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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然是被餓醒的,一睜眼就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破敗的土坯房內,周圍沒人,胃因為饑餓扭曲的快掉了個似的,疼的他顧不上別的,看到桌子上放着半個窩頭,當下也顧不得是不是人吃剩下,沖過去拿着就往嘴裏塞,又對付了幾口水才咽下去。

肚子有了底,胃就不那麽疼了,他也才有力氣想別的。

腦子裏多了另個人的記憶,雖然還有些混亂,但大體上卻是清晰的,他知道自己這是重生了,重生到另外一個世界,一個少年身上。

這是一個類似古代卻不曾在歷史課本中出現的朝代,身子的原主也叫白然,今年剛滿十七,說起來也是個命苦的。

這白家曾是南邊的大戶,世代經商,家底殷實豐厚,按理就是子孫敗上幾代也沒什麽問題,偏偏到他爺爺白秋山這代出了事,糟了洪水,大水一沖,整個白家僅逃出寥寥幾人,其他的都沒了。

大災過後必有瘟疫,幾人為了活命只能跟着衆災民北上,一路上饑餓病痛,死了不少人,白秋山自小便被精細養着,身體比那些做慣重活的要弱上不少,待經過這桃溪村的時候最終沒熬住病倒了,恰巧一對老夫妻将他救下,才免于一死。

白秋山畢竟是有錢人家的少爺,相貌出衆,打小又精細養着,即便糟了難也有一股子有錢人家的氣質,這老夫妻的女兒一眼就看上了,死活就要嫁給人家。

白秋山其實是成過親的,但妻兒早在洪水下來的時候就被沖跑了,活下來的可能性不大,如今他孤身一人,沒有錢又沒地方去,不如做了這上門女婿,好歹還有個住處不是。結果自然是皆大歡喜的,成親後他就在桃溪村落戶過上了日子。

白秋山在子嗣方面也算是個有福的,他媳婦張氏共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而‘白然’的父親白正傑正是最小的那個。

常人都是疼大疼幺,到這白家卻是正好相反,最不受歡迎的就是這個小兒子,若不是朝廷律法規定不得墜胎,估計一開始張氏都不會将小兒子給生出來,偏偏白正傑是個孝順的,親娘說啥是啥,即便拖到三十成親也毫無怨言,成親後,夫妻倆更是将家裏和地裏的活全都包下了,最後身體累垮了,在‘白然’出生沒多久就相繼離世了。

按常理白家在村裏雖不是大戶,但放現代也足夠奔小康的,養這麽一個娃沒多大困難,可這兒子都快不是親生的了,那隔輩的孫子還能提嗎,愣是将一個大小夥子折磨的跟災民似的,‘白然’能平安長到十七歲全憑他娘給的底子好,生生扛過來的。

他本以為熬過了十八單獨立戶出去也就好了,但事與願違,就差麽一年,出事了。

前些日子,他二伯在山裏撿了個傻子回來。

他二伯真那麽好心撿個人回來?

答案當然是不可能的。

這傻子雖然蓬頭垢面一身髒兮兮的,但那布料滑不溜鳅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穿得起的,更何況還帶玉佩和兩錠銀元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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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那玉佩怎麽樣,就這銀元寶一釘足有二十兩重,倆那就是四十兩,四十兩啊!

他們這些莊家戶五年也攢不出四十兩!

白家人自然動了貪念,但哄騙了許久人傻子就是不撒手,又不能明搶,于是他二伯出了這麽一個馊主意,讓‘白然’嫁過去。

想到這,白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這個時代是允許男子和男子成親的,只要成親的雙方需有一人服下孕丹。

這孕丹藥如其名,服下後便能讓男子改變體質,同女子一樣孕育子嗣。只不過一般人家還是流行男女搭配,唯有那些家裏窮的叮當響實在娶不上媳婦的才找個男人湊合。

說白了娶男媳婦雖然律法允許,但就是遭人瞧不起的。

自古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張氏親自出馬把婚事定下,又和村長跑了縣衙,立了戶籍領了孕丹,回去之後也不管‘白然’意願,直接将人按在地上把藥灌了進去,完事後将兩人丢進他們家老屋,拿了傻子手裏的銀元寶和玉佩,美名曰聘禮。

‘白然’心裏一百個不願,當晚哭到深夜,第二天就發起高燒,熬了沒幾天就一命嗚呼了,便宜了白然這個剛死沒多久的。

能重新活過來,白然他樂啊,雖然這時代天雷了一點,這身子極品親戚也多了點,但好歹是生在太平盛世,可比那人吃人的末世不知道強了多少倍。

沒錯,眼前這個占了人家殼子的正是打末世過來的。

在現代,2012早就過了,大家也都和諧的該幹嘛幹嘛去了,哪知一轉身幾年的功夫,末世就真的來了。

白然在末世掙紮了五年,最後是被隊友推進喪屍堆裏死的,他千小心萬提防,但還是少算了這些生死與共的好隊友,他不甘心,卻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身體落進喪屍群。疼,是在那個世界剩下的最後一個感受。

