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吳月娥的總結來說就是有個女人溜進他和傻子的房間還将門給鎖了,至于姑娘是誰她沒看清。

其實也不用看清,田月紅和柯桂花向來不拆幫,但今天就柯桂花一個人在這充場面,那田月紅幹嘛去了?

白然知道田月紅會不老實,畢竟鎮上吳家那樣的嫁進去就是個死,但他沒想到這女人會這麽大膽,這事不管成敗,田月紅的名聲是毀定了。

一轉眼的功夫白然就跑遠了,王蘭他們看得迷糊,拉過來正要離開的吳月娥,“咋回事?”

吳月娥畢竟是未出嫁的閨女,說到這事有點羞憤,只小聲嘀咕道:“我剛涮碗的時候感覺有人進了院子,本以為是你們,可又覺得聲音不太對,出來一瞧正巧看到一個女人的背影進了白哥兒的屋子,我過去晚了,敲不開門。”

這話音一落,王蘭只覺剛消下去的火又立刻竄起來了,趕忙拉着王金水和王石往自家跑。

那些跟着來的漢子都是給白然蓋房子做工的,大多數看着黃氏也膈應,既然老王家的和白然都走了,他們自然也跟着離開了。

黃氏本來還想裝暈訛點錢呢,這人一眨眼都跑光了,她還訛誰去?

她趕忙在柯桂花的胳膊上偷偷掐了一把,示意把人攔住,然而柯桂花正想着別的,被這麽突然襲擊疼的哎呦一聲,手掌直接拍在黃氏青紫的半邊臉上。

黃氏疼的尖叫一聲麻溜的從地上站起來,也忘了她該‘暈’着,巴掌一下接一下落在柯桂花身上,“你個不孝女敢打老娘,看我今兒個不打死你!”

就憑這精神頭,正想去請郎中的婦人都默默的收回了腳,看劉花和黃氏的眼神瞬間變了。

劉花比黃氏精明多了,見狀立馬灰溜溜的擠開人群跑了,連身上的土都不顧了,柯二狗後知後覺的過來,被這母女倆的丢人事氣的直扶額,“還不給我回去,你們不要臉我還要呢!”

柯二狗若真發火了,黃氏還是挺害怕的,這才堪堪收了手,拽着人柯桂花往家裏走。

路上,黃氏才反應過來自家閨女的好閨蜜居然不在,“月紅呢?”

柯桂花搖了搖頭,“不知道,來的路上突然說肚子疼,就跑了。”

黃氏壓根不信,不屑道:“也是個膽小怕事的,以後少跟她來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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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桂花垂下頭玩着衣角沒接話。

這邊的事暫時告一段落,那邊的事又精彩了,王蘭他們一群人緊趕慢趕的,總算看到了前面的白然,幾乎前後腳就進了王家的院子,白然在門栓附近踹了兩腳,硬是将門給踹開了。

木門發出咣的一聲,直接開到最大撞在牆上,屋裏面的景致漏了出來,後面趕來的漢子們一看立馬滿臉通紅的直往後退。

只見一個女人衣衫不整的暈倒在地上,傻子并不在屋裏。

這昏倒的女人正是田月紅,不管因由如何,王蘭趕忙把門關上抓起田月紅的衣裳蓋到她身上,或許是因為王蘭的動作太大,一張紙從那衣服裏飛出來落到地上。

王蘭拾起來看了看,她不識字,只能看明白上面的紅手印,她多了個心思,便先将這紙收起來,再次打開門。

白然剛注意到窗子開着,傻子又不在屋裏,便和王石在周圍找了找,最後在大屋裏找到坐在椅子上的傻子。

“小然。”傻子的腿似乎疼的厲害,臉上全是汗水,一見白然想笑,卻硬是扭曲的跟哭差不多了。

白然立馬為他用異能治療了一下,穩定傷勢。

“我去請趙郎中過來!”王石一看就知道不好,轉身就往外跑。

大屋裏就剩他們兩個,等傷勢穩定了,白然才松了口氣,在他的頭發上揉了幾下,“行啊,還知道逃跑了。”

