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執線的人(2)
陸惟真一怔。
平時看慣了陳弦松穿黑灰兩色,今天卻穿了件藍色T恤,咖色休閑褲,也沒戴墨鏡,十分清清爽爽站在那裏,容顏氣度一覽無遺,引來不少過往女孩的視線。
陸惟真想:他不會是……專程穿得這麽打眼的吧。
還真的是。本來今天,陳弦松一身黑衣就要出門接人,林靜邊拉着他:“師父,好歹是以男朋友的身份,第一次接人,別穿得這麽老氣恐怖啦,跟殺手似的,和我美美的小師娘站一起都不配。”
陳弦松說:“別亂喊。”
林靜邊笑嘻嘻。
陳弦松卻轉身回了屋,片刻後,換了這麽一身出來,這還是幾年前過年時買的衣服,很久沒穿了,畢竟藍色不如黑色在夜裏方便。林靜邊還注意到,師父的頭發也梳過了,臉似乎又洗了一遍,莫非還用了點徒兒的面霜?看着臉比平時水潤一點哦!林靜邊登時悶笑不已。
……
“你來多久了?”陸惟真問。
“沒多久。”陳弦松低頭盯着她,“昨晚沒睡好?”
陸惟真摸了摸自己的黑眼圈,嘴裏卻不承認:“沒有啊,挺好的,睡得可香了。”
陳弦松笑了。
陸惟真以前覺得他偶爾一笑可好看了。可現在,提到昨天他笑,陸惟真就覺得他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走吧。”陳弦松說。
“嗯。”陸惟真轉身就往停車場方向走。陳弦松在她身後,垂落在身側的那只手,輕輕握起。
一路上,她話很少,總是低着頭。陳弦松問起什麽,她也顯得心不在焉,随意應付兩句。總之就是不擡頭看他就是了。陳弦松起初還有些意外,漸漸回過味來,看着她纖薄白皙的耳垂,還有臉頰上的一抹始終不褪的紅,也不吭聲了,免得她更加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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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時張牙舞爪,事到臨頭,慫兔子一只。陳弦松這麽想着,心中漸漸開懷。
等到了店門口,車剛停好,她就推門下車,陳弦松緊随其後,喊道:“陸惟真。”
陸惟真站住:“嗯?”
他說:“包給我吧。”
陸惟真:“啊?”還沒反應過來,手裏的提包已經被他拿走了,剛要說不用啊,空出來的那只手,就落入一個大大的手掌裏。哪怕昨天被他抓着手好一陣子不能動,此時再次被他牽着,陸惟真的心還是會發抖。
“進去吧。”他說。
陸惟真站着不動,手往回縮,抽不回來。他的手穩得很,神色都沒變一下。陸惟真急了,小聲說:“林靜邊在呢!”
“沒事。”他說,“總不能連徒弟都瞞着。”
于是陸惟真的臉更紅了。
果不其然!陸惟真一擡頭,就看到林靜邊雞賊地看過來,看到兩人十指相扣的手,他一副卧了個大槽的表情,又沖陸惟真擠眼,因為憋笑,清秀的臉都有點變形了。
陸惟真:“……”
林靜邊嘴裏卻正經得很:“師父,陸惟真,你們回來了。”
陳弦松“嗯”了一聲,對陸惟真說:“去做飯。”
陸惟真:“哦。”想抽手,他卻沒放,她低聲:“你放手!”
陳弦松說:“要不要幫忙?”
陸惟真:“不要!我做飯最不喜歡人打擾了!”開什麽玩笑,現在和他呆在一個密閉空間裏,就有種羊入虎口的感覺!她連忙掙脫他的手,飛快跑進廚房,關上了門。
陳弦松盯着她狼狽逃竄的背影,又笑了出來。
林靜邊站在吧臺後,手捧着賬本,遮住半邊臉,心想:媽呀,師父這幾天的笑容,比這三年都多好嗎!
古人誠不欺我,老房子着火,非同小可。
不過,林靜邊雖然盼着師父早點脫單,對陸惟真印象也很不錯,但他也沒想到,兩人發展這麽快,這才幾天啊。這到底是陸惟真厲害,還是師父厲害?
眼見着暮色低垂,滿院幽靜。師徒兩人把飯桌椅子碗筷都擺好,坐下等吃。林靜邊玩着手機,卻不妨礙他注意到,師父隔一會兒就擡頭看廚房。憋了一會兒,林靜邊憋不住了,放下手機,小聲說:“師父,我能不能問個問題?”
“說。”
“你喜歡陸惟真什麽?”
陳弦松看他一眼,一副不想和他分享的模樣。
林靜邊:“……”
林靜邊又說道:“其實我就是奇怪。說她漂亮吧,衡煙師叔也漂亮。說她身材好,衡煙師叔也不輸。賢惠?沒有比衡煙師叔更賢惠的女人了,而且跟你認識這麽多年了,知根知底,對你更是一往情深。你和陸惟真才認識幾天?可衡煙師叔,你偏偏不肯。這個,怎麽就肯了?”
陳弦松說:“沒什麽好比的,她和別人完全不同。”
“哪裏不同了?”
陳弦松看他一眼,繼續沉默。這是又不願和他細說了。
林靜邊突然就服氣了。這不才好上一天嗎?就護食成這樣。師父這人談起戀愛來,腦子有點軸啊……
這時,陸惟真端着菜從廚房出來了,師徒兩人立刻都住了嘴。陳弦松忽而低聲說:“別在她面前提姜衡煙。”
林靜邊:“……哦。”
心情有點難以形容。瞧瞧,從來意志如鐵、光明偉岸的師父,也會有對女人如此小心翼翼的一天。
陸惟真端着菜走到院子裏,就見陳弦松坐在桌後,明明拿着手機,第一時間就擡頭看過來。他并不笑,只是安靜望着她。可陸惟真覺得他的目光總是與別人都不同。
陸惟真的臉有點燒,低頭避開,把菜放好。他也垂落目光。
明明在一個院子裏,相隔咫尺,卻仿佛一根寂靜的火線,她被系在這頭,他從此攥着那頭,不動聲色。
坐下吃飯。有林靜邊插科打诨,氣氛很融洽,他倆便似昨天那樣輕松聊着,沒什麽尴尬。只是飯吃完沒一會兒,天公不作美,天空陰雲朵朵,飄下了小雨。陸惟真原想再出去走走,不用和他拘在一個狹窄空間裏的想法,就泡了湯。
眼見林靜邊去洗碗了,雨輕輕飄着,陸惟真立在院中檐下,不肯看身邊的他,說:“下雨了,那我先回去啦。”語氣好像輕松得很。
他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
他居然答得這麽幹脆?陸惟真心中也不知什麽滋味。
轉身就走。
步子還沒扯出去,胳膊就被人從後面抓住。陸惟真的整條胳膊輕輕顫了一下,一轉頭,看到他在笑,了然的笑。然後他看着她的眼睛說:“惟真,等雨停了再走。”
陸惟真突然就邁不動步子了。
他的手那麽自然地往下一滑,就握住她的手,緊緊握着。陸惟真的臉無可抑制地熱起來,任他又把自己牽進卧室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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