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出軌
等工作人員把電梯的兩人解救出來後, 時毅果然發揮了他的暴脾氣把人都罵了一頓。
他罵完又回頭看看白莎莎,見她瑟縮着還沒回過神的樣子。
“你今天休息一天吧,後續補償我會讓財務部發給你。”
“不……”用字在時毅的眼神裏被白莎莎吞了下去, 她确實吓得不輕, 所以最後還是點點頭,“謝謝時總。”
她以為跟時毅的緣分就止于此了, 但從那以後,時毅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沒事就來翻譯部轉上兩圈, 又給她撐了幾次腰,讓她的境遇确實好了些。
可就算如此, 每次加班到最後,還要被老板巡視, 也讓白莎莎有些不自在。
時毅就靠在不遠處的桌子上,就着不太亮的燈光,不知道在看些什麽。
白莎莎看着電腦坐立不安也看不下去了。
“時總,要不我幫您把燈開亮一點吧?”她加班只留了裏邊的燈。
時毅擡了擡眼皮看了她一眼:“不用了,忙你的吧。”
白莎莎覺得自己也幹不了什麽了, 幹脆早點下班去接顧立軒。
“那時總,我已經忙完了,就先走了。”
時毅怔了一下, 他看向了白莎莎, 那眼神就像是在說“你是傻子嗎?”
白莎莎覺得莫名其妙, 就又聽他問:“這麽晚了,家在哪我送你吧。”
“那個……我開了車過來的……”
她因為家庭的原因被幾家公司用各種理由拒絕過,來恒優時,就幹脆謊報了未婚, 現在自然就不敢說自己是要去接孩子。
時毅起了一半的身就這麽停了下來,然後重新坐了下去。
“那時總你不走嗎?”白莎莎小心翼翼問了一句。
時毅表情不太好:“我說了我要走嗎?你走我就得走嗎?我是因為你留在這裏的嗎?”
他的語氣有點吓人,不過白莎莎也知道他這陰晴不定的性格,所以向往常一般跟他彎彎腰:“那時總我就先走了。”
外邊的天已經黑了,白莎莎趕到臨時照顧顧立軒的阿姨家裏時,他都已經吃過晚飯睡着了。
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寶貝兒子,盡管動作已經很輕柔了,顧立軒還是迷迷糊糊地睜開了一下眼睛,軟糯糯地叫了聲:“媽媽。”
白莎莎拍了拍他的背:“嗯嗯,媽媽來接軒軒回家了。”
顧立軒往她懷裏鑽了鑽,又繼續睡了。
看着他白白可愛的小臉,白莎莎心裏柔軟下來,他的眉眼跟顧景更相似,能看出來長大了也會是一個大帥哥。
想到顧景,白莎莎臉上笑意淡了些。
顧景現在對她特別好,不光是之前那種諸事溫柔的好,還有她一直所期待的全心全意。
不管多忙都會給她每天打電話,學會了和別的女人保持距離,一直不斷的緋聞也漸漸平息了下去。
白莎莎說不上自己的心情,在經歷了這麽多的事情後,得到了她想要的,卻沒有想象中的喜悅。
但是他們是一家人,能相處得好總歸是好事情。
這種想法,到她看到了那張床照才知道有多可笑。
霍凝問她:“這個男人你還要嗎?”
白莎莎想起她之前問顧景:“你突然對我這麽好,是不是做了什麽虧心事啊?”那時候顧景眼裏一閃而過的是心虛吧?
她約姜舒雲出來喝酒,對于顧景出軌的事情也沒有隐瞞。
姜舒雲的表情不太好,她看了半天對白莎莎提議:“要不你去問問顧景吧?也許只是誤會?”
白莎莎苦笑:“如果是別的女人,那我可能要懷疑一下是誤會,結果偏偏是她。”
“那你怎麽辦?真的不要顧景了?那不是讓那女人得逞了?”
白莎莎将面前的酒一飲而盡才開口:“不,我為什麽不要?我跟着他從一無所有走到今天,為什麽要便宜別的女人?”
姜舒雲在旁邊看着她不知道該怎麽勸,又聽白莎莎繼續說。
“舒雲,我決定理解他。”
“啊?”姜舒雲愣了。
“顧景他總說愛我,為什麽愛我還能和別的女人暧昧,愛我還能和其他人上床?這是什麽愛呢?是不是我試一下就能理解他了?”
