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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金枝跟着宋氏和鳳娥在廚房做飯,一頓飯下來她果真學到了不少,比如宋氏知道山上有很多水芹竹筍後,給了她幾個做泡菜的方子,和儲存過冬的辦法。
宋氏一邊說着她就一邊認真的記着,越發躍躍欲試想要回山後試試。
三人動手做好飯,兩個老仆打下手擺桌,辣炒兔肉丁加上水芹丁,爽口又解膩,藥膳清炖了一條胖頭魚,又紅燒了一條,竹筍炒臘肉,野山菌炖雞,最後清炒了一盤雜菜和炖了一個菘菜豆腐。
老管家去書房請老爺子和陳霖骁出來的時候,兩人一路還在聊着,頗有些忘年交的味道,這倒是讓鳳娥和宋母有些驚訝。
似乎是從她們臉上看出了什麽,老爺子樂呵呵拍着陳霖骁的肩膀和宋母說:“親家母啊,霖骁這孩子不簡單,若是能好好讀書,前途不可限量。”
陳霖骁面色波瀾不驚,依舊肅着臉拱手道:“杜老謬贊了,晚輩不過是說了一些所聞之事,若是有什麽能用得到晚輩的地方,到時杜老只管吩咐。”
“對對對,這孩子讀過幾年的書,會些文墨,若是有什麽用得到的地方,只管使喚他去做就行。”
宋母雖然不知他們兩人在書房裏說了什麽,但念在老大入贅在這兒,卻裏裏外外受人尊重,若不是杜老爺子給他撐腰,哪裏能這般過得舒心,所以憑這份情義,他們能幫得上鳳家的,也都不會拒絕。
“好好好,陳家真是出了兩個好孩子,瞧,我這貴婿也回來了。”說着話就看到陳栓柱進了門,一襲青色長衫款款而來,愣是把一個莊稼漢子,襯出幾分書卷氣。
杜老爺子開心的招呼陳栓柱坐在自己身邊,越看越覺得當初自己選對了人,陳家雖是莊稼人家,但家風不錯,愣是讓孩子們生出些貴氣來。
姚金枝也是第一次見識這樣的大戶人家,瞧着人家家裏下人垂頭斂氣不曾上桌,她也學着樣子站在宋母不遠處方便随時伺候着,卻并沒有入席。
陳霖骁見人都到齊,側頭發現身邊的位置空着,他擡眸掃了一圈,終于在自己母親身後不遠處的柱子邊,看到了傻乎乎的小娘子。
“傻站在那裏作甚,還不快過來吃飯。”
他這一聲,令席間人都望了過去,剛才鳳娥和宋母入座的時候,姚金枝正在圍着桌子斟酒,所以也并沒有注意她斟完酒做什麽去了。
這會兒順着陳霖骁的目光看去,看到她在仆人身邊,鳳娥和宋母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有些無奈。
“金枝快過來坐,站在那裏做什麽。”鳳娥起身挽着她,将她帶到了桌邊。
姚金枝局促的站在桌邊,看了一眼那邊的仆從,嘴裏嗫嚅着像是要說什麽,但還不等她開口,陳霖骁伸手将人拽坐在自己身邊。
“少胡思亂想,別讓長輩們等着你。”他聲音冷淡的落下,姚金枝吓得更是大氣不敢出,老實安靜的坐在他的身邊。
上首的杜老爺笑眯眯的看着兩人,見衆人都已經落座,帶頭舉杯動了筷子。
席間,姚金枝恍恍惚惚的,只敢夾眼前的菘菜豆腐,別人都在說笑着,但坐在她身邊的陳霖骁卻注意到了,一雙淩厲的劍眉微蹙,想要說什麽但動了動唇終究把話咽了下去。
默不作聲的夾了一個雞腿給她,兩人的小動作其餘也都注意到了,雖然在說笑但也沒有錯過,鳳娥拍了拍婆母的手,笑的尤為真誠。
陳霖骁向來都是一個敏銳的人,哪裏能感覺不到周圍的視線,但礙于姚金枝膽小,他也沒有出聲,權當沒有看見,又給她盛了一碗藥膳魚湯。
“聽聞老二家的前些日子落了水,一會兒你們走的時候,我讓人給你們準備些藥材,回去調着肉或者魚炖,最是滋補。”
陳霖骁拱手想要說些推拒的話,但還沒張嘴,杜老爺就擡手阻止了他未出口之言。
