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雨歇微涼。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應該撐一柄描了丹青的油紙傘獨自彷徨在柳色青青的江畔再輕輕地念上一句“此情唯有落花知”才算得上是應景。
挽秋斜倚在牆上,一只手懶散地搭在了我的書桌上,天已經大亮,我擡手關了臺燈,對上挽秋似笑非笑的眼,我嘆氣道,“我一會兒要出去。”
他“哦”了一聲,并沒有說什麽,只是低下頭去繼續看他的指甲。
☆、故國三千裏 66
我實在不知道他的指甲是不是真的美好到讓他能夠如此的集中精神,忍不住地想逗他說話,便道,“你都不問問我去做什麽嗎?”
他的眼神像看三歲的孩童,終於道,“好吧,你去做什麽。”
挫敗感似乎越來越明顯,我嘆氣,然後發現我最近嘆的氣是越來越多了。大概會長白頭發的吧……如果再這麽下去的話。
挽秋笑得有些意興闌珊,他的睫毛微微動了動,我心尖上仿佛有什麽東西在撓一般,“我去見陳易葳。”
話音剛落,果然看到挽秋擡起頭,勾勒起似嘲如諷的譏诮笑容。
我假裝什麽都沒有看到,自顧地說下去,“我找他,談一下和他妹妹的婚事……嫁給我總比嫁給從憲要強得多的吧。”
至少我不會因為她婚前的不潔而把她怎麽樣──
曬曬地笑,我又何必?只是見不得他難受罷了,若真的舍得,何必又去幫陳如霜,成全他們……做那一對鴛鴦……
挽秋的神色卻是只泠然而淡淡,他仿佛不認識我一般,直盯著看,半晌才道,“淩陌白,我怎麽從來就不知道,原來你還是個悲天憫人的菩薩心腸。”
我一口氣埂住。
火氣突然就上來,拍了桌子對他大吼道,“要不是為了你我至於去受那個罪?!你當年到底看上那小丫頭什麽了?!”話說出口,反倒有些後悔,臉上不免有些熱,讪讪地坐了,不再去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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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秋卻笑了起來,仿佛很好笑,又仿佛很歡樂似的,他笑了半晌,抹去了染在睫毛上笑出來的淚滴,唇邊眼角還都是收不住的笑意,“粗魯的北方男人。”他說著,施施然的便轉身走掉了,我傻傻地看著他的背影,卻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好吧,我知道的,我是天字第一號的大傻瓜!
張涯把我送到了陳易葳的洋樓前,我吩咐他先回去,整了整衣衫便動手掀鈴。我之前已經打過電話說明要前來拜訪的事情,所以很自如的便進去了,陳父坐在太師椅上,很有舊一代閣老的派頭和風度。
淺談了幾句,便言明來意,與他談了大概半個锺頭左右,陳易葳便推門進來,一面推門,還一面對我道歉。
他顯然并沒有想到他的父親會出現在這裏,但這對我來說又無疑是一件好事,陳父笑道,“叫什麽陌白,以後該改叫妹夫了。”
陳易葳一怔,然而浮現出喜色來,本有些蒼白的容顏在瞬間便又鮮活了起來,又寒暄片刻,我實在不想再這樣呆下去,便找了個理由告辭離開。
頭腦有些混亂,等我走出陳家的大門,才終於意識到,我是快要結婚的人了。
以免陳如霜的體形露餡,只能越快越好,我剛和陳父商量,訂婚就在一個月以後,39年的新春,陳如霜就是淩太太。
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酸酸苦苦,欲哭無淚。
這一切終究是我自找的,怨不得別人的。
38年的尾巴總是帶著絲風雨前的寧靜,衛童則更是有些安靜的不同以往,沒有找 麻煩不說,連從來不斷的表示“友好”的拜訪和請柬也都随著十一月的結束而消失了,然則對我來說這又不完全見得是一件好事,卑鄙如我,自然是有衛童襯著,才更顯出幾分好來。
天色恹恹的,連帶著我也有些恹恹的,挽秋吃過了早餐便蜷在床上打盹,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樣。
空襲,炮火,日複一日的戰争已經讓我從最開始的擔憂變成了習慣,金發碧眼的美國女郎搬到了我家後面的公館裏,她的丈夫是一個日本人,叫做宮越什麽的。
我有些厭倦地托著下巴,突然就開始想,挽秋的家會是什麽樣子的?