如今,他又活了。

白然試着發動異能,不多時全身便被一種嫩綠色的光華覆蓋。

還好,異能還在,雖然等級恢複到了初階。

他的異能是少有的木系異能,攻擊力略低,但擁有治愈效果,在那個缺少醫藥的世界是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的。

這身體從小被虐待到大,虧損太多,異能全部補進去也只修複了不到三分之一,好在總算恢複了些力氣,讓他不至于走上原主的老路,找閻王爺二次報道去了。

“媳婦。”

“誰!”現在是晚上,屋子裏黑漆漆的,剛剛還沒人,忽然來這麽一聲吓得白然心髒漏跳了一拍,大喊一聲飛速後退,卻因用力過猛整個人向後栽去,就在快要跌倒的時候那人抱住了他。

透過月光,白然看到這人跟個乞丐似的,立馬想起那個被自己忽略的傻子‘相公’。雖然在末世見多了男人和男人在一起,但他只是接受了這個身體,并不代表接受這個身體的其他關系。

“我不是你媳婦。”

傻子裂開嘴,傻笑,像是沒聽懂白然話似的:“媳婦。”

“放開我,我說了我不是!”白然怒了,将人往外推,奈何身子還沒恢複,力氣太小,推了半天沒推動。

“媳婦……”傻子委屈了,一雙原本明亮的眼瞬間失去了光澤似的,就這麽呆呆的看着他。

白然忽然感覺自己就像是搶走了這人所有糧食的惡人似的。好吧,在末世他的确搶過幾次糧,但也只搶過那些十惡不赦之人的,好人家的他是不會動的。

傻子仍舊呢喃着:“媳婦……”

白然使勁抓了紮頭發,一頭長發弄得亂七八糟的,傻子的執拗是他們這些正常人所不能理解的,所以跟這位講理無異于找死。

“換個稱呼……算了!”

白然認命的向外走,沒幾步傻子就跟上來了。

他沒好氣的白了一眼:“跟着我幹嗎。”

傻子沒說話,肚皮應景似的響了兩聲,但還是跟着,就像聽不懂白然話裏意思似的。

白然最怕的就是這樣的,只能帶着尾巴出了屋。

這白家老屋有些年頭沒人住了,院子雖大,但大半都被雜草覆蓋,屋子只有一間半土坯房,除了他醒時待的那間,還剩下的半間就是廚房。

白然回頭看了眼傻子的肚皮,又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撇撇嘴走進廚房。

廚房裏有些柴禾挺多,吃的就只有白家人做戲留下的半袋玉米面,他打開水缸上的木蓋子,裏面是滿的,但應該不是白家那幫極品親戚做的才對,想起後面的某只傻子,挑眉問道:“你挑的?”

“挑水。”傻子笑了,做了個挑水的動作拿着水桶往門外跑去。

白然無奈的把人喊回來示意水夠用,然後憑着腦中的記憶磕磕絆絆的把竈燒了起來,涮了兩遍鍋後弄了小半鍋玉米面糊糊,然後拿一個盆盛出來,涮幹淨後又蓄滿了水,準備一會洗澡用。

一盆的糊糊幾乎都被他和傻子吃了,待吃完飯他便就着木桶洗了個澡,完事後看了看傻子那副批了八層泥的樣,有點糾結。

白家人還是有點小聰明的,怕他反悔愣是在立戶時把戶主放在了傻子頭上,所以在和離之前,傻子他是必須要養着的,可屋子裏就一張土炕,如今又快入秋了,早晚正涼,也不能把人趕到地上睡去。

他朝傻子勾了勾手:“過來。”

媳婦醒了就變兇了,傻子略顯猶疑,但又想到媳婦給他做飯吃,又往前竄了兩步。

白然有種想要扶額的沖動,直接将人拽進來又是一通洗涮。

洗幹淨的傻子雖然還穿着那身舊衣裳,但瞬間給人的感覺就不一樣了。

不得不說,傻子的皮囊相當的好,劍眉朗目,鼻挺唇朱,身材高大健碩,放現代絕對模特的範兒,只要不開口絕逼迷倒一片少男少女。

白然默默的扭頭望天,絕逼不承認自己心裏各種羨慕嫉妒恨,容貌神馬的不重要,能活着吃飽飯才是頂頂好的。

但如果他二伯給傻子稍作打理,估計現在跟傻子成親的也就不是自己了……

進了屋,火炕已經燒的熱乎乎的了,白然将被褥鋪好,立即霸占了裏面的,指着外面那套說道:“你睡這。”

傻子聽懂了,傻笑着跳上炕鑽進被窩:“媳婦,睡覺。”

白然隔着被子用力踹了他一腳:“不許叫媳婦!要麽叫哥,要麽叫名字。”

“小然。”傻子這次反應的特別快,口改的也順,嘴裂的都快到耳朵根了。

“白瞎了你這副皮囊。”白然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大被蒙頭,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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