“都是一家人,霖骁不必和我客氣,今日和你敘話一番讓老夫收益良多,日後自是還有用到你的地方,到時你可不能推脫。”
陳霖骁拱手道:“晚輩定當竭盡全力。”
杜老爺子一時高興,拉着自己女婿和陳霖骁愣是把自己喝大了,鳳娥一邊無奈一邊又開心,自從鳳母去世之後,老爺子很久沒有這樣開懷過。
衆人把老爺子送回屋裏休息,陳霖骁站起身道:“山上還缺點東西,我帶她去鎮上逛逛采買一些,就直接回山。”
宋母有些不舍的握着陳霖骁的手,但還是叮囑着,“好好好,那你們也別耽誤了,早些去買好趕緊回去吧,省的天黑了山路難走。”
姚金枝抱着兩只被管家喂飽的狼崽子,安靜的跟在後面,臨出門的時候卻被宋氏拉住。
“這兩日我閑來無事,給你又做了一雙鞋,這個加了棉花暖和的很,山上冷你穿這個不凍腳。”
握着一雙朱紅的厚底棉鞋,姚金枝紅了眼眶,“謝嬸子。”
“都是一家人說這個生分,快走吧,要是走累了就讓二狗用車推着你,他心粗不懂照顧人,你可別什麽都依着他。”
來時的浴桶也傭人刷幹淨擦幹,籃子也裝滿了杜老爺準備的回禮,有雞蛋豆腐,也有貴重的藥材和新品種的辣子。
一出鳳府,剛才的感動和不舍,立馬被熱鬧的場景沖淡,姚金枝也收斂好情緒瞪大眼睛看着周圍。
在姚家的時候她就常聽王氏說鎮上好,每次看着她滿眼的向往和羨慕的眼神,她都無法想象有什麽好的。
在她的印象裏,鎮上處處都要花錢,住在鎮上的開銷很大,哪裏有村裏過得安穩,糧食和菜都是自己的種的,也不用花什麽錢。
可今日正經來到這鎮上才知,難怪王氏會如此的喜歡鎮上的生活。
這裏的人都穿着沒有補丁的衣服,只這一條街上就不知道有多少貨物,有她見過的和沒見過,更有好多好看的絨花。
那是她不曾見過的東西。
陳霖骁走出幾步,察覺到小娘子沒有跟上來,他停住動作轉頭看向對方,順着她的目光落在了一支殷紅的杜若花上。
那花簪小巧,雖然顏色正紅過于豔麗,但巧在做工精細如若鮮花盛開,小巧精致反倒不顯得俗氣。
在村子裏她也只偷偷簪過春天的杏花,那還得小心避着王氏,若是被她看到又是一陣奚落和侮辱。
此刻看見那花簪,姚金枝的眼睛都直了,直到一只骨節分明,手指修長的手将那朵花撚起,她才收起了思緒。
“這絨花多少錢?”男人用冷淡疏離的聲音詢問着。
“回這位爺,兩文錢,這可是上等的絲線制作而成,別看它小,這絨花越是小巧精致越是制作難度大,您可以在鎮上看看,即便是鋪子裏的,也沒有一朵絨花能比得上我這手藝。”
“叮鈴——”兩枚銅錢落在了攤主的手心裏,傳來動人的聲音。
而那輕飄柔軟的絨花,也落在了她的掌心中。
“謝,謝謝二哥。”
山上豬油還有不少,但鹽不多了,兩人先去了鹽行稱鹽,“這位老爺想要細鹽還是粗鹽?細鹽十五文一兩,粗鹽十文一兩。”
聽到這個價錢姚金枝瞪大了眼睛,她不采買不知鹽這麽貴,平時村裏買點什麽都是三文五文的,這一兩鹽最少就得十文,想想都覺得肉疼。
但陳霖骁聞言眉頭都沒有皺一下,“那稱五兩吧。”
賣魚的錢這一下就折進去了大半,姚金枝臉上再也沒有剛才那般歡喜,看着街上那些新鮮玩意兒也提不起興趣。
陳霖骁把她的小心思看在了眼裏,但也沒有多解釋什麽,摸着手裏剩下的錢帶着她去了繡莊。
“你可會繡花?”冷淡的聲音中帶着些從未有的溫和。
原本心情不佳的姚金枝,也不由的擡起頭看向他,心也似乎被擊了一下,砰砰跳的尤為用力。
“以前跟着娘親學過。”她沒說的是,在姚家時王氏總是拿她的繡活換錢。
“嗯,喜歡繡花嗎?”男人略微溫柔的聲音依舊多是淡漠。
“自然是喜歡的,可惜我沒有學會娘親的五成。”言語中不無惋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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