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章節

等等，我出去幫你拿點兒水。”

張成說完，又從竹籬上翻了出去。

再回來時，他手上端了碗熱氣騰騰的白開水。

蘇欣然坐在竹籬邊，捧着油紙包，就着熱開水啃包子。

張成則站在院中，掄鋤頭翻地。

院子裏，全是張成“咔噠，咔噠”的挖地聲，聲音響亮有序沉重。

蘇欣然愣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哪兒不對，趕忙抱着包子跳到張成跟前，“成哥哥，輕點兒。”

“哦哦。”張成會意，手上的動作輕了不少。“木板同木錘在我房裏，待會翻完地，你去我房裏，咱們一起做。”

“好。”蘇欣然站在張成跟前，壓低聲音同他閑聊，“今兒你在流雲城，打聽的如何？”

“收獲不少呢。”張成很是愉悅，“一時半會也說不清，我明兒再同你細說。包子怎樣？好吃的話我下次在給你帶。”

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這種發黴硬邦猶如石頭的素包子着實是難得的美味。

蘇欣然點頭，真心實意，“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包子。”

“呵呵……”張成淺笑，“那以後我天天給你帶……”

“那還不得把我給吃膩了啊？”張成破天荒的對她好的不像話，蘇欣然漸漸的也放開了，得意洋洋的湊到他跟前，笑問，“成哥哥？你是不是把張來旺的事情打聽清楚了？”

“這都被你猜到了啊？”張成放下鋤頭，哈哈一笑，“也對，你連張來旺的事都能猜對九成九，我這點兒心思你又豈會猜不到？”

蘇欣然含笑盯着張成的眼睛。

張成咬牙，耳尖爬上一抹暗紅，“既然這樣，我也不瞞你了。以前我同娘說，要讓你做我媳婦，只是為了讓娘願意收留你。可從今兒起，我會把你當成我真正的媳婦，好好待你的……”

這次，輪到蘇欣然羞赧無措了，“你怎麽一下子扯這麽遠……”

“欣然，”張成抓住轉身欲走的蘇欣然，“你願意給我當媳婦嗎？”

蘇欣然為難，“成哥哥，不管我們什麽關系我都會幫你要回地……”

“我只問你願不願意？”

蘇欣然，“我還有皮膚病……”

“我不介意。”

蘇欣然，“你以後還會有大把大把的漂亮女孩的……”你确定要為了我這麽一棵醜樹放棄整片森林？

張成神情認真，“熊掌與魚翅不可兼得。要不是你樣貌醜陋，這麽聰慧的你又豈會留在我家？”

“成哥哥，我們還小……”

張成松開蘇欣然，輕笑，“是你還小，我可不小了。”

“你這麽聰明，如果我不把我的心意告訴你，我怕你會錯解我對你的好。”張成握着鋤頭輕輕刨地，“反正你還小，待你十六歲時，假如你不願意嫁我，我也不會勉強的……”

蘇欣然同樣輕笑，“到時候如果你不願意娶我，我也不會勉強的……”

張成擡手刮了刮蘇欣然的鼻子，一臉心痛狀，“你這麽賢惠大度，我感覺我魅力不夠啊……”

“我不和你貧了，你快把地翻完，咱們好回屋休息。”蘇欣然揮開張成，轉身時發現張盼兒正端着一碗白開水，站在不遠處的半人高的竹籬邊。

蘇欣然臉頰一下子燒紅了，大步朝張盼兒走去，“盼兒姐，你什麽時候過來的？”

張盼兒直直的盯着蘇欣然，臉色有些慘白，清亮的聲音裏夾雜着一絲嘶啞，“剛剛。”

“謝謝你給我送水。”蘇欣然由衷的感謝，“不過剛剛成哥哥已經給我端了碗水了……”

“我知道。”張盼兒端着水，神情有些受傷，“你不需要。那我走了。”

張盼兒失落的轉身。

19、歲月靜好

蘇欣然捏着手裏的包子，咬了咬牙，喊住張盼兒，“盼兒姐。”

張盼兒扭頭。

蘇欣然把剩下未吃的半個肉包子遞給她，“還剩半個，我沒啃過。”她原本想留給小寶的。

張盼兒盯着包子中間的肉餡，半晌才扯出一抹笑容，“不用了，我吃過晚飯了……”

