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怎麽哭了……有話慢慢說啊。”

唐見微四處去找手絹, 可今日穿的是婚裙,平日随身攜帶的東西全都掏了個幹淨, 如今一件都找不着。唐見微只好捏起袖子,去幫童少懸擦眼淚。

童少懸淡定地将她的手推開,低下頭悄無聲息地自己輕輕把眼淚珠子勾去。

唐見微以前沒少存欺負童少懸的心思。

從第一次見面開始,看到她害羞看她慌張,唐見微心裏就會被一種惡作劇得逞的興奮和滿足感,內心深處也曾蠢蠢欲動過,想将她欺負哭。

小桃子一般鮮嫩小兔子一樣純淨的少女,哭起來一定特別得勁又可愛。

如今真的看到她的眼淚,也的确是被自己欺負的無誤, 唐見微卻是慌了, 一顆心七上八下, 被罪惡感紮紮實實地填滿。

童少懸端端正正地跪坐在玉案之後, 濃密的睫毛被眼淚打濕。

她看着地面,緩緩眨眼, 蓄滿淚的眼眶內又溢了一串眼淚, 沿着她白皙細膩的臉頰滑到嬌俏的下巴上。

輕咬薄唇,小小的鼻翼一吸一吸的, 唐見微看得有些出神。

雖然心裏有滿滿的負罪感,可得勁是真得勁……

可愛也是真可愛……

太過安靜的氣氛讓童少懸擡起了頭,困惑地看向唐見微。

唐見微居然就站在她面前什麽都沒說,也沒有任何解釋的意圖, 就直愣愣地看着自己?

童少懸不得不問:“你就沒什麽想跟我說的嗎?”

你不是要慢慢說嗎?再慢你也得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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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見微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剛才居然在欣賞小娘子的美貌, 完全忘記她倆現在正在洞房之內, 且正經歷着巨大的危機。

“哪兒蠢了, 一點都不蠢啊。你一片癡心的是你的仙女姐姐啊,對不對?”唐見微嘴甜心美地說,“你當時昏昏沉沉根本認不出我,既然認不出我你癡迷的人也不是我,你将濃妝的我和平日的我分化成了兩個人,你喜歡的是化了濃妝救你的那個人,說到底其實跟我也沒關系,對不對?”

童少懸在心中梳理了片刻,覺得唐見微說得挺有道理:

“沒錯。”童少懸說,“我也從未料到仙女姐姐居然是你。若是一早就知道的話,可能也不會有什麽癡心一片之事了。是我被豬油蒙了心,這事兒就此打住吧。”

童少懸也不是不明白,其實從頭到尾都是自己的錯。

無論她當時意識清不清醒,沒認清人就胡亂因為一張臉皮和感覺就喜歡,少女的春心再萌動也不是這樣亂動的。

童少懸哭了一會兒心情也好些,打算翻篇了。

唐見微卻被她說得心裏不爽的感覺一浪一浪往上翻。

“什麽叫一早知道的話就不會癡心一片了?豬油蒙了心?喜歡我就是豬油蒙心?啊?童少懸,我不是你的仙女姐姐你是不是特別失望?”

我在這裏掏心掏肺地安慰你,你倒好,這麽嫌棄我?!

我有多差啊不值得你喜歡嗎?

童少懸已經有意将此事了結,這麽丢臉的事以後誰都別提不是很好嗎?

唐見微怎麽突然還激動了起來?

童少懸大眼睛裏還挂着些濕濕的眼淚,神态卻和方才完全不同:

“特別失望?我不是這個意……”

“講道理。”唐見微塗了紅色胭脂的指甲敲了敲玉案,“咱們第一次說起這件事的時候,我是不是就跟你說過了?我名面上暗地裏都在暗示你,是不是你自己聽不明白?平時不是挺機靈的麽?怎麽遇到這種事突然就傻了?”

童少懸好脾氣地跟她說話,她這是什麽咄咄逼人的态度?

童少懸怒從心起,怼了回去:“這就是你想跟我慢慢說的話?這就是你欺瞞我的理由?”

