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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LK聯賽組總部，蘇杭将自己的資料提交好，之前皮浩天幫他打理好了，程序挺簡單的，算不上繁瑣，工作人員打印好材料，讓蘇杭簽完字，也就差不多了。

出門的時候，外面還在下雨。蘇杭估計這個雨勢一時半會兒應該不會減小，提議道，“去吃頓飯吧，我請你。”

雷珩一臉，你看我像是缺你這一頓飯的樣子？

然後兩人找了個火鍋店。

煮菜的時候，雷珩拿出手機，自己看了會兒，兩人半天無話。

差不多十多分鐘後，菜也煮得差不多了，雷珩放下手機，自顧吃了一會兒，突然道，“有件事我一直想問了，你現在和賀家到底是有沒有關系的啊？”

蘇杭莫名其妙，“有關系又怎麽樣？沒關系又怎麽樣？”

“那我可得提醒你，你離那個賀家的小崽子遠一點，那不是省油的燈，你好不容易現在不用和賀家扯在一起了，可千萬不要再入火坑了。”

蘇杭沒說話。

雷珩擡頭看他，“怎麽？你聽我說話沒有的？”

“知道了。”蘇杭淡淡道，“也不是十多歲的毛孩子了，我心裏有分寸。”

“你有分寸？”

蘇杭心下一凜，自覺不妙，果然——

“你有分寸，當年無緣無故退會？”雷珩語氣頗為感嘆，“那時你走後，兩耳不聞窗外事，十方會裏面要讨伐你的人一抓一大把，你年紀輕輕占着這個位置，正事不做，想把你擠下去上位的人十個手指頭都數不過來，你确實應該好好打算打算了。”

蘇杭磨了磨後槽牙，他真的受夠別人對他說這些事了。

雷珩沒察覺到蘇杭的情緒變化，自顧自的說，“要怪也只能怪我們命不好。”

蘇杭嗤笑，“你命還不好？那這個世界上沒有好命的人了。”

“這個是相對的，沒錢的人羨慕有錢的，有錢的就會羨慕其他的，比如，權利——”雷珩砸吧砸吧嘴，自己琢磨出了一個詞，在舌根幽幽打着轉，“色/欲！”

“呵……咳咳咳……”蘇杭差點沒被嗆死，“你他媽的……能不能說點正常的？”他抓過旁邊的白開水一口灌下去降火，“你被下降頭了吧？”

雷珩聳肩，“我只是很客觀的讨論這個問題，而且最近這些日子不太平，你回來我自然是希望你好好過。”

蘇杭是真的懷疑雷珩被下降頭了，“雷珩，你老實說，你是不是做了什麽對不起我的事情？”

“沒有。”

“真沒有？”

“……”空氣安靜幾秒，“好吧，真的有。”

蘇杭險些掐人中，他就說嘛，不然以雷珩的性子，無緣無故的扯這些酸詞做什麽，“你幹了什麽了都？”

“那個游戲，你也知道的嘛，要推出新的模式，上面想着拍宣傳片呢，我也搞不太懂，讓我推薦人選，我也不是和什麽明星小網紅打交道的咯。”

“所以呢？”

“所以我把你推薦過去了，等這次聯賽大比結束就開始拍。挺簡單的，大概十多分鐘就差不多了。”

好嘛，相當于在他不知情的時間內，間接被人賣了一道。

“怎麽樣？”雷珩眨着星星眼，“你答不答應的？”

“我有拒絕的權利嗎？”蘇杭氣都氣飽了，他擦擦嘴，站起身，“不過，光我一個人肯定不夠吧？”

雷珩也跟着站起來，“這個我不太清楚，怎麽？”

“我也給你推薦一個人選好了。”

“誰啊？”

蘇杭憤憤磨牙，“賀家那個小兔崽子！”

·

“啊楸！”

這一聲簡直跟拉響防空警報無疑，皮老板心中警鈴大作，“怎麽回事呢？賀小爺你感冒了？是不是空凋太低了？對嚯，今天下雨，天氣是有點冷。”皮老板唠唠叨叨的，又跑去看看窗戶有沒有關嚴實。

賀栖處于混沌狀态，什麽都沒聽清，眼睛盯着電腦屏幕，大腦一片空白。

少傾，有人彈語音給他。他低頭一看，是蘇杭的。

賀栖急忙拿過手機，愣了一下。還沒等他接通，那邊又挂斷了。

蘇杭走後，賀栖很長一段時間都是極其渾噩的，他近乎于是發瘋一樣的四處打聽蘇杭的下落，拼了命的給他發消息，現在想想，賀栖自己都覺得那段時間的他挺惹人煩的。

而後來，他不敢給蘇杭發消息，是因為他真的不能忍受那種明明沒有被拉黑删除，但是蘇杭故意不回他消息的煎熬。就是因為知道這人曾經對自己有多好，所以他不管自己的時候，賀栖真的無異于像是溺斃在深海一樣。

