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恒優
顧立軒出生以後, 顧景空了幾個月的檔期在家裏照顧白莎莎,不管白莎莎怎麽冷淡,他都始終把人伺候得好好的。
這下連因為莎莎生産時顧景不在, 而對他頗有微詞的方姝美也放下成見了, 甚至轉而數落白莎莎。
“行了莎莎,顧景都已經做到這個程度了, 你也別太過分了。這夫妻倆,日子還得過下去呢!”
白莎莎沒說話。
顧景被催着複工了,可每次只要一回來, 還是會主動承擔照顧顧立軒的任務,與霍凝的關系, 似乎也冷淡下來了,連cp的熱度都下降了不少。
他難得在家的時候, 就會在白莎莎睡覺的時候把顧立軒抱去別的房照顧,讓她能睡個好覺。
白莎莎醒來後去找軒軒,八個月大的孩子已經會爬了,她一眼就看到了已經爬到房門口的孩子,吓得趕緊過去把孩子抱了起來。
她一回房, 顧景就醒了。
“你怎麽照顧孩子的啊?都爬到門口那裏去了,多危險?”
顧立軒還小,什麽也不懂, 只是醒來不見了媽媽就要找媽媽, 現在被媽媽抱着, 就光咿咿呀呀地笑着拿手去戳媽媽的臉。
顧景滿臉內疚地聽着她數落,末了才小心地說了句對不起。
白莎莎也看到了他的黑眼圈,又了解顧立軒的習慣,知道他肯定是被折騰得一宿沒睡, 嘆口氣心裏軟了些。
就像方姝美說得那樣,日子總得過下去。她當時惱顧景,倒也還不至于想離婚,可心裏又總是因為堵着一口氣而不暢,讓她沒辦法像以前那樣對人,直到現在态度才終于軟了下來。
兩人的感情這才慢慢有了回轉。
白莎莎希望能盡快回歸工作,可顧立軒實在是黏她,誰來帶都不行。
她自己也心疼兒子,只能在家繼續帶着。
顧景出道九周年的粉絲見面會時,白莎莎在微博上作為骨灰級“老粉”被抽中了可以去後臺送花的機會。
張海知道了還樂呵呵地跟她說着:“還能有這樣的緣分,你放心,我不跟顧景說,給他一個驚喜。”
她去的時候被安排在不起眼的角落裏等候,手上的花也是她親自挑選的。
顧景是和一群人一起進來的,白莎莎本來就在角落裏,顧景又被衆人簇擁着,自然是見不到她的。
“顧哥,你跟霍小姐的緋聞是不是真的啊?”
“八九不離十了吧?看這兩人般配的。”
白莎莎透過人群縫隙,這才發現顧景旁邊還站着霍凝。
就算看得不真切,她也能想到那兩人郎才女貌的樣子,可不就是般配得很。她等了半天,也沒等到顧景的否認,只能聽到霍凝有些害羞的嬌嗔:“你們別亂說了,還不是呢。”
“還不是,是快要是了嗎?”
衆人又是紛紛打趣。
白莎莎默默地退出了房間,她把手裏的花扔進了門口的垃圾桶裏,房間裏的喧嚣甚至還能隐隐傳來,一切的一切都讓她有些惡心。
回到家裏後,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網上開始搜招聘信息。
現在,比起顧景,她更讨厭這麽在家仿佛等待他臨幸的自己。
她回來沒多久,顧景就匆匆趕回來了。
“莎莎,你剛剛去找我了?”顧景在她旁邊坐下,“怎麽不打個招呼就走了?”
白莎莎側頭看了他一眼,顧景額頭上還有不明顯的細珠,看得出來是有多着急趕回來。
她也沒說破,只是問道:“你怎麽跑回來了?後邊不是還有活動嗎?”
“我最骨灰級的鐵粉都跑了,我哪能待得下去?”顧景笑着想去拉白莎莎的手,卻被她躲了過去。
他的表情僵了僵,視線停留在電腦屏幕上時,才發現白莎莎正在看的是招聘信息。顧景的手指微微蜷起。
“怎麽看起這個來了?是錢不夠用嗎?”
“你是對你掙錢的能力有什麽懷疑嗎?”顧景的卡都是交給白莎莎保管的,她想怎麽用都可以,“我在家待了這麽久,軒軒也這麽大了,可以放到托兒所了。”
“你舍得?”
“男孩子,總要學會獨立。”
白莎莎說完又轉頭去看他:“顧景,你是不是不想我去工作?”
