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 私通 你知不知道穢亂宮闱是宮中大忌?……

“阿天?”

姜雲容款款走到太妃們面前,“是誰?”

“就那個羽林衛,個子高高的,精精神神的,他說他在清涼殿當差,你快點讓他出來。”

“你要是等人使喚,我們派人給你,你先讓阿天陪我們打牌。”

“就是就是,我們一人出一個,你一個換三個,不虧。”

老太妃你一言我一語,一味催促。

姜雲容轉身望向殿內的姜雍容,高高地挑起了眉梢:“哦,原來尚宮局的人沒說實話,他們說姐姐只帶了兩個宮人住在這裏,可沒說還有羽林衛啊。難怪尚宮局要派人過來服侍小皇子時,姐姐一概都推了,還說是因為小皇子認生,看來其中另有實情啊。”

思儀一顆心都揪了起來。

主子說過萬萬不能洩露陛下來這裏的事,可如果不說明真相,瞧四小姐這副架式是把這阿天當成主子的奸夫。

姜雲容一瞧思儀臉上的焦急與擔憂,心中越發篤定,慢條斯理問老太妃們:“這個阿天相貌不壞吧?多大年紀?什麽出身?全名叫什麽?”

老太妃們看看姜雲容,再伸長了脖子擡頭去看看殿內的姜雍容,終于明白自己搞錯了阿天的主子,且好像給阿天惹到了什麽麻煩。

她們一致道:“我們就打個牌而已,誰會問人家祖宗三代?管他全名叫什麽!”

“我們三個老眼昏花,根本看不清臉,不知道他長什麽樣。”

“年紀嘛大概二十上,五十歲下,多的就猜不準了。”

三人說着,彼此道:“看來是我們記錯了,阿天不在這裏當差,走走走,去別的地兒找找去。”

“站住!”姜雲容喝道,“不把話說清楚,誰也不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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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帶來的仆從宮人們立即将老太妃們圍住,擋住去路。

“雲容不得無禮。”姜雍容走到殿前,道,“這幾位都是文宗皇帝的太妃,是陛下的尊長。”

那耳朵不大好的老太妃問姜雲容:“你是誰的後宮裏的?什麽輩份兒?”

姜雲容一時語滞。

思儀脆生生大聲道:“回幾位太妃,這位姑娘只是入宮待選,還未得位份。”

一個老太妃點點頭:“哦,那就是新陛下的人,那得叫咱們一聲太奶奶。”

另一個道:“你老糊塗了,還沒封位,就不是陛下的人,叫不得的。”

第三個道:“你們倆都昏頭了,咱們只是妃位,不是人家正經太奶奶。就算封位了也不能叫,何況還沒封位。”

三人說着,當先那位老太妃便向姜雲容道:“也就是說,你壓根兒還不算這宮裏頭的人,倒想攔我們姐仨兒的去路?小丫頭片子我告訴你,我們姐仨兒在這宮裏頭混日子的時候,你爹媽還沒出生呢!還敢擋我們的路,都給我起開!”

她耳朵不好,嗓門便大,這話說得是聲如洪鐘,震耳發聩。

新皇是姜家一手拱上帝位的,加之又有太/祖之命,這皇後之位肯定非姜雲容莫屬。所以宮人們諸般巴結,即便皇帝還未選妃,姜雲容已經在後宮得到了皇後的待遇。

只是名份這個東西之所以重要,便是名不正,行便不順。大夥兒都當看不見,事情還好辦,現在偏偏給人嚷出來,宮人們一時倒不大好辦了。

明宗皇帝獨寵貴妃,先帝也是獨寵貴妃,兩代帝妃不在,後宮沒有留下一個人,所以這幾位太妃是宮中碩果僅存的長輩,平日裏沒事大可以當她們不存在,真有點事情,還是要把她們搬出來當一當吉祥物件,輕易不可得罪。

所以姜雲容身邊一位宮人便悄悄道:“主子不必和這幫老太婆一般見識,她們黃土都埋到脖子了。既然知道了這事兒,咱們就往羽林衛查,只要查出那個叫阿天的羽林衛就成了。”

姜雲容雖在氣頭上,但也知道她說得在理。後位畢竟還沒到自己手裏,旁邊那些貴女一個個出身也都不弱,她不能在這裏動一時之氣,便宜了旁人。

因此便揮了揮手,宮人讓開去路。

當先那位老太妃還不滿意,打算要讓姜雲容賠個不是。

另外兩位姐妹拉住了她:“何若來,咱們都七老八十了,跟個小丫頭片子置什麽氣?走走走回家去。”

三個人在宮人的攙扶下顫巍巍地離開了。

姜雲容一揮手,宮人們抓住了思儀。

思儀一驚,叫道:“四小姐你要幹什麽?!”

“把你知道的都說出來,免得受皮肉之苦。”姜雲容捏住思儀的下巴,“你知不知道穢亂宮闱是宮中大忌?要是敢幫着你那不知死活的主子隐瞞,你這條小命就別想要了!”

思儀用力掙開了她的手,怒道:“好,你要是敢聽,我就敢說!”

姜雲容冷笑:“你直管說!我倒要聽聽有什麽不敢的。”

“那名羽林衛姓孫名通,阿天是他的小名。”姜雍容開口,“他是二哥安插在羽林衛中的耳目,時常會替二哥給我送些東西過來。”

姜雲容冷冷道:“你以為我會相信你一面之辭?我當然要去查問!”