“什麽?莎莎,你別犯傻。”姜舒雲也被她的話吓到了。
白莎莎沒有在說笑,結婚是她一個人的事情,她可以憑着一腔熱血孤勇往前,可離婚卻不是那麽容易的事情。
她下不了離婚的決心,又不甘忍氣吞聲,只得天真地想着,既然要出軌就都出軌好了,自己也不用梗着這根刺了。
白莎莎生平第一次去了酒吧。
她坐在吧臺處沒一會兒,就有一個男人過來了。
“小姐,一個人嗎?”
就算再怎麽做心理建設,跟一個陌生男人上床還是超出了白莎莎活了這麽多年的認知。
所以她在男人開口的第一個音節就後悔了這個決定。
“不是,我在等朋友。”
說話間已經給姜舒雲發了定位消息。
“朋友還沒來嗎?”男人并沒有退縮的打算,他遞過去一杯酒,“那在你朋友來之前聊上兩句?”
“她馬上就來了。”白莎莎看了一眼那杯酒,就算沒來過這種地方,她也知道這種地方的酒是不能随便喝的。
這小動作沒逃過男人的眼神,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小姑娘看着年齡不大,警惕性還挺強,成年了嗎?”
其實白莎莎年齡真的不小,只是她那張娃娃臉有些減齡。
見她不說話,男人又繼續開口:“我真的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聊兩句,要不這樣吧,我給你現點,這總沒問題吧?”說完就對調酒師打了個響指,“給這位女士來杯酒,要溫和點的。”
調酒師照做,調了一杯推了過來。
“這下你也看見了吧?什麽東西都沒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白莎莎煩不勝煩,應付性地喝了兩口,卻沒看到剛剛男人對調酒師打的信號。
見了她終于喝了,男人也笑了出來,繼續跟她有一句每一句地說着話。
白莎莎覺得男人似乎越靠越近,那酒剛剛喝起來确實沒什麽感覺,這會兒後勁漸漸上來了,腦子也越發不清醒了,身體還隐隐發熱。她看了一眼那個酒,知道八成是有問題。
她趁着最後一絲清明,起身就要走。
“诶?別走啊!小姐您朋友不是還沒來嗎?”
男人去拉她,白莎莎本來就站立不穩,被他這麽一拉,差點又要坐下來。
“怎麽沒來?”有些熟悉的男聲在上方響起,她覺得自己跌入了一個懷抱。那男士香水的味道,她似乎在哪裏聞到過。
“你們認識啊?”那搭讪男還是不願意松手。
白莎莎聽到這句話,腦子雖然不清醒,手卻下意識将來人抱得緊了些。
時毅察覺到女人往他懷裏鑽了鑽,心下一熱。
他确實對這個女人很感興趣,也很明顯地傳達了這個信號。按理說一般女人早就撲上來了,結果這個女人不管他怎麽暗示明示都巋然不動。對于這種情況,時毅覺得他只能接受這個女人是在欲擒故縱這個解釋。
那男人已經面帶不甘地離開了,時毅正要把懷裏的人推開,就感覺她又把自己抱得緊了一些。
“我們□□吧。”
甜膩的聲音從他胸腔的位置傳來,再加上懷裏柔軟的身軀,讓他全身的熱意都彙聚到了下身。
他的心裏隐隐松了口氣,這個人,可總算是對自己下手了。
白莎莎第二天醒來的時候,一眼就看到旁邊的時毅。
她的表情有些呆滞,真的就這樣出軌了,出軌對象還是自己的老板。
這大概是她出生以來最出格的事情了。
此刻什麽膽量都被抛去了腦後,她後怕得要死,小心翼翼地往床外挪。
她一動,時毅就醒了,他的臉上帶着一絲餍足,手一伸就把人撈回了懷裏。
白莎莎一下都不敢動。
時毅的記憶只停留在她昨晚的熱情如火裏,也沒發現她現在的僵硬。
“昨晚的事情,你計劃多久了?”
白莎莎有些發懵,什麽?計劃什麽?
