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小寶輕輕的咬了一口肉包子，然後擡頭看着蘇欣然。

蘇欣然擡手去摸小寶的腦袋，“這才乖嘛！”

小寶躲開蘇欣然的手掌，“我已經十歲了。”

他最讨厭被人摸腦袋了，而且還是被只比他大三歲的蘇欣然摸，很傷自尊的好伐？他經不是小孩子了。

張成站在竈臺前查看鐵鍋裏的水溫，他扭頭看着鬧成一團的兩人，眼裏全是笑意。

十三歲的小女孩，就應該是這個樣子才對。

而不是逆天的心細如發，僅僅憑一點點蛛絲馬跡就能把張來旺的事情猜的分毫不差，還能想出水硾這種聞所未聞的東西？

一想到水硾，張成就心癢難耐，“別鬧了，趕緊吃。吃完了抓緊時間做模具，我可是迫不及待及的想看到水硾呢。”

“我也想看。”小寶滿是期待的盯着地上的木板。

“好的。”蘇欣然收起心思，三兩下把手上的包子啃完，拾起地上的木板就開始工作。

看着從竈門口透出來淡紅色的火光，張成皺了皺眉頭，“要不要再添盞油燈？”

嗓音還帶着少年特有的清亮，美好而又充滿朝氣。

20、挑水泡

“不用了，這光線剛剛好。”張家唯一一盞油燈就擱在陳大娘房裏，要是讓陳大娘知道她點燈做這個東西，還不得念叨一年。

張成見蘇欣然就着微弱的火光，專心致志的低頭拼湊木板，也沒在糾結油燈的事兒。而是端起地上處理好的水竹筍，倒到沸騰的熱水裏，潲了水，再把水竹筍撈起來，泡在冷水裏。

等張成把地上的水竹筍處理完，刷幹淨鐵鍋，燒上半鍋熱水，蘇欣然的模具只做出來一半。

坐在蘇欣然身邊的小寶，早就哈欠連天，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張成走到小寶旁邊，擡手去抱小寶，“我帶你回房休息。”

小寶努力睜開眼睛，“我要在這兒陪然姐姐……”

張成盯着地上小半堆木板，“你然姐姐今晚也累了，待會水熱了，她洗涑後也要休息了，模具明早做。”

“哦。”小寶看着蘇欣然手上的半個模具有些失望，站起身自己朝房間跑去，“那我先去睡了。”

一個兩個都把他當小孩看，太傷自尊了。

他讨厭被抱進房間。

小寶一離開，張成就拉過蘇欣然身旁的小凳子，坐到她旁邊，“還差多少？”

蘇欣然愁眉苦臉，“還剩一半。”

“很難？”張成從蘇欣然手裏接過半個未成型的水車，握在手裏研究，“你教我，我來，你先去洗涑。”

“可簡單了。”蘇欣然拾起地上一塊木板，湊到張成跟前，把木板插在張成手上半個水車上中間的圓輪上，“把木板插在圓輪的凹槽裏，固定住就可以了。”

“這麽容易？”張成從蘇欣然手上接過木板，淡淡的紅光下，蘇欣然的手掌似乎有些異樣。

張成抓住蘇欣然縮回去的手掌，“你手？”

蘇欣然低頭，盯着手掌上觸目驚心的大水泡，“下午打竹筍沒控制好力道……”用力過猛了啊。

張成抓着她雙手仔細檢查一番，恍然大悟，“難怪這麽慢。”

“這水車明兒在做。”張成拾起地上的木板，連同手上的半個水車一起用前襟兜着，起身說道，“你趕緊洗涑，我去屋裏尋根針幫你把水泡挑了……”

針自然也放在陳大娘屋裏。

張成要去取針，自然得驚動陳大娘。蘇欣然已經可以預見陳大娘暴怒的樣子，趕忙拉住張成，“不用挑了，過幾天自然就消了……”

張成不滿，“把水泡裏的水放了，好的才快。”

“快去洗涑。這事必須聽我的。”張成掰開蘇欣然的手指，轉身離開。

“成哥哥。”蘇欣然無奈，“真不用。”

“要不明兒挑吧，把大娘吵醒了……”

張成安慰蘇欣然，“你手都起泡了，娘不會說什麽的。”

等張成在回來時，手上端着松油燈不說，後面還跟着面色陰沉的陳大娘。

蘇欣然被陳大娘吓的，差點沒把腳下的洗腳水給打翻了。

“大娘。”蘇欣然膽戰心驚的看着陳大娘，怯怯的喊道。

“聽說你手上起泡了？”陳大娘聲音冷的不能在冷。

蘇欣然恨恨的盯着張成，“就一兩個水泡而已，沒事的，成哥哥非說挑了才好的快……”

陳大娘抓起蘇欣然的手腕，“我看看，得嬌氣成什麽樣，翻個地打個竹筍手掌就能起泡？”

