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Chapter 1

這是一片布滿荒草的墓地，歪斜的墓碑群中間有個十平方左右的空間，地上放着一口大釜，裏面的液體還在不斷翻滾。哈利被繩索綁在最高處的大理石墓碑上，剛剛被蟲尾巴割裂的傷口還在火辣辣的疼。

男孩不敢把目光從坩埚上移開，雖然他知道塞德裏克毫無生機的遺體就躺在自己五英尺開外的地方，三強争霸賽的獎杯在月光下閃閃發亮。

坩埚似乎要沸騰了，哈利能看見火光四濺，白色的蒸汽慢慢從鍋裏冒出來。男孩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透過稀薄的水汽，一個細長的人影從液體中冒出。蟲尾巴哆哆嗦嗦地取出一件針腳細密的黑色長袍遞給對方，蒼白的男人随意用袍子裹住身體，從坩埚裏爬出來。

哈利感到傷疤鑽心的疼，血液源源不斷從破裂的傷口上留下來，遮住了他的眼睛。那種刺痛感很不好受，他眨巴眼睛想要把液體抹去，這只讓它更加流進裏面。哈利費力地撐開眼皮，他能清楚看到一個有着蒼白臉孔，血紅眼睛，沒有鼻子的瘦長男人站在自己面前。

伏地魔。

哈利十五年的仇敵，連續三次正面對抗的黑巫師，殺死哈利父母讓男孩變成孤兒的罪魁禍首，迄今為止魔法世界最大的恐懼——伏地魔複活了。

“這是一段漫長的時間。”尖利嘶啞的聲音從細長的脖頸裏發出來，伏地魔活動了幾下手指，很滿意自己重生後的姿态。他招手示意蟲尾巴過來，那個矮胖的男人顫顫巍巍移到主人身邊。伏地魔抓住蟲尾巴的斷臂，魔杖尖端輕輕一點，一只銀質手臂出現在殘缺的地方，蟲尾巴發出感激的喉音，俯下身體親吻男人的袍角，被後者一腳踹開，嗚咽着縮在坩埚旁邊。

伏地魔慢慢走到哈利面前，他仔細打量着面色慘白的男孩，露出邪惡的笑容。哈利驚恐地看着男人蜘蛛般細長的手指用力摁壓在自己的傷疤上，突然的劇烈灼燒感穿透哈利的身體，他發出痛苦的吼叫聲，血液越流越多，他甚至能在嘴角嘗到濃郁的鐵鏽味道。哈利的痛苦只讓伏地魔更加愉悅，男人把那張蛇臉貼在哈利面前，只留下一指的距離，這讓男孩壓力很大。

“血緣魔法真是個神奇的東西，不是嗎？”伏地魔發出吃吃的笑聲加重了力道，“誰能想到使用你的血，那個泥巴種的保護就不再起作用了？鄧布利多一定沒有料到你會直接被送到我面前，小克勞奇是我最忠實的部下之一，你這段時間和他相處得想必非常愉快。”

沒給哈利回複的機會，伏地魔繼續自言自語：“忘了告訴你，他在霍格沃茨的身份是瘋眼漢穆迪，一個著名的傲羅，哈！在鄧布利多眼皮下交換獎杯，誰能想得到！”男人發出瘋狂得讓哈利寒毛直豎的笑聲。

伏地魔轉身招手，蟲尾巴蹒跚着走到主人身邊，他一把抓住那個老鼠一樣的男人手臂，魔杖用力壓進已經完全變黑的黑魔印記裏，疼痛讓蟲尾巴哀嚎着跪在地上。伏地魔露出殘酷的笑容，耐心等待着接見第一批食死徒。

片刻之後，墓地上出現了十幾個穿着鬥篷戴着面具的巫師，他們紛紛跪在醜陋的男人面前。伏地魔走到其中一個食死徒身前，伸手摘掉對方的面具，白金色的長發從兜帽裏露出來，哈利認得那是盧修斯的臉。