“沒有,”顧景趕緊否認了,“你想做什麽都可以,當初讓你為了軒軒放棄工作,本來就委屈你了。”
聽他這麽說,白莎莎的表情才緩和一些。
就算在家裏待了三年,白莎莎也沒落下過自己的專業課,本來對自己找工作也是很有信心的。
然而現實卻狠狠給了她一盆冷水。
她接連面試的幾家公司,都是以失敗告終。
“白小姐,你這空白的兩年,都是在幹什麽呢?”
“因為我的孩子還小……”
“那就是說這三年沒有工作經歷?你知道與社會脫軌三年意味着什麽嗎?”
“不是的,我……”
“抱歉。”
下一家也是如此。
“白小姐已經有一個孩子了?”
“是的。”
“那還有再要的打算嗎?”
“暫時是沒有的。”
“那就是以後說不定還會有了?還會為了孩子再耽誤三年的意思是嗎?”
“不是……”
“抱歉。”她的話再次被打斷。
如此這樣的對話,不管她吸取教訓更改幾次答案,下一次總能被挑出其他的毛病。
白莎莎向來是個脾氣好到懦弱的人,但也終于忍不住拉住了一位面試官。
“先生,我是筆試裏的第一名,所以就算淘汰,能不能給我一個讓我能接受的理由?”
那面試官看着她,眼裏也多有惋惜。他看了看周圍,下定決心般地小聲說道:“姑娘,你是不是得罪了什麽人?”
白莎莎愣了愣,還沒等她追問,那面試官就一副諱莫如深的樣子:“我只能言盡于此了。”
中午,她點了一份漢堡坐在那裏想着,她一個離開職場幾年的人,何德何能地能去得罪什麽人?
心裏不是沒有答案,她卻隐隐不敢相信。
白楊給她打電話,說是A大有畫展,讓她幫忙去買一副。
她這個弟弟是學藝術的,沒什麽天賦,還總是用梵高自比,自命不凡。
白莎莎不知道他要畫幹什麽,估計不意外的話,也就是在那些狐朋狗友面前裝裝格調擺擺譜。她猶豫了一會兒,也還是同意了。
她也需要轉換轉換心情。
在畫展裏,她一眼就被那副生機盎然的向日葵所吸引。
努力向陽開放的花朵,讓她愈加覺得自己頹喪。
從小到大,她就知道自己不聰明,不優秀,想要什麽,就要付出比別人更多更多的努力。所以她一直在默默地拼命。
顧景是她此生最大的奢望,她也付出了活了這麽多年最大的努力,可為什麽,還是讓她這麽難受呢?
白莎莎的眼角不住地往下流淚,就像她的面前明明就是溫暖的太陽,她卻渾身寒冷得感受不到一點溫度。
“你好……”
年輕好聽的男聲從後面響起時,她回過頭才想起自己淚流滿面,又慌忙回過頭去擦拭眼淚。
那是她和江霖的初次相遇,也許是男孩善意的舉動讓她有了些感動,也許是男孩的境遇讓她同情。
白莎莎忍不住對他施以援手。
她知根知底的朋友少,只有姜舒雲一個,可是她不想把姜舒雲變成自己負面情緒的垃圾桶。
江霖成功填補了這個空缺,他們互不了解,只是單純地吐槽着生活中的不快,那是白莎莎第一次有人傾訴自己心裏的那麽多煩悶。
而且,江霖就好像真的給她帶來了幸運,沒幾天,她就應聘上了恒優。
恒優是她最後一次去面試的公司,她本來是幾乎沒抱希望地過去的。
她在面試大廳外面的走廊排隊的時候,一隊行色匆匆的人從電梯那邊過來,白莎莎跟着衆人低頭往旁邊讓了讓。
然而為首的人路過她時,卻停了下來。
“白小姐?”
白莎莎聽到這句,驚訝地擡頭,站在眼前的,是比起幾年前更加成熟的時毅。
對于這個人竟然還記得自己,白莎莎有些受寵若驚。
“你好,時總。”
“真的是你?”時毅孤疑地打量着她,“難道你是用了幾年的時間終于找到了來恒優的路嗎?”
“什麽?”白莎莎愣了一下才想起時毅曾經給過自己一張名片。
“算了,”時毅對後面的人擺擺手,“不用找了,這裏有個現成的。白小姐,我記得你會俄語吧?”
白莎莎的眼睛微微放光,知道這是自己的機會,趕緊點頭:“是的。”
時毅還沒說話,他後邊的人就反對起來。
“時總,這人都還沒通過面試,我們要談的可是大生意,就這麽用人,可以嗎?”
