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我是貓（十四） 變回去……

連知之的怨氣看上去曠日持久, 其實到後來，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為了什麽而生氣了。

反正就是生氣！鏟屎的就是不對！

連知之不知道，有一個詞能很好地形容她：作精。

飯後, 談銳進了連知之的房間。連知之假寐不理他, 但她能聞到他身上獨有的好聞的氣息在慢慢靠近，他在她身邊坐下來了, 輕輕問：“吱吱，還在生氣啊？”

連知之裝死，談銳動了動，好像拿出了個什麽東西，輕輕地用指尖揉了揉它的腦袋：“別生氣了, 這個送你。”

連知之眼睛睜開一條縫，偷偷瞄了瞄，看到了一個迷你版的她！這只迷你版的小貓渾身雪白，眼睛是用兩顆綠鑽石鑲嵌的，身體是用她自己的毛做的, 她熟悉這個氣味。小貓咪擡首挺胸的, 看上去既神氣又高傲, 一股子睥睨天下的勁兒, 可以說是活靈活現。雖然連知之看不到自己平常是什麽樣子，但她知道, 她裝逼的時候就是這個德行！

談銳很好地抓住了她的神态和表情, 細節處都做得栩栩如生, 一定是要平常很關注她的人，才能作出這麽惟妙惟肖的作品。

“喜歡嗎？”談銳的手指從她的腦袋處移到了她的下巴下面，rua了幾把，連知之立刻眯起眼睛, 舒服地發出呼嚕聲。

“你要是喜歡，就別生氣了。”他的聲音裏有笑意，注視着她的目光是怎麽也藏不住的喜愛。

連知之想：好吧。既然你誠心誠意地向我道歉了，那我就大發慈悲地原諒你。

她把那個迷你毛氈小貓藏進自己的貓窩裏，然後跳到談銳的懷裏，用尾巴尖尖掃過他的胸膛，算是和解了。

這一場她單方面宣布開始又單方面宣布結束的冷戰終于停戰了。

談銳松了口氣，抱着連知之去了工作間。

操作臺上放了一塊控制板，連知之看了看，疑惑地“喵”了一聲，雖然他們語言不通，但談銳已經能很好地理解吱吱的意思了，他給連知之解釋：“今天給你送飯回來，路上看到我們小區一個老人家的懸浮磁動力車壞了，他當時好像有很要緊的急事，我就給他換了塊臨時的控制板，先讓他湊合着去用。他的這塊控制板我今天晚上修好，明天還給他。”

連知之最近正為談銳的入學而發愁，談銳不許她去勇者俱樂部了，要攢滿贊助費遙遙無期，再不上學他就老了啊！這時一聽到談銳口中的這個“老人家”，她頓時心思活絡起來。要知道，他們這個小區可是聯邦皇家私立學院的學區房，住在這裏的人怎麽也夠得上中産階級吧，這個老人家又擁有自己的懸浮磁動力車，說不定可以在他身上打打主意？

連知之只是這麽一想，她自己也知道希望渺茫，沒想到第二天一大早，就有人敲響了他們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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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連知之正在呼呼大睡，她翻了個身，聽到隔壁房間談銳開門下樓，然後隐隐約約傳來了對話聲。

連知之還是迷迷糊糊的，直到“控制板”“上學”幾個詞彙飄進她耳朵，她的腦子遲鈍地運轉了一會兒，忽然猛地清醒過來！上學！

連知之一個轱辘翻身就起來了，她輕巧地躍下樓梯，看到客廳裏的沙發上正坐着一個老者，面前一杯熱茶在袅袅蒸騰着水汽，他戴着一副玳瑁邊的眼鏡，滿頭銀發，文質彬彬，正翻來覆去地看手中那一塊控制板。