待看見蘇欣然手掌上大顆大顆的水泡後，陳大娘破天荒的怔住了。

“娘，”張成把松油燈擱在竈門口，“我沒騙你吧，欣然她确實沒偷懶。”

陳大娘嘲諷，“哼，這長的黑不溜秋皮糙肉厚的，幹這麽點兒活手掌就廢了，我們張家要來何用？”

張成笑，“她皮這麽厚實，都被磨出水泡，說明她幹活得多實誠啊！這麽憨厚的媳婦兒，打着燈籠也難找啊？”

“你……”陳大娘氣的不清，“我看你最近眼神越來越差了，愣是把一塊人人唾棄的黑炭當成了寶。”

“娘，我來挑吧。”張成知道他娘一時半會還無法喜歡蘇欣然，也不想和她争了，主動同陳大娘攬活兒。

“你會？”陳大娘冷嘲，“你連針都沒拿過，還是我來吧。”

陳大娘看向蘇欣然，不滿的斥責，“還不快把水倒了，坐過來……”

蘇欣然趕忙拿起擦腳布擦腳。

張成立即走到蘇欣然跟前，伸手去端蘇欣然跟前的洗腳盆，“我來吧。”

蘇欣然囧，伸手去搶，“不用，我自己來。”

張成端着就走，“你手痛，我來。”

陳大娘只皺眉頭，“醜丫頭，這天底下哪有讓男人幫女人倒洗腳水的？你父母怎麽教你的？你也好意思？”

“娘，是我主動幫她的。”張成提醒陳大娘。

陳大娘轉頭盯着他的背影，“你還敢說，你一個大男人端着女子的洗腳水，你羞不羞啊？我臉都被你丢光了……”

張成倒了水，用清水清洗木盆，“她不是手受傷了嗎？再說，你以前下不了床時，我不也幫你倒過。”

陳大娘恨鐵不成鋼的指責道，“那怎麽能一樣？我是你娘，她算什麽東西？”

“怎麽不一樣？”張成把洗好的木盆放好，朝兩人走來，“你是我娘，她是我媳婦，都是我這輩子最重要的人……”

陳大娘氣急，瞪着坐着邊上一動不動的蘇欣然，“你還挑不挑了？要挑就滾過來。”

蘇欣然看着陳大娘兇惡的眼神，覺得手上的水泡更疼了，“可以不挑嗎？”

“你覺得我大晚上從被窩裏爬起來，浪費松油就是來同你開玩笑的？”陳大娘皮笑肉不笑。

你是來出氣解恨的。

蘇欣然更怕了。

唉，她這次還真是在劫難逃了。

可誰讓陳大娘是打着為她好的旗號而來，她想拒絕都難啊。

蘇欣然慢吞吞挪過去。

陳大娘抓起蘇欣然的右手，捏着手上的繡花針，擡手就把蘇欣然手掌上的一個水泡挑破了。

“啊！”蘇欣然痛的輕呼出聲。

陳大娘手起針落，蘇欣然手上又一個水泡被她挑破。

“嘶……”蘇欣然痛的掙紮。

站在邊上的張成握住拉住陳大娘的手腕，“娘，等等。”

陳大娘不滿的皺眉，“哪有挑水泡不痛的？”

“嬌氣。”陳大娘擡手欲繼續挑。

21、我來挑

蘇欣然向張成投去求救的目光。

搖曳的燈光下，蘇欣然明亮的眼眸，猶如最上乘的黑瑪瑙一般，水潤，清澈，明亮。

張成也是最近才發現，蘇欣然的一雙眼睛漂亮，靈動。

此時，這雙漆黑漂亮的眼睛淚光閃閃，我見猶憐，讓人不忍拒絕。

張成握緊陳大娘的手腕，表情真的不能在真，“娘，這針得先消毒，不然容易潰爛。”

陳大娘，“消毒？”

“在大荒山時，有個農夫挖捕獸陷阱時手上也起了泡，他當時沒消毒，挑了水泡後整個手掌都爛了，愣是一個月都沒好。”

“我活了大半輩子，怎麽就沒聽說過挑個水泡還要消毒的？”

“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張成從陳大娘手中接過繡花針，“我來吧，不然待會潰爛了，家裏又要少個幫手，添個累贅了。”

張成捏着繡花針，像模像樣的把針放在松油燈上烤。

陳大娘看看張成，又看看蘇欣然，嘆息一聲，起身道，“你來挑也行。我看她明兒還有什麽理由偷懶。”

“動作快點，別浪費松油。”陳大娘說完，轉身回屋。

一看見張成維護蘇欣然那個醜八怪她心裏就膈的慌。

真是兒大不中留啊，她辛辛苦苦養大的兒子呦，居然轉眼就被一只豬給拱了。

“知道了。”張成捏着被火燒過的繡花針，捏着蘇欣然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