“大哥說,除了媳婦外,都不能看。”腿不疼了,傻子的笑又恢複成了以往又憨又傻的樣子,這句話他之所以記得清楚,是因為大哥說如果他忘記看了別人的,他媳婦一定會生氣,就不要他了。

如果王石在這一定會感動自己怕這個傻弟夫反應不過來而多解釋的一句,這得省了多少麻煩事啊。

白然被這話說的面色一僵,郁悶的瞪了傻子一眼,這一套套學的這麽溜,竟拿來對付他了,等明兒個他要是不把那該死的畫冊翻出來燒了,丫的他就讓傻子壓一輩子!

他不急着出去,便仔仔細細的問了下事情經過,傻子的話斷斷續續,但大體上他還是聽明白了。

事情經過挺簡單的,就是白然前腳走沒多久,後腳田月紅就摸進去,脫衣服往傻子身上撲,傻子立馬想起大哥的話,驚吓的一巴掌把人給糊到地上,田月紅猝不及防,後腦勺着地直接暈了,傻子則因為不能看,跳窗戶跑到大屋。

白然樂了,忽然覺得傻子這時候也挺可愛的。

外面,大家的臉色都不太好,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衣衫不整的暈倒在外人家裏,這事已經不是他們管得了的,必須村長出面才成,于是跑出來兩個漢子分別去找村長和田大旺去了。

不一會,人就都到了。

如今一說到是王家和白然的事,村長除了唉聲嘆氣也不知道該咋表示他內心的抑郁了,說多了都是淚啊。

因為賴三和張蘭的關系并沒公開,所以知道田月紅不是田大旺閨女的只有少數,表面上,他們仍是父女。

田大旺本身也不是個心眼大的,對田月紅那是疼了多少年現在便有多少恨,就指望把人嫁到鎮上吳家換些禮金彌補彌補,沒想到這節骨眼上他的好女兒會給他掉鏈子,他們老田家的臉算是都丢幹淨了。

他當即弄了碗涼水,也不顧他人勸阻,直接往田月紅頭上一澆,那涼到透心的感覺讓田月紅尖叫一聲就從地上坐起來,然後看到衆人有一瞬的呆愣,接着像是想起什麽拽起自己身上的衣裳一邊叫一邊往牆角移,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就跟剛失了貞潔的少女一般。

當然,這也要多虧王蘭只是把衣服給她蓋住而不是給她穿上。

“先把衣服穿上!”村長險些吐出一口老血,留下王蘭和自家媳婦在這看着,然後和其他人退出去。

就田月紅這表現,如果沒被吳月娥瞧到是她自己進去的,衆人還真以為會是被別人拐進去做了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等田月紅拾掇好出來,低着頭挪着小碎步站在衆人面前,視線四處一掃,在看到傻子的時候立即滿面通紅欲語還休,然後看到旁邊的白然時那叫一個泫然欲泣,就跟看到了棒打鴛鴦的丈母娘似的,那一張臉表情轉換毫無滞澀,流暢至極。

白然恨不得一磚頭糊在那張臉上,太特麽遭人恨了。

村長大聲的咳嗽一聲,其實他對田月紅的印象還算不錯,在知道賴三的事後也挺同情的,如果真能入了老王家的門,就算做妾也總比嫁到那鎮上吳家的好,最起碼能有條活路不是,“把事兒都說出來,放心,能給你做主的我鐵定虧不了你。”

“我……”田月紅咬了咬唇,聲音哽咽,“聽說博恩哥的腿傷了,我心裏一直記挂,所以便過來看看。”

村長瞪了想要上前的田大旺一眼,見人老實了才問:“那你為啥早不來晚不來,非得老王家沒人的時候才來,還一身……”

“白哥兒不讓我看,我只能趁他們不在才來,至于我會那樣,是因為……因為博恩哥說他媳婦不給他弄,他想要,所以……”田月一邊小聲啜泣一邊滿面羞紅的低下頭,兩只手玩着自己的衣角。

這句話信息量略大,白然面對大家夥頗為古怪的視線,額頭青筋直蹦,他現在不止想糊這女人磚頭了,他更想拿把菜刀學鄒冬他娘追人砍上二裏地。

村長的臉頓時黑了,如果今天老王家不收了田月紅,那田月紅就真是完了,“糊塗!這是人家夫妻倆的事,你往裏摻合啥!”