“我欺瞞你?我何時欺瞞了你?但凡當初你問了我,問我是不是你的仙女姐姐,我一定會告訴你——我是。可你開口了嗎?你沒有啊,你從來沒有問過我,到頭來還說我欺瞞你?這個帽子也扣得太大了吧?”

童少懸“哈”了一聲,唐見微的話将她怼遍白鹿書院的戰意徹底激發,她從容不迫,冷靜應對:

“原來你的坦誠是需要他人主動來問你才坦誠的?所謂誠信還需要他人監督?孟信不賣病牛無需他人監督,自然是憑借自己的一顆良善之心;晏殊殿試遇熟題自我檢舉,也是出自良心驅使;郭汲甚至都不失信與孩童;更不用說你最最敬仰的高祖也是個反聽內視的明主,即便居于聖人之位,光興十年的錯誤舉措即便沒有人提出,她自己發現自己改正,而後當着滿朝文武的面坦然檢讨。這便是誠信的光輝,這便是坦誠的魅力!自古以來被無數人稱頌!若是人人都如你一般,要人提要人問,何愁天下不亂,大蒼又當如何立國?”

唐見微嘴都要被她氣歪了。

“咱們在說什麽,你在說什麽?一言不合就拔高到國家的層面?高祖都被你搬出來了?!”

童少懸淡然道:“唐見微,你本就是商人,商人最講究的是什麽?誠和信這兩個字對你而言意味着什麽,相信你比我更清楚。而且我為何會提及高祖掌故,自然是因為你曾經說過高祖是你最敬仰的人。高祖是何等人物,她都能做到自我檢讨,寬以待人,我相信唐三娘你也一定能做到勇于擔當,抱誠守真。”

又一頓伶牙俐齒,又一波引經據典是不是?

唐見微真的蠻佩服她的。

唐見微自認腦子好使,讀的書也不少,但要說能如童少懸這般在激烈對抗之時迅速找到這些典故一一反駁,還真是辦不到。

什麽孟信晏殊郭汲,甚至連高祖都拉出來給她撐場?

至于嗎?

童少懸鎮定自若,就等着唐見微回應,看上去她似乎還有一百句的後招和一千個典故等着她。

唐見微和她過招這麽多次能不知道嗎?

絕對不能和她正面交鋒,得出奇招壓制!

唐見微“唰”地站了起來,提高了聲音道:

“甭跟我扯這些沒用的!”

童少懸詫異:“你說高祖是沒用的……”

唐見微立即打斷她:“我就問你,如果當時我直接告訴你,別想什麽仙女姐姐了,我就是她,你愛慕已久的人就在你眼前,你不會覺得我居心叵測嗎?不會覺得我對你圖謀不軌嗎?這種事我說有用嗎?得你自己發現,用你自己的眼睛看世界!你才能看得清!知道嗎!”

唐見微剛才敲玉案的手指這會兒戳在童少懸的心口:

“這件事從頭到尾我都沒參與!全都是你自己的胡思亂想!要打住也是你自己打住,我可幫不了你!”

童少懸完全沒心思哭了,捂着心口:“你不僅蠻不講理,還戳我?”

“沒錯,我戳的就是你。”

“你‘沒錯’這兩個字後面應該跟的是你就是蠻不講理吧?唐見微,你怎可如此強詞奪理?”

唐見微學着她方才的語氣,也“哈”了一聲,“哈”完之後發現了這個語氣的妙處,還未開口就已經表達了蔑視,迅速占領了氣勢上的高地:

“要說強詞奪理,童長思您可是不遑多讓。”

“我向來以理服人,不似某些人,只會恐吓。”

“我恐吓你了嗎?”唐見微聽到這句話,迅速繞過玉案,向她疾步而來,“我何時恐吓你了?”