是不是,有水,有船,有荷花滿池中笑比花嬌的女子?
恍然間又記起,十一月的哈爾濱,霜風漫天,雪如鵝毛。
挽秋蹭著枕頭,倏然就睜開眼睛直直地看著我,我被他看得一怔,於是笑道,“醒了?”
挽秋也是一副恹恹的模樣,淡色的唇更加蒼白了一些,整個人便仿佛褪了色的水墨畫,氤氲了潑墨的風采。
“天涼得緊。”他坐起來,被子滑落到腰間,畏冷似地抖了抖,扯起來重新把自己包住,只露出一個頭來。
☆、故國三千裏 67
我給他倒了一杯熱茶,他縮著手不肯接,我在床邊坐了,托著茶盞遞到他嘴邊。
他啜了兩口,終於接過,放在手裏捂著,嫋嫋的煙氣熏著,那張蒼白的臉也沾染上了幾絲的生氣。
“淩陌白。”他說。
“什麽?”我緩過神來,“怎麽了?”
“沒怎麽。”他淡淡地說著,聲音一如眉眼的淡然。
我笑笑,忍不住伸手把他圈在懷裏。
所謂
願得一人心
白頭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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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老是覺得淩宵最近有些不大對頭,說不上是什麽。
這幾天淩宵一直沒去學校,跟游行什麽的也有幾分關系,小丫頭每日裏早出晚歸的,外面不太平,我自是希望她呆在家裏的,可年輕的女孩子,幾個聚在一起唧唧喳喳的也是人之常情,她說去朋友家,我說不得什麽,可又從不見她把朋友帶回來,不覺便有幾分奇怪來了。
三娘是過來人,且又是女性,心自然細上許多,那一日将那塗了豆蔻的指甲輕輕的放在桌子上用眼神溫柔的撫摩,一面道,“那丫頭,說什麽朋友,定是心上人。”
我一怔,三娘又道,“她說起她那什麽朋友的時候,和你說粱少爺的模樣,是不出二樣的。”
我僵住,三娘笑靥如花,憑空在這十二月裏生出幾枝嬌暖春花。
随即釋然,三娘這般,生著玲珑心的女子,又是什麽看不透的?
黃家的晚宴,請了商界的許多朋友。
淩家的生意做得并不大,但也算不得默默無聞,只是中庸罷了,但擔上這兩個字,尋常的一些應酬,卻是再也少不了了的。
挽秋這幾日病了一般,懶懶倦倦,帶著三分的蒼白七分的憔悴,我要請醫生來,他卻死命的不同意,為此,我的頸子上還差點被他咬掉一塊肉。
嘆了口氣,我只得認命地去給挽秋少爺做牛做馬。
遞上三娘親手給他熬的燙,我順口道,“黃家的晚宴你要不要過去?”
挽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沒說話。
挽秋的性子我大抵是知道的,恐怕讓他陪我去是不可能的了,可又不肯死心,總要撞一撞南牆才肯回頭,“真的不去?”
挽秋冷冷的一眼掃過來,蒼白的面孔因氣憤而染上了幾分紅暈,嘴唇動了動,最終只是帶著譏诮的冷笑著。
我嘆了口氣,輕輕地握住他的手,帶著些無奈的傷感,“別生氣,是我錯了不成嗎?”
他定定地看了我半晌,形容依舊淡淡的,他說,“淩陌白,你什麽時候能跟我說你沒錯?你什麽時候能……”他終究是沒說下去,只是閉了眼睛靠在床頭,睫毛低低地垂下來,煞是好看。
“因為是你,所以錯的總是我。”我就這樣意外地羅曼蒂克了一次,然而這也是很久以後我回憶起往事時,才發現的。
挽秋只是扯了扯嘴角,沒有說,沒有動。
我輕輕地吻了他的唇角,替他掖好了被子。
我不知道我和他究竟可以算是什麽。
我著的不知道。
他不曾對我說過什麽,甚至連喜歡這兩個字都吝於出口。可他卻又一直在我的身邊,他的落魄,他的蒼白,他的喜悅……他的一切都看在了我的眼裏。
而我們,終究又算什麽呢?
