你不會覺得随便哪個人把我綁架了,在我面前自殘,我都會和他交往吧?”

江硯問:“別人這麽做的話,你會怎麽辦?”

徐期語氣很差:“我會報警把他丢精神病院去,而不是晚上陪他睡覺還讓他在我身上像狗啃一樣亂親。”

江硯笑了,似乎這個回答給了他一點安全感。

徐期也突然感覺輕松了許多,仿佛卸下了什麽負擔。他繃着臉,繃了一會兒,嘴角還是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

他也很久沒有這樣笑過了。

風徐徐地吹着,天氣正好,不冷也不熱,徐期覺得很涼快,方才的那些納悶不知不覺間也被風吹散了,他久違地感到一點惬意。

往日裏對他而言顯得嘈雜的車水馬龍聲,因為多了一個人的聲音,如今也變得和諧了起來。

江硯向他确認:“你走了之後,我可以找你視頻嗎?”

“你別一天給我發十次視頻邀請就行。”

“那九次可以嗎?”

“廢話,不行。”

江硯語調都上揚了許多,又問他:“徐期,你黨得我好嗎?”

“……什麽方面?”

“性格,長相,條件……”

徐期:“想聽人誇就直說。”

江硯應該是笑了,不過徐期看不見。

他的話題又一次跳躍了:“你如果在B市遇到什麽麻煩的事,可以找我幫忙。”

“比如?”

“缺錢了就找我要,遇到法律糾紛了我幫你找律師。”江硯認真地說,“萬一遇上了觊觎你美色的土大款,一定要馬上告訴我。”

徐期好笑道:“告訴你,然後呢?”

江硯:“我要捷足先登,把你包了。”

徐期看着這個騎小電驢約會還一本正經說着要包男模的家夥,忍俊不禁,敲了一下他的頭盔,樂道:“你錢夠嗎?”

“真到那時候,你就知道夠不夠了……”

倆人有一搭沒一搭地瞎聊着,從小區騎過了酒吧,又路過了江硯的公司,經過徐期曾經租住的房子。街邊的路燈霓虹燈陸續亮了起來,車子的電量慢慢降到了三格,江硯開始調頭往回騎。

夜風輕快地吹拂而過,把江硯唇邊漏出的話,帶到了徐期的耳畔。

“去了B市記得想我。”

“嗯。”

“可以再說一次喜歡我嗎?”

徐期沒有馬上回答,只是恍然之間,他感覺到背上一沉,筆筆直直坐了一路的徐期,難得抱了他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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