童少懸本是老老實實地跪坐着,這個動作時間一長腿容易麻,唐見微又來得太猛,童少懸驚慌之下差點整個人往後翻出去。

唐見微看她跟只逃亡的小烏龜似的,差點笑出聲,想要伸手扶她一把,別真的摔着。

這一伸手更吓人,童少懸以為唐見微要抓她,也顧不上姿勢好不好看了,連滾帶爬地逃。

可惜她慌忙中出錯,沒往門口的方向逃,等她看清眼前的事物時,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床邊。

“你……”唐見微看她沖得太猛,萬一磕着碰着見了血,那可是大大的不吉利。

童少懸回頭一瞧,唐見微的手已經在自己的後背心正上方,立即往前一撲,撲到床上打算躲起來。

就在這時唐見微已經抓到了她,被她往前撲騰的動作一帶,腳下不穩,一塊兒摔了上去。

轟隆一聲,好大的聲響,藏在屋外偷聽的宋橋和童少潛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

剛才還吵得想要進去勸架了,怎麽一轉眼立即過度到床上了?

現在的孩子一言不合動手的方式怎麽這麽激烈?

她倆繼續凝神聽着動靜,童少臨和路繁悄悄出現在她們身後,童少臨雙手背在身後,細聲說:

“你倆居然在偷聽阿念的洞房,啧啧啧……”

童少潛立即回頭比了個“噓”的手勢:

“大姐你不要搗亂!正是關鍵的時候!你若沒事幹的話快些和大嫂回房磨良夜吧!”

路繁:“……”

童少臨擠到阿娘和妹妹中間,迅速加入了她們。

童少臨:“到哪一步了?”

路繁:“…………”

“好像已經上了床。”

童家母女極小聲地交談着,猜測裏面到了什麽程度哪個回合,今晚小兩口能不能真的辦成事。

說到一半,宋橋一臉疑惑地看着童少潛:“你一個還未嫁女,來這兒蹲什麽洞房?!還有沒點規矩?”

童少潛“哎喲”了一聲:“我都蹲半天了阿娘你才反應過來。規矩什麽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阿念她們到哪一步了。”

宋橋:“……”

“壓死我了……”童少懸撐着唐見微的肩膀,将她撐起來,“你胡言亂語不誠信沒擔當就算了,不僅恐吓我,還襲擊我!”

“我哪有襲擊你?是你自己要跑的好不好?我都沒有碰到你!要不是你自己膽小又撲得太猛把我也一起帶倒的話,我至于壓着你?”

“你一個習武之人,這麽容易被我這文弱書生帶倒?”

“我習武而已,又不是個秤砣,怎麽還不能倒了?”

“那你現在倒是起來啊!”

“我還就不起來了。”唐見微美滋滋地賴在童少懸身上,“從今天開始我搬到東院來了,這屋子便是我的屋子,這張床也是我的床,我愛躺哪兒就躺哪兒,有本事你自己起來啊。”

唐見微本身纖細窈窕并不重,甚至還在暗中施力,維持着平衡并沒有讓童少懸承受她整個人的重量。

可童少懸養了這麽久,不似從前那麽瘦弱,可說起力氣還是差很多,被唐見微這麽一制,只有手腳亂動的份,根本起不來。

“你……唐見微!走開啦!”

“不走,就不走。”

童少懸氣得氣喘籲籲,距離窗邊最近的宋橋沒聽清她們具體說了什麽,但這幾聲來自女兒的喘息倒是聽了個一清二楚。

宋橋瞪大了眼睛,下巴差點掉地上。

童少潛壓低了聲音:“什麽什麽?阿娘你聽到什麽了!”

路繁看婆母這副表情,即便沒聽到具體的聲音,大致也能猜到發生了什麽是事。果然,宋橋小聲說了,童少潛倒吸一口氣,正要驚嘆,被童少臨一手捂住了嘴。

“唐見微!”童少懸用胳膊肘頂住唐見微的脖子,試圖将她撐起來。

唐見微不動如山,無論童少懸怎麽掙紮她就是不動彈,帶着從容又賤兮兮的微笑,打定主意要欺負童少懸到底。

“你沉死了!快起來!”

“哎,我都困了,要不然就這麽睡了吧,軟軟的也挺舒服。”

童少懸氣得滿臉通紅,但又不肯服輸,實在沒轍,只能耍橫道:

“你嫁到我家便是我的妻子,我是乾你是坤,你要聽我的!起來!”

“什麽?你是乾我是坤?你是不是失憶了?好好想想,在醫館時你上上下下都被我摸過了,你才是坤!”

童少懸沒想到她居然能睜眼說瞎話:

“你不是說當時你在找銀子嗎?!”