想笑,卻只覺得眼睛酸澀。
明明連最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明明已經相互依偎了,可我們,依舊什麽都不是。
挽秋不是女人,我不可能說出他負責之類的話,而挽秋,更好象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似乎只要不提起,一切都可以輕輕地抹去。
而我又終究算是什麽?
呆在上海是為了他,娶陳如霜是為了他……一切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他……
可我也知道,我沒有理由要求他去做什麽。
一切都是我要做的不是嗎?
☆、故國三千裏 68
他從來就沒有要求過我怎麽樣,一切都只是我心甘情願,一切也都只是我自作多情……他,從來都沒有說過什麽的。
一切都仿佛是一場鬧劇,而我則是裏面最可笑的小醜。
笑著笑著,忽然就好累。
三娘斜倚在門前,對我笑,“陌白,你若是再笑下去,我便要去哭了。”
我笑容僵住,苦笑出聲。
三娘嘆氣,轉身便走,一面走,一面喃喃道,“兒孫自有兒孫福。”
兒孫福麽?
我牽了牽嘴角,然而終究還是沒有笑出來。
已經下午兩點多了,天漸漸地放晴了,我穿好衣服,又披了一件大衣,正見得淩宵匆匆 地跑進來。
不禁有些詫異。
沒等我問,淩宵已經擺了一臉讨好似的笑,“哥,你還沒走?”
我蹙眉,“你怎麽知道我要出去?”
隐約的已經感覺到了什麽,腦中突然閃過三娘說過的話,我的目光隐隐地也淩厲了起來,“我在問你話,你沒有聽到嗎?”
淩宵抿了唇,半晌道,“我知道……因為我也要去。”
我并沒有太多的表情,只是在沙發坐了,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有些漫不經心地道,“哦?”
她被我吓得一個激靈,幾乎要哭出來的模樣,“是……是我朋友邀請我去的。”
我點了點頭,“原來是朋友……”
她不出 ,我一直看著她,直到她實在受不住了,終於道,“男朋友。”
我揉了揉額角,頭痛欲裂。
一個一個的,都不肯讓我省心。
炮火飛揚的年月裏本就不好做生意,更何況封鎖港口外夷入侵,每一天每一天都好似在風口浪尖上過活……挽秋,陳如霜……衛童……再加上淩宵……
除非我死了,恐怕一輩子都不會省心。
我嘆氣。
擺了擺手,不想去追究,若是富商的子弟,模樣家世都過得去的,她若喜歡,便随了她,哪怕身家差些,容貌差些,若品性好,跟了也罷,我也不多說什麽。
三娘那句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
要走的時候淩宵猶豫著拒絕了我,說是她的男朋友會來接她,我忍了忍,眸色不由帶了些淩厲,淩宵抿了唇悄悄地躲了躲,帶著些哭腔,“哥……你說你不管的。”
我知道我吓到了她,可還是難受得緊,只覺得喘不過氣來,擺了擺手,叫上張涯。
君禺有些尴尬地站在樓梯口,想來我和淩宵的對話他也是聽了個清楚的,懶得再解釋什麽,和他招呼一聲,便出了門。
天氣總算好了些,算不上晴,但至少那股子黴味兒散了些。