“你們讓我很失望，這麽多年來沒有人打算找我，看來我的教導不夠——我真的很失望，特別是你，盧修斯，”伏地魔用魔杖指着盧修斯的下巴，冷酷地開口，“我讓你替我保管的東西現在在鄧布利多手上，還被這個小鬼毀壞了！你說我該怎麽懲罰你的失敗？”

盧修斯顫抖着跪在地上，伏地魔的杖尖射出一道紅光，男人發出凄厲的慘叫聲。鑽心咒的效果立竿見影，其他食死徒都僵硬了身體不敢動彈，他們都擔心自己不恰當的舉動會惹火黑魔王。

一分鐘過後，伏地魔取消了魔咒，轉身面對哈利。他随手一揮，綁住男孩的繩索消失了，哈利重重地摔在地上。幾個食死徒不約而同地舉起魔杖，被伏地魔呵斥回去。

“沒有人可以碰他！只有我才可以殺死哈利·波特！”伏地魔的命令讓本來圍攏在男孩身邊的敵人四散開。哈利從地上撿起魔杖緊緊握在手心，他能感覺到不斷溢出的冷汗讓魔杖末端有點打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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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舉起你的武器，波特！我要親手解決你！”伏地魔興奮地大吼，他像是捕獵者般繞着綠眼睛的男孩踱步，血紅色的眼睛裏亮起殘酷的冷光，話音因為激動還夾雜着嘶嘶聲，“和我堂堂正正的決鬥，男孩！”

“除你武器！”哈利率先射出魔咒，被伏地魔輕松彈開，他的眼裏帶着諷刺的笑意。

“這真是太低估我了。”伏地魔回報哈利一個‘粉身碎骨’，男孩跳躍着躲開。

“粉身碎骨！”哈利也重複着這個魔咒，但是目标不是伏地魔而是近旁的石像，魔咒讓碎片炸裂開來，粉塵糊了兩人一頭，哈利趁機躲到墓碑後面。他太了解伏地魔的力量了，正面對抗這個黑巫師他沒有獲勝的可能。

“不是那麽勇敢，波特？”伏地魔冷笑着打量周圍。那個男孩簡直像只該死的耗子！他細心準備的複仇計劃都被打亂了，他要向這群沒用的屬下們展示自己的強大，讓他們知道擊敗哈利·波特不過是手到擒來的小事。

被點名的巫師強壓住內心的厭惡狠狠咒罵着蛇臉男，塞德裏克剛被殺死在哈利面前，這個惡心的生物就一副施舍的姿态挑釁，他以為自己會真傻到從墓碑後面出來？哈利比所有人都清楚自己的斤兩，他需要一個機會，如果可以順利拿到港口鑰，他就能離開這片陰森的墓地。哈利小心翼翼探出腦袋查看周圍環境，剛才的決鬥打亂了他的方向，目标靜靜躺在離自己十步遠的地方。只要片刻時間他就能撲到港口鑰，帶着屍體一同回到霍格沃茨，如果能順利分散伏地魔注意力的話。

“出來！偉大的聖人波特！你的父母要是知道你是個懦夫會怎麽想？”伏地魔随手往哈利躲藏的大概方向射出魔咒，紅光擊碎附近的墓碑，碎片劃過男孩的臉頰，讓哈利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哈利知道再在這裏躲下去伏地魔一定會擊中自己，他需要速戰速決，時間拖得越久也越危險。他決定奮力一搏。哈利從墓碑後面跳出來，對着伏地魔甩出石化咒，後者再次輕松彈開，尖利的笑聲在墓地上回蕩。其他食死徒也附和着大笑。

“說真的，波特，鄧布利多教你用這種低級咒語對付我？”伏地魔的眼裏已經失去了決鬥的興致，他想要直接殺死哈利。

“閉嘴！蛇臉男！”哈利怒吼。

伏地魔的臉色瞬間冷了下來，男人猛地舉起魔杖，阿瓦達索命從舌尖上滾落，魔杖尖端亮起瑩瑩的綠光，正對着哈利的腦袋。

該死的，他沒打算把伏地魔激怒到這種程度！哈利在內心嘶吼，誰知道伏地魔會那麽在意自己的外表！見鬼！是他自己扔掉英俊的模樣變成這種怪物的！

這麽狹小的空間男孩已經沒法躲開了，他不知道自己這回會不會成為‘終于死掉的男孩’，索命咒的奇跡不會連續兩次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哈利絕望地閉上眼睛，等待魔咒奪取自己生命的瞬間到來，或許他還能見到深愛自己的父母。哈利在心裏安慰自己。