她沒說話,時毅以為她是默認,整個人又靠得更近了。
男人的身上帶着晨起逐漸蘇醒的欲望,這讓白莎莎無所适從,聲音都在顫抖:“時總,我……我還要上班。”
時毅有些惱她的不解風情,在她頸間輕輕咬了一口。雖然确實又被勾起了欲/望,但是考慮到昨晚自己也确實把人折騰得夠嗆,他還是松開了手。
“白莎莎,做我情人吧。”
白莎莎愣了:“什麽?”她有些迷茫,“為什麽?時總你喜歡我嗎?”
時毅的笑裏帶了絲輕蔑:“你是這麽天真的人嗎?你的身體很和我的胃口,我也能給你你想要的,這不就夠了嗎?”
原來是這樣,原來就算不喜歡,也是可以上床的,有那麽一瞬間,白莎莎甚至懷疑,一直錯的人是不是自己。
她想到霍凝發給自己的照片,神差鬼使般地點頭:“好。”
事實證明出軌并不是什麽美好的事情,這些混亂的關系帶給她的只有疲憊,對顧景的感情,也在這種疲憊裏一點一點被消耗。
知道自己懷孕時,這種混亂到達了極點。
她知道自己該打掉這個孩子,母親的天性又讓她用各種理由一拖再拖。
白莎莎是真的後悔了,她應該在一開始就結束這段婚姻,而不是把自己拖入這麽為難的境地。
還把時毅也連累進來了,雖然時毅毒舌也不是認真與自己交往,但其實對莎莎是不錯的,也虧了他,自己在翻譯部也不再是被邊緣化的存在。
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後,她便打定了離婚的主意,她也是那個時候找到的陳雅安。
陳雅安聽了她的情況,沉默了一會兒,問道:“白小姐,您的丈夫是公衆人物,相必會更想跟您私下解決,離婚應該不是難事。如果是為了財産分割,我倒是可以全力幫你。你們是夫妻白手起家,我肯定能幫你拿到你該拿到的部分。”
白莎莎倒也沒有清高到不想要錢,但是比起那個,她更在意的是顧立軒的撫養權問題。
“這個我們也很有把握,”陳雅安想了想,跟她條條分析,“你們孩子還小,您又是母親,法律會優先判給你。而且孩子跟您更親,你有自己的職業,這都是你的有利條件,我會……”
“我懷孕了。”白莎莎突然開口打斷了她的話。
陳雅安愣了一下。
白莎莎繼續補充:“懷的是別人的孩子。”
“這……”陳雅安不知道該做出什麽表情了,最後只能勉強說道,“這倒是對您不利了。”
“嗯。”白莎莎還是失魂落魄的樣子,“所以必要時候我可以放棄財産争取撫養權。”
陳雅安想了想,小聲提議:“那……白小姐你要不要考慮一下跟您丈夫先協議一下呢?夫妻一場,也許沒必要非要法庭相見。”
白莎莎頭埋在手掌裏,低低地應了一聲。
“嗯,我知道。”
這事總歸是要跟顧景攤牌的,白莎莎只是不知道從何說起,顧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戲也不拍了,待在家裏,對她百依百順,每天都要打電話來問行蹤。
她幾乎懷疑顧景已經知道自己出軌的事情了。
然而,所有的糾結,那還隐隐殘留的不舍,對未來的恐慌,都在地下室的停車場裏,看到親在一起的顧景和姜舒雲變成了徹骨的冰涼。
她走到今天,經歷過那麽多的委屈,都覺得能夠忍受,即使現在事情都弄成了一團糟,她也在想辦法解決,可在看到那兩個人的那一刻,她卻第一次感覺到了崩潰,只覺得比看到顧景和霍凝的床照更讓人惡心,她甚至想,幹脆就在這一刻死了算了,就什麽也不用面對了。
他們只是唇挨在了一起,顧景的視線一看到她,就馬上推開了姜舒雲,他的臉上出現了驚慌,一邊向白莎莎走來,一邊解釋:“莎莎,不是你看到的那樣,我沒想到她會親過來。”
白莎莎沒看他,她的視線越過顧景,看向了站在那裏不說話的姜舒雲。
“為什麽?”她見姜舒雲不說話,又提高音調問了一聲,“為什麽?姜舒雲!為什麽?”