“是啊,我找銀子是真,可我摸你也是真。我摸沒摸你?!”

“……”

童少懸快要被她氣死。

“你們博陵人都是這麽厚臉皮的嗎?!”

“怎麽還轉移話題抨擊整個博陵了?既然你不敢正面回答,我就默認你承認咱們倆的乾坤關系了。”

“誰要和你有關系!”

“哦,咱們今日才剛剛青廬拜堂,恩愛應天長,才多久的工夫就不想和我有關系了。童少懸,你好狠的心。”

說到這件事,童少懸心裏更氣:“咱們是按照天子敕旨辦事,你是天子賜予我們童家的!要說關系,與你有關系的可不止我一人!”

唐見微一直都在逗她,既然說不過她,那就死皮賴臉地強詞奪理,也挺有意思。

逗着逗着童少懸被逗狠了,居然丢出這麽一句沒頭沒腦卻又非常要命的話。

唐見微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她聽出了童少懸并不是在随口一說。

“什麽?”唐見微将身子支起一些,看着身下的人,“你都知道了?”

她沒來得及跟童少懸說她曾與吳顯意有過口頭婚約的事。

這事兒在博陵府有些人知道,但也不可能傳到夙縣這麽遠的地方來。

姐姐是不可能多這個嘴的,紫檀麽,肯定也不會主動說,但是說漏嘴了讓童府的下人們聽去,再傳到童少懸的耳朵裏,也不是不可能。

對于大蒼的習俗而言,口頭婚約雖然沒有真實成過婚那般重要,可也頗被人看重,如同童少懸這樣,曾經被她退過婚的,往後再想找人家時,若是對方介意也是合情合理的事。

“知道啊。”童少懸想的卻是唐見微和長公主之間的糾葛,“怎麽?難道你覺得我傻完全看不出來嗎?當時我去博陵的時候,接待我的長孫家姐姐有提到關于她的事情。”

童少懸心道:要不是長孫姐姐跟我說了長公主的奇特志趣,我還真不曉得她老人家和傳聞中的不一樣呢。

唐見微倒是完全沒往長公主這方面想。

長孫一族在博陵府算是大族,她曾經玩的圈子裏也有長孫家的人,聽說過她和吳顯意有婚約,似乎也很合理。

“哎。”唐見微想到吳顯意就頭疼,“這都是以前的事了,我年少不懂事,付錯了人。”

天底下最可悲的事便是單相思。要是給她一個重來的機會,她可能從一開始就不會對吳顯意這塊捂不熱的石頭有什麽多餘的心思。

這話唐見微說得沉重,童少懸聽得更難過。

“算了,不說這些了。”她輕嘆一聲,“我知道當時情形複雜,你也不想的。”

唐見微皺了皺眉,情形複雜?

什麽情形?怎麽複雜了?這不就是很單純的口頭婚約嗎?

她唐家悔了一次婚,然後又被吳家悔了一次,不就是這樣嗎?

“就算……你曾經與她有過肌膚之親,其實我也……不在意。”童少懸艱難地說出這句話。

她是真心實意說這句話的,盡管對于整個大蒼的風氣而言,婚前若與他人有過肌膚之親,是非常讓人不齒之事。可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童少懸知道唐見微是什麽樣的,她并不是一個輕浮之人——盡管此時此刻她正壓在自己的身上……

誰沒有過去呢?只要從今日,她們成親的這一日開始,唐見微一心一意對她,她便不會去想過往唐見微與長公主那些過往,而且絕對為她保密,不讓任何人知道這件難堪之事。

她以為唐見微會很感動,誰知唐見微表情卻像是吞了蒼蠅一樣,直接擒住了童少懸的手,質問她:

“什麽意思?你在胡言亂語什麽?我什麽時候和她有過肌膚之親了?你可別胡說八道毀我名節!完全沒有的事!”

“什麽?真的嗎?”童少懸驚詫不已,“你真的沒和她有過任何親密之舉?”

“當然沒有!肯定沒有!我和吳顯意只是口頭婚約!從未有過什麽實質性的行為!”

“吳顯意?”童少懸愣住,“誰是吳顯意?”