“因為我是博恩哥的妾啊,王叔已經把我買下送給博恩哥了,我這有賣身契。”田月紅等的就是這一句呢,白然那她下不去手,但老王家這也算知根知底,她總不能毫無辦法吧,村裏人都知道王金水喝多了就睡,這不就是機會嗎。

她會忍氣去參加王石的婚禮就是為了這一紙賣身契讓王金水按上手印,字據有了,還怕白然不認嗎。

然而她摸遍全身,卻始終沒找到那張紙,這下她慌了,立馬折回屋子去找。

王蘭幾乎一瞬間就明白她撿的那張按着大紅手印的紙是幹嘛用的了,于是惡狠狠的瞪了自家相公一眼,趁人不注意進了廚房,一把火就給燒成了灰。

其實賣身契簽完之後壓在被賣之人手裏本來就不合禮法,做不做數還得看主人願不願意,田月紅這樣純粹是投鼠忌器,被逼的。

嫁給李博恩去京城尋家人做富太太已經成了她的執念,以前或許她會顧慮名聲使用懷柔策略,但現在她馬上就要被田大旺給賣了,等進了那吳家她還能有什麽出息嗎?估計一輩子都離不開這窮鄉僻壤了。

所以孤注一擲是必須的,她計劃了這麽久,卻把最重要的東西給丢了,這下田月紅是真哭了,她拽着村長的衣袖,“我說的是真的,我真被王叔買給博恩哥做妾了,真的!”

村長嘆了口氣,轉頭看向白然和王家一衆人,“老王家的,你們怎麽看,這博恩畢竟看了人家閨女的身子,這事……”

王金水早恨得牙癢癢了,他要是真幹了這事以後還拿什麽臉見白然,“我一個農家漢子又沒上過私塾跟過先生,哪會認得什麽字,所以賣身契啥的就是放我眼前我也不認識,更別提蓋手印了,這事根本就不可能,村長,咱們都是桃溪村長大的,你胳膊肘也別拐的太偏了。”

村長被這話蹦的夠嗆,又看向白然,“白哥兒,你看……”

“田月紅怎麽會出現在王家我不知道,但伯恩今兒個一直在大屋待着。”白然的話讓田月紅的臉色瞬間慘白了下去,“不過她田月紅既然這麽想進我家的門,我也不好攔着,免得被人說成妒忌,今天只要博恩點頭要了她,我定然不會說什麽。”最多馬上和離而已。

話太長傻子有點不明白,旁邊人稍稍一翻譯,告訴他只要想要那個女的當他媳婦就點頭,拒絕就搖頭,他立馬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抓住白然的手就不松開,似乎還嫌不夠,又附加上一句“這是我媳婦。”

所有的事情一面倒似的歪向王家,田月紅絕望的坐在地上,這下真是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