連知之躍上沙發，熟門熟路地窩到談銳懷裏，伸長脖子去看老者手裏那塊控制板，就是昨天夜裏談銳在修的那一塊。她實在是看不出什麽東西來，但是老者卻好似很驚訝，連連驚嘆：“你是這樣修理的嗎？嗯？這裏你加了什麽？熔岩晶體脈絡管？為什麽要加這個？啊這是為了讓能量流動更迅速……”

老者也不需要談銳回答，他自問自答，臉上神情越來越驚訝，甚至鄭重了起來，他終于放下控制板，看向談銳，結果一眼看到了談銳懷裏的貓，頓時笑了起來：“這是你的貓？”

“是。”談銳回道，他感覺到吱吱好像很緊張，似乎一直在盯着這位鄰居，于是就呼嚕她的毛，讓她放松下來。

這位老者就是談銳昨天遇到的那個磁動力懸浮車壞了的人，就住在他們家隔壁，可以算是鄰居了。不過這個小區獨棟獨門獨院，容積率特別大，彼此之間相差很遠，所以談銳盡管搬到這兒來很久了，都還沒和鄰居打過照面。

老者抿了一口熱茶，試探着問：“談銳，這都是你自己修理的嗎？”

“是的。我從小就喜歡這些。”

老者沉吟了一會兒：“那你現在在哪裏讀書？”

談銳：“……我只完成了聯邦的強制義務教育。後來因為種種原因，就沒有讀了。”

老者簡直難以置信，他昨天有急事，但車輛又突發故障，磁懸浮動力的公司還要十五分鐘才能到達，正是緊急的時候，就是這個少年停下來，在征得他的同意後檢查了一番，給他換了個控制板。

老者叫姬家涉，是聯邦皇家私立學院的教授，但他本來的專業是一名機甲設計師，他一眼就看出來談銳給他換的這塊控制板根本沒用炎晶合金等材料，而且很多電子元件都是從其他部件裏拆下來，然後修修補補拼湊出來的，可就是這麽一個東拼西補的控制板，居然支持着他駕駛磁懸浮動力車來回了兩次。

姬家涉內心隐隐有種預感，他好像找到了一個天才！

聯邦的機甲設計已經遇到了瓶頸，盡管每年聯邦政府都投入大量人力財力去研制機甲，可是在機甲和人體耦合感受器這一塊，卻始終無法突破。

機甲是駕駛者的外骨骼，是另一副身體，理應如同駕駛者自己的身體一般，心随意動，但是目前的技術卻無法做到這一點，無論材料如何昂貴、傳感功能如何強大，可是在實際操作機甲的過程中，駕駛者到機甲的反應總存在時間差，這個時間差十分之細微，也許也就是十分之一秒的時間，在普通人看來，根本看不出有什麽凝滞之感，但是這樣的細微差放在戰争中，卻足以讓駕駛者因為這十分之一秒而失去生命。

曾經有駕駛者為了做到完全同步而強行提高耗能效率，結果機甲的核心控制區迅速自熱自爆，整個燒毀。

這是整個聯邦機甲設計的技術瓶頸，如果有人能解決他……姬家涉面帶狂熱，看着眼前這個少年。

連知之一聽到姬家涉自我介紹是聯邦皇家私立學院的老師時就控制不住了，她掙紮出談銳的懷抱，沖着老者喵喵直叫。

吱吱：“喵！喵喵喵！喵~~~喵！”

連知之：“老頭我家崽超棒的！他就是個小天才！超棒超棒的小天才！你快收他進校！”

啊捉急，她再次要求系統給她一個貓語翻譯器。

她幹脆咬住姬家涉的褲腳，把他往工具間的方向扯，老頭，你快去看啊，我家崽的天才設計都放在裏面哪！

姬家涉吃驚地看着連知之，笑道：“你家貓挺好玩的。”

在他要抱起連知之的瞬間前，談銳先把連知之抱了起來，相處多日，他此刻還能不明白吱吱的意思嗎？

他看向姬家涉，道：“姬老師，您要去參觀一下我的工作間嗎？”