姜雍容看着她半晌,緩緩走下殿前的臺階,一步步走到姜雲容面前。

姜雲容莫名覺得心慌,之前那種想退縮的感覺又來了,但她強自撐着,迫使自己将姜雍容的視線瞪回去。

但姜雍容的眸子太靜了,靜得像是不可見底的深淵,像是能吞噬她的視線一般,她梗着脖子咬牙道:“你想怎麽——”

一個“樣”字還在喉嚨裏,姜雍容擡起手,“啪”地一聲給了她一記耳光。

姜雲容捂着自己的臉,一時不敢相信,待反應過來,尖聲叫道:“你打我!你敢打我!姜雍容你是什麽東西?!你以為你還是當年的姜家嫡女麽?!你以為你真是皇後嗎?!你狗屁不是,你這輩子就只能窩在這破房子裏等死!你竟然還敢打我!”

她一邊大罵,一邊揚手就要還一記耳光給姜雍容。

但她這輩子做過的最重的活,估計就是拈針線,和少時練過騎射的姜雍容完全沒法兒比,手還沒揮到姜雍容面前,便被姜雍容握住了手腕,重重一扔,若不是有宮人扶住,早就跌在地上了。

“我是姜雍容,未被逐出姜家,便是姜家永遠的嫡女。我的後位未被廢除,便是風家永遠的皇後。”姜雍容看着她,眸子深而冷,不帶一絲溫度,“漫說你還未被封後,便是已經成了皇後,見面也得喚我一聲皇嫂。從姜家來說,我是你嫡姐,從風家來說,我是你的皇嫂,要打就打了,如何打不得?”

“你們都是死人嗎?!”姜雲容氣得渾身顫抖,尖聲道,“她敢打我,敢打我!跟我抓住她,往死裏打!”

“姜雲容,你這個蠢貨!”姜雍容忍無可忍,指住姜雲容,怒道,“就算你查出來我和羽林衛有私情,那又怎麽樣?為着先帝的名聲,這事絕不會張揚。我已經落到這種田地,還能怎麽樣?最多是孫通這條命賠進來罷了!

可你呢?你有沒有想過,我的醜事,即是姜家的醜事,姜家的醜事,就是你的醜事!我聲名有虧,連帶你也擡不起頭來!

你如今挨都沒有挨上後座,身邊一幹貴女皆是虎視眈眈,你不去對付她們,卻來對付我,你到底是什麽腦子?學學人家古雨兒吧,人家就算要探聽虛實,還知道假借祈福風筝來打個幌子,名聲傳到外頭,別人還要說一聲她恭順賢良。你呢?你卻是全心全意挖自己家人的醜事,刀子專往自己家人身上捅!

好,想查是吧?你去查!不論查出個什麽,都可以拿去向陛下邀功,讓天下人知道你姜雲容大義滅親,心裏只裝風家!”

這對于姜家的女兒這說,無疑是一句極大的指控。姜雲容猛地驚出一身冷汗,如果她真的這麽做了,父親第一個饒不了她。

而一觸怒了父親,姜雍容的下場就是她的榜樣。

姜雍容稍稍緩了一口氣,道:“我雖然不知在哪裏得罪了你,但你若是要對付我,大可以在後位穩固之後慢慢來,而不是在大局未定之前毛毛躁躁找上門。上回把小皇子趕到清涼殿這一招不是很高明麽?怎麽這回卻這麽沉不住氣?”

姜雲容驚了一下:“不不不是我……”

“得了,除了你這個六宮認定的新後,還有誰能號令六宮,連太醫院都不得不從?”姜雍容輕輕嘆了口氣,“雲容,那一手很好。記住了,以後若沒有那樣的水準,不要輕易出手。比如像現在這樣直接打上門來,是下策中的下策。這種錯下次不要再犯了。這次是犯在我手裏,那也罷了,以後如果是犯在別人手裏,別人恐怕不會放過你。”

姜雲容咬了咬牙,“你少把話說得這麽好聽。你做出這副與世無争的樣子想騙誰?你以為你做的事情真沒有人知道麽?實話告訴你,隆德殿裏有父親的人,他說陛下說是養病,其實每天下午就離開了,到晚上才回。每次回來時,總是一身的臘梅香氣,就和你院子裏的香氣一模一樣!”

姜雍容:“……”

她一直想說自己夠小心謹慎,殿中又從無外人,萬萬沒想到是香氣露了餡。

“喲,說說,姜大人安排在隆德殿的人是誰啊?”

一個聲音懶洋洋地響起,跟着“吱呀”一聲,年年屋子的房門推開,風長天身穿羽林衛铠甲 ,手裏連被子帶人裹着熟睡的年年,笑嘻嘻地看着姜雲容,“我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讓他把月錢退回來——既然姜大人都給過錢了,我這裏就不該再出了,對不對?不然哪有當一份差拿兩份錢的道理?”

姜雲容呆在當地,睜大了眼,張大了嘴,宛如一只木雞,近乎呻/吟一般:“陛……陛下,你……果然每天都會來這裏……”

“嗯,如你所見。”風長天誠懇地道,“我太喜歡小孩子了,所以每天都來帶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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