時毅的脾氣不好,一聽他這麽說,聲貝都提高了幾分。
“你也知道是大生意?那你還不提前給我把人備好?我們恒優的高管居然還能出現這種低級失誤,我看我用你是真的不可以。”
那人被說得面色發白,一句也不敢反駁了。
時毅又看向了白莎莎:“白小姐,你跟我過來,接下來就是你的面試。”
白莎莎不敢馬虎,趕緊跟了過去。
面試那些纏人的問題她沒有信心,自己的專業她還是胸有成竹的。
這場會談結束後,她被直接錄取,成為恒優的新員工。
重新工作的白莎莎比之前更要努力,仿佛要把這幾年的份一起彌補回來。
盡管每天在孩子,工作之間奔波讓她暈頭轉向,但是忙碌的工作會讓她暫時忘掉顧景帶來的那些不快。
對于給自己帶來這次機會的時毅,白莎莎是由衷感激的,每次見到他都尤其恭敬。
這天她為了送顧立軒去托兒所,趕來上班的時候已經是快要遲到了。
她急匆匆地趕往電梯時,發現正要關門的那個電梯裏面站着時毅。
時毅平日裏都是有專梯的,聽說這日壞了才會坐普通電梯,但是誰敢跟他坐同一個?
白莎莎就算再着急,也只能退後兩步:“時總您慢走。”
電梯門快要關上時,時毅擡手按了一下開門鍵。
白莎莎小心地看過去,就見他施舍般地說道:“進來吧。”
她只猶豫了兩秒,就小心地進去了。
反正也就這麽一會兒,這可是關系到遲到或者不遲到。
白莎莎努力縮在角落裏,減小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屋漏偏逢連夜雨,“哐當”一聲電梯搖晃一下停下後,白莎莎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她趕緊去按了開門鍵,一點反應都沒有。
“按警報鈴。”
時毅的聲音從後邊傳來。
白莎莎從牆上的倒影往後看了一眼,時毅靠在那裏,手插在兜裏,一副老神在的樣子。
不用擔心遲到可真好。她這麽想着,趕緊按下了警報鈴。
控制室的人一聽是時毅被困了,趕緊組織人過去維修,白莎莎很希望時毅發揮一下他那暴脾氣罵上兩句讓他們快點,然而時毅只簡單回了一句:“不急。”
白莎莎無語地重新縮回了角落,她很急啊,可是急也沒用,只能在那等着。
“新環境還适應嗎?”
靜默了一會兒,時毅突然向她搭話,白莎莎也趕緊回答。
“是的,挺适應的。”
“最近對外的商業會談,好像都沒看到你。”時毅看了她一眼。
白莎莎抿了抿唇:“我才剛入職,自然是要先熟悉熟悉。”
時毅皺眉:“我親自聘請進來的人,他們不會是當做做做表格文書,端茶送水的打雜小妹吧?”
白莎莎低頭沒有說話。
其實時毅說的也八九不離十了,不管她多麽努力,剛入職還是被群體排外了,平日裏被使喚的都是一些雜事,接觸不到核心的工作。
她正想着,本來靜止不動的電梯突然晃動一下,白莎莎還沒回過神,電梯就開始急劇地下降,她吓得整個人都懵在了那裏。
時毅也沒想到電梯的事故會這麽嚴重,他靠在電梯旁咬牙感受着電梯的下降,其實心都提起來了,面上也不能表現分毫,還好電梯只降了一會兒就停下來了。
時毅向另一邊看去,他覺得奇怪,一般人碰到這種情況早就該吓得大叫出來了,那女人卻一點聲音都沒出。
他這一看過去,就見白莎莎的臉色蒼白,整個人像是丢了魂魄一般。
時毅覺得她下一秒可能就會暈倒,想要過去扶住她,還沒動作,就見白莎莎已經自己動了起來了。
她像一只企鵝一般,小步地挪到了時毅旁邊,伸手死死捏住了他衣袖的一角。
那緩慢又笨拙的動作,不知怎麽的就讓時毅很想笑,莫名地覺得很可愛。
對于這個第一次見面就在會談上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無視了自己的邀請,又在幾年後突然出現的女人,他貌似投入了太多的注意力了。時毅微微皺眉。
白莎莎是真的吓得不輕,她現在特別想哭,卻強忍了下來不敢太丢人。
只是因為這種死亡的恐懼甚至蓋過了對頂頭上司的恐懼,她現在只能這麽靠近這裏唯一能讓自己感覺到安全的存在。
作者有話要說: 我……很抱歉,防盜比例改到50了,我今天工作忙完了盡量爆更把這段寫完,大家可以跳訂和養肥。我盡力了,但是劇情實在是塞不進一章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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