……

姬家涉參觀完工作間，已經下定了決心：“談銳，你願意來我校的創新實驗班就讀嗎？我可以做保人舉薦你，你應該讀書深造，把你的天賦發揮出來，而不應該讓它埋沒在狗茍蠅營的生活中。”

天知道，當他聽說談銳有一段時間為了生存，還經常接活修理然後倒賣給二手交易市場，卻只能拿僅夠糊口的報酬時是多麽心痛，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

普通人聽到這個消息，只怕是要狂喜地跳起來，談銳卻很鎮定，他知道吱吱一直以來的心願就是讓他上學，所以他一定會答應，但是在此之前，他也想搞明白一些事情。

他看着姬家涉：“我很願意去。就是我家經濟上有點困難，可能付不起學費，我可以預支或者貸款嗎？”

姬家涉愣了愣，他下意識看了眼這棟小排屋，不明白為什麽談銳住在這樣的小區這樣的房子卻說自己沒有錢，不過他沒有打聽隐私的喜好，只保證道：“你放心，學費全免，而且還有獎學金，獎學金很豐厚的！”

姬家涉本來還想着怎麽說服談銳入校就讀，一聽到談銳比較關心的是這方面，立刻把自己學校師資多麽雄厚、教學資源多麽豐富、培養出了多少人才等安利的話咽回肚子裏，轉而吹起了他們學校獎學金多麽的豐厚，對待學生多麽的寬容，甚至可以允許學生靠自己的能力賺錢等……

不過他确實沒有撒謊。創新實驗班是聯邦皇家私立學院最優秀的班級，不夠格的人交多少贊助費都進不了這個班，班上彙集了他們從聯邦各星球上搜羅來的天才，只要通過考核，不僅學費全免，而且學校提供吃住用等生活物資，每月發放優渥的生活費，務必保證學生沒有生活上的後顧之憂。

談銳終于點了頭，姬家涉簡直要老淚縱橫：“那我明天就帶你去學校，你準備準備，明天通過考核，就能入校了！”

當天晚上，連知之特別的興奮，她抱着談銳送她的那個毛氈小貓輾轉反側。不知道為什麽，感覺自己身體裏好像有什麽能量在湧動，這個能量不是她熟悉的戰鬥時的力量，而是一種她說不清楚的極其陌生的能量。

這股能量随着她的血脈流淌全身，她既釋放不出去，又吸收不了，特別難過。要說她是為了談銳即将進入聯邦皇家私立學院就讀而興奮也對，可也不至于興奮成這樣吧！

連知之在地上打滾，在貓爬架上瘋狂跳躍，在迷宮隧道裏鑽來鑽去，把自己的毛毛搞得一團糟，最後攤在地上吐舌頭，但那股能量還是在她身體裏面左突右沖的。

折騰半晌，一直到天光微亮，連知之才迷迷糊糊地睡去。也許是因為變成貓的緣故，她在這個世界做的夢也都是貓咪的夢境，夢境裏大都是老鼠、小魚幹和貓薄荷，可是在這個淩晨，她居然夢見自己用人身在洗澡。

先是那些白色的毛發逐漸脫落，變成了人類的光滑皮膚，然後貓耳貓尾都消失了，重新長回了人類的手和腳，這種感覺真的太古怪了，連知之反複觀看自己的手掌，活動十根靈活的手指，用指甲掐了掐自己——

然後她醒了。醒來的一瞬間，連知之就發現了不對——視角不對。這個房間的一切都是按照貓咪的體型來打造的，小巧精致可愛，可是以現在她的視角看來，這些東西卻顯得過于小了，她坐了起來——坐？連知之低下頭，看到了白生生的一雙腿，人類的腿！她變成人了？！

這個驚吓非同小可，連知之出了一身白毛汗，跳起來檢查自己的身體，當貓當久了，她居然不習慣做人了！

正在這時，門被人打開了，談銳的聲音傳來：“吱吱，今天煮雞絲粥好不——”