田大旺覺得他這張臉已經被大家的目光戳的千瘡百孔了,拉起田月紅就往家裏拖。

事定了,田大旺和田月紅走了,村長和村長媳婦也随後離開了,剩下的漢子你瞧我我瞧你的,推推囔囔的回去幹活了。

王蘭嘆了口氣,累啊,不用想,明天他們家的閑話鐵定又要被傳上一段日子了,不過好在大家都沒事,等過些日子也就好了。

接下來的日子該咋過還是咋過,不過眼瞅着大寶二寶要出滿月了,白然覺得他也該準備準備了,正巧家中的豬肉也快吃完了,翌日,他便搭着車去了鎮上。

這次過來他還有一件事要辦,酸菜和芥菜疙瘩馬上就能腌好了,他得先學麽條出路才是。

這一次他又去了劉記。

因為時間尚早,所以劉記食肆內吃飯的人不多,他一進門那掌櫃的便笑着迎上來,白然提供的鹹菜和酸辣醬很受大家歡迎,不需多日就讓他們賺了個缽滿盆溢,而那道京醬肉絲更是成了他們這的招盤菜,除此之外,他們的大廚還研究出了薄餅卷醬菜一類的吃法,就連鎮上的富貴人家都暫時抛棄了醉仙樓往他們這來。

掌櫃的彎着腰,就跟迎接大貴人似的,客套的不能再客套了,“喲,許久未見,白哥兒,今兒個過來是不是又有什麽新吃食了?”

白然也不拐彎抹角,直接說道:“我那确實有些東西,再過兩天就好了,所以過來問問你這收不收。”

“白哥兒弄出來的東西自然都是好的,我們哪能不收呢,快坐下,我讓夥計上茶。”掌櫃的将人迎上二樓雅間,不一會就沏了兩杯好茶外加幾大盤精致點心。

就着茶和點心,白然把自己的酸菜和芥菜疙瘩說了,但主要側重于菜色方面,畢竟劉記是食肆,只有能做出讓人贊不絕口的吃食才是最為關鍵的。

酸菜的做法很多,可以和豬肉炒、可以和排骨一類的炖,還能包餡,芥菜疙瘩則是可以炒也可以涼拌,味道都不錯。

因為沒有實物,白然沒提價格,只是用東西調調掌櫃的胃口,看對方聽完自己說的兩眼冒光就知道事成了,完了便起身離開,等東西好了再過來談具體的。

出了劉記他便沿着街上的店鋪一家家逛起來,給大寶二寶挑禮物。

這禮物最主要就是個稱心勁,還得是小孩子用的上的,他在街上兜兜轉轉了兩個時辰,最後才在一家銀鋪買了兩把銀質長命鎖。

等回去的時候他是跟着村裏的牛車回去的,王家發生的事必然都傳開了,其他人看白然的眼神有鄙夷,有同情,但更多的是古怪到看不懂的情緒。

這成親了這麽久都沒讓相公碰過啥的,咳,太驚世駭俗了,難不成這白小子真是生了外心想留着清白再尋人家?

其他人湊一起小聲嘀咕着,白然心知這些人就是好奇,算不上惡意,所以就裝作沒聽見,專心照顧着手頭的東西。

牛車進村沒多久便看到村長帶着徭役挨家挨戶的敲門,大家夥一下車立馬各回各家準備去了,白然之前因為把準備好的稅錢給了王蘭讓幫忙一起交,所以倒是不像他們那麽急,先去工地轉了一圈才回去。

現在房子的地基已經起好了,再有個把月也就完工了。

回到王家的時候,傻子正在院子裏緩慢的遛彎,有他的異能加持,傻子的腿恢複起來比普通人快了将近一半,如今緩慢行走已經沒啥問題了。

“小然,抱……”傻子似乎總是能在白然出現的時候第一個發現,張開雙手往他這邊快步走過來。

“慢點,慢點,你急個啥啊,若是再摔了我可就不管你了!”白然嘴裏訓斥着,卻比傻子更快的跑過去将人在摔倒前扶住,然後便被對方報了個滿懷。

“嗯,嗯……”傻子就像是找到主人的大貓似的,一邊應着一邊腦袋抵在白然的肩膀上不停的磨蹭。

就這副傻樣,白然是全無招架之力,推開也不是不推也不是,恰巧王蘭從屋裏出來,一臉揶揄,“哎呦,這大白天的就抱上了,要親熱也得回房裏把門插上啊。”

白然難得的有點臉紅,趕忙把人推開,拎着東西就進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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