黃家的公館也是在租界,和我沾的光不同,黃老爺子可是紮紮實實地住在那裏,紮紮實實地就地生根。
無非就是寒暄。
送過禮品,被迎了進去,我大概是今天所到賓客的次等之列了,掃了掃四周,沒有看到淩宵,又不禁失笑,那丫頭走得比我晚,又怎會比我先到。
無非又是發言。
黃老爺子風姿不減,黃心惠卻顯然有些郁郁的模樣,黃心茹穿了一件西洋式的蓬蓬裙,洋娃娃似的可愛。
☆、故國三千裏 69
看到清水,則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他看到我顯然也有幾分驚訝。
他穿著剪裁合适的西裝,清秀的容顏随著年齡的加深而多了一種男性固有的魅力,觥籌交錯間他微微的笑,遙遙地對我舉起了手中的酒杯。
我自然是不會失禮,回敬過去,他卻向我走過來。
他并沒有再問起君禺的事情,直覺告訴我,他早就知道君禺在哪裏,之所以沒有貿然上門,只是因為不想君禺讨厭罷了。
大抵是這樣的吧。
我那貧瘠的大腦已然想不出什麽其他的解釋了。
很自然地就談起了一些無關緊要的私事。
無非是最近過得怎麽樣,上海的天氣如何,或者在回憶一下當年在學校的時候,是如何的如何的……啊……哈哈……是啊……那個時候……然後……
有些無聊,但卻總比和生意上的人來寒暄有意思的多。
低頭望向杯中,原來,傳言總是帶著幾分真實性的。
黃家,和日本人的瓜葛,好似真的不淺。
很默契的沒有談到國事政治,無話可說的時候,談到了晚宴的布置,以及黃老爺子的女兒們。
我玩笑著打趣他要不要娶一個,他也玩笑著回答說都已經名花有主了。
我嘆氣。
然而終究已經過了這麽久了,原來黃心茹和梁天奇,終於也是在一起了的。
意外地看到淩宵。
這個晚上的淩宵格外的漂亮,洋紅色的洋裝襯得她仿佛一位高貴的公主,而當看清挽著她的王子時,我渾身發冷,血液幾乎倒流。
衛童……
似乎周圍的一切都靜止了一般,我的視線只能看到那兩個人相依偎著走過來,我渾身顫抖著,耳中只剩下自己心跳的聲音,身子軟了下去,被清水扶住。
他很是擔憂地看著我,我沖笑笑,表示沒事。
好半天我才終於緩過來,找到自己的聲音。
衛童。
我說他最近怎麽這麽的安靜,原來早就有所準備……這絕對不是一個偶然,沒有對外聲張,但是也沒有隐瞞,只要稍稍留心就會知道,淩宵是我淩陌白的妹妹。
而衛童,則是很明顯的故意而為之!
想通了什麽以後,則覺得更加難熬,心裏生生的被撕扯得一陣陣的疼痛,清水似乎發現了什麽,但也并沒有多問。
我嘆了口氣,一步一步地往淩宵那邊走去,雖然步履緩慢,卻被我控制得極好,不見半點蹒跚。
清水終是不放心,跟著我走了過去,我無心讓他插手自家的家事,可有些話又無法開口明說。
清水見我的表情,似是明白,朝我微笑著,便停下來。
我回以微笑,一直走到淩宵跟前,停了步子。
“好久不見。”我笑著和衛童打招呼,淡淡地看了眼淩宵。
衛童似乎驚訝於我的平靜,面上有什麽一閃而過,然而微笑道,“陌白怎麽才來。”
我是不是才來他心裏自然清楚,我笑道,“剛剛碰到一位友人,聊了幾句。”我看了看淩宵,道,“認識這麽久了,也不向我介紹一下這位小姐是誰?”
淩宵怔了怔,眼裏有水色閃過。
☆、故國三千裏 70
衛童不動聲色地道,“哦?原來陌白不認得?”