他的話戛然而止，震驚地看着眼前這一幕。

陽光從落地窗裏照進來，給眼前這個不着片縷的少女鍍上一層淡淡的金輝，她全身肌膚雪白，光滑細膩；她的眼睛是杏核狀的，濕漉漉的，此刻裏面盛滿了疑惑和驚慌；她的嘴唇嫣紅，一排潔白的貝齒正輕輕咬着下唇，似乎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她的茂密的長發像海藻一樣播散開來，覆在胸前，遮住了那裏的光景。

談銳幾乎疑心自己産生了幻覺，他把眼前這妖冶美麗的少女和那些著名的油畫上的少女重疊在了一起，只有那些天才畫家懷着極度虔誠的心畫下的少女，才能有這樣迷離夢幻的美。

談銳呆住了。

連知之也不防他會忽然開門進來，一時間又羞又惱，你好歹敲個門啊！

她也不想想，誰會去敲一個貓咪的門呢？

她想說些什麽，一張嘴，卻發出一個音節：“喵。”

……媽的做貓做太久了！

談銳猛地一震，從眼前這美麗得近乎妖異的場景中清醒過來，他清楚地聽到了那一聲喵，他的目光停留在少女如天鵝般纖細優美的脖頸處，那裏有一個項圈，一個他親手挑選的親自給她戴上去的貓咪項圈。

“轟”的一聲，如同起了燎原大火，火灼得談銳指尖都在發抖，他張了張嘴：“你……”

一出聲，才知道嗓子已經啞得不成樣子，他清了清喉嚨，匆匆撂下三個字：“變回去。”

然後狼狽地逃離了房間。

的确是狼狽的，狼狽得像一支慌不擇路的敗軍，一瀉千裏一路潰敗。他一直到逃出了房間，都感覺到太陽穴在一跳一跳，他閉上眼睛，然而少女不着片縷只戴了一個貓咪項圈的樣子像是镌刻在了他的腦中，揮之不去。

他狼狽又難堪地發現自己有了反應。

緊接着鼻下一熱，他伸手摸了摸，摸到了一手的血，他流鼻血了。

……

談銳的匆忙逃離是因為他控制不住自己的反應，但是在連知之看來，就只看到這個少年——不——他已經是青年了，兩個月前他剛過了十八歲的生日，這個青年，只是在進門的時候呆住了一會兒，然後冷漠地叫她“變回去”，然後就走了！

連知之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覺得自己很委屈。她，一個美麗的少女，不穿衣服地站在他面前，狗男人卻讓她變回去！

連知之憤憤的，狗男人只愛毛茸茸，狗男人不配談戀愛！

生氣的連知之研究着自己怎麽變回貓，而樓下姬家涉已經敲門了。

姬家涉很緊張，好像比自己要上戰場還緊張，他催着談銳趕緊梳洗，自己則在客廳裏坐立不安。

談銳梳洗很快，五分鐘後就出來了。姬家涉盯着他身上簡單的T恤，不由問道：“你就穿這樣去？”

談銳莫名其妙：“不然呢？”

他也沒正裝啊！

好吧，姬家涉退了一步，在考核的時候，第一印象也是很重要的，人類再怎麽理性，說穿了都是看臉的動物。所以很多考生會選擇正裝以示尊重。談銳雖然衣着簡單，但他本身顏就好，即使只穿了一件簡單的T恤，也自有挺拔的朝氣。

“好好好，那快走吧，走吧！”姬家涉急不可待。

談銳卻說：“等一下，我要給吱吱做飯。”

姬家涉：“……”

給貓做飯？！

是他太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節奏了嗎？

談銳煮好了雞絲粥，弄了幾碟小菜，要端上去時卻犯了難。吱吱她……不是貓了，變成少女了……

他把飯菜端上桌，最後還是到了連知之房門口，站在房門口，竟心跳如擂鼓，最後勉強說出一句話：“吱吱，粥在飯桌上，記得出來吃。”