張盼兒扭頭大步離開。

自從張盼兒同陳大娘挑明了她的目的後，張盼兒對蘇欣然的态度就變得微妙起來。

畢竟，她留下蘇欣然的目的，總有那麽一點兒上不了臺面，面對蘇欣然有些別扭也是情有可原的。

可蘇欣然漸漸的發現，壓根就不是那麽一回事。

随着張成，小寶對她越來越好，張盼兒對她的态度就越來越冷。

她唯一沒想到的是，張盼兒今兒竟然破天荒的跑過來給她送水。

唉，她要知道鐵定早早的把那半個肉包子藏起來了。這下倒好，張盼兒看見她手上的包子，這個醋壇子可大發了，也不知道她又要冷她多長時間。

張成的體力果然杠杠的，有他幫忙，那不大塊荒地半晌就被他給翻的整整齊齊。

翻好地，張成帶着土瓷碗翻身出了後院。

蘇欣然檢查一番，确保沒有一絲破綻後才擡手去敲後門。“大娘，大娘。”

過了很久，久到蘇欣然以為門後已經沒人時，門後陳大娘惺忪的聲音才響起，“翻好了？”

蘇欣然底氣十足，“恩。”

咯吱一聲，陳大娘單手護着一盞一陣風就能吹滅的松油燈緩緩從後門走了出來，“這麽久才翻完，我看看是不是翻出花來了……”

蘇欣然，“……”為了為難她，陳大娘居然連油燈都用上了。

她該榮幸呢還是榮幸呢？

後院的地蘇欣然也不可能真的翻出花來，但陳大娘顯然也不可能用這個理由為難她。

陳大娘護着油燈在後院轉了一圈，見蘇欣然已經把後院所有的邊邊角角都打理的齊齊整整，即便她想挑一點兒毛病也沒地兒可挑。

蘇欣然順利過關，從空曠的後院移到廚房內。

剛進門，蘇欣然身上的寒氣還沒散盡，就聽見陳大娘虛肉空洞讓人不喜的聲音響了起來，“翻好地就把這些水竹筍潲了晾着，明兒再把它們拿去曬幹……”

蘇欣然看着地板上一大框剝好皮的水竹筍，恨不得立刻暈過去算了。

忙了一整天，天知道她有多想念床板！

陳大娘幽怨的咒罵聲再廚房內回蕩，“我就不明白，你到底哪兒好了？值得他們三兄妹維護？”

“原本我打算把毛竹筍留給你剝，可成兒非說留着會老，老了吃起來硬邦邦的……這不？便宜你了。他們三人先前就幫你剝出來了。”

“不然你現在還得一個一個剝。”

“留這麽一會兒又能老到什麽地方？他們這是在變着法子幫你呢！醜丫頭，成兒他們這麽待你，你自個兒好好想想吧，想想今兒傍晚做的對不對？”

陳大娘難得沒有繼續不依不饒的罵個不停，發了一大通感慨後，彎着腰疲倦的離開廚房，回屋休息了。

蘇欣然被陳大娘說的竟然還真有些愧疚，特別是她還讓張成給她藏了半個肉包子。

像陳大娘這樣節省苛刻的人，蘇欣然估計她這輩子也沒吃過幾回肉包子吧。

想想她還真有些過意不去呢。

蘇欣然走到竈臺前，往爐竈裏添了點幹柴，邊燒水邊坐在竈臺前烤火。

沒過多久，張成就帶着小寶進了廚房，朝她走來。

小寶懷裏還抱着他傍晚幫蘇欣然拾起來的木板，木錘。

“然姐姐，你的木板。”小寶把胸前的東西堆在竈門口，繼而躬身從胸襟的衣兜了掏出掏出個油紙包，塞到蘇欣然手裏，“然姐姐，我吃過晚飯了，包子你吃。”

剛張成把剩下的肉包子給小寶時，小寶說什麽也不要，讓他把肉包子拿給蘇欣然。

即便張成告訴他蘇欣然已經吃過了，小寶還是不要。

張成只得讓他自個兒拿給蘇欣然。

蘇欣然推攮，“我吃了一個半呢……”

“我還吃了一大碗米飯呢。”小寶不滿的嘟囔，“這包子我不能要。”

張成無奈的撫額，“再争，娘都快被你們吵醒了。”

蘇欣然看向張成。

張成朝蘇欣然笑笑，“別看我，這兒就你一人沒吃晚飯。包子當然歸你了。”

“對，對。”小寶點頭附和。

張成棱角分明的側臉，在微弱的火光下，如夢似幻。微微上揚的丹鳳眼，像是夜空裏的一抹弦月，皎潔柔和，美好的讓人忍不住沉淪。

“快吃吧。然姐姐。”小寶扯了扯蘇欣然的衣袖。

蘇欣然回過神來，發現自己再一次犯花癡，臉頰一下子變得滾燙。

太丢人了，果然是美色誤人啊。

蘇欣然打開油紙包，把半個包子一分為二，然後把其中一半硬塞到小寶手中，“別在推了，咱們一人一半，吃完了好幹活。”

小寶捧着小半塊肉包子，表情掙紮。

“你不吃我也不吃。”蘇欣然捧着油紙包，賭氣的盯着小寶。

“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