我轉了轉手中的杯子,笑道,“看著面熟,但想來我認識的那人應當不至於如此放浪不堪,所以并不敢相認罷了。”
我話音一落,淩宵的面色變得青白慘淡,異常不堪。
衛童道,“不過陌白沒有認錯。”
我嘆了口氣,道,“你一定不知道我家的那個,什麽都好,就是愛跟人學,跟什麽人在一起,就一副什麽人的樣子,前幾日還如同白蓮花,這幾天比舞女都下作。”
我這一番指桑罵槐,衛童的臉色有些不好看,但他依舊還是那副君子端方的模樣,對我笑道,“那想來陌白是認錯了。”
我笑了笑,抿了一口紅酒。
氣氛忽然就冷了下來,再沒人開口說什麽,直到見衛童熱絡地和日本人打招呼,我才隐約地明白發生了什麽。
敢大張旗鼓地帶著女人來參加岳父家的晚宴,想必是有著萬全的準備的吧。
我唯一可以想得到的,就是衛童已經取得了日本人的信賴,取代了黃老爺子的地位。但正所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黃老爺子能走到今天的這個位置上,也就不見得是個無能之人。只不過……
黃心惠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而淩宵。
若是衛童不喜歡挽秋,或者我對這門親事還是滿意的──至少衛童休了……不,是和黃心惠離婚,是早晚的事。
但衛童喜歡挽秋。
或者說,他執著於挽秋。
若衛童是深愛著的并只有深愛的對挽秋,那麽或者我還不會擔心,但我知道衛童不會。
衛童對挽秋的感情,我大抵也是猜得到的。
無非就是一開始的感興趣,到對一個新鮮玩物的新奇,再到最後的喜歡,或者說愛,但這些感情都并不深,若是沒出什麽意外便罷了,但挽秋偏偏恨了他卻甘願和我在一塊兒,於是衛童那些亂七八糟的感情統統的變成了執著。
執著。
一種對於得不到的東西的執著。
或者對於衛童來說,得不到的就是最想要的。
我有些想笑,但卻真的是笑不出來。
報複我?
或者,挽秋?
然而……
我卻終究只是無奈罷了。
和衛童打了一晚上的太極,最後因為實在是疲憊不堪,才和黃老爺子告辭離去,坐在車上的時候我覺得身子都軟了,沒有半分的力氣,渾身上下難受得緊,心跳聲仿佛更大了,心髒極其不舒服。
再醒來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了,挽秋躺在我身邊,似乎睡得熟了。我迷迷糊糊的好似記得,挽秋是一直在照顧我的。
心下多少有些甜蜜,仿佛這麽多年的苦都值得了。
挽秋。
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深刻著的名字。
他動了動,睜了眼,那雙漂亮的眸子蒙了一層水氣,半晌才清明起來。
“醒了?”他說著,小小地打了個噴嚏,貓一樣地蹭在我懷裏,聲音有些模糊不清。
我微微的笑,我自然是看不見我的笑多麽的寵溺多麽的溫柔,我只是想對這個人好,想一直都只對這一個人好,罷了。
☆、故國三千裏 71
然而挽秋卻沒有再給我時間溫馨。
他爬起來穿上衣服,又把被子蓋在我身上,打著哈欠道,“那個德國老頭說你操勞過度引發了心髒疾病,最近又有點感冒,讓你好好休息。”
我苦笑著。
他便要走,被我一把拽住了胳膊,他瞪我一眼道,“我去給你拿藥。”我只得松了手,口裏油滑道,“挽秋大人,小人知罪,請大人不要見怪。”
他白了我一眼,嘴裏嘟囔了一句,轉身走了。
我窩在被子裏笑得很是開懷,我自然知道的,他說:淩陌白這個大傻瓜。
我有些不開心,因為他說錯話了,他應該說的是:淩陌白你這個天字第一號的傻瓜!
沒過幾分锺,挽秋就回來了,看著我吃了藥,他才道,“還難受嗎?”
我搖了搖頭,只張開了手臂,笑眯眯地道,“要抱著挽秋,抱著就不會不舒服了。”
我知道我的模樣一定像極了三歲的稚子,但依舊忍不住的去撒嬌,挽秋看著我的表情仿佛吞了一只蒼蠅一般,但還是不情不願地讓我抱在了懷中。
我把玩著挽秋漂亮的手指,慢慢地把昨天夜裏發生過的事情一一的說給他聽,并将我的猜測都說給了他,挽秋不語,半晌道,“你想怎麽辦?”
我把他的手指拿到嘴邊,輕輕地吻了一下,他用手肘頂了我一下,我笑笑,“順其自然吧,三娘有句話說得好,兒孫自有兒孫福。”
挽秋哼了一聲,掩了眸中譏诮,只冷笑道,“淩宵恐怕不見得會好過。”他若有所思地道,“你就這麽放任她?”