然後又匆匆而狼狽地逃離了。

姬家涉等了半天，終于等到談銳準備好，立刻把他帶出了門。他的磁懸浮動力車就懸浮在談銳家小院空中，他們上了車，車卻沒有融入空中那些錯綜複雜的公共交通管道，而是進入了一條私人路線。

在聯邦，能擁有私人交通路線的人，都是作出傑出貢獻的人才，姬家涉等着談銳驚嘆，卻發現談銳總是心不在焉的。

他以為是談銳為接下去的考核而緊張，安慰了他一句：“別緊張，以你的天資，一定能進創新實驗班的。我用我姬家涉的名頭保證。”

談銳卻總是在不斷回想清晨的那一幕，一些碎片化的片段反複出現在腦海中自動播放，她輕輕咬着嘴唇，她無措而慌張的看過來的眼神，她粉紅色的臉頰上那些如同最鮮嫩飽滿的水蜜桃上的細細的絨毛……他慌了，他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

談銳就在這樣心不在焉的情況下到了聯邦皇家私立學院，被姬家涉帶進了一間操作室，裏面已經有三個考官坐着了。

談銳的面前則是一張巨大的操作臺，上面擺放了所有種類的工具和要用到的材料及零件，談銳甚至看到了制作機甲的重要材料炎晶合金。

考核題目共有三題，由易到難逐漸遞增。第一題是按照圖紙拼裝家用AI的控制部件，談銳在二手交易市場接活的時候，接的最多的就是家用AI的零件修理，他很快就完成了這一題。

考官們互相對視一眼。完成這一題并不難，可以說只是一題入門的考題，何況還提供了圖紙，只要有點修理天賦和經驗的人，都能完成。令他們驚訝的是談銳的速度，他似乎都不需要看圖紙，就對那些零件和工具信手拈來，熟稔地如同調動自己的身體部位，這種熟悉度和拼裝速度，他們只在從事修理工作幾十年的老技術工身上看到過，可是眼前的青年分明才剛滿十八歲。

考官們：很好，青年，你成功地引起了我們的注意。

第二道題是在錯綜複雜的控制板熔岩管道中找到出錯的那一個節點并糾正，這塊控制板是考官們為了這次考試特意制作的，集所有易錯點和複雜線路為一體，在日常生活中哪個設備要用這種控制板，設計師是會被罵死的！這當然也難不倒談銳，會把破損的設備還拿去修理的，大部分經濟都不寬裕，所以這些設備也往往都是老款，在老款的設計中，經常看到這種複雜的控制板，因此談銳只花了一點時間，也找出了節點。

三個考官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齊齊從座位上站起來，探着身子伸着脖子往談銳這裏望，要不是規則不允許，他們都想走下去旁觀了。

第三道考題也是最難的一題，機甲核心部位的設計。它不僅難在考驗考生對機甲的認識和了解，還難在考驗考生對材料，也就是炎晶合金的理解。大部分考生能夠設計出合格的方案，但在實施方案時，卻因為炎晶合金的特殊性質而導致方案無法完美實踐，甚至根本就無法實施。

理論和實踐總是有差異的，能夠對機甲有很深的理解的考生，大部分家裏都非富即貴，這也注定了他們可能有極為豐富的理論知識甚至實踐經驗，但對炎晶合金的性質卻不會很熟悉，因為炎晶合金的開采是目前聯邦為數不多還需人力的重苦力活之一，這些貴公子們怎麽會下到礦洞裏去，親眼看到炎晶合金在地脈裏的狀态，親手開采原石，感受它的重量硬度和觸感。

而他們所缺的這些——恰恰是談銳有的。雖然只有短短一天的挖礦經歷，但談銳永遠忘不了那黑暗的地下礦洞中，他是如何用手指摸索過那些沉澱了億萬年的岩石，如何小心翼翼地順着炎晶合金的形狀挖掘開采，再極為仔細地捧着它放入簍中，害怕一丁點的顫動都會引起它形态的變化。

以他的聰慧，一天時間足以讓他對炎晶合金有足夠的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