突然手臂被人扯住，綠眼睛的巫師整個身體落入溫暖的懷抱裏。魔咒從哈利飛揚的發絲間穿過，擊碎了另一塊墓碑。來者的出現似乎在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哈利能聽到食死徒們的驚呼。

什麽情況？

哈利睜開雙眼順着環繞自己腰部的雙手往上看，只能看見一個英俊的男孩——年輕的伏地魔，湯姆·裏德爾站在自己面前，對方皺着眉頭打量着周圍的環境，最後把目光落在最中間的伏地魔身上。

“湯姆？”哈利疑惑地盯着面對自己的男孩開口。他和日記本裏的湯姆幾乎沒有變化，看上去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還穿着霍格沃茨校袍。這個男孩總不會真的是學生時代的伏地魔？哈利精神上給自己扇了一巴掌，日記本湯姆在二年級就已經被自己幹掉，伏地魔剛才的爆發也證實了這點，湯姆應該連記憶碎片都沒剩下，是不可能變成鬼魂來找自己複仇的。

聽到有人喊着自己的名字，湯姆驚喜地回頭對哈利露出迷人的微笑，男孩呆怔地聽着對方用溫和的語氣吐出自己的名字：“你果然是哈利·波特。”

哈利迅速從震驚中回過神來，所以這個真的是湯姆·裏德爾，但是他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還穿着斯萊特林的院袍？上面金光閃閃的斯萊特林級長徽章閃瞎了他的眼睛。說真的，史上最邪惡的黑魔王是霍格沃茨的優秀學生？哈利咕哝了一句，等等，這個湯姆認識自己？

哈利驚恐的表情沒有逃過湯姆的眼睛，後者皺起眉頭，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身體，重新把目光放在哈利身上。他伸手擦去男孩臉上的血跡和灰塵，回過頭狠狠瞪着伏地魔。哈利也跟着擡頭看向那個方向，明顯伏地魔也被見到年輕版自己的事實驚到，這段時間都沒有動作。黑魔王在注意到湯姆挑起的眉頭才反應過來。哈利看着自鳴得意的男人故意拉長語調：“啊，年輕的——”

“湯姆！”哈利迅速打斷伏地魔的話，湯姆看上去不認識另一個自己，這是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光對付一個伏地魔就已經夠嗆了，哈利沒有對付兩個的打算。

湯姆幾乎瞬間把注意力放到哈利身上：“你要說什麽，哈利？”

“湯姆·裏德爾！聽我說話！”伏地魔不滿地吼道，‘我’應該聽我自己的話，而不是那個該死的波特！不管那個小鬼在打什麽算盤，伏地魔都沒有讓哈利成功的意思。

“無聲無息！”湯姆朝着背後的蛇臉男随意丢了一個靜音咒，哈利注意到伏地魔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其他食死徒都發出窒息般的聲音。他并沒有在意其他人兇狠的視線，哈利猜男孩對自身的魔力很有信心。面對哈利的時候，湯姆把先前惱怒的表情迅速換成溫和的微笑，這讓哈利發毛，不過他的下句話對男孩脆弱的心髒打擊更大。

“現在沒人打擾了，親愛的哈利。”

哈利感到一股惡寒，這樣溫柔的湯姆他實在很不習慣，更不用說‘親愛的’這個定語，他想起了日記本湯姆當初也是用這樣的聲線欺騙自己的。他餘光看見伏地魔都已經氣得臉色鐵青了，雖然後者本來就是青的。

哈利抓住湯姆的衣袖指着一步開外的獎杯和塞德裏克的屍體匆忙開口：“我們需要離開這裏，馬上！”

湯姆點頭，摟住緊張的男孩，一個飛來咒召喚來港口匙，帶着屍體消失在裏德爾墓園中。