姜舒雲終于看了過來:“對不起莎莎,我喜歡他,從很久以前就喜歡了,我也沒辦法,你不是都已經打算離婚了嗎?喜歡他的人那麽多,難道只有我不可以嗎?”
“對,只有你不可以!”白莎莎第一次崩潰着歇斯底裏,“我現在是因為這個男人在生氣嗎?他是我老公,可是姜舒雲你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嗎?”
她生命中曾經最重要的兩個人,一個占據了她所有的友情,一個占據了她所有的愛情。他們剛開始做朋友時,姜舒雲便對白莎莎說:“我很霸道的,你不可以有除了我以外的好朋友。”
即使後來姜舒雲告訴自己,她那麽說只是怕人多了會煩而已,可是這麽多年兩人就真的這麽走過來了。
那個在她考試失利時熬夜給自己補習的人,打電話永遠兩秒就接的人,在自己産房外面擔心到哭泣的人。
為什麽要讓她失去這段婚姻的同時,還要失去最好的朋友,把這顆心剮得幹幹淨淨。
“你知不知道,我寧願看到的是顧景和別的女人睡在一起,也不是像這樣……”
像這樣,看到那個在她眼裏強悍到無所不能,高傲到從不低頭的姜舒雲,這麽卑微地向這個男人示好。
“莎莎。”
顧景伸手想要來拉她,被她躲開了。
“你不知道?有什麽是你顧景不知道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阻攔我找工作嗎?你這麽希望我的世界只有你,你自己又是怎麽樣?你憑什麽這麽要求我?”
“莎莎……”
白莎莎看着他熟悉又陌生的臉,突然冷靜了下來。
“顧景,我們離婚吧。”
她要從家裏搬出去,被顧景攔住了:“莎莎,軒軒都還在這裏你要去哪?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我走,你慢慢消氣好不好?”
白莎莎沒有堅持,她确實要照顧顧立軒的感受,在正式離婚之前,她不想讓顧立軒看到父母争吵的畫面。
她暫時沒了心神上班,只能準備先告假解決掉離婚的事情。
時毅不在辦公室,門口的秘書讓她下午再來。中午的時候,她在公司附近的咖啡廳裏看到了對立而坐的男女。
時毅相親的消息在公司裏并不是什麽秘密,白莎莎一眼就看明白了兩個人的關系。
她的內心很平靜,只是想着正好跟時毅的關系也可以結束了。她看了看那個相親女孩,長得很是親切和善,便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她知道,這個孩子不能留,她沒有資格把他帶到這個世上。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不負責的。
時毅也看到了她,眼裏閃過一瞬間的慌亂又很快隐去。
下午她去請假的時候,時毅看了她半天,最後還是批了假。
“給你這個假,你好好想清楚自己的位置。”
白莎莎只輕輕嗯了一聲。
跟顧景的離婚談不下來,即使她威脅說向媒體曝光,他仍然不肯松口離婚。
“莎莎,你想公開什麽都可以,但是離婚我是不會同意的,”他的臉上滿是痛苦,“莎莎,我愛你,除非我死,不然我是不可能離婚的。”
“你愛我所以跟別人上床嗎?”
“就只有那一次,”顧景把離婚協議書撕了扔到一邊,他拉着白莎莎,“我是被算計的,只有那一次。我發誓,以後我再也不會有了,求求你,不要離婚。”
白莎莎笑了:“是嗎?只有那一次?我跟別的男人,也只有那一次。”
顧景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他似是忍着巨大的痛苦,眼睛發紅,語氣卻還是卑微:“莎莎,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只是一時被他迷惑了,以後我們都不提這件事,就好好地過日子好不好,我什麽都依你。”
“顧景,你真是好笑。”
他原來都知道啊,也是,姜舒雲都知道的事情,他哪裏會不知道。
白莎莎甩開他的手推門離開了。
誰是誰非她已經不想再去想了,唯有跟顧景的婚姻,她一刻也維持不下去了。
她把車停在路邊,坐在車裏想要給律師打電話,從後視鏡裏看到後面那輛紅色的轎車撞過來時,白莎莎的第一反應就是死死護住了自己的肚子。
黑暗襲來,她在迷迷糊糊中想着,自己這人生,真的是太糟糕了。
作者有話要說: 回憶篇完結後會有顧渣的番外,番外應該是以顧渣的火葬場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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