“我對她好,她也不會覺得我在對她好。”我淡淡地陳述著一個事實,“我阻止她,她只會覺得我是在害她,與其如此,不如就讓她做她想做的,等她頭破血流,滿身是傷,就自然會知道,誰才是對她好的人。”
“但是……”挽秋蹙了蹙眉,“有些事情,只回不了頭。”
我閉了閉眼睛,“她是我堂妹,不是我女兒。”
挽秋自然明白了我的意思,聳了聳肩膀,“的确不值得費那麽大的力氣幫她。”
我笑笑。
我誠然卑鄙,挽秋則誠然自私。
我和他都不是什麽好人,若好說便罷,這一下弄不好便要引火燒身的事,我和他卻是的确都不會做的。
她是我堂妹,不是我女兒。
路在自己的腳下,腳上的泡,也都是自己走出來了。
既然她選擇了,我也勸說了,若她還不回頭,也不能怪我絕情。
和挽秋在床上纏綿了半日,再舍不得我也要下去做事了,實在不想起身的後果,則是被挽秋一腳給踹了下去。
打理好自己,便又想到了淩宵的事,我給淩子曦打了電話,叫他明天中午務必要回家一趟。
淩宵。
我能做的,只是勸她,若她不聽勸,那麽我便只能威脅她,若她連威脅都不怕,那我自然是幫不了她的。
他日裏衛童怎樣對她,則都是她的事,或者我以兄長的身份出一份力,但她與淩家,終究是沒有一分錢的關系了。
淩家。
我什麽時候開始把淩家也擺在重要的位置上了呢?
挽秋給出的答案我很滿意,同時也不禁苦笑。
挽秋說,現在的淩家,是你一手支撐起來,是你的心血。
是啊。
我的。
可我猶記1937年的六月,我想,等大哥回來了,我就回沈陽,或者哈爾濱。
可是,回得去嗎?
我隐隐的就明白,其實有很多事情,一旦發生了,就再也回不到過去。
☆、故國三千裏 74
挽秋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登徒子!”
然而我卻嬉皮笑臉的受了這一聲,順便還捉住了他的手不放。
他著實無奈,便起身推我,然而仿佛是站久了的緣故罷,一下子沒有站穩,差一點就摔在了地上,我急忙扶住他,笑眯眯地道,“怎麽,挽秋這麽中意我?”
挽秋的手被我按住,擡腿想踢我去被我用腿別住,氣得無奈一口咬在我肩膀上。
我哭笑不得,忍著疼道,“挽秋大人饒命,小的知錯了,真的知錯了。”
挽秋松了口,笑嘻嘻的模樣,沒見半分生氣。
我無奈,忍不住輕輕地捏了他的手把玩著。
挽秋一肘把我撞開,重新在椅子上坐了,對著我擡了擡下巴,一副高傲的模樣,“說吧,有什麽事要彙報。”
我忍不住微笑,蹲在他身邊,握住了他放在膝蓋上的手,嘆息道,“知我者,莫若挽秋也。”
挽秋看我的眼神明顯帶了幾分鄙視。
我大笑出聲。
無論如何,只有在挽秋的面前,我才是真正的淩陌白。
一個從真正意義上來說的,作為一個人的淩陌白。
累了,我幹脆就坐在地上。
挽秋擡起一只腳來搭在我的肩上,口中道,“喂,起來,坐在那兒像個什麽樣子?”
我笑笑,捉住了他那只腳,眼中閃過促狹,“就這個樣子,你不喜歡?”說著,我握著他的腳,輕輕地搔他的腳心。
他笑出來,拼命地想把腳抽回去,一張臉也被這笑意染了些淡淡的粉色,好看極了,我這一看,便看得愣神。
他一用力,便把腳給抽了出去,對著我冷笑道,“淩陌白,你膽子倒是越來越大了!”
我笑,站起身來,一把将他抱了起來,直把他放到我的床上。他一直瞪著眼睛看我,倏地又笑,他笑罵,“淩陌白,你都不是一般的登徒子。”
我握住他的手,十指糾纏,猛地壓在他身上,笑眯眯地道,“縱然登徒子,我淩某也只是對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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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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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