賀栖猶豫着沒回複，那邊又來了條消息。

蘇杭，【要來接我嗎？現在在下雨，我沒傘。】

賀栖眸子一凝，嘴角不受控制的揚了揚，但是随即控制住了，他打字，【不是有人和你一起去的嗎？】

蘇杭，【所以你不來接我嗎？】

賀栖呆呆地看着蘇杭發送過來的消息，翻來覆去看了幾遍後，嘴角再次控制不住的挑了起來。

這人，真的是……

太會拿捏了。

賀栖握着手機，打字，【我來。】

·

雷珩眼瞅着雨勢愈演愈烈，真誠問，“你真不讓我送你回去？”

“你趕緊滾吧，閑着無事，少拿我出去挂牌。”

雷珩沒說什麽，打算走了，臨走時，又開始逼逼，“真心再問一句，你和那個賀家的小崽子到底有沒有關系的？”

“我感覺你對他意見有點大。”

“我對賀家的人意見都大。”

“……”蘇杭無言，他不是雷珩，沒辦法切身體會到雷珩他自己遭受的事情，因此，他也不好勸解什麽，只說，“如果我和他有關系呢？怎麽，朋友都不做了？”

雷珩一貫長相俊朗，五官深刻挺拔，就這麽剔着眉峰，直直看着誰的時候，目光鋒利，叫人連隐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端倪都好似能被攤開挑明出來。

他笑說，“蘇杭，你和我所有的朋友都不一樣。”

蘇杭挑眉，“怎麽，我長得比較帥嗎？”

“怎麽說呢。”雷珩看了看腳底的瓷磚紋路，呼了口氣，“你只有一個人啊，所以我是真心希望，你能走到有一天，我們老了也能找家小店坐着喝威士忌，或者是成了大叔去酒吧也能被漂亮女孩搭讪什麽的……應該會有的吧，我感覺我們即使上了年紀什麽的，應該也還是有小姑娘會喜歡的。”

“你……”蘇杭頓了頓，輕聲問，“是不是發生什麽事了？”

雷珩抽出一根煙點上，淡藍色的尼古丁香味緩緩盤旋上升，“楊家貝死了，上面消息壓得挺快的，死在六處的轄區，最近那邊挺亂的。你才剛回來，現在也不管這些事情，不知道挺正常的。我原先也沒想着給你說的，但後來又想，反正你遲早能知道的。”

“……”蘇杭問，“怎麽死的？”

“不太清楚。”他道，“世事無常，對于我們這樣的人來說，每一天都要當成最後一天來過。”雷珩似乎想說什麽，但臨出口又閉上了嘴，笑說，“所以，我只是希望你能對自己重視一點，我沒有幹涉你交朋友的權利。但是，別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搭進去，年紀輕輕，四處奔喪什麽的，不覺得諷刺又可悲嗎？”

蘇杭笑了起來，“那你放心好了，那小崽子他不是我朋友。”

雷珩不語，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

走出火鍋店，陰霾的氣味被風一吹而散，街道上紅綠燈閃爍變換，汽車鳴笛穿梭來往，周圍臨街的商鋪因為下雨的關系，人流減少，有風吹過來的時候，空氣中會泛着微涼的水汽。

雷珩那句話還在亂轟轟的腦子裏萦繞不去，蘇杭用大拇指關節用力揉按眉心，站在臺階上吐出一口濁氣。

雷珩所說的那個人，曾是蘇杭在學院的學長，是他帶着蘇杭一起出任務，教他如何處理管轄基本事宜，認真說起來，算得上蘇杭人生的引路人吧。

世事确實無常。

一年前，蘇杭來不及細細地思考前因後果，就直接丢下賀栖離去，确實是他做得不妥。但是換成今天，他也依舊是沒有辦法将賀栖帶走的。

怎麽說呢，那時的他并沒有能力能夠保證自己在沒有任何權利的情況下，可以護佑賀栖周全。那時的賀栖還是會受到賀家的管控，于情于理，蘇杭都沒有什麽理由管他。要是真的鬧起來，只會對蘇杭不利，而一旦對他自身産生不利，那麽賀栖自然也會危險。

雷珩說的話，并不是沒有道理，他們這樣的人，确實應該是，活一天都當成最後一天來過。

蘇杭随便進了家甜品店，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給賀小孩扔了個定位之後，就一直盯着窗外發呆了。

不知過了多久，他口袋裏手機震響，從鈴聲聽是來了微信消息，蘇杭摸出來一看，是賀小孩給他發的，【我到了。】

那瞬間蘇杭五髒六腑都是一松，他剛點回複框，還沒開始輸入，突然只聽幾聲短暫的——“咚咚！”

他側頭一看，賀栖頂着一把傘，站在窗外看着他。

賀小孩來接他了啊。

蘇杭心中突然騰起無窮的暖熱，眼底也不自覺浮現出笑意，他站起身，從店門口走出來，賀栖打着傘迎上去。

不遠處紅綠燈再度變換，攢動的車馬和人流開始移動，喧嘩充盈在他們兩人的周身。

作者有話要說：

死人的這件事，在《獠牙》chapter 3提到過，零港在chapter 59提到過，雷珩這個人《獠牙》主要表現在chapter 61，chapter 133。但是這篇本質來說，應該是普普通通的談戀愛，和獠牙那邊的背景故事，不會牽扯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