唐見微更懵:“你,不知道誰是吳顯意?那你剛才在說什麽?”

童少懸跟她大眼瞪小眼:“我說的是長公主啊。你和長公主,你在說誰呢?”

唐見微:“…………”

唐見微手中一松,放開了童少懸。

親娘啊,雞同鴨講了這麽久,雞和鴨居然都沒發現?說的完全不是一回事,還對話得這般行雲流水慷慨激昂?

“吳顯意是誰?”

唐見微放開了童少懸,這回輪到童少懸握住她了,“她和你有過口頭婚約?啊?你還和別人有過婚約?唐見微?!你居然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

“我……這,已經取消了啊。我來夙縣之前就取消了,我和她早就沒關系了。”

“即便如此,你也要說啊!我也需要知曉啊,不是嗎?!”童少懸越說越激動。

“是,對……你剛才不還說不在意的嗎?”

“這是一回事嗎?!我不在意的是你與長公主之間的事!不是你隐瞞我和別人有過口頭婚約的事!”

“可那都是你出現之前的事了……”

“我出現之前?你告訴我,你與那吳顯意幾歲有的口頭婚約?”

“我十四歲的時候吧。”

“你在十四歲的時候和她有過口頭婚約,而你在九歲的時候就和我有了婚約,同樣是有婚約,為什麽她就能算在我前頭了?再怎麽着也是我在她前頭吧。”

唐見微急道:“可是我和她已經沒關系了呀,不,是從來都沒有實質性的關系!”

“等會兒,我想起來了,一箱箱送結婚賀禮的難道就是她?博陵吳家?”童少懸不知道從床鋪什麽地方摸出了一根武器,怒氣沖沖地指向唐見微。

“不是啊,不是她!她叫吳顯意,是吳家長姐,給我送賀禮的是她的妹妹,我發小,叫吳顯容!”

“她妹妹還是你發小……你們關系一向這麽親密嗎?”

唐見微說不過她,快要嘔血了:

“真的不是……真的沒有,我該怎麽說你才能相信我呢?”

唐見微唉聲嘆氣快要扯頭發了,忽然被童少懸手裏拿着的事物吸引了過去。

本來她沒想看,可餘光之中那事物的形狀也太讓人在意了,唐見微只看了一眼,臉色巨變。

童少懸随着她異常的目光一齊看去,發現自己手中居然握着一根()!

唐見微:“!!!”

童少懸:“???”

這他娘哪裏冒出來的??

童少懸大一聲,立即把唐見微頂開,奔到窗邊将其打開,掄圓了丢了出去。

“什麽玩意啊啊啊啊!”童少懸吓瘋了,恨不得把握過那玩意的手給砍了。

唐見微縮着肩膀,依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都看到了些什麽……那大小,那形狀,那顏色……”

“別說了……為什麽這種東西會在我手裏?誰放到被子裏來的?!”

被丢出來的()砸個正着的童少潛用兩根手指極其嫌棄地捏着,把()交給了阿娘。

宋橋也很嫌棄這玩意,可是她不太懂女女之間的事兒,當時大女兒也沒在身邊,準備洞房的時候就随意問了一些友人,這款也是友人推薦的。

“為什麽丢出來,莫非她們不喜歡?”宋橋問身邊的童少臨和路繁。

“這個……”路繁臉色血紅,她們平日裏是完全不用的,面對婆母的問話她完全答不上來,只能看向身邊的妻子。

童少臨看熱鬧不嫌事大,笑說:“估計是害羞了,用不用的憑她們樂意,但有備無患不是麽?”

屋裏唐見微和童少懸還處于驚魂未定的狀态,卻見窗戶“吱嘎”一聲,打開了。

一只手伸了進來,把()安安穩穩地送了回來,在空中猶猶豫豫尋了幾下,沒找到地方放,幹脆将它立了起來,放在窗沿上,“吱嘎”一聲,窗戶又合了起來。

唐見微和童少懸:“…………?”

※※※※※※※※※※※※※※※※※※※※

童少懸:我掏個大寶貝給你看!

唐見微:……

童少懸:???幹,真的掏出來了?!

【()實在很嫌棄,所以沒有直接寫,大家可以自行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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